“我们都曾经读过五胡乱华的历史,知道如果我们被游牧民族统治,那么我们的文明将会直接倒退三百年。”王仁裕眼看谈判谈了好几日都没结果,着急的说:“契丹人的铁蹄可不会等咱们谈出个结果来在入侵,只怕正想趁火打劫呢!”
    “哼!我看不光是契丹人想要趁火打劫……”石重贵瞪了那些世家一眼,阴阳怪气的说:“想要偏安一隅的话,不如当初就应随波逐流跟着某些世家往南迁移,不过听说闽地的君王已经连着被杀了好几任,自己不努力的话,可是在哪里都生存不下去。”
    “谁说我们世家不努力了?之前契丹入侵,扩民财,我们汴梁世家首当其中,哪一个不是出钱出力?贡献民夫壮丁?”蔡家家主啪的一声反手把手里把玩的玉球磕在桌面上,声嘶力竭的说:“我们出钱出力难道就是让景延广景相公出门儿去看风景的吗?我们汴梁世家的孩子战斗在抗击契丹的第一线的时候,景相公他在干什么呢?喝酒吃肉看契丹人侮辱我大晋,难道我们要求罢免景延广还要求错了吗?”
    “胡说八道!”石重贵见世家们拍了桌子气势汹汹,不甘示弱的站起身来怒斥道:“不要用景延广来试图掩盖你们的罪行!你们分明就是借口景延广试图操纵国内政治,颠覆国家政权!”
    “颠覆国家政权?”谢家家主慢条斯理的问:“官家怕是忘了自己是怎么当上官家的了吧?”
    “嘿!”石重贵被人当着和尚的面骂秃驴,气的只觉得自己全身都要爆炸,拍着桌子大叫:“来人,给我把这个玩意儿拖出去砍了!!”
    门外的侍卫应声就冲了进来,冯道直接冲了过来用身体挡在世家和侍卫的中间,怒斥道:“简直胡闹,契丹人都打到了家门口了,还有心情在嘴上一争高下,你们和不作为的景延广又有什么区别啊?”
    商队东家都说不着急要休息一天再走,商队众人自然也是求之不得,一群年轻的汉子精赤着上身,赶着马匹们到附近小河边华欢畅的洗了个澡,而老成一些的,则趁此机会检查维修那些拉货的车辆。
    祡叔平带人钻进树林里抓住一只松鸡,回来剥洗干净裹上了泥巴丢进了火塘里,到了晚饭时分,砸开泥壳,香味瞬间洒满整个营地。美美的休息了一晚以后,天刚蒙蒙亮,整个商队就准备启程。
    这时候远远地有一个人朝着商队跑来,他的衣服已经撕裂成一条一条的了,满身都是被树枝草梗划破的伤口,脚上没有穿鞋,已经跑一步带出一个血脚印,但他顾不上这些,滚倒在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快。把他扶起来,别让他躺着。”祡叔平让人给他灌了两口水,又掏出一瓶嗅盐放在这人的鼻子下面。
    “菩萨,心地善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救救我们,救救我们吧……”这人脸上汗水血水泪水泥水糊成了一坨,哀求道:“求求您了,救救我们吧……”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祡叔平皱着眉头问:“谁要杀你?又去当土匪了?”
    “不,不是的……”这人一边打着冷战一边说:“俺们知道自己没有什么材料,只想好好活着,但是……但是……老天爷他不长眼,昨天傍晚的时候,俺们村来了一队契丹人……”
    祡叔平眉头一皱,自言自语的说:“这么快?契丹人又来了?”
    “说实话,俺们村已经被官兵洗过两轮了,就是用篦子也刮不出什么油水了……”这人目光呆呆的说:“可是契丹人没有找到食物,竟然活活的把小孩子丢进锅里煮,更别说村里的女人了,从七八岁的小女孩到五六十的老妪没有一个幸免于难……俺娘……俺娘……”
    这人用手捂住了脸,发出如受伤野兽一样的哀嚎,祡叔平刚想张嘴,铁师傅伸手拦住了祡叔平说:“小娘子,我知道你心软,但这件事绝不能听信他的一面之词,我看他的反应,也相信是有契丹人来了,但是这群匪徒心思狭隘,非常自私,谁知道他们是不是想把我们骗过去,好讨好契丹人呢?”
    “没有……没有!俺绝对不敢骗您,俺们是不懂事但是俺们知道您放了俺一条生路。”这人着急的说:“再被羞辱,殴打俺们忍忍就罢了,可是契丹人要带着俺们回他们军营里,俺们……俺们……”
    “我看你就是胡扯,我们是行商的,又不是打仗的,你们被契丹人欺负了,干嘛来找我们求助呢?”铁师傅声如洪钟的说:“小娘子,我看他就是想与契丹人合谋,请君入瓮!”
    “不是的!俺听见了!俺昨天听见了,那个小哥说杀过契丹人,俺听见了!”
    就在这时候,一串疾驰的马蹄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一匹神俊的黑马渐渐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祡叔平远远的看见了朝着他们奔跑过来的马队,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滚鞍下马的捧砚来不及喘口气请安,就从怀里掏出一封油纸包好的信。祡叔平看得出捧砚是日夜兼程跑来送信的,也不找他说话,让墨池赶紧把他拖走休息,然后抖开了信纸,越看眉头就越拧成了一个大疙瘩。
    “商队掉头,日夜兼程以最快速度回汴梁,途中如果遭遇劫掠,丢下货物就跑!”祡叔平下令说:“墨池,带上咱们的马队,咱们去看看那些契丹人到底是个什么局。”
    “小娘子,这太危险了!”铁师傅固执的挡住了祡叔平的去路说:“整个柴家的伙计们,还指望着您带着大家养家糊口呢。”
    “我知道确实很危险,之前在战场上,我就以为自己要死了。”祡叔平说起这个来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扬了扬手里的信纸说:“不过现在能怎样呢?靠山山倒,靠水水流,你们看契丹人都已经打到家门口了,咱们官家现在在汴梁城里还和人打嘴巴官司呢?之前景延广领着大军干了点什么大家也都知道,现在官家死活不肯把军权交给别的将军,十万契丹大军啊,你不出手他不出手,等着契丹人把咱们中原人杀光吗?没了人,还做个屁的生意啊!”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保家卫国,人人有责,我没有权利命令别人,但是可以从我做起。”祡叔平说:“商队,保护住你们自己的生命和咱们的货不落到契丹人手里,就是你们的胜利,现在我命令你们即刻启程回汴梁去,越快越好!”
    “小娘子,老铁服了。”铁师傅突然跪下磕了一个头说:“某自从家庭变故以后,只晓得怨天尤人,只想放浪形骸游戏人间,却没想过要靠自己来改变,万万没想到某空活了三四十载,还没有小娘子懂事。您既然要去前线看看,那您就带上某吧,某别的长处没有,但是汴梁以北没有某没有去过的地方,不认识路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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