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展歌自然是知道在皇家做事的风险,只不过如今徐展歌清楚自己资历尚还不足,就在这个关头被提点到禁军大统领的位置,已经算是走上了一条完全不同于他人的道路了,况且,徐展歌也明白了自己只能做个没有派系,只能忠于慕容西慈一个人的大统领。可是,如今徐展歌如今还是有些担心,这今日过了之后到底会是个什么样的局面,禁军尚还不知道体制内被腐蚀了多少人,这今日出了这么大岔子,只怕不只是禁军有问题,这京城的巡防营也有问题,如今这个局面,倒是有些意思了,徐展歌心里想着。
    这头徐家里面,崔蓝也只不过是跟着徐家老爷说话恐吓一下这个泼皮,说到底,这泼皮还是山上的人,该怎么处理也该是崔蓝决定,带回去收拾,再怎么样,这山下始终是没有处理山上人的道理的。徐家母亲见崔蓝顺着自家老爷的话往下说,还以为崔蓝是不想要离开徐家所以摆出这么一副抓着崔蓝不放的样子,然而崔蓝本就不欲多和徐家母亲多言,这徐家母亲是个偏爱儿子的,也是个想要在儿媳妇面前来立威风的,徐展歌对崔蓝说不必在乎家里这些事情,可是这徐家母亲却不知道徐展歌的心思,这会儿崔蓝自然也是不会留在徐家的府邸里头受徐家母亲的这口气的。
    “伯母,这既然是崔蓝之前的事情若是解决不好,也怕叨扰到徐家,这泼皮我今夜就捆了带回山上去,不给您府上添乱。”崔蓝说着便起身外出走,这泼皮一开始还以为徐家母亲这么说话,崔蓝会和徐家母亲纠缠起来,可没想到的是,崔蓝当真是要绑了他回山上去,这事情看来是有些难办了。
    “崔蓝,你这样子成何体统。”徐家老爷本没想到崔蓝会起这个心思,虽说徐家老爷并不乐意徐展歌将这么个土匪娶回府里来,可这徐展歌毕竟是自己选择了崔蓝,他们为人父母的也不好说太多阻挠的话,徐家老爷心里也想的是,若是崔蓝能收敛一些,这个儿媳妇进门就进门罢,可没想到的是,这崔蓝竟然敢在他面前公然和自己未来的婆婆叫板,这实在是让徐家老爷也有一丝抹不开面子了。
    “徐老爷,这些日子在您府上打扰了,崔蓝告辞。”崔蓝当时下山来的时候本就是只身一人,除去身上带的银两之外,别的也没带什么,这衣服什么的也不需要拿回去,本来崔蓝这下山到了徐展歌这儿之后,徐展歌就总是让随行的小厮注意着,崔蓝少什么就给添置,尤其是衣服上,外头出了什么新奇的花色,款式,一打听好,便全都搜罗回来放到崔蓝的屋子里头,倒是让崔蓝有些受宠若惊。
    崔蓝也不是不计徐展歌的好,只不过山上这派了人下来请她回去,这么明显的意图,崔蓝若是不回去,倒还真是有些难以处理,这如今徐展歌虽说是要将崔蓝娶进家门,可是,崔蓝这身上还是有好多事情寄托着,这之前只是下山来“耍一耍”,自然也就不用担心山上的兄弟们暂时没有饭吃,只不过这时间长了,崔蓝也的确有了不想回去的想法之后,这些事情一件一件找上门来,这说到底,崔蓝也总是需要跟山上的人有个交代的,不管是换个当家作主的人也好,还是将山寨里的东西都分了也好,总是要了结的,崔蓝如今也想清楚了,这些东西是责任,不管以后自己往什么地方去,走到哪里,这个山寨毕竟是她来当家作主的,就要为山寨里的每一个人考虑,不是她说想撒手就撒手的。
    “崔蓝,你说什么?”崔蓝说完告辞,还没转身往出走,徐展歌就回来了,这一个晚上对于徐展歌而言事情当真是多了一些,这皇宫里面乌泱泱的乱七八糟,如今这会儿自家也乱糟糟的,一回来就听着自己这刚赐婚的媳妇喊着要回去,徐展歌也是上了气头,双手紧握,一双眼睛泛着红血丝,双手在身侧握紧,一身酒气,带着风尘,就那么站在前厅的门前,徐展歌站在门口,看着崔蓝,仿佛想要看穿崔蓝,想知道崔蓝到底是怎么想的,想要朝崔蓝要一个为什么,就算崔蓝这会儿要走,也要给他一个确定的答案。
    第二百九十八章 徐家乱(二)
    崔蓝本没想到徐展歌就这么进来了,今日本来徐展歌去赴宴之前还好好交代过崔蓝在家里不要和徐家这二位父亲母亲置气,要忍让一些,那会儿走之前,崔蓝还好好的,满口答应着徐展歌,可这会儿徐展歌回来的时候,徐家二老已经被气得靠坐在椅子山,徐家老爷愣是坐在主位上一口接一口的喝着茶水顺气。
    “父亲、母亲,儿子回来晚了。”徐展歌扫了一圈前厅,这前厅里的状况还是让徐展歌有些茫然,这前厅里头捆了一个人,剩下的几个又闹成这样一副模样,徐展歌这开口便想问一个情况。
    “父亲,蓝儿怎么突然说要走。”徐展歌并不关心那个被捆上的人,此时崔蓝要走对他而言才是当下徐展歌最想弄明白的事情,徐家父亲冷哼了一声靠坐在椅子上,也不想搭理徐展歌,一副,你有问题别问你老子,去问别人的样子。
    崔蓝如今并不知道徐展歌在宫里经历了什么动乱,自然是想开口和徐展歌解释的,可是徐展歌却不领情一般,瞪了一眼崔蓝,愣是让崔蓝有些生气,伤了心,崔蓝本想好好和徐展歌说话,这事情并不像徐展歌想的这么难堪,可是这崔蓝还没开口,就被徐展歌给呵斥了回来,崔蓝心里自然是委屈得很,故而这张口就开始说些气话。
    “徐展歌,你长能耐了是不是,我今日就是要走,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和你这父亲母亲没关系,你就好好听你父亲母亲的话吧。”崔蓝也顾不得别的,只想把自己心里的那口气撒出来,尤其是徐展歌对她这幅态度。
    “展歌,你看她是个什么态度,这如今就是这么一副顶撞模样,以后要是你真的把她给娶进来,咱们府上的日子可怎么过啊。”崔蓝这会儿是真想给徐家母亲叫个好,这都是什么演员,这山下头的女人,不管是年轻的还是老的,心里都是弯弯绕绕的,崔蓝的确是收不了。
    徐展歌听了自家母亲在这儿哭诉,这一整天又折腾了这么多事情,还是希望自己母亲心里舒服一些的,于是当下就想要从崔蓝那儿找个台阶给大家下,“蓝儿,怎么可以这样,跟母亲赔个不是,今天就这样了,别闹了。”徐展歌还是舍不得说话太狠,只不过这会儿的崔蓝满心都死刚刚徐展歌凶她的委屈,自然是不可能配合徐展歌的。
    依照崔蓝的性子,这会儿还没把徐家给掀个底朝天已经是给足了徐展歌面子了,这崔蓝没下山前是个什么性子,这大家都清楚,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子,哪儿能允许别人给她气受,让她受气的,最后都得被崔蓝动手收拾得没脾气,那是死的死伤的伤,可是这自从崔蓝下来山,从林皎月那儿长了记性之后,越来越拘束,越来越在乎山下这些劳什子规矩,之前崔蓝也想过,这些个规矩也不能当饭吃,还这么麻烦,立出来到底是什么意思,这在山下的时日越长,崔蓝好像就越来越能理解这些规矩,可是依旧还是不喜欢这些规矩,依旧也不会去遵循。
    “徐展歌,你别过分了。”崔蓝红了眼,手里攥着捆着那个泼皮的绳子,狠狠的盯着徐展歌,满眼都是泪意,不得不说,崔蓝依旧脆弱,这样子的崔蓝,是那个泼皮都么见过的,虽说今天这个泼皮下山来是找崔蓝讨要东西的,可是这个泼皮在山上的时候,崔蓝也从没在吃穿用度上少给他一分一毫,甚而至于这对待还是不错的,这山上的问题,的确是该上山解决,这今日泼皮来虽说没达到目的,甚而至于还将自己折进去,可这崔蓝毕竟是山上的当家的,这自家人为难崔蓝还行,这在外面,若是有人要为难崔蓝,他们定然是都不答应的。
    这一开始徐展歌没回来之前,泼皮也知道,在这徐家二老面前,崔蓝不会吃亏,就单凭崔蓝那张嘴,和这个脾气,一般人还真的不是崔蓝的对手,故而这泼皮也就放心大胆的朝崔蓝开口,可此时,崔蓝这个模样,他这个人虽说是泼皮,可是也看不得这样子。
    “徐展歌,你是个什么东西,敢欺负我家当家的,不要命了?”这泼皮就是个无赖样子,开口就是打打杀杀,这本来崔蓝委屈模样,听了这泼皮说了这话,转眼之间就有些咽下了眼泪,崔蓝的确没想到这个泼皮会开口给自己说话,的确,这在山上,这些叔叔婶婶虽然都对她有所贪图,可毕竟只是图个财,那些也都是身外之物,舍弃也就舍弃了,并无大碍,也从未真让崔蓝受过什么委屈,再加上,崔蓝也的确算是这群叔叔婶婶看着长大的,这群人算计她那个不成器的爹,但却从未算计过崔蓝,这些事情,崔蓝自然是清楚的。
    徐展歌见这屋子里还有人帮腔崔蓝,自然是也有些气上头了,这一天徐展歌是又累又疲倦的,还要回来处理自家媳妇要落跑的事情,的确是让徐展歌有些力不从心,对于此时的徐展歌而言,当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不想让崔蓝走,也不想让自家父母为难,这会儿的徐展歌,也的确是陷入了两难。
    “这如今,你要是走了,就别回来。”徐展歌以为自己把这话说出口,崔蓝看在他们这情面上就能低下头来,和他好好说话,可是,徐展歌没想到的是,崔蓝听了这话,转头就往外走。
    徐展歌见崔蓝带着人往外走,愣是愣了神,转个眼就开始后悔,恨不得抽自己连个嘴巴子,这话他的确不该开口向崔蓝说,这会儿的徐展歌后悔了,可是崔蓝却没有回头,就那么头也不回的朝外走,这衣衫首饰乱七八糟的东西都不要,就往外走,一副不在乎的样子,一路上也没有人敢来拦着,崔蓝瘦弱的身影,在夜里到底是有些孤寂了。
    第二百九十九章 后悔
    林皎月这一头窝在乔商麟的怀里,就拿静静的趴着也不说话,乖巧的像一只小猫,林皎月心里难受极了,眼里的泪水打着转,却一直没让着泪水掉下来,宫里规矩多得很,这林皎月跟着乔商麟出宫之前还不能做轿子,连个步辇都没有,只能靠着乔商麟一个人抱着,林皎月已经许多年没有这么脆弱过了,这不管是在林府也好,还是后来嫁到乔商麟的府里也好,这林皎月永远都是一副自己可以,自己独立的模样,后来和乔商麟在一起过日子的时间长了也才慢慢习惯又人心疼的日子,时间长了,林皎月也逐渐习惯被人捧在手里,揣在心窝窝里过日子。
    夜里凉凉的,此时天气虽说并不再那么冷冽,吹来的风也逐渐温暖,可此时的林皎月心里却是沉沉,连带着乔商麟也感受到了林皎月的沉重,乔商麟也知道,此时问林皎月到底是些什么事情,林皎月也定然是不会开口说的,此时的林皎月好像自我封闭了起来,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
    “月儿,困了就睡会儿吧,再过会儿就能到轿子上了。”乔商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好,今日夜里春釉并没有跟着乔商麟一行出宫,而是留在了乔缨的宫里,外头闹得乱糟糟的时候,春釉早就不见了踪影,等事情结束之后,春釉却出现在了乔缨边上,虽说那时林皎月并没有注意到春釉的踪迹,但是乔商麟却注意到了,乔商麟如今心里还是有些放不下,春釉虽然说是乔缨身边的人,可是到底是不能保证春釉完完全全就是只为了乔缨做事,毕竟乔缨身边大部分的人都是乔城北指派过去,陪在宫里的。
    林皎月窝在乔商麟的怀里,听乔商麟这么说,心里自然是安稳了一些,林皎月此时也不愿意再多想旁的事情,翻了个身,便静静的窝在乔商麟的怀里睡着了,一觉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了。
    乔商麟和林皎月出宫时已经是夜里,乔商麟一路抱着林皎月,上了轿子也不曾松手,这么些年走过来,乔商麟对林皎月已经俨然是离不得的了,这些日子,林皎月经历的风浪已经足够的多了,乔商麟看着林皎月的睡颜,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痛苦,乔商麟后悔,后悔自己要在不和林皎月商量的情况下把春釉娶进府里,更是后悔,要陪着林皎月去演那么一出戏,帮了乔家老宅,却把自己拖下了水,乔商麟其实并不惧怕自己下水,乔商麟心里惧怕的是,这么一下水伤害的人是林皎月,尤其是如今林皎月被这样一群人盯着,在京城外头,那些个大大小小的麻烦,多少都是乔商麟安排的,并不会真的伤害到林皎月,只不过是为了装出个样子给乔城北和林殷殷看,乔商麟这么做主要是希望这林皎月路上不会再被林殷殷遣派的人烦扰,这样子,好歹去的人,乔商麟心里都有个数。
    只不过对于乔商麟而言,如今林皎月被人害成了这个模样,乔商麟开始后悔当初让林皎月跟着出京城去寻找那些个他们完全可以避开不触碰的东西,前朝那些个事情,如今已经翻篇了,林皎月却为了此事而涉险,这让乔商麟不得不想到林家,人模狗样的,林皎月在林府时本就不受待见,这一路成长起来确实艰辛,如今若不是林家在朝从政的那位上了折子,林皎月也不至于被顾青莲盯上,这京城里,本就已经有太多人见不惯林皎月的风生水起,多少想在林皎月身上分一杯羹,一直对林皎月有所企图的林殷殷是在明面上的,这背地里,还有多少人会对林皎月耍手段,如今乔商麟的确有些难以看清了,乔商麟是人也不是神,心里心疼林皎月,却不知道该怎么做,这些个事情乱七八糟的,乔商麟如今只想着等林皎月醒来,两个人以后想要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不要再为这些事情所拖累,所牵扯。
    回到乔府的时候已经是夜深子时了,这京城有宵禁,一路上乔商麟这轿子后头还跟着一队禁军的人马,这夜里在街上巡逻的见着这阵仗,也就没有再多问,等乔商麟抱着林皎月回了府,这府里的管家,那时已经急上了火,今日着乔商麟带着了林皎月进宫去,这宫里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禁军那烟火,张叔是看的清清楚楚的,这张叔见了那烟火便担心宫里出了什么乱子,就遣了燕燕往宫里去探一个究竟,可没想到的是,到这会儿燕燕还没有回来,愣是急得张叔在大门口走来走去的,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张叔,今夜劳您担心了,您先回去歇息吧,明日一早,少爷吩咐了,让您上城北的医馆里请一位医生回来。”乔商麟进门见着一脸担忧的张叔并没有多话,只是点了点头,转身往院子里走去,回了主屋之后,才打发了小厮去和守在门口的张叔说话,此时的乔商麟并没有别的心思和府里的人多搭一句话,只想着能让林皎月早点躺下,能睡得舒服一些,这前些日子林皎月才从昏迷中转醒,这身体才刚刚见好,有点起色了,如今又进宫里遭这么一番罪,乔商麟心疼啊。
    张叔本还想见乔商麟一面,说说燕燕的事情,可是这乔商麟交代了小厮的话再到张叔的耳中,张叔也知道,今夜是见不到乔商麟了,只是燕燕到这会儿还没回到府上来,还是让张叔心里有些悬着,过意不去,于是张叔也就只能选择回自己屋子里去等燕燕,以燕燕的身手,定然是能在夜里回来的,张叔坐到自己桌子前,默默的对自己说着话,此时张叔心里还是担心,到底燕燕是自己遣出去的,这到了夜里,还没回来,张叔心里放不下,实在是放不下。
    第三百章 燕燕
    张叔去找燕燕的时候正是禁军烟火在夜里亮起的时候,禁军往宫城里调,这宫外头却没有声响,乔府在城东守备禁军进宫的必经之路上,这外头等燕燕出发时,还什么声响都没有的时候,张叔心里就明白,宫里头出事了,这事情还不是小事。
    “燕燕,你去探一遭,宫里要是没什么事情,便早些回来,若是少爷那儿出了什么事情,你去了好歹有个照应。”燕燕走的时候张叔的话还在耳边,而此时燕燕坐在宫城之上心里却不是个滋味,她瞧见了慕云,在御湖边上,燕燕到的时候,这御湖边上已经是乱糟糟的了,穿着夜行衣的围着这一圈华服亮丽的,那时候乔商麟怀里抱着林皎月,边上的黑衣人对乔商麟并不客气,燕燕便趁着那人过弯的时候便敲晕了这人,换了身衣裳,混到人群里,可这走着走着的,没想到,燕燕一抬眼就见着了慕云,那一瞬间,燕燕有些说不出话,一双眼睛就那么看着慕云,那一瞬间,燕燕也看出来慕云愣住了,只不过就那一瞬,那一瞬之后,燕燕还是要回到乔商麟和林皎月边上。
    之后燕燕就跟在林皎月和乔商麟的后头,也不再说话,可燕燕心里知道,慕云在宫里并不是那么简单,尤其是这会儿,慕云还能这么闲适的站在御湖边上,燕燕虽然跟在乔商麟和林皎月的后头,却还是一直看着慕云,燕燕心里装着慕云,这些日子过去,燕燕总是会想起房梁上的那一夜,她想念和慕云谈天说地,想念那么一个心中住着少年的慕云,而此时,燕燕只能这么看着慕云。
    再后来,燕燕知道这边上有高手过来,便一溜烟的走了,也并不知道慕云转过身来寻找过燕燕的身影,燕燕这一走,便往宣武门去,这一去,便瞧见了长公主在哪儿站着,燕燕本想下去和长公主说两句话,可不成想,这还没一会儿的功夫,慕云过来了,燕燕只能在宫墙之上,远远的看着,也不能走进过去。
    燕燕就那么看着长公主被托付给慕云,慕云下头去给长公主披上披风,还仔细的系上系带,神情温柔,动作轻缓,落在燕燕眼里,到底是让燕燕一时间有点难以接受,燕燕本来还想跟着慕云后头往宫里去,可燕燕知道,这慕云是个高手,这么一段路,慕云必然是能感受到燕燕的气息的,燕燕心里开始变得纠结,燕燕想着掩了气息,跟在后头,多瞧两眼慕云也好,可燕燕心里又想着慕云对长公主的态度,自己有算是个什么东西,慕云又怎么会在意她,她这么跟上去,又有什么意义。
    燕燕最后到底是选择跟了上去,因为,燕燕想通了,她想明白了,慕云到底心里是谁,燕燕并不需要知道,燕燕心里装着慕云是燕燕的选择,燕燕愿意多瞧两眼慕云并不妨碍慕云想要去做别的什么事情,她只需要远远的看着就好,不需要走进,只不过不得不说的是,这皇宫内院里的护卫今日倒还真是松的很,燕燕在这宫里面四处走了许久,也没出来人多看她一眼。
    只不过,最后慕云还是回头望了,燕燕就算掩去了气息,可是慕云到底是个高手,虽说不敌顾青莲,可是燕燕虽说是个武功醇熟的,可到底是在慕云这儿还是稚嫩了一些,慕云一早便发觉自己这屁股后头有人跟着,可是这后头跟着他的人却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跟着,慕云便没有太在意,可是这等长公主都进了自己的宫室了,那人还是远远的跟着,慕云就想找一找那人到底去哪儿了,而当慕云一回头找人的时候,燕燕便走了。
    燕燕心里还是有些难受,燕燕见着慕云的时候,慕云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再后来燕燕便瞧见了慕云一脸温柔地给长公主添衣系带,在送回宫里,燕燕那是心里当真是好不羡慕,而此时,燕燕只能走了,慕云发觉了燕燕,可慕云不知道是谁,只有在这种状况下,燕燕才能走得干净,不再被慕云所扰。
    燕燕走了,从宫里一路往宫外走了,燕燕并没有回乔府上,而是朝一处荒凉院子去了,这院子在城北一个偏僻的胡同里,孤零零的,可是对燕燕却是如今最好的去处,这燕燕去的院子是早些年燕燕攒钱自己置办下来的落脚点,燕燕往里面添置了些东西,除了原有的家具之外还多添置了些柜子,只不过出了各式各样的鬼子之外,这院子里最多的还是酒水,树下埋的有酒,屋里柜子上搁的有酒,都是些上好的佳酿,存在这院子里,当个念想,这每一坛酒,后头都有一个故事,燕燕每一次出任务,回来就会去外头拎上一坛子酒放到这院子里,从院子里的树下开始埋,每一坛酒上都用娟秀的字体写上了年月时日,到现在这些个酒都成了燕燕的心头好,虽然燕燕从来不曾喝过,就这么存在院子里,而如今燕燕回到这园子里不是为了别的,只是这么一件事,慕云知道,所以,燕燕回到了这个院子里面,并没有选择回乔府。
    燕燕靠坐在树边,记得那天夜里,她就那么坐在慕云边上,肩靠着肩,燕燕那天眼睛里全是慕云,燕燕和慕云说这个院子的故事,说每一坛酒的故事,那天夜里,虽说有些难过,可是燕燕却觉得那是自己人生里最明媚的一天,绝无仅有。
    可是,如今燕燕回到这个院子里却觉得什么事情都没有了意义,这每一坛酒都是那么虚无,就摆在那里,证明的是,燕燕从拥有这一处院子之后的每一天是如何度过,每一次任务是多么的心惊胆战,只不过,只是过了短短数月,燕燕便再也不用过这样心惊胆战的生活,也不必要再去见那些鲜活的生命消失的过程。
    第三百零一章 孤
    顾青莲在被拿下之后便被交付到了刑部去,牢牢的看着,关进了最精妙的牢房里,防止这位武功高强的侠客逃跑,可是这群人不知道的是,如今对于顾青莲而言,这牢房精妙或者牢靠如何已经没有任何意义,顾青莲如今并没有逃出去的想法。
    这第二天天刚亮,慕容西慈就起了身上朝去了,这昨天夜里醉酒被送回府上去的大臣也都早早的就到了,还都没有察觉的不对劲,只是大家上朝的时候都去谢了徐展歌,这昨天夜里让徐展歌把人给送回去,的确是麻烦了,而这些大臣往徐展歌面前凑的时候,徐展歌却是满心的心不在焉,这崔蓝走了之后,他刚想追出去,他家里那个父亲就摔了茶杯到徐展歌的脚边上,说“你要是出去,从今往后徐家就没有你这么个儿子。”,徐展歌听着自己父亲这么说话,自然也就没有追出去的意思了,只能愣生生的站在屋子里,看着崔蓝走远,而此时上早朝的徐展歌,心里别提有多悔恨了,徐展歌现在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子,怎么可以对着崔蓝说那些话,真是混账。
    “徐大人,皇上请您下朝之后留下。”这早朝之前皇上身边的大太监就到了徐展歌边上说话,徐展歌知道,定是昨天夜里的事情,这事情慕容西慈交代了不能声张,今日上早朝自然也就不会多提,只不过这事情不提却也不代表就能这么揭过去,尤其是他所统帅的禁军出了这么大的岔子,只怕是今日有得熬的了,只不过,徐展歌好奇的也是宫里跟在慕容西慈身边随行护卫的那帮子影卫和暗卫怎么处理,若是论纰漏,只怕这这群影卫和暗卫才是最应该受罚的。
    这早朝今日散的快得很,这昨日的事情是一句都没有提,只不过,出乎徐展歌意料的是,最后在慕容西慈的书房里,见着的大臣之中并没有乔城北,但是,却在慕容西慈训完他话之后见到了刑部尚书。
    “徐展歌,朕倒想问问你,昨天夜里是怎么回事,禁军到底是怎么了?”慕容西慈昨天夜里就知道,当徐展歌点了禁军的即行令之后没有人响应的事情,昨日不问徐展歌,也是给徐展歌留下点情面。
    “皇上,臣刚上任不久,禁军守备尚且还没整顿清楚,故而调人花费了些时间。”徐展歌自然是不能说禁军里面出了叛徒,毕竟他没有证据,那个指挥使此时还绑在宣武门城楼上的屋子里,徐展歌本来打算等今日下了朝就过去处理他,可不成想,慕容西慈把徐展歌给留下了。
    慕容西慈自然是知道徐展歌话里是什么意思,慕容西慈也明白徐展歌刚上任不久,情况还在熟悉当中,再加上,徐展歌这也算是火线提岗,这下面的人自然是有些不服气,只不过,若是平日里有些较劲也就算了,这些事情徐展歌都能慢慢调节,只不过这昨天夜里,即行令都放出去了,却还是一副疲软模样,慕容西慈心里自然是不舒服了,今日叫徐展歌来也不是问罪,只不过是想问清楚情况。
    “有话你好好说,别跟朕打太极,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熟悉守备情况是头等大事,该怎么办你心里清楚,朕问的是,为什么禁军见了即行令却没有人动。”慕容西慈心里虽说是不为难徐展歌的,可是,这面上还是要表现出一副非常在意的模样,怒目圆瞪,看着徐展歌,愣是让徐展歌有些难以招架,徐展歌心里明白,这事情遮掩不过去了。
    “皇上,这事和前任禁军大统领有关,微臣也不太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昨天夜里又急着救驾,也就没有细问清楚,只有等今日问明白了,才能再向皇上禀报。”徐展歌到底是被慕容西慈给吓到了,这徐展歌自知慕容西慈听了这话必然是更为愤怒,他这话明显就是火上浇油使的,只不过,除了这话,一时间,徐展歌还真找不到下一句回给慕容西慈。
    徐展歌跪到地上,也不敢出大气,只是低着头,甚至连抬眼看慕容西慈的勇气都没有,的确,他堂堂一个禁军大统领,御下无方,还因为这事,险些让慕容西慈出了差错,这慕容西慈到现在都还没有问他罪过,已经是徐展歌赚到了,他这会儿又怎么还敢再去看慕容西慈呢。
    “这些事情,既然你也搞不清楚,这些日子你就不要上朝了……”慕容西慈的声音缓缓的传过来,到了徐展歌的耳朵里,只不过这话还没数完,徐展歌就开口了。
    “皇上,臣知罪,请皇上治罪。”徐展歌的这个求生欲是真的强,只不过,这徐展歌的话一出口就把慕容西慈给逗笑了,这个傻孩子,慕容西慈也没说要治他的罪,只不过是想要让徐展歌把禁军抓好,握在手心里,再把之前的事情弄清楚而已,谁曾想,这徐展歌却想到了远处去,不敢抬头看着慕容西慈就算了,这还请罪,倒是让慕容西慈有些失笑。
    “呵,你想让朕治你个什么罪啊?”慕容西慈还是想调笑一下徐展歌,徐展歌不敢抬头看慕容西慈,自然是看不见慕容西慈此时捉弄于他的表情,当下心里便是一震。
    “请皇上治臣下不察之罪。”徐展歌也不知道说什么罪,这一时间,还当真就是,逮着什么就扯什么,倒是有点,要核桃塞栗子的意思。
    “好了,朕的意思是让你跟着刑部尚书,把这件事情弄清楚,这期间,刑部尚书的安全,朕全权交付到你手上去,你别和朕扯什么是你不察,没有弄清楚,这件事情,所牵扯到的是什么朕清楚得很,旁的且不用说,这事情定然是和顾青莲有关。”慕容西慈见徐展歌还真的说了罪名出来当真是笑了出声来,转而便慢慢和徐展歌说这些事情,慕容西慈到底是希望徐展歌能把这件事情拎清楚,做明白的。
    第三百零二章 孤(二)
    徐展歌这跪在地上,眼观鼻,鼻观心,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一直看着地毯,只不过,这慕容西慈一声笑,笑了出来之后,徐展歌倒是有些不解,想着要抬头看一眼慕容西慈吧,却又不敢,但是不看吧,又好奇,愣是等着慕容西慈把话说完,徐展歌才回过神来,好家伙,原来慕容西慈这一溜的话儿就是在调戏徐展歌,只不过,这徐展歌知道了慕容西慈的意图之后,终于还是虚喘了一口气。
    “皇上,刑部的尚书大人已经在门口候着了,您看是什么时候召进来?”慕容西慈身边的大太监进了内殿,向皇上通报了情况。
    “现在就把他给朕叫进来,快点儿的。”慕容西慈是有点按不住性子,这些日子过来,顾青莲这件事情的确是有些烦心了,而且这些日子明面上慕容西慈这边是看起来,这些事情就了结了,都由刑部尚书大人做最后收尾的工作了,可是这暗地里,慕容西慈一刻是没有放松过对这件事的关注度,这些个日子,总是悄悄召见刑部尚书,叫刑部尚书紧紧盯着这件事情,而且还叫这刑部尚书看紧这件事,不可走漏风声。
    “微臣见过皇上。”刑部尚书进了内殿,心里也是一愣,这平素里,慕容西慈因为这件事情召见他都是在夜里或者是悄悄的遣了太监到外头去劫准备出宫的自己,今日这找到别的藉口召见自己就算了,这屋里还有别人在,这一时间刑部尚书大人还真是有点子适应不过来。
    “起来吧,把早点端上来,咱们边用早点边说,大统领习武之人,应当是用过早饭进的宫,给大统领上一份茶水就好。”
    慕容西慈虽说不追究徐展歌的罪责,可是昨天那个情况还是有些危险了,这慕容西慈少给徐展歌一顿饭吃,徐展歌还是应该接受的,大太监心里明白着呢,这面对着慕容西慈的时候不敢笑。
    可是这一转身,就让笑意爬满了脸,这慕容西慈是他自小就跟着的主子,这什么心性这个大太监都明白,此时的慕容西慈就是个孩子心性,可爱得紧,这小时候,宫里头有看轻慕容西慈的大臣,慕容西慈也不会找些狠方法收拾这些大臣,可还是会搜寻些小办法整一整那些人,最后的结果总是,慕容西慈不仅让自己舒坦了,这旁的人也不至于告到先皇面前去,却也长了记性。
    这徐展歌听慕容西慈这么说,自然是不敢反驳,这好歹还有一杯茶,徐展歌也只能认了,只能一脸礼貌的站了起来,和刑部尚书互相问了好,就各自坐下,不过,不得不说的是。
    这茶水上来,徐展歌心里还是感激的,这大太监知道慕容西慈召了这二人过来必然是有事要商讨的,平素里叫刑部尚书一个人就能讲许久。
    如今又多了一个徐展歌,今个儿必然是要拖到用午膳的时候,徐展歌若是没用早饭,只怕是有些难以顶住,故而这大太监给徐展歌上的是杯料相当足的八宝粥,拿了茶杯呈上来而已,只不过,就这大太监这点子小心思,慕容西慈还是看的清楚的,只不过是不愿意点破,毕竟是叫人来商量事情的,这若是撑不住,才是真的耽误事情,不过是小惩大诫的整蛊法子,这大太监给徐展歌上“八宝茶”,这会儿效果只怕是更好。
    慕容西慈朝大太监笑了笑,倒是让大太监后背有些凉快儿。
    “皇上,微臣这些日子查到,禁军大统领之前的一些账目不对。”刑部尚书大人喝了一口粥,放下了碗,说起了正事,这事情对于慕容西慈而言已经是轻车熟路,知道这些事情到底是些什么弯弯绕绕,可对徐展歌不同,徐展歌自从听了这个话先是一惊,这心里想着,自己也没有做什么呀,这刚上任怎么就有账目对不上了?
    徐展歌不解的抬头看向了慕容西慈,“皇上,臣刚上任不久,这账目都还没有,怎么就有差错了?”
    还真别说,徐展歌的这个反应倒是可爱,率性,这刑部的尚书大人一听,就笑出了声来,这尚书大人说的是前任禁军大统领,这慕容西慈也知道是谁,这会儿在徐展歌面前,只不过是没说清楚,徐展歌这孩子还急眼了。
    “嗨,你看,这孩子还急了。”慕容西慈见徐展歌这个模样,倒是有些想笑,这本来是些重要的事情,可这到了这会儿,倒是感觉有些轻松了,慕容西慈这话说出来,倒是让徐展歌有些摸不着头脑,结果,这更让徐展歌摸不着头脑的竟是刑部的这位尚书大人。
    “哈哈,皇上,这孩子倒的确是个老实的,这也过于可爱了,这话是老臣说的不对,老臣的用词不够精准,还是在这儿跟大统领赔个不是,赔个不是,哈哈。”刑部的这位尚书大人笑了起来,这徐展歌有些迷愣,这挠了挠后脑勺,满脸迷愣的看着慕容西慈,又看了看这位尚书大人,回过神来,便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一副小孩子犯了错,出了糗被家长抓包的样子。
    “这都快要成家的人了,还低着个头。”慕容西慈这会儿是满脸的喜色,这之前慕容西慈提拔徐展歌本只是想着先随便找个人上来把禁军大统领这个空缺位子给顶上,谁曾想,这提拔上来的这个徐展歌是个实诚的,还这么一副可爱样子,倒也真是让慕容西慈心里有点偏爱。
    “皇上,老臣看,这徐大统领的夫人也是够有福气的,能嫁给这么一个可心的人。”这刑部的尚书大人和慕容西慈两个人愣是不说正事儿,就一个劲儿地在这儿打趣徐展歌,这会儿子徐展歌倒是有点抹不开脸面了,这是个什么事情啊,徐展歌这站在一边,一听刑部的这位尚书大人提起婚事,这还真有一点两眼一抹黑了。
    第三百零三章 孤(三)
    徐展歌这头被慕容西慈和这位尚书大人洗刷着徐展歌,徐展歌到底是个男儿,也不能像小女儿一样做出个娇羞样儿,可这会儿这俩人净拿着徐展歌开涮,也没个皇上的样子和尚书的样子,这副景儿,要是让御史台那群老谏臣看了还不知道又要上什么本子说一说慕容西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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