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一口咬定是我偷的,难道就不能是三叔你自导自演了一出好戏?两年前奶奶柜子里的钱难道不是你拿的?”齐兴民猩红了眼,张口咬出两年前的家丑。
    齐传军一下子变了脸色,在水井边洗碗的王桂琴差点摔了手中的碗,院子里猛的安静下来,只有树上的蝉不停地叫着知了知了,刺耳得很。
    两年前,承包田里养出的荷花鱼头一遭卖钱,老两口也分了钱,只是有天忽然丢了,齐老太太差点在村里闹翻了天也没找到丢失的钱,及至王桂琴难产那天,齐老太太收拾那床染血的被子时抖落出钱来,正是老太太丢的钱。
    当时就一番发作,齐传军跪地认错又写了欠条才算了结。但这是家丑,老爷子当下就封了口,以后也没人再提起过,村里也没传过什么流言。
    而齐兴民,当初也没在家里,按理说是不该知道这事的。
    但他却知道了,而且还当着这么人的面挑了出来,齐传军的脸红了又白了,羞愤得要去撞墙,但有个人更快地冲到齐兴民跟前,跳起来打了一个耳光,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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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21章 知错能改吗?
    动手都是齐老太太,齐兴民猝不及防挨了打,他捂着被扇了的脸颊,愤怒的质问:“你凭什么打我?”
    “就凭你这张嘴跟你娘一样贱就该打!”齐老太太指着他鼻子骂道。
    “我嘴贱,你怎么不说他污蔑我偷钱?”齐兴民双眼猩红,愤恨的扫过院子里所有人,“我知道,你们讨厌我娘,也连带着讨厌我,想要把我一块赶出去是不是?”
    齐老太太还真有这想法,但她知道她不能认,不然老头子那关都过去。
    不过动静闹得这么大,老头子也没有出来,难道是默认了?她蠢蠢欲动,正要张口,就听到一个冷淡的声音先开了口。
    “一码事归一码事,咱们先转回最初的事情,三叔睡觉的屋子被撬了门,枕头下的10块钱丢了,你说那贼不是你对吗?”
    开口的是齐悦,齐兴民对上她的眼睛只一秒就避开,依然梗着脖子道:“我就是没偷!但我说什么你们都不会信,还问我做什么?”
    齐悦不理会他话里的愤恨,继续问道:“你最近一段时间有进去你三叔睡觉的屋子吗?”
    “没有!”齐兴民毫不犹豫的否认,狠狠瞪向她道,“三叔防我跟防贼一样,我这一年都没进过他的屋子。”
    齐悦点头表示知道了,转头与齐传军道:“三叔,堂弟说他一年没进过你的屋子,我信他。”
    这话一出,齐传军变了脸色却没有说话,而齐兴民愣了一下,旋即露出狂喜。
    如今齐兴民算是知道了,有钱的还真是大爷,在家里就有话语权。齐悦还不是一般的有钱,看那三叔就算心里再不服气也得忍着。看见齐悦这次帮他的份上,他就不计较她刚刚讥讽他想当厂长的事了,等以后进了厂里,他干活卖力些就算报答她了。
    不过,他进厂不能当会计,那他也不想当什么缝纫工,缝纫那是女人干的活,他要是干了就得跟他弟弟一样被人嘲笑。但若是给他个管人的组长职位,他倒是可以勉为其难的考虑一下。
    齐兴民正琢磨在这组长的工资有多少,就忽然听到齐悦开口说要报案,他一惊,张口质问:“报什么案?”
    齐悦安抚的冲他笑了笑:“堂弟别担心,你有一年没进你三叔的屋子,公安不会在你三叔的屋子里找到你的指纹,这样反过来还能证明你的清白。”然后转头与齐传军道,“三叔,只要公安证明了堂弟的清白,你就跟堂弟道个歉吧。”
    齐传军一开始确实很憋屈,但听到齐悦后头这段话,一下子笑了起来,连连点头:“行,我给兴民道歉,只要公安能证明他的清白。”
    他一边说着,一边斜眼看向齐兴民,齐兴民再一次慌了,他有些站不稳却强撑着辩解:“指,指纹这种东西不一定就准……”
    齐悦哑然失笑:“指纹若是不准,那咱们平常做合同签字画押的时候为何要按手指印?”
    齐兴民脸上的血色彻底褪下,身体一晃跌坐在地上,齐悦走过去,半蹲着与他道:“人不可能不犯错,但知错要认,还要改。现在院子里只有咱们自己家人,你是要现在认下,还是要等到公安过来?”
    “他现在那样子不是明摆着吗?等他认个屁,老娘现在就拿扫把抽他一顿操作,抽到他再不敢犯为止!”
    齐老太太嘴里骂着,真就操起了竹枝扫把冲向齐兴民,她本以为齐悦会拦一下,她都想好如何劝她让道,却不料齐悦直接侧身避开。
    老太太愣了一下,不过省了一番口舌更痛快,她将竹枝扫把扬得更高,重重落下打在齐兴民身上:“你个不学好的东西,嘴贱手欠,还敢偷自家人的钱,跟你那个娘学了个十成十,怎么就不跟你那娘回王家?”
    齐老太太又骂又打,将上午被王淑芬推那一下的仇一并发泄出来,下手是又重又狠,齐兴民再硬的骨头都受不住,哭叫得眼泪鼻涕都出来了,但齐老太太依然不停手,也没人为他求情。
    “大姐,我知道错了,你救救我,你救救我……”齐兴民连滚带爬冲向齐悦哭喊,伸手去抓她的裤脚。
    齐悦避开,齐老太太的竹枝扫把随之狠抽在齐兴民那只手上,他嗷叫的抱住手,却不敢有怨恨,哭求道:“大姐,我真知道错了,你救我,让奶奶别打了。”
    齐悦望着齐兴民被竹枝抽得满脸红痕满地打滚,却没有反击老太太,这或许就是他比王淑芬强的那一点。
    于是,她提醒他:“你知道错了,就该找对人道歉。”
    齐兴民恍然大悟,立刻爬起来,不顾齐老太太的追打,直扑到齐传军身前噗通跪倒:“三叔,侄子错了,侄子不该偷你的钱。”
    齐传军神色复杂的望着跪倒在他面前的大侄子,不过只一眼就移开,望向齐悦。
    齐悦知道他在等她的态度,齐悦却转头望向堂屋,堂屋门半开半掩,从她这个角度看不到老爷子的身影,但她知道他在的。
    齐传军也知道,所以在等到老娘又抽了齐兴民两下后,他开口道:“就跟你大堂姐说的,知错要认,更要改。我现在只看到你认错,却没有看到你改错。”
    齐兴民却嚎哭起来:“三叔,不是我不想改错,只是那十块钱被我娘借走了大半,剩下的我买了吃的。”
    听到这里还有王淑芬的事,齐老太太气得又抽了齐兴民一下:“你个没长心眼的东西,你那娘都要改嫁了,她冲你要钱你还给她,就不怕打了水漂?”
    “什么,我娘要改嫁?”齐兴民难以置信地扭过头质问齐老太太,不等她回应又摇头,“不可能的!我娘说了很快就回家的,她还说她拿了钱做买卖,很快就能给家里砌新房。”
    齐老太太被他这蠢样给气笑了:“你娘她要是那做生意的料,那她早八百年就成了万元户咯!你知道她上午跟你爹来这边是干什么吗?他们是厚着脸皮来找你大伯大伯娘借钱的,你娘还敢嘴贱污蔑你大伯娘,然后你爹娘打起来了,当场放狠话说就算嫁个鳏夫也跟你爹来得强……”
    听到老太太说到他娘嫁鳏夫,齐兴民仿若最后一丝希望破灭,嗷地一声大哭起来,扑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倒是唬了老太太一跳,往后退了一步,瘪嘴嫌弃:“哭得跟死了娘一样,她倒是真死了才好。”
    齐传军却皱起了眉头,侄子哭得这么伤心,他丢失的十块钱是收不回来了。
    要不,去找二哥要?
    但二哥也没钱。
    齐传宗倒是有些心疼大侄子,上前搀起他劝慰:“兴民,你也别太伤心了,你娘就算改嫁,你也可以去看她。”
    齐兴民喊了声“大伯”,然后又哭了起来,怎么劝都劝不住。
    齐悦看到他爹被蹭了一身脏污,眉头蹙了蹙,道:“爹,你把他放到一旁让他继续哭,等哭累了就停了。”
    齐传宗不赞同地摇头:“哭多了伤身,爹送他回老宅那边,让他爹劝劝他。”
    齐悦似笑非笑地望了眼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齐兴民,无所谓地道:“你想送就送吧。”
    齐传宗觉得她这话有些奇怪,但他一向不是个擅长思考的人,丢下那丝怪异搀着齐兴民出了院门。
    到了老宅后,又将齐兴民直接送到老二的房间,发现老二还躺在床上哼唧,不由得摇头:“二弟,你也是有三个儿子的人了,怎么做事还这么不着四六?”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七零年代小媳妇》,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
    第822章 过继?
    齐传宗先数落了齐老二的不着四六,而后将齐兴民的事说了,又叮嘱齐老二宽慰伤心的齐兴民,然后就走了,并没有料到之后的事与他预想的截然不同。
    齐传宗一走远,原本躺在床上哼唧的齐老二利落跳起来,顺手抓起枕头砸向齐兴民:“你个混账玩意儿!老子自己都要夹着尾巴,你倒好啊,还跑到新房子那边撒野,你是怕新房子那边对咱们太好是不是?”
    齐兴民早有预料,往左边一蹿躲过枕头,但这会齐老二已经跳下了床,冲过去抓住他的衣领一个耳光就扇过去——
    啪!
    齐兴民没能躲开,巴掌重重落在脸上,扇得他偏了头,也点燃了怒火,用力一推,将齐老二推得撞到了床沿,疼得齐老二扶住腰大骂:“你个孽畜,敢冲老子动手,老子弄死你!”
    齐兴民却抓起一把凳子,凶狠的冲他道:“齐老二,我告诉你,你再敢打我,我可不会再手软!”
    齐老二被他的架势唬了一下,过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暴跳如雷:“你叫谁齐老二呢?老子是你爹!”
    齐兴民不接他这话,手中凳子不放松:“我17岁了,过两年就能娶媳妇了,再也不是任你打骂的小时候了。”
    齐老二气得青筋暴起,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再大也是老子的儿子,犯了错老子就打得你!”
    “你说我犯错,你就没错吗?娘为什么回了娘家?又为什么说宁愿嫁了鳏夫也不跟你?”齐兴民红着眼质问他。
    齐老二被戳了伤口,暴跳如雷想要打齐兴民,但碍于他手中的板凳,只抓起床头另一只枕头砸了过去:“老子娘的事关你屁事!老子让你去新房子那边是讨好人的,让齐悦那丫头给你安排一个好的工作,你倒好把事情全弄糟了,还敢回来指责老子?”
    “就是你的错!你要是一早告诉我,你和娘在新房子那边干的好事,我至于脑子不清楚地跟大堂姐闹吗?”齐兴民说起这事心头就火大,手指向他爹骂道,“你可真好呀,带了一身伤回来只说自己摔着了,把我推出去让奶奶和大堂姐出气,要不是我机灵,你就等着给我收尸吧。”
    “你机灵个屁!你奶奶不打死你那是因为你是我的种,我倒是宁愿你奶奶打死你个孽障,跟你那娘一样是个贱骨头,还敢在自家偷钱,偷了钱还被你娘骗了大半,蠢成你这样,就该挖个坑把自己埋下……”
    被点破偷钱的事儿,又想起被齐悦逼着认错,被奶奶抽打的痛苦和屈辱,齐兴民双眼变红,他“啊”的大叫了一声,将手中的板凳猛甩出去,吓得对面的齐老二惶急躲开,嘭的一声,凳子砸在床沿上,又反弹回来差点砸到齐老二的脚。
    不过这一次,他却没有跳脚大骂,而是飞快捡起弹落地上的凳子,退到门口警惕地望向双眼猩红的齐兴民。
    齐兴民对上他爹防备的眼神,忽然笑了起来:“爹你怕什么?你是我爹,我不会真砸你,不然砸死你我还得去坐牢。”
    齐老二却越发心惊胆跳,他发现眼前这个大儿子格外的陌生,第一次怀疑对方到底是不是他的种,因为他虽然又懒又浑,也顶多是关起门来打老婆孩子,还不敢真下重手,但眼前这人却是敢的。
    就在他打算跑到新房子那边找亲爹保护时,齐兴民又开了口:“爹,我劝你别这幅模样跑去大伯那,不然我们父子的工作就不保了。”
    齐老二刚抬起的脚立马停下,气恨地瞪着他骂道:“你还记得工作的事?就你这德行,齐悦那丫头能收你进厂才见了鬼了!”
    齐兴民的表情却很轻松,甚至还露出了一丝笑意:“齐悦是不喜欢我,但大伯心疼我呀,我因为母亲改嫁哭得倒地,大伯把我搀扶回来又让你宽慰我,可见是真心把我当亲侄子的,他待我可比你这个亲爹待我好多了。”
    齐老二听到他这话气得不行,而一墙之隔的院子里齐传宗却是一脸复杂,他侧头看向身侧的齐悦。
    齐悦手里端着一只粗陶大碗,堆满了肉菜,只下方有一层米饭,她就是借着给二叔送饭菜的由头半路将齐传宗截住,又劝说他一道来老宅,果然在这里听了一出好戏。
    齐悦嘴角扬起讥讽的弧度,迎上齐传宗的视线,张开口无声问道:“还要听下去吗?”
    齐传宗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他颓丧地摇了摇头,转身往外走,但这时屋里传出一道声音让他止住了脚步。
    “你大伯待你再亲你也只是侄子而已,难不成你还想成为他亲儿子不成?”
    “你们当初不就是想给大伯过继吗?那我过继去大伯家不就成了他亲儿子了吗?”
    “你做梦吧!当初牛根身体不好你奶奶才提了这个主意,现在牛根身体壮得很,怎么可能要你这个侄子?”
    “谁知道呢?或许哪天牛根的身体又不好了。”
    齐兴民轻描淡写的声音传到院中,齐传宗一下子怔住了,紧接着青筋暴起,双眼通红,齐悦见此连忙拉住他,低声道:“爹,咱们走。”
    齐传宗却不肯,推开她要冲进去质问齐兴民,想问问他,自己待他仿若亲子,他为何要咒他亲儿子死?
    齐悦讥笑一声:“能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过继后继承你身后的一切,甚至连大发服装厂都想一并继承。”
    她的声音不高,却让齐传宗身体一下子定在原地,整个脊椎都弯曲了,慢慢转过身,拖着脚一步步往外走,再没有理会屋里的争吵声。
    “齐兴民你个疯子,老子告诉你,不许动牛根,不然让你大伯知道了他能找你我拼命!”
    “爹你瞎说什么,谁说我要动牛根了?我只是担心他的身体而已。”
    “别跟老子耍这花枪,老子警告你,你要敢做什么不用等你大伯动手,老子就打死你个孽障!”
    “爹,你可别激动,毕竟没影的事你要是跑到爷奶或者大伯那浑说,在整个二房可都得不了好,毕竟是你和娘之前老在我耳边念叨什么以后大房的一切都是二房的,都是我们兄弟三个的。”
    “我是念叨过,但那是以前!我还指望在齐悦那丫头手里吃饭呢,我怎么可能再有这样的念头?”
    “你说没有就没有,别人相信吗?毕竟你可是有前科的。”齐兴民冷笑道。
    “我相信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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