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陷入爱情的女人,是没有任何理智可言的,那就是个疯狂的智障,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不能不防。
    关扶苏的身份太特别,杀倒是好杀,就是姜媃没法保证戾王查不出端倪。
    她不敢去赌,唯有把人先行软禁起来,留待秦野回来处置为最好。
    关扶苏的出现,让姜媃好几天都不得放心。
    她琢磨着给秦野回信支会一声,可也不能明言,只得模棱两口,提起一点慕清瑶,又说她终于觅得两人,可喜可贺。
    远在北漠的秦野收到这封回信之时,已是一个月后了。
    彼时,秦野已经将东西两突赶出了大夏玉嘉关,大营驻扎在玉嘉关的滇池。
    滇池一望出去,尽是广袤的戈壁大漠,风沙粗粝,粗犷而充满一种暴虐的美感。
    金乌西挂,将半边苍穹白云叠染鎏金,云蒸霞蔚,甚是漂亮。
    大石头上,玄色披风猎猎,面容俊美的少年单膝屈着,手肘靠上头,捏着一条烤肉。
    他并没有吃,而是拿手里转着,面容在余晖里浸染出漫不经心的慵懒。
    “秦画师,怕我下毒么?所以不敢用?”有嗤笑声响起。
    却是秦野对面另一青年,那青年剑眉星目,眼瞳极为黑亮,五官轮廓深刻,带着异族的俊俏。
    秦野看他一眼,冷笑道:“你若下毒,现在已经尸首分家了。”
    楚言笑了起来:“这么多年,你性子怎的还这样?没人说过你说话很欠打吗?”
    秦野垂着眼眸,狭长的眼线带出几分锋锐。
    他撕了条烤肉送进嘴里,漫不经心地咀嚼着:“你找我干什么?”
    楚言盘膝坐地上:“叙旧吧,如果可以想从秦画师这里讨一副姜小美人的小相。”
    秦野眼神陡然凌厉:“做梦比较快。”
    楚言也不生气,他拨弄了下面前的篝火:“对我这个东西突的首领,秦画师就没有想说的?”
    秦野勾起嘴角:“让你滚回去,说了你会照做?”
    楚言摇头:“自然不会,就我所知,秦画师眼下是大夏皇帝面前红人,还是戾王手下最得力的左膀右臂,这样厉害的画师,我也是想要会一会的。”
    秦野挑起眼睑,斜睨过去:“两个月了,你胜了几次,我胜了几次?”
    说起这个,楚言就觉得憋屈。
    秦野不知怎的,气运极好,上一场交锋,他就是随便指了个方向,就找准了他的主力,继而根本不上钩,按着他主力狂揍。
    两个月,两人交锋无数场,不管是天时地利还是人和,楚言就没占过半点上风。
    他不禁怀疑,秦野运道真有这般好?还是这人其实根本就是沙场上的战神?
    他不愿意这样把对手捧到比自己高的位置,可发生在秦野身上的事,根本就很不可思议。
    毫不夸张的说,刚才两人一起去猎的野味,平素随便一猎收获就能不少,可和秦野一块,连根鸡毛都没看到!
    反观秦野,根本不用箭矢,随便一走,都能踩到撞死的兔子,信手往地下一掏,还能摸出杂毛狼崽子!
    “吱吱吱”虚弱的奶音吱吱响起。
    秦野随手将撕得细碎的烤肉喂到狼崽子面前,那狼崽子初初睁眼,母狼不知所踪,一窝两只,另外一只早饿死了。
    偏生这只头顶生一撮红毛的杂毛狼崽子就让秦野掏着了。
    楚言心头说不出的嫉妒,他在戈壁草原长大,早听长辈说过,但凡头顶生红毛的狼崽子,长大后,那可是狼王中的狼王,号令万狼不再话下。
    这等畜牲,谁都没见过,但现在就拱在秦野手里吃烤肉!
    “你早晚回京,养只狼干什么?不若你割爱让我,下场我再给你造一场大捷。”楚言动了心思。
    秦野头都没抬,指腹摸了摸狼崽子头顶红毛:“给你?脸大如盆!”
    楚言一口气憋心里,气的他想跳起来揍死这人。
    秦野见狼崽子吃饱了,揉了揉它肚子:“我养给媃媃护身。”
    听闻是给姜媃留的,楚言也就不吭声了。
    狼崽子吃饱喝足,打着呵欠,拿湿漉漉的鼻子拱了拱秦野手心。
    秦野拎着狼崽子后颈肉塞怀里,拍了拍手道:“你给我军功,我给你排斥异己,待我事成,会在滇池开互市,并划归滇池以西作为两族过度融合之用。”
    说完这话,秦野睥睨过去:“当然,你要想给我朝贡,那也可以。”
    楚言愣了下,忽的反应过来,眼底划过异色:“你想做大夏皇帝?”
    秦野不可置否,没有回答这话。
    楚言哈哈大笑起来,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我本以为自己就算野心大的,不曾想秦画师更甚。”
    秦野起身,一扬披风:“你同意最好,不同意我就打到你同意为止。”
    这话不可谓不霸道,楚言耸了下肩:“成,望日后的秦画师记得今日夕下之盟。”
    秦野满意了,正要点头,就听楚言又说:“不过我有个要求。”
    秦野看着他,示意他说。
    楚言道:“我要姜小美人的小相十幅,还需得是你秦野画的佳品。”
    这话一落,秦野表情瞬间就沉了,很是难看。
    楚言无所谓道:“你是不知,当日一见姜小美人,我才惊觉世间竟有这样软绵乖巧的姑娘,乖起来的时候能把人心口都化了,恨不得万里河山都送到她面前。”
    秦野冷冰冰丢下一句:“收起你的妄想,媃媃不会回应你的。”
    楚言怔了下:“所以姜小美人回应你了?”
    秦野扬起下颌,带点莫名自得的口吻:“自然,等我回去就成亲。”
    所以,朋友妻不可戏,不准肖想!
    楚言叹息一声,眼底当真流露了某种惋惜和遗憾。
    他看了秦野一眼:“多好的姑娘,怎的就落你这凶兽嘴里?”
    “哼,”秦野冷笑,“你敢不满?”
    楚言起身,拍了拍手:“不满那是一定的,下回我到京城,定然要去拜访姜小美人,她若想来大漠戈壁看景,我就带……”
    他话还没说完,冷不丁后背发毛,鬓边冷汗唰的就下来了。
    秦野翻身上马,居高临下看着他,薄唇轻启吐了句:“你跨不上马背。”
    丢下这莫名其妙的话,秦野一扬缰绳,调转马头疾驰离去。
    楚言嘴角微翘,同样哼了声。
    他吹了声口哨,座下战马眨眼到来,楚言一手抓着马鞍,一手拉着缰绳,脚踩踏脚,纵力就往上翻。
    然,电光火石间,他脚下力道一泄,蓦地踩空,整个人啪叽一声摔战马脚下了。
    楚言都被摔懵了,一脸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的茫茫然。
    “昂”战马打了个响鼻,拱了拱楚言。
    楚言抹了把脸,趴在地上一脸哗了狗的表情。
    秦野该不会是铁嘴神算吧?特么他说自个跨不上马背就真没跨上去?
    这什么嘴什么运道?
    楚言心有余戚,一刹那之间,他脑子里什么念头都有。
    他确定从前的秦野运势没这么好,所以这些年他身上发生了什么?
    秦野身上发生了什么?
    这问题不仅是楚言想不明白,包括秦野麾下一众将领也想不明白。
    大家只知道秦野运道极好,好到随手捡银子都是小事,最过份的是,每次随便一猜都能猜中地方布局。
    这等事发生太多次,众人也就见怪不怪了,反正只要知道跟着秦野这个将领冲,那就都是一等一的军功就对了!
    一时间,秦野在军中的名望飞快超过从前的伍昆,受到了所有人的尊崇。
    系统里的积分也在哗啦呼啦的涨,秦野偶尔看到,表情就会跟沉一些。
    他时常摸着腰间的素色荷包,偶尔把玩着荷包里的小木牌面无表情。
    时日一晃,便到了年关。
    这几个月来,北边秦野统共传回来大大小小的捷报不下二三十封。
    今帝龙心大悦,在新年宫宴上,秦野人还没回来,皇帝就当众给他升了官,还赐了宅子。
    姜媃本是不想去参加宫宴,架不住皇后那边惦记着,点明要姜媃来。
    息家无法,只得多年不出门的云初陪着一起来宫宴。
    两母女站一块,那等相仿的绝色相貌,轰动了整个朝堂及各家女眷。
    姜媃也总算是见到了东太后和西太后,明面上,两位太后皆慈眉善目,甚是好相处,但私底下谁又晓得西太后竟是心胸狭窄到当年做下偷人子女的丑事来。
    姜媃多看了几眼就作罢,总归等秦野归来,这些人都坐不安稳了,她不跟她们计较。
    而盖因秦野的关系,姜媃同他的关系众人皆知,是以在宫宴上,姜媃难得受到了各家妇人和贵女的热情。
    包括长宁长公主,亦是对姜媃和颜悦色。
    一晚上,姜媃脸都笑僵了,不过没人敢给她不自在,她也乐得只管用宫廷御食。
    隔日,便是新年,京城下了第一场雪。
    姜媃穿戴一新,乖巧地给息家大房几人拜了年,得了一堆丰厚的红包,随后同息长源一起,接待了息家其他几房。
    下午些的时候,有驿馆信差来禀。
    姜媃出门,就见仆役抬着个大箱子进来,且箱子里头还在稀稀疏疏的响。
    息家几房的人这会都在正房,众人惊疑不定。
    姜媃知道是秦野送的新年礼回来,她蹲下身犹豫了下打开箱子。
    “嗷呜”一声狼吼,跟着是一道黑影从箱子里蹿出来,飞快扑倒姜媃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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