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都凉了,身体还热着。
    何劭潦草地用凉水冲掉身上的汗,去灶上提了鼎热水,兑上凉水,撸起袖子,帮她洗。
    他手粗,林霜霜被他搓得疼,要自己来。何劭退出去,在门口等。
    墙角不知何时冒出了小草,脏污的,匍匐在地面,结着小白花。何劭盯得出神,满脑子林霜霜,不知不觉,又硬了。就一回,压根没尽兴。
    林霜霜洗完出来,趿着拖鞋,一路往被窝里钻。何劭跟着上床。
    屋里没亮灯,何劭黝黑,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独那一双眸子,映着点点窗外投进来的月光。
    他撩起她衣服,抚着她的腰后。她才洗过澡,皮肤出奇的滑腻。
    她没有抗拒的意思,他的手滑到肩胛骨,又绕到前胸,单手揉搓着她的奶子。
    林霜霜掌着他的老二,微喘道:“你怎么这么硬啊?还想要?”
    何劭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嗯”。
    “贪得无厌。”林霜霜嗔怪道,“想要就求我。”
    他在床上几乎不言一词,她就逼他说。
    “霜霜,求你。”他应得干脆。
    这就好像她刀剑钩戟都搬出来应敌,结果对方只是匹小马。林霜霜欲做纠缠的准备词只好撤销,换作:“你好像没叫过我‘老婆’。”
    这回何劭犹豫了。
    林霜霜此时已经褪了他的外裤,掏出他的家伙,掌心前后摩挲着。她额头抵着他的肩,耳边,他的呼吸愈发粗重。
    “老婆……”低低的,染了欲色,显得有些哑。
    她仰头吻他,“老公。”
    只是简单的两个字,林霜霜却觉得这份夫妻关系,有了实感。仿佛性爱不是夫妻之实,这两个庸俗的称呼才是。
    她是最庸俗的人,爱钱,爱男色,也爱此时他话中不矫饰的深情。
    何劭只觉心口激荡难平,更用力地吻她,手下不再怜惜,直到她闷哼出声。
    她的唇被他吻得水润,轻启时,似水波潋滟,她捧起双乳,“亲一下。”
    他埋下头,绝不止于亲吻,而是大口吞咽,吸吮得啧啧作响。
    乳头又被他咬着,林霜霜难耐地向后仰,一条腿搭在他腰上,私处挨得近了,能感受到彼此的热气。
    两边乳头被他爱抚过,他一路吻上来,吻到她烧伤的半边脸。
    林霜霜闭上眼,睫毛轻颤,唇不自觉地抿成线,出卖她的紧张。
    何劭滑进去了,他的腿也压上去,上半身相拥,他想吻她的唇,可她喉间憋不住的呻吟,一串串溢出来,使得他无法亲吻。
    林霜霜现在掌握到,她怎样叫床,怎样夹他,他会更激动,铆足劲地讨他欢。
    在这里,女人是男人的附属物,给男人洒扫屋里屋外,为男人生孩子,床上迎合男人。
    林霜霜也是这样做的,但她是回报他对她的好,床笫之间,“调教”他,也是令自己更快乐。她不是何劭的附属品,她和他就是一体。
    他射完,终于得偿所愿,撷住那枚红唇。
    唇舌勾弄好一番,林霜霜又湿黏黏地钻进他怀里,何劭自然地搂住她。这样依赖的动作,他不免多情地想,她还是有点喜欢他的吧。
    下一刻,她说的话,却超出他的预期。
    “你真的不嫌弃我的脸,”这是肯定句,“如果你能习惯我的坏脾气,”她没给他打断她的机会,一口气说完,“我们就这样过一辈子。”
    “好。”
    *
    何劭和林霜霜这对本是不受看好的,一个沉默寡言,独来独往;一个性格泼辣,人怕鬼愁。可居然,两人婚后生活恩爱平静,没闹出什么鸡飞狗跳的动静。
    人们还以为何劭制住了林霜霜,让她变了性。可到底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又有人见她叉着腰骂人。
    原来是邻居为了修屋,趁两人不在,挖掉她家后头十几棵老树,没有赔偿,没有事先告知。
    那些树是何劭刚出生那年,他爷爷栽的,林霜霜气不打一处来,骂得极其难听,一展婚前的威风。
    旁观的人见何劭出现,看热闹的心又沸腾几分,猜他是配合她,还是劝她息事宁人。
    不料,何劭却是站在那儿,弯腰检查着树的情况。
    林霜霜又心疼又气,被人欺负到头上,还闷不吭声的。
    树已经被挖断了根,没法再活,他直起身,抄起一把锄头,走到邻居家门前,见到玻璃就砸,那口水缸厚实,他砸了好几下才砸破。最后那一下,他被震得手麻,锄头差点被震脱。
    他虽表情平静,不见怒意,却没人敢上前阻拦,徒劳地劝着他不要冲动。
    穷山恶水出刁民,他们这地不算偏,恶人也不稀罕,可没见过何劭这种平时老实巴交,突然凶神恶煞的。
    砸完能砸的,锄头也废了。何劭甩掉,牵起林霜霜的手,说:“回家吧。”
    他们不顾邻居的骂声,别人的议论声,相携回到自己家。
    “下次你别跟人吵。”
    换作别人,林霜霜肯定要怒怼回去,何劭替她出口恶气,她不同他计较。
    何劭又说:“万一动起手来,你落不着好,要记得,有人给你撑腰。”
    林霜霜心下感动,故意问:“谁?”
    “你男人。”
    “我男人是谁?”
    何劭无奈,“我。”
    林霜霜扑过去抱住他,“你刚才真的好凶哦。”
    “吓到你了?”
    “开什么玩笑,我又不是那群纸老虎。”
    何劭摸摸她的后颈,林霜霜又问:“你砸坏人家那么多东西,以后邻里乡亲的,多尴尬啊。”
    “不来往就不来往。”
    “我妈说,要跟邻居搞好关系,有什么事了,能搭把手……”
    “可她骂你。”他打断她。女人在气头上,不惮以最恶毒的话句攻讦,男人听了都要汗颜。
    “哦。”林霜霜甜滋滋地亲他的下巴,“我就是这么一说,砍我们家的树,还有理了?又没占他家的地。”
    何劭怕她喋喋地说下去,会越说越气,索性以吻封唇。
    *
    那天,林霜霜用成衣店赚来的钱,买了几件家什,她站在门口,指挥人搬进搬出。
    有人凑来看,“这么多,不少钱吧?你管何劭的钱啊?”
    是那天同她吵架的女人。
    林霜霜呛她:“要你管?”
    她的脸垮了垮,“还记恨呐?”
    “你把我家树撅了,我不记恨你记恨谁?”
    “那地本来就归属权不明,你家也没地契,何太爷就是为了占那块地,才种那几棵树,怎么跟你讲不明白呢?”
    “那也不是你家的,连声招呼都不用打?”
    “我男人可是去乡政府打了条的,白纸黑字红章,你说是不是?不过没事先跟你们说,是我们理亏。但你男人也砸了我家东西,还你那几棵树还有余呢。”
    她这么说,林霜霜就不好再多说。
    女人适时递来一把瓜子,两人就这么侃起来。
    她叫苏荷,外村嫁过来的,比林霜霜大四岁,孩子都去上小学了。
    她问林霜霜:“你有动静没?”
    “才结婚半年呢,不着急。”
    “也是,看你跟何劭感情怪好的,多过二人生活也不错。”
    林霜霜吐掉瓜子壳,笑了笑:“是啊。”
    苏荷觉得她也没那么难看,“你跟我吵的时候,活像只母老虎,一提你老公,就是小猫咪。”
    苏荷男人不在,林霜霜邀请她带他儿子来家里吃饭,何劭回到家,看到两个女人有说有笑的,还很诧异。
    秉着贱名好养活的道理,男孩取名叫土豆,长得却没土豆那么憨实,瘦瘦的,一副机灵相。
    林霜霜逗他,“阿姨给你生个番茄陪你好不好?”
    土豆说:“土豆是长在地里的,番茄长在地面,陪不了我。”
    林霜霜被逗笑,夹一筷子土豆丝给他,土豆摇头:“我不喜欢吃,谢谢阿姨。”
    “你叫土豆,为啥不爱吃?”
    “妈妈还叫苏荷,她也不喜欢荷花啊。”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
    “爸爸每次叫你‘荷花’,你都说‘讨厌’。”
    苏荷作势扬手,“嘿,你这孩子。”
    苏荷母子回家,何劭边洗碗,边问她:“不是说不来往了么?”
    “就许你们男人不打不相识啊,不许我们女人不骂不相识啊?”
    林霜霜总有歪理,何劭换个话题:“怎么买这么多东西?”
    “赚到了钱,就买了。”
    “我有钱,不用你出,你自己攒着。”
    “你赚得比我多,大钱攒着,小钱花了没事。”
    这种事,何劭全权由她定。林霜霜笑道:“这么放心我,真不怕我卷你的钱,跟情夫跑了?”村里也不是没发生过这样的事。
    何劭思忖片刻:“你不会。”
    “你这么肯定啊?”
    “你找不到比我更大,活更好的。”
    林霜霜笑喷了,“还很自信。大是大,但你知不知道最开始你活多差?”
    何劭默然,将碗沥干水,收进碗柜。
    林霜霜意识到这是男人的尊严所在,安抚性地摸摸他的老二,“至少你现在有进步了呀。”
    何劭一把抱起她,身体力行地证明,他现在的活,真的很好。
    次日,苏荷跟林霜霜说:“你们晚上动静也太大了吧。”
    林霜霜:“这你也能听到?”
    说是邻居,两栋屋子也隔了段距离。
    苏荷:“我男人回来得晚,出来接他,正好听到了。”她语带嗔意,“都怪你,他也折腾得我半死。”
    林霜霜毫不矜持地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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