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承白家家业,传承人家的血统。
    这个就有点儿……
    超过了啊!
    当然,姚千蔓不是不同意,事实上能问出这样的话来,她心里就已经默认了——四角俱全,为什么不能?就是,怎么跟家里人开口呢?
    不好说,还不好听的。
    “白珍言,此事她来做。”姚千枝摸了摸下巴,如是说。
    姚千蔓:……
    汗都下来了。
    “这个……最难的事儿她都担了,我还能说出什么来?就这样吧。”她抽了抽嘴角,僵硬的点头。
    白珍——人家连后患之忧都给她们解决了,姚千蔓能怎么样?
    她只能答应啊。
    “我就是不知道,她准备怎么说?祖父和祖母那么大年纪了,恐怕受不住刺激,而且,二叔他……”表情很是为难,她满面愁容,“他当初确实是做错了,但如今已然妻离子散,连二妹妹都要离开他了,好歹收着点……”别太为难他啊。
    他二叔根本不被白珍的对手,会被收拾的很惨的!
    “她早就决定要带走二姐姐,都有信心给咱们上折子,肯定就是有打算了,这一桩桩,一件件……”姚千枝挑了挑眉,“你什么时候见她出过差错?”
    “呃……”姚千蔓无言以对,把折子往龙案上一拍,她抽着嘴角没说话,好半晌儿,足足有半刻钟的功夫,突然仰天长啸:“二妹妹要姓白了!”
    “这特么是什么事?”
    ——
    姚千蔓一惯是个最顾忌家族,有长姐荣誉的人,姚千叶随母这件事对她来说,冲击性实在是太强了,几乎让有她些昏头转相。不过,在不是十五、六岁,非黑既白的小姑娘,她早懂就得了什么叫‘顾全大局’,什么叫‘两全其美’。
    心里默默难受着,她独自熬过了几个无眠的夜晚,慢慢开扩心胸,并成功劝解住自己,甚至,还暗自琢磨着,要是白珍没法劝住祖父、祖母等人,她便亲自出马尝试,然而……
    白珍是谁啊?人家是从来不打无把握之战的人,根本没用姚家姐妹出面,她连姚千叶都没领,就单枪匹马,一骑绝尘的闯进了姚府……
    舌战群儒、力压全场、随后,大胜而归。
    姚家那么多人,竟然没辩过她!
    当然,不同人用不同策略,对姚家人,白珍的选择是逐个击破。自踏进燕京开始,她就已经布局,先是把女儿说通,又用利益勾住了姚千枝和姚千蔓,这三个人都同意了,其实这事就算是定下,根本没有反转余地,至于进姚家说项,那不过是她给姚家姐妹们的‘面子’,帮她们解决‘麻烦’而已。
    进得姚府,她的主要‘攻击目标’聊聊无几——无非姚敬荣、季老夫人和姚天礼。
    对姚天礼动之以情——什么‘都是为了孩子的将来、姐妹几个都是郡王,就她被抛下了,孩子心里难受、她是庶出,本是我们对不起她、孩子还是你的孩子,不过就是改个姓,能碍着什么、孩子都愿意了,咱们当父母就别拦着、咱们好了这么多年,你有千朵和明轩,他们常伴你身旁,我不过就想要个女儿陪陪我,老来有伴……’好的坏的,硬的软的,自和离之后,对姚天礼,白珍是头一回放软了态度。
    对此,姚天礼能说什么啊?
    人家母女俩都商量好了。
    他只能默认。
    至于面对姚敬荣和季老夫人,白珍转变策略,她晓之以理——给他们普及了什么叫异姓王,各代王朝处置异姓王的手段,异姓王对大秦的危害,并且详细说明将姚千叶从了白姓的好处,并且,还特别黯然的提了一句……
    要是不能千叶给她,她就得拼命在生一个了!
    总不能白白扔了个亲王位置吧?
    不过,她要是生孩子生死了,边城那里,一时半会儿寻不着合适的管理人员,万一胡人在把她这些年收整的土地打回去,甚至接着犯边……
    唉,万岁爷刚刚登基不久啊,肯定会被嚼舌头的。
    她还是个女孩子,本来就不容易……
    各种——连威胁带利诱,白珍顺利搞定了姚敬荣和季老夫人。
    祖父、祖母连同亲爹都同意了,姚家其他人——什么叔伯婶娘,那就不值一提了。
    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管的着吗?
    回宫里复命,在走进燕京,领授王爵的第二个月,白珍成功带走了她的女儿——明亲王世子白千叶。
    对此,燕京众臣的反应,那是哗然大惊啊!
    不过,在惊都没用,人家姚千枝根本没通过她们,直接就下旨了,甚至,在他们知道这情况的时候,白珍都已经领着白千叶走在回边城的路上了。
    只是,人走了,x还是要继续撕,朝臣们对‘落拓不羁、任意乱命’的新皇充满了‘责任’感,发誓要把她拉回‘正轨’,三天一封奏折,五天一封上书,偶尔还有那脾气真硬的,意图来个血溅三尺,博千古忠义名声,对此,姚千枝的反应是在乾坤殿里多加了两百侍卫,至于折子什么呢,就压后在议吧。
    她是皇帝,她已经下令了,朝臣们不服……怎么?是抻的长她?还是拉的断她?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跟朝臣们无限的扯皮撕x中,时间流水而过,转眼就到了大秦昭正二年春,这一日,姚千枝高坐乾坤殿内,俯视着左右众大臣,摸着下巴,她状似随意的宣布了个消息。
    她决定要开恩科了。
    对此,朝臣们的反应很顺从,新皇嘛,开恩科是正常操作,理所当然的事儿,自然就恭恭敬敬的准备吐出‘臣等遵旨’四个字,然而……
    他们都还没甩袖子往下跪呢,姚千枝接下来的一句话,就让他们彻底崩溃了。
    “朕要允男女同科。”姚千枝如同说。
    随后,如同被万雷轰顶一般,整个朝廷都炸营了!
    ——
    科举,无论哪朝哪代,都是朝廷最基本的,取贤纳士的手段。
    尤其是新皇登基,肯定都要开恩科,招揽自个儿的人马,这是最正常的操作,没有哪个朝臣会选择拒绝。
    然而,姚千枝……她要男女同科!
    这其中意思太明显了,朝臣们想装做听不懂都不行啊!
    不就是无论男女,都可以参加科举,跟他们同朝做官吗?
    他们怎么可能允许?
    当然,像如今朝堂里不是没有女人,一众姚家军中高层早就位列朝班了,连内阁首辅大臣都是个娘们儿,地方州府里亦有不少女府台、女守将,但是……那能一样吗?
    姚千蔓是宗室王爷,姚家军一众是蒙恩,说白了是皇帝自个儿挑出来的,独属她的心腹,这样的人,来路到底是不正,是不会长久的。
    她们能总活着吗?朝廷里能总是女皇帝吗?她们的后代,还能被蒙恩吗?
    这些,都是未知数。
    所以,哪怕身边站着无数女子,看着她们位高权重,看着她们登高问鼎,朝臣们别扭归别扭,都没有太过强烈的反应。
    甚至,就连遍布大秦内外州府那些个女官,他们都没放在眼里。
    毕竟,没经过科举,没走过正常程序,那就是长久不了的事儿,根本不值得他们冒生命危险来硬抗!!
    然而,如今……
    姚千枝下令女子同样能参加科举,这是大秦开国皇帝颁布的第一条命令,几乎能算国策了,但凡大秦还存在,就没有人能推翻这条政令,女子们获得跟男人一样‘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权利和渠道,关键,这是合理的。
    而且是长久且延续的。
    大秦开国皇帝下的令,她的后代子孙们怎么违抗?
    甚至,如果大秦存在的足够久,两、三百年的时光下来,那不就习惯成自然,连往后的朝代都改不了这规矩了?
    他们的儿子,就要跟女子们一同竞争,一同科考,一同站朝……女人们不在相夫教子,以夫为天,围着后院打转儿,而是跟他们抢夺生存资源,拽下他们,跟他们并肩而立……
    但凡想到这些,朝臣们就不寒而粟。
    姚千枝的登基,姚家军的成功,已经缓缓给他们展开了真相,他们又怎么能允许这种情况延续下来?把口子越撕越大呢?
    阻止,必须阻止!
    不惜一切代价的阻止!
    朝臣们下定了决心,彼此默契串连,隐隐形成逼迫之态,然而,姚千枝又哪里是会妥协的人?她天生就不知‘退步’两字该怎么写?且,姚家军终归势大,崇明学堂里那么多学生,都已经下放至乡镇那个级别,可想而知,其规模有多大。
    做了那么多的底层官员,经验妥妥到手,她们一直着一朝科举,得到正名,好走马正式上任呢,哪会容许朝臣们阻拦?
    都手下败将了,不说老老实实眯着,还想兴风搅雨?操纵朝局?谁给他们的勇气?
    梁静茹穿越了吗?
    姚千枝布政,姚千蔓带头,领着一众手下和崇明学堂里嗷嗷待哺的学生们,跟朝臣热火朝天的撕了起来。
    明明刚刚初春,燕京里已经一片‘火热’。
    撕哒!!
    ——
    燕京里,且先不提姚家军手撕朝臣的热闹戏儿,单说南方灵州,天神王黄升的头疼程度,丝毫不下被姚千枝收拾的金光灿烂的朝臣们。
    自从大晋国灭,换来了大秦朝,昔日勉强算是平起平坐的姚家娘们登了基,坐拥两州的黄升就算坐了蜡,人家是被大晋小皇帝‘请贤让位’的新帝。稳皇权平衡过渡,他连个‘清君测’的搞事理由都找不出来,只能老老实实缩在灵州,胆颤心惊的等着姚千枝‘清算’他……
    他还不能主动出手,他是前朝的天神王,是晋国公主的驸马,跟本朝不相干,并、灵两州治下的百姓们不会支持他‘造.反’,毕竟这几年风调雨顺,百姓们活的还算不错,朝廷给减了税,两州民众对大秦的感观相当好,黄升想平空起势……
    他没有基础啊!!
    二十万天神军打大晋还勉勉强强,但是姚千枝……
    呵呵呵,那是胳膊顶上能跑腿,拳头立起能打人的主儿,哪是软绵绵的晋军能比的?黄升相信,他要敢搞事,姚千枝就能领着姚家军,把他肠子打出来!!
    但是,不搞的话,他不就慢性死亡了吗?
    黄升万万没那么天真,觉得姚千枝能容忍下一个坐拥两州,手握二十万军队的前朝驸马……
    人家又不是晋朝,打不过他只能容忍,如今没直接收拾他,不过是诸事忙乱,没空出手来而已,待燕京那边的事情理顺,黄升有理由相信,那就是他的死期!
    “哎啊,这特娘的,里外都给堵死了啊!”抑天长啸,黄升烦躁的抓着头发,表情都纠结了。
    正值壮年,三十多岁的盛年汉子,他发际线都上升,眼看要秃顶了,可想而知,这件事给了他多大的压力。
    “没活路的啊!!”黄升锤着桌子咆哮。
    “王爷,顾大人求见。”突然,外间有小厮禀告。
    黄升一怔,“他不是跟那盘洼族的土人族长扯皮去了吗?怎么这会就回来了?”垂头,他喃喃两句,随而扬声道:“让他进来。”
    “是。”小厮恭敬的回应,随后,帘子一挑,顾灵均走了进来。
    满面疲惫,通身一股颓丧气息,然而,不知为何,神色间还隐隐带着股说不出的……仿佛是兴奋?又好像内疚的表情。
    “灵均,你那脸色怎么像吃了屎一样?”黄升拧起眉,粗着喊门问,“夸赞阿布为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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