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有些惊讶他的突然出现,但却并不惧怕,相反眸子渐渐染上了愉悦,被他轻搂着也没什么不适,还仰头朝他娇娇一笑:“帐篷里闷,就想出来走走,现在有些累了,正准备回去。”
    两人几句交谈间,郭娆才想起还有旁人,她很高兴,就要告诉季瑜陈骁兰是谁,可一转头却发现陈骁兰人不见了。
    “咦,他人呢?”
    “早走了。”季瑜冷淡回,瞧见她略显失落的模样,又想起刚刚她看着别的男人双眼亮晶晶的样子,心中非常不舒服。
    他掰过她的脸,语气颇有些咬牙切齿:“你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是什么意思?”
    他倒是小看她了,柔柔弱弱一姑娘家,居然能对个男人说出这种话来,还眼也不带眨的。
    他语气阴恻恻的,郭娆吓得脖子一缩,却也一下子意识到自己刚刚对陈骁兰说了什么,她脸蹭地迅速泛红,“我……我……”
    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季瑜见她模样,哼笑:“那话哪儿学来的?今日你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休想我放过你!”
    说罢,竟一下子将她打横抱起。
    郭娆没想到他突然动作,吓得一声惊呼,下意识抱紧了他的脖颈,双颊也顿时染了红。
    季瑜抱着人穿过树林,往营帐而去。刚刚暧昧的场地忽然就变得冷清起来,不久,一道藕色身影从树后现出。
    柳如宛盯着那抹红色,目光怨毒无比,精心保养的白嫩手指扣在树干上,指甲折断,都渗出了血来。
    季瑜进了营帐,将人放在榻上,弯腰就要去脱她的鞋子。
    他们虽然亲密过,但从未过界,眼下他的举动像是要……
    这把郭娆吓得不轻,她脚猛地一缩,兔子似地退到了矮榻角落:“……季……季瑜,你不能乱来!”
    季瑜手上落了空,看着避他如蛇蝎的人,也没生气,反而是笑了。
    他双手俯撑在榻上,倾身凑近她,戏谑中带着认真,说:“我还是喜欢你像昨天那样叫我,现在再叫一声,我就放过你,嗯?”
    气息逼近,满是强势,郭娆双手紧攥着衣裙,紧张又害怕,内心还有一种隐秘的刺激。脑子里他的深笑浅笑不断交织,忽然间,一些梦境般的亲密交缠也如潮涌至。
    画面中女子发丝汗湿,面颊潮红,她眉间轻蹙,正难耐地嘤咛扭动,男子俯在她身上,动也不动,却声带喘息:“乖,再叫一声,我就给你。”
    郭娆恍如梦中,脱口而出:“琅哥哥。”说完自己一愣。
    更遑论正在调侃她的季瑜。
    帐内刹时陷入沉寂。
    季瑜手还撑在她两侧,目光灼灼盯她半晌,良久才低头弯了眉眼,沉沉笑出声。
    郭娆登时双颊涨红。
    季瑜捏了捏她的红脸蛋,凤眼中笑意涌动:“真乖。”紧接着却话锋一转,“不过,讨巧卖乖也没用,你必须老老实实交代你和那个陈骁兰的关系,当然——”他一挑眉,“还有那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他说完就下了榻,还是要去脱她的绣鞋,郭娆从没被一个男子摸过脚,心里有些异样,脚本能地后缩,像是害羞。
    她的脚很小,他一只手足以握住,季瑜握着不放,撩开她一角裙摆,轻轻道:“乖,别动,你昨天的脚伤还没好,让我看看刚才扭到了哪里。”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他突然抱着她进来,是她错怪他了。郭娆咬着唇看他。
    “别这样直勾勾看我,我怕自己真的会忍不住。”季瑜摸了摸她的头,继续给她看伤口,边道,“开始说吧。”
    郭娆抿了抿唇,有些心不在焉,但还是三言两语说了与陈骁兰的往事。
    那是她三岁的时候,某日坐在园子里荡秋千,忽然听见隔壁传来呼呼哈哈的笑声,心下好奇,于是就让下人搬来了梯子爬上去,然后就见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和小厮踢蹴鞠踢得不亦乐乎,她也玩心大起,当天就怂恿着父亲陪她去隔壁玩。
    隔壁人家姓陈,家里挺有钱。后来两家交好,她天天往陈家跑。
    一日在后院,她和陈骁兰比背诗,陈骁兰不会,她正背在兴头,恰好陈母端了点心来,陈父也陪着,陈父见她倒背如流,就对陈骁兰道:“兰兰,你看阿娆比你小三岁就这么会背书,你也露一手,背两句给为父听听。”
    陈骁兰从小就怕他那个温文儒雅打他却狠的爹,顿时急得满头大汗,频频向她使眼色,她却双手环绕,翘着嘴巴看好戏。
    陈父见他久久不背,力气十足地“嗯?”了声,陈骁兰立马脱口而出:“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陈父一口茶喷出来,黑着脸,下一刻就站起来提起他的衣领子一顿狠抽,“你这混账,六岁就学来这些淫词秽语,长大还得了!看我不打死你。”
    陈骁兰被打得一阵猛哭,抽噎着向他爹说那句诗是从他二叔那学的。他二叔是陈父的庶弟,整日流连于花街柳巷,一日陈骁兰路过假山捡蹴鞠,听见假山那传来阵阵喘息,好奇去看,发现他二叔趴在一个丫鬟身上动着,还有他二叔的一句调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也许场景太香艳,陈骁兰对那句低吼意外深刻。
    陈父一听,立马将他二叔赶出家门,还罚了陈骁兰抄诗五百遍,后来没多久,不知为什么,陈家就搬走了,她还为此难过了好久。
    都说女大十八变,这话对男人也是一样的真理,陈骁兰小时候性子活泼,顽皮好动,还总喜欢揪她辫子,勿怪她这次见到彬彬有礼的同名之人,没有联想到他身上去。
    郭娆坐在榻上,叙述时一直看着季瑜低垂的眼睫,沉静的眉眼,一说完,她就稍弯了腰去勾他衣袖。
    季瑜抬眼,面露疑惑:“怎么了?”
    郭娆不语,下一刻却朝他扑了过去,季瑜一时不防,被她撞倒在了榻上,满怀香软。郭娆压在他身上,攥着他的衣襟,伸着脖子去吻他的唇,她亲得很急,又不得章法,就像咬一样。
    季瑜吃惊,得了空隙,说:“你的伤——”
    话未说完,郭娆又攻进来,闷闷道,“不用管了,我不疼。”
    温香软玉亲自投怀送抱,真拒绝他就不是季瑜了。
    怕她着凉,还特意掀开了软被,盖住了她一双乱蹬的白嫩莲足。两人呼吸紊乱交错间,他欺身而上。
    第68章 终于爱情
    永乐与果石青斗蛐蛐斗得正欢时,侍女来禀,说柳家三小姐过来找她。
    心中惊奇的同时又有些疑惑,于是就让侍女带她进来。
    柳如宛一进帐篷,最先看见的是前头案几上,一桌子的糕点与各种果酒,还有一旁的大沙罐,里面有两只蛐蛐。她眼中闪过嫌弃鄙夷,但很快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非常得体的笑。
    自以为掩饰得很好,但永乐还是瞧见了。
    永乐虽然自己不喜欢读书写字,但对那种文采好气质佳的漂亮女子,她还是有着天生好感的。但柳如宛的态度,一下子让她认真对待的热情消了大半。
    既然这么看不起她的行为,又过来找她做什么?
    本就是公主,根本犯不着看别人眼色,也不管柳如宛怎么想了,永乐轻嗤一声,又重新与果石青趴到了桌上看蛐蛐,边道:“柳三小姐找我什么事,说吧。”
    态度看上去有些敷衍。
    这么多人随侍在内,看在眼里,柳如宛面上有些不好看,但到底克制住了,她上前一步,“公主,能否让她们先退下,如宛有些事想单独跟你说。”
    语气非常理所当然。
    永乐跟她素无交集,她也不认为两人有私下交谈的必要,于是说:“她们都是我的人,不会乱说什么,你放心吧。”
    柳如宛抿了抿唇,没说话。
    永乐也不在意,无事不登三宝殿,反正急的也不是她,于是又继续斗蛐蛐。
    就这样晾着一个大美人,旁边果石青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他不着痕迹推了推永乐肩膀,一个劲朝柳如宛那边使眼色。
    永乐装不懂,还往他头上拍了一巴掌,“眼睛抽筋还是不想玩了?”话里对他的不满溢于言表。
    果石青还打算留在这位公主身边蹭吃蹭喝,哪敢惹她生气,见状讪讪闭了嘴。
    美人虽养眼,但却与他无关,还是美食最重要。
    见两人旁若无人玩起来,柳如宛表情有些维持不住,等两盏茶时间已是极限,她忍着拂袖而去的怒意,最终妥协。
    瞥了眼趴着玩得正开心的人,柳如宛淡淡道:“去年公主生辰,在御花园,我看见了,你捡了他无意掉下的香囊,且……并未归还。”
    这个‘他’指的是谁,懂的人自然懂。
    蛐蛐的争斗到达了高潮,但永乐的笑容却一凝。她皱着眉,看向柳如宛,“你什么意思?”
    柳如宛一笑:“我什么意思不重要,重要的是公主喜欢他,我说得对吗?”
    永乐若有所思看她一眼:“所以呢?”
    柳如宛苦笑:“公主也知道我喜欢他吧?而且我等了他这么多年,人人都以为我们会在一起。”
    永乐不语,静待她下文。
    “可他现在却被个妖女迷了心智,还与我生了嫌隙。”她声音里有股掩饰不了的恨意,说,“若那个女人出身好,才情实力比我高,我也就认了,可她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商户女,只空有一副容貌,被这样的人压下去,我怎能甘心?!”
    “与其让他娶那个女人,我宁愿他娶你。公主,你若是愿意,我可以帮助你嫁给他。”
    永乐隐隐猜到了她的目的,她没应话,反问:“那你呢?”
    “如宛自知身份,不敢与公主相比,唯一所求是,希望公主嫁给他后,能在府上给如宛留一隅之地。”
    “柳三小姐当真是好气量!”永乐一哼,走近一步,绕有兴致盯着她看。
    依柳如宛的傲气,她可不信这人愿意屈居她下,甘心做小。
    自己虽不聪明,但也不傻,柳如宛现在这样抬高自己,无非就是因为自己有利用价值。将人往坏处想点,就是柳如宛想让自己位列前锋当白脸,然后她在后面唱.红脸,待事情一成功,就将自己一脚踹开坐收渔翁之利。
    永乐耸耸肩,遗憾似地说,“可惜你找错人了,我承认自己喜欢他,但却从未想过嫁给他。”
    柳如宛来时信心满满,她觉得既然永乐喜欢季瑜,自己抛下当他正妻这么大一个诱饵,这草包定会想也不想就答应,然后任她驱使。但没想到她拒绝了,她居然还说自己从未想过嫁给季瑜。
    柳如宛不信:“公主说笑的吧,若是真的喜欢一个人,又怎么会不想嫁给他?”
    永乐淡然:“我喜欢他,这是我一个人的事,与他无关。我从没想过以喜欢为借口,去打扰或为难他。”她知道,他从来都不喜欢她。
    但心中有爱却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她愿将这份美好藏在心底,只希望心中那个人,永远幸福快乐。
    她看向柳如宛,“柳三小姐,我知道你指的那个‘她’是谁,但我觉得她并没有你说的那么差,我也见过他们两人的相处,说实话,他们站在一起,确实挺相配。你若真的喜欢那人,就不要再执着了。”
    她表哥那人,看起来冷情,但她听说,往往这样的人也最深情,爱上一个人,那就是一辈子。
    若柳如宛硬要横插进他们,依她表哥的性子,她觉得,最后出事受伤害的,一定会是柳如宛,这又何必呢。
    被一个草包用这样同情的目光看着,柳如宛觉得非常难堪,还有一种无法言喻的狼狈。
    她试图挽回自己的面子,讥笑:“说到底,就是你不够爱他罢了,所以才能说放弃就放弃。”她握紧了双拳,一字一句,“但我和你,不一样!”
    说罢,甩袖出了帐篷。
    她的讥讽并没有给永乐带来多大影响,因为,自猎场那日看过那人与郭娆的亲昵相处,她就放下了。
    现在听见他的事,就像在听一个别人的故事。
    回过头,就想继续斗自己的蛐蛐,但却忽然发现,果石青正忖着下巴看她,貌似还看了很长时间。
    上前踹他一脚,“看什么看,不想玩了!”吼起人来,与刚刚劝人时的成熟模样判若两人。
    果石青罕见地没躲,上下扫一眼永乐,他道:“公主,虽然你总喜欢欺负我,但却不妨碍你在青青心中,形象突然高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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