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漆眉头皱起来,特别犹豫的神情,她拉住肖折釉的手,说:“姐,我后悔了!你说将来我要是喜欢上别的俊俏公子怎么办?”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是问肖折釉也是问自己:“到时候这个东西出来了,那就真的是拖油瓶了……”
    肖折釉看着漆漆的目光有些复杂。前天那个哭着喊着也要把孩子生下来的人不是她?这怎么才过了两日就变了想法?
    肖折釉板起脸,“漆漆,你可想好了。”
    “也没想好,正犹豫着呢。孩儿他爹我是不打算要了,那我要这个孩子干嘛呢?姐,自从告诉你这事儿以后,这两天我白天想晚上想越想越不对劲……谁也不能保证对一个人的喜欢会持续一辈子呀!我现在想要这个孩子,可是将来移情别恋喜欢上别人怎么办呀?”
    肖折釉被她气笑了,问:“谁也不能保证对一个人的喜欢会持续一辈子?你这是承认喜欢孩子的爹了?”
    漆漆一愣,眼中神色变了变,立刻胡乱说:“你说什么呢!咱俩说的不是一回事儿……别跑题啊!”
    红芍儿在一旁说:“姑娘,这个孩子是无辜的呀,都四个半月了,是个小生命呀!人家都说做母亲伟大,奴婢怕您不要这个孩子以后会后悔……”
    肖折釉皱了下眉,说:“红芍儿,你先下去吧。”
    红芍儿自知多嘴,急忙应了一声退下去。
    漆漆换了个姿势,靠在肖折釉的肩上,慢慢闭上眼,说:“姐,我不知道怎么办。你不是最喜欢讲大道理吗?你就给我讲讲吧!”
    她倒是忘了自己曾经多讨厌肖折釉给她讲道理。从小到大,肖折釉每次和她讲道理,她不是顶嘴,就是干脆甩袖子走人。
    肖折釉叹了口气。
    “漆漆,首先我要告诉你的是母亲虽然伟大,可是你要把自己放在第一位。生出来的孩子,必须对他负责到底,然而现在他就是一团肉。你想要或者不想要这个孩子都是你的权利,没有人有资格指责你,因为身体是你自己的。”
    肖折釉看着漆漆鼓起的肚子,眉心轻蹙。
    “不过你也要想清楚,你是不是真的舍得。你要问一问自己如果你将这个孩子做掉,日后会不会后悔。”
    漆漆将手搭在自己的肚子上,没有说话。
    肖折釉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当然了,小产也是伤身的,你不能想太久。如果你不想要这个孩子的话,必须立刻请大夫了,拖不得。”
    “孩子会长得像父亲吗?”漆漆皱着眉,有些犹疑地问。
    肖折釉看了她一眼,说:“长相吗?有的孩子像父亲,有的孩子像母亲都是不一定的。不过即使他长得像母亲,身上总会带着点他父亲的影子,不管是长相还是性格、喜好。”
    漆漆有些烦躁:“我再想想吧……”
    漆漆这一想,从年前想到年后,从刚刚显怀想到大腹便便。她几乎每隔几日都要找肖折釉哭诉不想要这个孩子,起先的时候肖折釉还一次次给她分析。次数久了,肖折釉慢慢不吭声了,只做一个安静的倾听者。
    突然有一天,漆漆照着镜子,终于意识到一件事儿……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八个多月了,她想不要都不行了。
    漆漆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滋味。
    她也逐渐不再去找肖折釉说话了,因为她知道肖折釉眼下正是烦的时候。
    如果离得远,可是肖折釉一直都有派人去打听前线战况。而如今,并不是很乐观。这次沈不覆和定王结成联盟,虽然目前还没有没有太大的矛盾,始终是一致对外的态度。可是他们两个人本来就是竞争的关系,站的立场不同。随着战事的推进,潜在暗处的矛盾好像随时都能捅破那道窗户纸。
    “夫人!”绿果儿匆匆进了屋,“前头来消息了!”
    肖折釉正在给沈不覆做一件衣服,听绿果儿这么说,手里捏着的针一不小心扎了手,指腹上立刻浮现一点猩红血迹。
    肖折釉看着之间上的血珠儿,心里忽然有些担心。
    “是什么消息?”她急忙问。
    “定王死了!”
    肖折釉一下子站起来,脸色都变了变,她想得很清楚,虽然沈不覆与定王是暂且联手的敌对关系,可是如果这个时候定王出了事,定王的属下恐怕要乱,届时军中一乱,联盟不再,辽兵若是趁虚而入只会让沈不覆腹背受敌!
    “究竟是怎么回事?把你得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告诉我。”肖折釉道。
    “我听从前面送回来的伤兵说,本来咱们将军和定王商定兵分两路包抄辽兵。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军情有误,辽兵的数量远多于先前掌握的情况。定王带着兵马去救咱们将军,最后咱们将军带着一队亲信逃了出来,而定王却死了……”
    肖折釉听着绿果儿的话,心里的感觉越发不妙。
    她相信沈不覆的为人,知晓沈不覆定不会在与定王联盟共同对抗辽兵的时候对定王下手。可是别人不会这么想,别人会猜测是沈不覆借机除掉定王,除掉这个影响他将来□□的强有力竞争对手!尤其是定王的部下,恐怕一定会这么认为。
    “你是说将军只带了一队亲信逃出去?现在逃去了哪儿?可有消息了?”肖折釉问起最关心的沈不覆。
    绿果儿摇摇头,说:“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那个伤兵也不知道。不过奴婢瞧着最近几日说不定就会有消息传回来,奴婢去盯着,一有消息立刻告诉您!”
    肖折釉点点头,“你去吧。”
    肖折釉望着桌子上给沈不覆做了一半的衣服,有些心绪不宁。
    他现在在哪?是不是被辽兵和定王的属下追杀?有没有危险……
    肖折釉所料不错,定王出了事以后,当日不在他身边不知内情的属下听到消息之后都以为是沈不覆搞的鬼,对沈不覆破口大骂,发誓定要为定王报仇。
    消息也同样传到了师延煜那里。
    如今师延煜台昌州守城,他站在城楼上,听着属下的汇报。
    “当日的辽兵多的数不过来,好像从天而降一样。本来王爷和玄王兵分两路,由王爷带兵留在辽兵正前方虚张声势,而玄王则是带着兵马绕远,准备于辽兵后方突袭。可是谁也没有想到玄王刚走,辽兵就从四面八方铺天盖地而来……”
    师延煜握着手中的佩剑,他闭上眼睛,压下心里强烈的悲痛。他开始后悔,后悔当初在斩临关替沈不覆挡下北通兵马。后悔沈不覆消失又归来后没有听他父王的话除掉沈不覆,甚至天真的想要将沈不覆收为部下,许他和曾经一样的权势地位……
    如今,他父王死了。他唯一的亲人死了。
    师延煜甚至觉得他父王的死,他有很大的责任。
    师延煜慢慢睁开眼睛,望着前方苍茫的天际,问:“沈不覆如今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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