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茂庭正色道:“太子殿下请放心,臣一定全力以赴的护送太子登上皇位,万死不辞。”
    “很好!”舒知行激动的想拍拍他的肩膀,意识到他重伤在身,便收回手,诚恳的道:“茂庭你也放心,我登上皇位之时,就是你权倾朝野之日。”
    景茂庭抿唇不语。
    舒知行赶紧问:“你有了应对之策?”
    “臣尚在筹划之中。”景茂庭流露出适当的忧虑,道:“皇上这几日应会有行动,臣要赶在皇上行动之前行动。”
    舒知行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骇问:“父皇会有什么行动?”
    “听皇上的意思是速行速决,以你主动上书让贤为由,将太子之位让贤给三皇子。”景茂庭沉静的道:“明日或后日,皇上就会直接行动。”
    “父皇擅有此招!”舒知行的愤意顿生,父皇定然会逼他写让贤书,并昭示天下,再将他歌颂称赞一番,让天下人知道他的太子之位是主动让出,令他有苦难言。
    景茂庭正色道:“皇上毅然决然的要立三皇子为太子。”
    舒知行重重一哼,背着手踱来踱去,停住脚步后颇有怨气的道:“父皇绝情至此,为了江山社稷,什么都不管不顾!竟然要废黜我,我可是嫡长子!”他怒极反笑,“一个最讲体统规矩的人,竟然生生的破坏体统规矩,可笑,可悲,可恨!”
    “臣劝谏皇上多时,皇上俨然不顾一切。”景茂庭无奈摇首,“皇上明确表示,如果臣不支持他另立太子,他就将臣革职,给臣两天的时间考虑。”
    “你当然不能支持他。”舒知行字字有力的道:“支持我继承大统,才是合乎天理的天道。”
    “臣明白。”
    “你一定要赶在父皇行动之前想出对策。”
    “臣知道。”
    舒知行眸色一狠,低声道:“必要时,我们破釜沉舟。”
    景茂庭笃定的道:“此事交给臣,会有万无一失之计。”
    “很好很好!”舒知行稍稍的松了口气,他对景茂庭的能力很有把握,再难的事在景茂庭面前都会变得清晰容易,不禁欣慰的道:“我最为庆幸的事,莫过于有你。”
    景茂庭不语,冷静而沉稳。
    “你一定要尽快想出对策。”
    “是。”
    舒知行忽然想到一事,问道:“福国公主怀了身孕?”
    “对。”景茂庭神色如常的道:“若不是因为福国公主怀了身孕的喜讯及时的传到皇上耳中,臣会挨五十杖,卧床数日难起。”
    舒知行长叹口气,毕竟福国公主是父皇宠爱的公主,他非常能理解景茂庭的处境,就像是他不喜欢齐媛,却必须要让齐媛受孕,还要在众人面前表现出相敬相爱的样子。他信誓旦旦的道:“我登基之后,一切就会不同,你无需再有顾虑。”
    景茂庭不语。
    在这时,侍卫快步来报:“福国公主正朝这边走来。”
    景茂庭和舒知行相视一眼,恭声道:“太子请先回府,等待臣的消息。”
    舒知行点点头,刚走出两步,连忙回首咨询道:“在此期间,如果父皇宣我进宫呢?”
    “务必推脱。”
    “嗯。”
    景茂庭望向窗外,眼看舒知茵渐行渐近,想了想,说道:“太子请暂且留步,我把她引开后,太子再出府,以免她起疑。”
    “也好。”舒知行并不愿跟舒知茵打照面。
    景茂庭缓步走出藏书阁,迎到廊檐下,温言唤道:“茵茵。”
    舒知茵漫不经心的上前扶住他,挑眉道:“你的伤口痊愈了?”
    “没有痊愈。”景茂庭张开怀抱揽着她,与她相互扶着朝南边的花园凉亭走去,“我是来与太子相见,他此时仍在藏书阁中,等我们走远了,他便离府。”
    舒知茵脚下一顿,欲回首看去,终是继续向前,说道:“商议要事?”
    “他得知我被皇上施以杖刑,并得知你怀了身孕,忍不住过来了解真相。”景茂庭平静的道:“我已如实告诉他。”
    舒知茵可想而知的道:“无论你是如实,还是欺骗,他对你说的话都深信不疑。”
    景茂庭不语,扶着她坐在阳光下的秋千榻上,轻抚着她的小腹,眼神情不自禁变得深情温存,骨子里的勇气越来越强烈,底气亦越来越足,他要保护她,要与她不留遗憾的共度此生,子孙满堂。
    “檀郎。”
    “嗯?”
    舒知茵深深的凝视着他,道:“任何事,如果你无法确定能欺骗得了我一辈子,你最好不要骗我,否则,不管你的初衷是什么,欺骗就是欺骗,我会介意 ,我不会谅解你。”
    “我记住了。”景茂庭神色如常的摸了摸她的头,说道:“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什么事?”
    “我想在今日见一面荣妃娘娘。”
    舒知茵诧异的道:“为何见我母妃?”
    “有几句田隽山的临终遗言是时候转达给荣妃娘娘了。”
    “什么遗言,能由我转达?”
    “不能。”景茂庭沉静的道:“这几句话颇为私密,我想先转达给她,需要经过她的同意,才能告诉你。”
    舒知茵不以为意的扬眉,他总有他为人处事的原则,恪守信用无可厚非,道:“我可以帮你,我这就派人去请母妃。”
    “以你怀了身孕,要与她谈心为由。”景茂庭握了握她的肩。
    舒知茵笑了笑,唤道:“如锦。”
    “奴婢在。”
    “让如瓷进宫去请荣妃前来,就说我怀了身孕,孕吐的极为不适,觉得委屈,要与她谈心。”
    “是。”如锦快步而去。
    舒知茵抬首望着他,他异常的沉静冷峻,宛如不被世事所扰所困,阳光照着他仿佛都要识趣的绕开去。她挑眉,笑道:“不如我给你一个机会,你对我坦诚你以往都有何事欺骗了我,我听罢就当作过眼烟云,都不追究,统统谅解。”
    景茂庭跟着笑笑,笃定的道:“无一事欺骗你。”
    “无一事?”
    “对。”
    舒知茵眯起眼睛,“可有事瞒着我?”
    “没有。”
    “没有?”
    景茂庭郑重的道:“对。”
    舒知茵轻哼道:“你的身世至今未说,不算是瞒着我?”
    景茂庭一本正经的道:“不算,是还没有告诉你。我对你说过,我会先告知齐老,他知晓后,我就告诉你。”
    “既然如此,日后我若发现你有欺骗我欺瞒我之事,莫怪我不高兴。”舒知茵隐约觉得他有事在瞒着她,但他太过于镇定自若,丝毫察觉不出破绽。
    景茂庭俯首在她额头一吻,温言道:“倒是有一件事,是时候告诉你了。”
    “你说。”
    “我们要白首偕老,谁阻,谁死。”
    舒知茵身心一颤,暖疼暖疼的。
    景茂庭认真的道:“我会对得起舒国,其余的置之度外。”
    舒知茵心下一惊,轻道:“你是有何计划?”
    “没有计划,只是下定了决心。”景茂庭早就有了计划,但要对她隐瞒,他的神态沉静如初,意味深长的道:“得到了生命里最重要的之后,那些曾经以为重要的,好像并不重要了。”
    舒知茵笑了笑,笑容难掩温柔,她拭目以待他的决心。
    景茂庭扶起她,道:“我们去用早膳。”
    舒知茵对如锦吩咐道:“将早膳送至暖阁。”
    二人步入暖阁,舒知茵示意他趴在软榻上,放松着后背的伤口。她把棉垫铺在地上,坐在软榻边喂他用膳。
    景茂庭享受着她的照顾,会心笑着由她喂膳。不得不说,她越发的美丽了,亦越发的温柔,本是火般刚烈的女子,渐渐成了令他舒服的温火,慢慢燎熨着他,使他迫不及待的想为她付出一切。
    用过膳后,如锦来报:“荣妃娘娘驾到。”
    舒知茵将荣妃接迎至暖阁,简单的攀谈几句,她便走出暖阁,给景茂庭和荣妃密谈的机会。她宁静的坐在暖阳下的摇椅,闲适的吃着酸梅。
    将近半个时辰,荣妃才从暖阁款款走出,眼中有着惊涛骇浪平息后的空洞。
    “母妃。”舒知茵打量着母妃,母妃的神色似有异样,显然是在极力掩饰着什么,她期待着母妃主动说出来。
    “茵儿。”荣妃展颜笑着,笑容温娴,目光中尽是温暖和怜爱。
    见母妃并无说出的打算,舒知茵直言问道:“景大人找母妃何事?”
    “说了些琐碎的事。”荣妃没有多言,只字不提。
    舒知茵一怔,显然不是琐碎的事,母妃不愿意说?会是什么事不能告诉她的?
    “茵儿。”
    “嗯?”
    荣妃轻柔声道:“你和景大人能结为夫妻很不易,以后要多相互包容理解,恩恩爱爱。”
    舒知茵故意道:“怎么,景大人向母妃告状了吗?”
    “没有,景大人一直在称赞你。”荣妃叮嘱道:“你们要珍惜来之不易的姻缘。”
    “嗯,孩儿会珍惜。”舒知茵觉得奇怪,一探究竟的轻道:“景大人对母妃说了什么?”
    荣妃欲言又止,翻涌的心情难以再压制,她并未作答,匆忙离去。舒知茵目送着母妃的背影,有一种莫名的愁绪涌上心头,心底竟觉增添惆茫。
    舒知茵回到暖阁,诧异的问:“你们到底说了什么事,母妃不能对我说?”
    景茂庭温言道:“可能是一时不能对你说,等这几天荣妃娘娘想开了,就会告诉你。”
    “很难以启齿的事?”
    “可能是令她豁然开朗的事。”
    “算得上是好事?”
    “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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