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郎青把邱瑞白吊在松树上之后,被路过的李员外惊吓逃窜,径直窜回家去,骗过了老婆郭氏,把他那十四岁的儿子亚奴带了出来,直奔太白村。
    来到邱府后门口,鸡叫头遍了。他翻墙进去,开开门,领着亚奴直奔桂姐房中。正担惊受怕的桂姐一见郎青回来了,又惊又喜。当发现郎青身后还有个孩子,马上收敛了笑容,现出一副疑惑不解的表情。
    郎青一看,趁机戳了一下亚奴,亚奴就按照郎青预先嘱咐的一套说词,向桂姐喊了一声“姑姑”。
    桂姐为难了,“答应吧,可我从来也没有这么个侄子。不答应吧?人家孩子聪明叫我姑姑。”她没有应声,只是似笑非笑,皮笑肉不筹地点了一下头。接着便问郎青,“谁家的孩子?”
    “就是我那宝贝儿子亚奴哇!”
    “啊!你带他来做什么?”
    “嗨!我自有良策。”
    郎青附在桂姐耳边,轻声交待一番。桂姐听得连连点头。
    折腾到夫亮,桂姐把个额头拧得红肿一块,装得悲悲戚戚,对家人说:“瑞白病了,你们可耍小心,谁也不许惊扰。”
    瑞红听说弟弟突然病了,心里那个焦急劲儿,非同小可。她想去探望一下,可桂姐借口说病人怕风,不准进愿。瑞红几次进屋,都被推了出来。王点借故进去,还挨了一顿臭骂,被轰出门来。只得和王点守在窗外,惴惴不安。
    一会儿.郎青请来了医生,号过脉,开了药方便走了。
    王点趁机追出门外问道:“大夫,相公的病……”
    “不要紧,肠胃有点毛病,吃两服药就会好的。”大夫说。
    第二天,桂姐在房中大哭起来,说是瑞白死了。听她哭的那个伤心劲儿,铁石人也会跟着掉涸。
    郎青早就吩咐抬来棺材,叫亚奴直挺挺地躺在里面。瑞红姑娘哭的死去活来,痛不欲生。王点只是泪流满面,一声不吭。小主人这一死对他来说,觉得对不起员外的嘱托。
    桂姐唤过王点,问道:“你属什么的?”
    王点莫名其妙地说:“我?属虎的。”
    “春荣你呢?”
    “我属小龙。”
    “瑞红,你该是属羊的吧?”
    “是,母亲。”
    “你们呢?”
    其他人也都报了自己的属相。
    桂姐掐指一算说,“啊呀,你们的属相都不对,正和瑞白相克。这样吧,你们先回去,等请来了和尚,道士念过经,超度完了,你们再来,守灵有我了。”
    众人擦着泪退了出去。
    正在这时,桂姐的肚子突然咕噜咕噜响起来了,得上茅房。想走吧,这地方一步也不能离开。不走吧,非屙裤不可。没法子,只好叫住瑞红说,“瑞红,你在这里守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是。”瑞红遵从地留了下来。
    桂姐刚走了几步,觉得有点不放心,又叮嘱说:”你的属相和你兄弟不对付,千万不要靠近他。要不,他就过不了鬼门关.”说完,一溜小跑上茅房去了。
    瑞红眼瞅蓿棺材,光流眼泪,不敢哭出声来。突然听到棺内有嘎吱嘎吱的晌声,吓了一跳,不觉毛骨谏然。想喊桂姐,又不知她到哪里去了,便出门唤来春荣叫她快把王点找来。
    王点听瑞红说棺材里边有声响,也觉得奇怪,但又解释不清,只好说:“小姐,待我打开棺盖,看着是个什么缘故。
    他这一说,不光吓坏了棺材里的亚奴,连瑞红也吓了一跳。亚奴害怕棺盖一开露了馅,郎青不会轻饶他。
    瑞红担心的是,如果属相不对,和弟弟着了面,弟弟就永远过不了鬼门关。所以制止王点说:“王点,千万不要乱动,免得母亲生气。”
    王点说:“听人说,要是死的日期不好,就要炸尸。”
    瑞红一听,越发害怕,“那怎么办?”
    王点说:“不妨事。”说罢,找来了铁锤钉子,“叭噶”楔上一个钉子,“小姐放心,就是炸户,也不碍事了。”
    亚奴一听钉钉子,吓的目瞪口呆,嘴里嚼着点心,也顾不得往下咽了。“我的老祖宗,千万别钉死,你要钉死,我就完了。俺再不出声了还不行嘛?”
    他想到这里,“咕咚”把那口嚼得象稀粥似的点心,咽了下去。谁想,这一口咽得又太急了,点心渣子一下子进了气管,呛得直咳嗽,他使劲捂住嘴,不让出声。哪能办得到,还是“吭吭吭”地咳了几声。
    王点一听,“不好,相公其要炸尸!”说着,“啪啪啪”一日气禊进三六一十八个大钉子,把棺盖钉得结结实实。
    然后,他趴在棺材上说:“相公,我知道你走的太急,有心事呀!你就别再吓唬瑞红姑娘,放心地去吧!”
    王点说完听听棺材里果然不再出声了,这才离开。
    瑞红见棺材已经钉严,里边也没声响了,也就不再害怕了。但是却又伤心起来,一头扑在棺材上,哭泣起来。
    桂姐从茅房小跑而来,进屋没有注意棺材,只见瑞红趴在上面大哭,便说:“别哭了。哭也活不了啦,快回房去吧!”
    瑞红答应一声走了。
    桂姐见屋里没人,便走近棺材低声叫道:“亚奴,亚奴,你想吃什么?”棺内没有应声。她又问,“你说话呀。”
    她话没说完,郎青一步跨进屋里,“你跟谁说话?”
    桂姐说:“我问亚奴想吃些什么?”
    “别吃了,吃多了要屙呀!”说话间,郎青才发现棺材钉死了,便“啊”的一声扑向棺材,拼命地扳盖子。扳不开,又找来斧头使劲撬。他哪里知道,光那一长长的钉子,王点一口气就楔进去十八个,这会儿他力气再大,也是瞎子点灯白费蜡。话又说回来,就是他把棺材劈开,人也早挺尸了。
    郎青一看没救了,绝望地瘫坐在一旁,“哇”地一声,便嚎啕大哭起来:“亚奴啊亚奴,你死的好苦呀!”
    桂姐听他喊出亚奴二字,唯恐外人听见泄露了机关,便遮掩说:“你痛糊涂了吧,哭外甥怎么喊亚奴?”
    郎青一怔,自知失口,立即停止了哭声,好象发疯一般,质问棱姐说:“是谁主谋棺材落钉的?”
    桂姐说:“我一直守在这里,没人落钉。想必是瑞红趁我解手的工夫……”
    她话没说宛,郎青拔腿就走,去问瑞红。
    瑞红一五一十地述说一遍,气得那郎青两眼冒火,跑回来趴在棺材上大哭一场。“好你个王点哪,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不该害死我的亚奴,我不杀你死不瞑目!”当然,这是他心里的话,只是没有说出口来。
    事情既然落到如此地步.郎青只好忍气吞声,雇来僧道,念了七天经,出了个大殡,才算完事。可他心里总觉得不杀王点就咽不下这口气,便在外头弄来一包毒药,拿回来,准备暗下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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