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那么大一笔嫁妆,呼啦啦的往国公府还回来,又好像是不想做这门亲一般,巨门侯就道:“你那媳妇,一看就是没家底的,你娘的嫁妆,倒不如借给她撑一撑场面,反正最后也是回到你手里。”
    大户人家说是不用媳妇的嫁妆,那也是因为自家底子厚,要底子不行的也全靠媳妇嫁妆养着,说得明白点就是媳妇带着嫁妆到了夫家,那一切都是夫家的了,律法上只说合离断亲能拉回嫁妆,可没说姻亲存在期间不能用媳妇嫁妆。
    说不用,那也都是自由心证的事,巨门侯是一点不担心那么大一笔嫁妆能被陈郄吞了去。
    这般好说歹说着,最后巨门侯心满意足的出了国公府。
    等着上了马车,走了半截,才反应过来,他好像是来阻止这门亲事,来问责刘喜玉的,怎么就被人家忽悠出了门?
    再一回想起因过程结果,巨门侯就忍不住道:“你大哥身边那个叫无为的,油嘴滑舌,可不是什么好东西!竟是让我把正事儿给忘了!”
    张仲嘉在旁边没吭声,心想我早就想开口了,可你一个大嘴巴说来说去就没给我开口的机会,这哪是无为油嘴滑舌,大哥悄无声息地引开话题也厉害,活该了你。
    这会儿也不可能再回去了,巨门侯叹了口气,“还好,不过是提亲,还早着。”
    张仲嘉在旁边翻白眼,觉得自己亲爹下回去估计也是被忽悠出门的命,也就让他跳,再跳瞧着今日自己大哥的态度,那亲也是娶定了。
    第173章 亲疏
    杨氏等着两父子回来,听巨门侯那么一箩筐的话,虽是也觉得这门亲事不好,但心里也松了口气。
    这也算是刘喜玉第一次这么把话说得明白,他姓刘,日后不会跟自己儿子争族长的位置,世子位就更不放在眼里。
    许这样想对一个当后娘的而言有些大逆不道,可实在是刘喜玉的身份复杂,要刘喜玉姓张,好好的当着巨门侯的嫡长子,杨氏自认为她连想都不会多想,只盼着几个孩子能兄弟互相扶持一辈子,她又不图着孩子光宗耀祖,没有爵位她的儿子一样能有自己的前程。
    可偏偏就不是,刘喜玉姓了刘,自己夫君又是一副慈父心肠,念着被抱到国公府去的大儿子,又非给自己儿子请封了世子。
    弄得刘喜玉的身份尴尬,自己儿子的世子位也尴尬。
    说来要恨也恨刘家那些旁支的心太大,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就别够着脖子望,非要弄出些丢人现眼的事情出来,拦着不许刘喜玉进族谱让人笑话。
    这事儿现在还是笑话,要继续掰扯不清下去,在未来迟早会闹出麻烦来。
    现下倒是好了,刘喜玉有心重新开新族谱,要能撇开那些个刘家人,看那些刘家人怎么后悔去。
    也亏得刘喜玉到底是拧得清的人,杨氏想着,就劝着巨门侯道:“大郎的性子,夫君也知道,做事哪有我们插手的余地。再者他到底姓刘,不管我们当父母的多操心,那也要寻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才行。”
    巨门侯哪不知自己儿子的德行,就叹道:“早该听你的。”
    可听也没用,老公爷从来都是个独断专行的人,连外孙都直接用抢用骗的,哪还在意女婿的意思,杨氏也心疼刘喜玉被个不按常理出牌的老公爷养大,也亏得随了他娘,长得好看,一身气度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至于性子不太圆满,可性子这个也不算什么大事儿。
    也就是因这般,才让巨门侯心里更舍不得,想着这本是自己儿子,要是还姓张,这长的就是张家的脸了。
    杨氏就道:“要妾身说,这事儿从大郎那入手,肯定是不行。要心里没想明白,大郎也不会让媒人去傅家提亲。傅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想也知道这里头的规矩。倒不如让妾身去寻傅家大夫人说说,看这亲事该如何才好。”
    刘喜玉上面没有靠谱的长辈,杨氏觉得除了自己也没别人能替他打理婚事了,所以在婚事上应该也有一些发言权。
    毕竟刘家其他人可没谁这么好心不说,就刘喜玉的外祖母娘家,从血脉上来讲,就已经远了,再远一些也都不算亲近,请来保媒都要掂量掂量。
    巨门侯一脸感慨,握着杨氏的手,“要多辛苦夫人了。”
    杨氏露出一抹浅笑,“这本也是应当的,夫君说这话就见外了。”
    一家人,可不就不说两家子话?
    要傅家大夫人说,杨氏这个后娘做得已经够好了,特别是在刘喜玉还被改姓继承了国公府之后。
    换一般不想麻烦的继母,过继出去的儿子跟她都没了关系,多做多错,少做少错,都不如不做。
    也就杨氏,做得是半点不差,整个京城连背地里都说人闲话都说不出半句不好来  。
    这好可跟段家那位的好完全不一样,做什么都坦荡荡的,该送衣袜鞋的时候送衣袜鞋,该送礼的时候送礼,一年四季就没有忘过的时候。
    特别是自己儿子那也教导着跟刘喜玉兄弟情深,而不是跟段家那位一样跟着前头生的来个天壤之别,踩着兄弟做人。
    但这并不是杨氏能插手刘喜玉婚事的底气,傅家大夫人笑盈盈道:“夫人也知道,现下的小年轻们,做事儿可冲动,少不得要吓我们这些老东西一跳。”
    说是老,杨氏其实也还没满四十,因保养得宜,说是三十五下也有人信,也就傅家大夫人连孙子都有了,的确当得一句老字。
    不过傅家大夫人这么说,杨氏也只能认老,文官跟勋贵都不一线的,也分不出什么高低贵贱来,谁能奉承谁去,就应和着道:“夫人说的就是。”
    她也有点埋汰刘喜玉太乱来了,傅家大夫人这话倒也没说错。
    傅家大夫人听出这弦外之音,就道:“这亲事,说起来都让夫人笑话。之前小公爷来第一回,我都没敢见人,不知道小公爷贵足踏贱地,到底想干什么。”
    “等着后来老爷回来,”傅家大夫人看了杨氏一眼,“说是求娶我家表姑娘。我家老爷当时都没有同意,这门不当户不对的,如何能成?何况小公爷头上还有老公爷在,小辈想成亲了,那也该长辈的上门来说才是。夫人觉得是不是这个道理?”
    傅家大夫人这话,有两个意思。
    一个意思是刘喜玉头上还有个老公爷在,那才是正经儿长辈,您还得靠边站;另外一个意思就是,这亲事并不我家求的,而是刘喜玉来求的我家,我家可是知规矩明道理的人家。
    这话说来说去都是刘喜玉做事不谨慎,杨氏也只得表示了羞愧,“小辈无状,让夫人笑话了。”
    这么好一门亲事,上无老下无小的,傅家大夫人可不会觉得笑话,这明显是天上掉馅饼了,自己小姑子的女儿合该有这门好亲事。
    傅家大夫人就道:“都是小辈自己的心思,也没什么笑话不笑话的。年轻时候,谁还不犯两回浑?”
    一会儿好,一会儿不好的,一副不跟小辈计较的语气都让杨氏都不知道该怎么好说话了,唯有继续顺着话道:“也亏夫人心胸宽广。”
    傅家大夫人没理会这明显拍马的话,继续道:“等着第二回上门,小公爷就说了,老公爷不管俗事里的事情,这按照规矩也就只有自己请媒人来提亲。”
    这话杨氏可就不好点头了,这明显是说刘喜玉没把他们当长辈看,或者说傅家并不觉得巨门侯府日后会是自己亲家。
    傅家大夫人再一次提醒了杨氏明白巨门侯府跟吴国公府的区别,才又道:“不过小公爷从未在朝廷里任职,又少时住在山上,少与人往来,说是这说保媒的人并不太好请,就只得请了官府里的冰人来。我想着,这也是这么个道理,倒也不好多说。”
    多说就显得自家多热切了,女方从来都得矜持一些的才显得好。
    这也是个虚话,没在朝廷里任职,上面没长辈操持的多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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