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去了。”
    与朱淑婒一身天蓝所不同是,贴身伺候朱淑娖的雪雁,为朱淑娖一套淡粉色、衣襟衣摆处镶有白色狐狸毛皮的加棉厚襦裙。朱淑娖穿上后,与朱淑婒一样就跟年画上的玉女似的,当然这是指朱淑娖静的时候,要是碰到动的时候……呵呵,这是哪来的小乞丐,盗了别人的衣服来穿……
    瞧着连梳头都没个正行、坐不住的朱淑娖,杨令月忍不住扶额。“得了,今儿早上你哪里也不准去,就给本宫安身的待在乾清宫。”
    朱淑娖瞪圆了眼睛,像是不敢相信杨令月所说的话一样,语气特委屈的道。“母后,你想禁本宫的足!”
    “你这臭丫头在谁面前自称本宫。”杨令月直接一巴掌拍在朱淑娖的脑门上,没什好气的道:“只是一上午就禁足了,那母后以前常常一整天待在翊坤宫,那不成了终生□□。”
    朱淑娖调皮的吐了吐舌头,不知该哭还是该笑的杨令月揉了揉她的额头,语气变缓的说道:“行了,等会儿你和贝儿一起去给天麟送点心,记住不可捣蛋,不然母后会真的禁你的足。”
    “哦!”
    朱淑娖乖乖点头,便从凳子上跳了下来,蹦蹦跳跳的往外走。在她身后,朱淑婒一脸无奈的跟着,显然对于有这么一个活泼外向的姐姐,走端庄娴淑款的朱淑婒也觉得压力山大。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第二日朱慈燐并不去交泰殿上课,而是由杨令月牵着,一起上早朝。朱慈燐虽说聪敏,但到底年龄小,现年不过虚四岁的他,根本就听不懂大臣们你来我往之间、暗藏的刀锋,也不知道为什么简简单单的一句‘加税’话语,就让他一直以来都和蔼可亲的母后勃然大怒。
    “加税~呵呵,现在天灾不断,平民百姓尚只能果腹,加税的话只怕会将百姓们逼上死路吧。”杨令月柳眉倒竖,显然是气坏了的说道:“哀家知道你们一个个出身高贵,四肢不勤五谷不非,但至少还是读过几本圣贤书,懂得为人为臣的道理吧,没想到……”
    “哀家甚是心痛。哀家将你们当成忠谏之臣,希望你们帮哀家在皇帝未成年时,为皇帝、为大明撑起一个郎朗盛世,可你们倒好,眼瞧着今冬日无雪,来年恐出现旱情之时,不出言安民利农之策,反倒异口同声的叫嚣国库不非让加税。
    满朝文武大臣都有点害怕此时冰霜漫布的杨令月,他们面面相觑,却只是沉默,没有回答、或许说不想回答杨令月这一串的问题。
    加税就加税吧。既然加税,那么你们谁能告诉哀家,为何只加农税,而不加工商税…”
    好吧,如此杀意凛然的话,瞬间震慑住了朝臣。朝臣不敢再多言,只异口同声的让杨令月息怒。杨令月勾唇冷笑,语气却猛地一变,不负先前那般怒气满满,却也藏着刀锋煞气。
    “哀家记得先帝还在时,曾对哀家说过我泱泱大明,工商业繁荣,但(工商)税收比却太少了,哀家现在想想,深以为然,比之农税来说工商税的的确确少了,索性今儿你们开了加税的口,哀家也不好令你们失望。加农税是不可能的,但是工商税嘛……”
    此言一出,大部分的朝臣们心都忍不住咯噔一跳,更由甚者,更是跪服在地,连连说道:“太后娘娘万万不可啊!加重工商税乃是与民争利啊!”
    “哦,加农税是应该的,加工商税就是与民争利,这不对吧,哀家记得千古以来都是士农工商,怎么比百姓们更低贱的商人反而成了百姓的代表。这是哀家读书少、所以理解不到位,这‘与民争利’中的民应该指的平头百姓吧。
    杨令月重重地吭了哼,再次毫不留情面的开口:“你们一个个别以为哀家不知道你们私下的勾当,哀家不管你们收了那些商贾富户多少好处,以至于在提出加税时,不涨工商税反而涨农税。哀家在这里告诉你们,谁他妈再敢提加税之事,哀家就让谁阖家三族下去陪先帝爷去。”
    得,此话一出,大部分的朝官们都闭紧了嘴巴,只有少数者仍然为心目中的‘真理’还在那叫嚣着。对于这种满腹经纶,却真正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只会夸夸其谈的货,杨令月是从来不放在眼里的,所以她大度的决定放他们一马。当然最主要的是将工商税的税收比定下来。
    明之一朝,农业税的税收比乃是每亩课税银九厘,又称九厘税,而特权阶级的士大夫们(只要考中秀才)则享受免税,至于和他们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的商贾富户,呵呵哒,那税收比简直可以用少量和无来形容。工商税的税收比是要调动的,杨令月自认自己还算一个善心人,不会真的让这些商贾富户们一个个因为交税而倾家荡产,但也不可能少交,要知道辽东的军饷几乎全靠工商税支撑,所以十税一是最好不过了。
    至于大明朝官们同不同意,杨令月想到魏忠贤交给自己的那堆重达几十公斤的各地厂卫名单,露出嗜血一笑。不同意的话,她不是说了吗,就让他们阖家三族老少一起下去陪先帝爷去。
    说起来,大明朝官们还是嘴巴上说得厉害,一旦涉及阖家三族老少爷们的性命,就算有个别不怕死、把名声看得比性命更重的主儿,也不敢轻捻虎须。
    于是杨令月提出的关于工商税采用十税一的比例来收取,农业税保持原样、的命令并没有多大的阻碍就得到了推广,虽说有商人,比如说后金提供了不少帮助的晋商联名抗议说税太重,都被杨令月以‘贩卖铁器、兵器图纸与金,乃资敌’的罪名,命厂卫全部抓捕,无论老幼皆下了大狱。
    杨令月此举虽有雷霆之势,但在鼓吹圣人学说的士大夫们眼里太过血腥残暴了。震慑于杨令月的手段,这些士大夫们虽明面上没有开腔为进了大狱的晋商们说好话,但私底下里无不说杨令月太过心狠毒辣,和依然把持着半壁朝政的魏忠贤乃是一丘之貉。
    对于这些士大夫们暗地里的瞎比比,杨令月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在她看来,她可没有给那些晋商们乱扣帽子,如果不是这些钻进钱眼、忘了祖宗的人打着去关外收人参鹿茸、珍馐的名义为后金输送物资,传递文书情报,后金那一拨人怎么会那么快的就崛起、并发展壮大了呢。
    《清实录》记载,天命三年,□□哈赤颁布七大恨时,山西商人就开始在关内外大肆活动,为后金政权在物资上给予了极大的支持。
    后金崇德三年(公元1637年),皇太极命令满族贵族带领100名内地汉族商贾,携带货物到归化城贸易,以弥补军费损耗。
    顺治初年,改国号为清的后金政府更是将山西旅蒙富商范永斗召为内务府皇商,人在内务府,赐产张家口,受朝廷委托,往来关内外,岁输皮币内府。可以说清朝占领全国过程中及历朝大规模的军事行动中,都得到过晋商的财力支持。
    杨令月不想放任这些晋商们为私利卖国的行为,所以她干脆采用雷霆手段,趁此调税收比的机会,将山西商人一窝端了,诚然这里面或许有无辜的,但为了杀鸡儆猴,表明她这位太后娘娘是最最容忍不了这点,所以杨令月还是下令让分布在山西的厂卫将下了大狱的晋商们全部杀了,家产全部充盈国库。
    杨令月这样做,名声上是不好听了一点,但实际效果还是很好的。至少在杀了这一波卖国商人后,原先眼红晋商们家大业大、也想学他们向后金政府卖点他们急需的铁矿、兵器图纸的商人们,全都吓破了胆儿,一个个乖得像小鸡崽儿似的,太后娘娘你说得对,卖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卖国,小的们一定将此话牢记于心,就不用您老派厂卫那群土匪们天天跟门神似的杵在小的们的家门口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o(* ̄︶ ̄*)o
    ☆、第六十一章
    处理完晋商、让关内大部分商贾富户安分暂时安分起来后, 便到了正月初一。也就是这天, 朱慈燐正式以四岁稚龄登基为帝,正式改国号天启为泰昌;也就是这天,快满六十岁的魏忠贤不知怎么想通了, 正式退居幕后,不在明面上,而是在暗处继续为他的外孙女,曾外孙子做事。
    鉴于魏忠贤退居幕后,自认终于战胜了阉党的士大夫们纷纷将目光对准了以施凤来为首的阉党官员,见天的上书弹劾,要求垂帘听政的太后娘娘罢免施凤来的首辅之位,将李国等魏党免官流放!
    杨令月将弹劾折子收拢起来, 并在乾清宫东暖阁里, 召见了魏忠贤、施凤来二人。
    魏忠贤到来后,杨令月直接冷着脸道:“祖父, 阿月很不满!”
    跟着魏忠贤踏入东暖阁的施凤来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娘娘当着自己的面唤了魏公祖父,这是否代表了娘娘没有处置魏公以及魏党的心思。想到此处,施凤来心中一直悬着的石头不由得落了地!
    “不满?”魏忠贤颇有些玩味的挑眉, 开口问道:“娘娘可否明示, 到底哪里对老奴不满了。”
    “本宫不满的是……”杨令月盯着魏忠贤的眼睛, 一字一顿的道:“就是祖父当初清洗东林党时清洗得不彻底,如今天麟年幼、刚登大宝,而你又退居幕后,苟延残喘的东林党居然又有再次崛起的迹象。”
    “娘娘容下官插言, 如今就算东林党死灰复燃,但到底比不了当初,实在不足为虑。”施凤来胖胖的脸上带着憨笑,话语更透着属于他已经深入骨髓的圆滑。“如果娘娘实在担心,大不了将他们打发得远远的,不在中枢朝廷为官就成!”
    这意思是让自己找个搁置角落将东林党当垃圾扔了。
    得,就凭东林党那群只会夸夸其谈,属于理想主义者的货,在地方上为官,她还怕他们将地方治理得一塌糊涂呢,所以为了避免被人说道杀心过重,还是将残余的东林党放在眼皮子抵下扎眼吧。不过为了消除隐患,派身手矫健的厂卫女探子潜入他们的内宅后院、严密的监视他们还是很有必要的。
    心中打定了主意,杨令月也就没在摆出那副冷冰冰的面孔,连语气也变缓和了不少。杨令月这样说道:“现在朝廷内忧外患,年年干旱水涝就不提了,后金那些鞑子们……”
    杨令月抠了抠指甲,话锋一转,显得漫不经心的问:“最近辽东方面可有密报传来!”
    魏忠贤笑着回答:“陛下登基之前,辽东曾传来讯息说,宁锦大捷后,后金鞑子的军士折戟归盛京后,便传出消息说,后金鞑首(指皇太极)便准备继续征服蒙古各部……”
    听魏忠贤这么一说,杨令月倒是想起了历史记载,在这一年的二月,皇太极带领两个幼弟多尔衮及多铎统大军亲征察哈尔所属的多罗特部,进至敖木伦地方。此战据说大捷,供俘虏获一万一千二百人。
    八月,后金政府商议着要与喀喇沁议和。
    九月调科尔沁、喀喇沁、敖汉、奈曼及喀尔喀诸部兵来会。
    九月六日,后金大军出征察哈尔。二十日进击席尔哈、席伯图、英、汤等处,俱下。第二天追至兴安岭,获人畜无计其数。十月中旬胜利而归。
    可以说,天麟初登基的这一年,在宁锦之战折戟沉沙的皇太极都在忙着揍蒙古人,暂时无暇顾忌大明这些。也就是说,明达所在的辽东守军们可以有充足的时间、训练(她按照关于现代特种兵的粗糙认知而让明达摸索创建)的奇兵了。
    杨令月心下舒了一口气,也就懒得再跟人精似的施凤来鬼扯,直接命令道。“最近施卿盯紧一点户部以及吏部,让他们将十税一的政策尽快落实了,要知道如今天灾不断,今年官员们的俸禄和各地将士的饷银都指望着工商税。今年哀家可不希望出现先帝爷时国库吃紧,连赈灾都要指望皇庄所种粮食的情况。”
    对于杨太后的点名,讲究做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俗称和得一手好稀泥的施凤来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他有预感,未来的一段时间他的府邸一定门庭若市,那些威慑于杨太后前不久弄出的血腥场面的商贾富户们一定会备着厚礼登门探听情况。
    如此一来,为了顺利执行杨太后亲自所下的命令,自己必然要发挥和稀泥大法,只收厚礼不办事。想到此处,即使因为家庭因素并不怎么看重钱财,施凤来的心都忍不住一热,就算收了礼只留三分之一,估计数额也不菲啊!
    没错,施凤来是打算只收礼不办事的。为官之道本就讲究一个圆滑,古往今来站得最高者从来都是善于揣测顶头上司之辈,施凤来这厮没别的长处,做事就讲究一个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乃无为而治是也,只是再怎么善和稀泥,接到可以决定他以及全族上下命运的上司的命令,没招敢推迟的施凤来也只有拼全力去做!
    要知道历来能登上首辅之位的,大部分都是有能力的,只是能力少或多而已。施凤来算是大明历届首辅中能力一般者,不过胜在听话,这不按照杨太后的指示,拼全力去做后、效果斐然,不止将十税一的商业税收比落实下去,更暗中培养了一批商贾探子,按照晋商们的经商路线,行游商之名,实者为探知关外各游牧民族的情报,其中蒙古各部以及后金政权是重中之重。
    当然这点是经由杨太后隐晦提醒的,来自信息大爆炸的后世,即使是个普通人,也知道世上最无孔不入的乃是商业间谍。后金政权可以收买晋商们,而她亦可培养商业间谍。杨太后还就不相信了,算是掌握了一手好牌的她会落得历史上崇祯帝的下场。
    命也时也,就在杨太后信心勃勃,准备放手大干一场时,小冰川时期这小婊砸又出来作妖了。接到山西、全陕地界天赤如血,已多日未见雨露时,杨太后心就忍不住咯噔一跳。
    杨令月看了一眼正俯在案桌上,专心练字的朱慈燐,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即刻让山西、陕西巡抚开仓放粮赈灾。”
    因为忙碌,施首辅那张胖胖的脸已经小了一半,不过仍显圆润,颇给人一种弥勒佛的感觉。当然,在杨令月眼里,觉得施首辅跟电视里那狄胖胖没什么区别。
    “娘娘,据差役回禀,山西、陕西两地的存粮已经没了。”
    “没了?”杨太后蓦然瞪大了眼睛,带着丝丝寒气说道:“哀家记得,杀了那么多山西富户,抄家时可抄了不少粮食出来,光陈旧米粮就达上百万担。这上百万担粮食留了一半于山西、陕西两地,另一半押解回京,如今不过几月,你居然给哀家说没存粮了,当哀家是愚蠢妇人好糊弄不是!”
    “臣惶恐!”施首辅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浸出的冷汗,心中一个劲儿的暗骂山西、陕西两地官员太过贪婪,虽说暗地里兜售粮食是各地地方官员不成文的规矩,但也不能将那几十万担的粮食一股脑都卖了,这些蠢货就这么确定不遭灾、不露馅?
    不说其他,就说大明发达的厂卫情报系统,施首辅敢用他顶上乌纱帽作保,即使今天他没有选择将事说出来、而是替山西、陕西两地官员兜着,过不了几天,关于山西、陕西两地为何没有粮草赈灾的折子就会放在杨太后办理公务的案桌上,所以施首辅没有任何隐瞒,将原因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与之前怒上面容不同,现在的杨令月很平静,至少她的语气是非常平静的。“山西、陕西两地巡抚是何人举荐的?”
    “是现如今的户部尚书来宗道。”施首辅恭声回答道:“来子由(来宗道的字)是万历甲辰年间进士,山西、陕西两地巡抚据说和来大人是同一登科进士。”
    “哦,这么说是举贤不避亲了。”杨令月冷笑一声道:“堂堂户部尚书居然干起了吏部的工作,莫非吏部都无人了不成!”
    杨令月这话说得及其诛心,至少在施首辅看来是这样。施首辅猜测来宗道此番怕是讨不了好,也懒得给他说情,只连说了几句“太后娘娘息怒”,便四两拨千斤的转问:
    “依娘娘之见,该怎么处理...”
    暴脾气发作的杨令月本想学她那早死的老公的作态,往施首辅身上摔一堆碎瓷器的,但考虑到朱慈燐还在呢,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转而嘲讽意味十足的反问:“是你是首辅、还是哀家是首辅,这种事还要问哀家怎么处理,哀家和皇帝要你何用!”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o(* ̄︶ ̄*)o
    ☆、第六十二章
    呃!
    这么问不是臣为了表明臣的本分嘛!
    施首辅冷汗淋淋, 正要再道一声惶恐时, 咱们穿着一身明黄团龙圆领对襟、小小号龙袍的朱慈燐开口插言道:
    “朕听小豆子讲,现在外面豚(猪)肉一斤都要半钱银子,朕想施师傅那么胖, 怎么也要比豚值价吧。母后,既然施师傅没用了,那么把他卖了吧。”朱慈燐满脸兴奋,显然已经在心中扳着手指头算施首辅能卖多少钱了。
    此童言一出,不论是杨太后也好,还是施首辅也好,全都一脸懵逼。而朱慈燐口中的小豆子则哆哆嗦嗦的跪倒在地,不断求饶道。“太后娘娘恕罪, 太后娘娘恕罪。”
    施首辅:“……”
    他能揍这个不知道尊师重道的小兔崽子吗!
    “把人拉出去。”
    杨令月无力扶额, 暗自瞪了一眼胡说八道的朱慈燐后,杨令月转而语带歉意的对施首辅道:“施爱卿, 天麟还小,看来要让你多费心了。”
    一听这话,施首辅赶紧挂上笑脸。“教导陛下乃是臣的本分。”
    杨令月点点头, 直接略过由朱慈燐引发的尴尬, 转而和施首辅谈起了赈灾事宜和对山西、陕西两地官员的处理办法。
    说起来赈灾还是很好办的, 只要有钱有粮就能得到完美的解决。但是关于山西、陕西两地官员的处理嘛,将他们杀了、重新委派官员不现实,所以施首辅提出只诛首恶、余者不究的法子。杨令月想了想,谁也无法保证重新委派的官员就一定清廉如水, 万一比先前的这些还贪呢,所以诛首恶、起到杀鸡儆猴的效果就成,毕竟前文就说过杨令月并不反感官员贪污,你可以贪但前提是必须干事。这样她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贪污的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但反之……西门菜市口等着你全家!
    商量好处理方法,施首辅便出了乾清宫主殿。这个时候,杨令月故意板起一张脸,将朱慈燐招到面前道:“天麟,母后问你,这话是有人教你,还是你自己想着说的。”
    朱慈燐一张小脸皱得像包子似的,有些害怕的说的。“是儿臣自己想的。”
    “所以不关小豆子的事?”杨令月挑眉,实在不知道该高兴朱慈燐的天真无邪呢,还是该哭!两种情绪皆有的杨令月让小豆子自去领五个板子算是放过他后,转而瞪着朱慈燐道:
    “天麟,你再胡说八道,小心母后让你皇姐打你屁股!”朱淑娖这丫头可是一个暴力的主,惹了她不管是谁,就算是朱慈燐这个皇帝,也要挨她的巴掌。除了她这个当母亲的,朱慈燐是最怕朱淑娖这个姐姐的。
    果不其然,有点不以为然味道的朱慈燐一听杨令月让朱淑娖收拾自己,立马焉儿吧唧的表示自己不敢了。
    杨令月想着朱慈燐到底年级小,又承认了错误的份上,也就没怎么罚朱慈燐,只是勒令他第二天、施首辅来授课讲学时,必须道歉。这么小就死爱钱,长大了还得了,为了避免朱慈燐不长歪成将官位明码标价、拿来贩卖的汉灵帝,杨令月觉得她很有必要现在就对朱慈燐展开一系列针对教育。
    不提现年才二十一岁、就成了寡妇的杨太后是怎么联合暴力公主朱淑娖一起收拾朱慈燐的,咱们说大旱之后的事。不管是原本历史上崇祯上台,还是如今改国号泰昌的幼帝当政,都是小冰川时期当道,天灾年年不断。
    俗话说得好,天灾过后必有人祸。这场可以说有史以来最严重、席卷了整个山西、陕西地界的大旱来临后,简直可以用  赤地千里、寸草不生来形容。就算是后世,旱灾所带来的灾难也是非常严酷的,不说直接间接造成的经济损失,单是人畜的饮水就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何况大旱来临、山西、陕西两地的官府根本无存粮救济百姓。即使朝廷补救及时,从京师附近畿辅(之京师周围附近地区)和天津一带调拨了大量粮草,却依然造成了灾民大批饿死、渴死的迹象,于是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一场民变突然爆发了。
    泰昌元年三月,因为粮食吃紧,恐下批赈灾粮食不能及时运来,陕西澄城知县张斗耀便暗自扣了一半的粮食起来,另一半参合红薯、大豆等粗粮、煮成能照出人影儿来的清粥供百姓果腹。
    因为出现过县衙上下级官吏一起将官粮私自贩卖的事儿,且不久之前才刚刚砍了两同罪名的巡抚老爷,整天无事生非的地痞无赖一挑拨,民变就这样爆发了。已经饿红了眼的百姓手持木棍、锄头冲进了澄城县衙,哄抢赈灾官粮中,杀了知县张斗耀。
    陕西澄城发生后,朝廷上下皆震怒,文武百官纷纷上书请求杨太后下懿旨派兵镇压农这场因为天灾引发的人祸。
    朱慈燐懵懂不知状况,而杨太后却满目复杂,幽幽的道:“镇压了又怎么样?只要咱们朝廷做得不到位,这民变还是会发生的。”所谓官兵民反就是这个道理,老百姓其实所求不多,不过是填饱肚子。如果掌管这天下、掌管万民的官府连这卑微渺小的愿望也不能帮他们实在的话,那么为了活命、吃一口饱饭,百姓们又为何不能反抗这令人失望的朝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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