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没胃口,人也恹恹的,还以为是天气炎热的原因。可眼下看来却不是这样。
    素云毕竟有些经验,立刻想到了那头:“王妃,您上个月的月事是不是没来?”
    若澄的月事一向不怎么准,虽然一直有在调理,但效果并不明显。她摇头否定:“王爷走之前我在宫里遇刺,那时候太医诊断过,并没有怀孕。”
    “可是,可是王爷临走前的那夜,你们不是还……”素云没好意思说下去,赶紧叫了两个丫鬟进来伺候,“你们好生照顾王妃,我去请大夫。”说完,就急急忙忙地出去了。
    这几日,若澄身体不适,为免她操劳,府中的事情都是李怀恩,赵嬷嬷和碧云几个人操持,素云则专心照顾她。眼下三人在留园里头对账,听完素云所述,赵嬷嬷马上说道:“快去请大夫!顺便再去平国公府,二舅爷和老舅公家都通知一声,我看这件事啊,八.九不离十!”
    不久之后,若澄就惊诧地看到屋子里站满了人。不仅沈如锦,沈安序问询赶来了,连姚庆远夫妇也过来了,全都紧张地盯着给若澄诊脉的大夫。大夫还没被这么多人盯着切脉过,浑身不自在,但他大体问过之后便下了结论:“王妃,您有喜了。月份虽还不大,不过小的行医多年,应该不会有误。”
    屋子里先是安静了一会儿,虽然人人心里都有准备,还是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惊到。而后素云和碧云激动地抱在一起,李怀恩更是大声叫出来:“真的吗!我们王爷有后了!谢祖宗保佑!”
    其余几人更是一窝蜂地围到了床边,纷纷向若澄道贺。
    若澄还觉得方才是自己听错了,不确定地问道:“我,怀孕了?这是真的?”
    “是啊。”沈如锦握着她的手,温和地笑道,“澄儿,你也要做娘了。”
    这一声犹如巨石投入若澄的心里,她低头呆呆地看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心头仿佛被什么东西迅速充盈着。很多情绪只有为人母的时候方能明白,强烈的欢喜,肩上的责任,还有对这个孩子的期待,以及太多太多无法诉诸于口的感动。
    李怀恩说:“我这就写信告诉王爷!”
    赵嬷嬷在旁说道:“快去快去,王爷听到这个喜讯一定高兴坏了。说不准,很快就打完胜仗回来了!”
    第142章
    若澄还来不及阻止, 李怀恩已经一阵风一样地跑出去, 对于王府众人来说,这都是件盼了许久的喜事。她却不想让朱翊深分心。沈如锦似看出她所想,柔声安慰道:“你放心吧,王爷得知这个消息只会是好事。他不是也盼这个孩子很久了吗?为了这个孩子,他也会平安归来的。”
    若澄点了点头, 还有点不真实的感觉:“姐姐,不瞒你说, 上次去静月庵的时候, 玄清师太说的话, 我一直没有忘记……”
    沈如锦打断她:“若澄, 玄清师太也说过, 一世尘缘一世了,要你放下。就算执念再深, 也是上辈子的事了。你们终究是有这个母子缘分的。”
    她们俩仿佛在打哑谜, 旁人也听不懂。
    姚庆远觉得若澄太瘦,风一吹就倒似的,叮嘱她加强营养, 改日他送几只土鸡和鲜鱼来给她滋补。虽说晋王府有权有势,什么东西都买得到, 但毕竟这是舅舅的一片心意,若澄也就欣然收下了。
    姚庆远又坐了一会儿, 提出告辞。沈安序在女子房中坐立不安, 生孩子的事他也不懂, 就是不放心若澄才过来的。眼下有沈如锦在旁侧陪着,他也打算回去。朝堂上的政务还堆积如山,那些投于瓦剌的指挥使,军将需一一查明。他见姚庆远告辞了,便主动提出送他们。
    待从屋子里出来,余氏上下打量沈安序,不但长得一表人才,而且年纪轻轻便已经是都察院的官员了。听说都察院是个很厉害的地方,但具体怎么厉害,余氏不知道。
    沈安序也不大喜欢若澄这个舅母,嫌贫爱富,眼皮子薄。若不是若澄的亲舅母,他是连看都不会看一下的。听说当初叶明修跟姚心惠有婚约,就因为上次科举的时候落榜,余氏便坚决将婚事退了。后来叶明修宏图大展,这余氏又心有不甘,屡屡当众挑衅。
    叶明修如今在朝中炙手可热,多的是人在背后议论他的过去,好像这样他的风光便会有所损减。真是一群吃饱了没事干的家伙。有那闲心,还不如想想开平卫一旦被攻破,要如何守住京城。
    过了两日,若澄怀孕的消息便传到了宫中。朱正熙特意派刘忠亲自送了重礼过来,还有两宫太后,皇后,新晋的如妃方玉珠也都厚赏了若澄。朱翊深怎么说也是皇室宗亲,还在开平卫为国浴血奋战。他的妻儿,自然得好好看顾。
    若澄收了天家这么重的礼,自然得进宫去谢恩。可她有些怕那座紫禁城,尤其是在眼下皇后和如妃几乎成了水火之势,一个地位尊贵,很难撼动。另一个母凭子贵,身价涨高,还有徐太后撑腰。若澄就怕进宫之后,两个人都要拉拢她,或是她们的战火殃及她这只池鱼。
    ……
    北方进入雨季,开平卫的城墙历经数次战火,已经快被削平了,每日都有新的尸体从城头抬下来,集中到城外焚烧。如果不处置这些尸体,便会爆发疫病,给沉重的战局雪上加霜。老弱妇孺都已经撤到后方,剩下的青壮不是充兵,便是战死。
    这座昔日的军事要塞,南北商贸的重症,边境的榷场,如今硝烟弥漫,哀鸿遍野。
    开平卫的情况并不如京中想象的那么乐观。凭朱载厚的身份,自己不敢豢养私兵,那队弓箭兵是他全部的家当。其余的人手都是他北上时从长城借的。当时守备军的将领还不想借给他,逼得他把统道皇帝赐的丹书铁券拿出来,说出任何问题都由他一力承担,这才有了那夜他与朱翊深配合完美的一战。
    但仅有那一战,他们能占上风了。
    瓦剌连攻数日,起初打法还比较保守,后来明显失去了耐心,专门挑他们兵力分布最薄弱的东城门强攻,好几次都要成功了,是全城军民死守,才把他们杀退。双方兵力悬殊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京卫长期养尊处优,没有很好的实战经验。以往爆发战事,都是由关西七卫合力出兵抵抗,京卫从未打过主力。
    但这一次,关西七卫有多个指挥使因为不满朝廷长期的苛待,加上认为平国公变节,纷纷投靠了瓦剌,造成如今有兵无将,有将无兵的局面。可以说,朱翊深能带着这样一支队伍守城这么久,已经是奇迹了。
    朱翊深探望完伤兵出来,听身边几个将领各自汇报麾下还有多少人可以用。那个数字每日都在减少,但没有人再提后退的事。他们都看见了王爷监守的决心,他们还在期望图兰雅公主能找到那支能克制瓦剌骑兵的鹰卫。尽管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希望好似越来越渺茫,可朱翊深没倒下,他们便不能放弃。
    朱载厚靠在城墙底下,嘴里叼着一根草,双手抱在胸前,好像在等人。
    朱翊深跟身边的将领说一声,走过去道:“皇叔,你在等我?”
    朱载厚笑盈盈的:“不然呢?这个城里除了你,我谁都不熟啊。要不是为了你,我干嘛放弃逍遥日子不干,跑到这里来吃沙?你看看我这皮肤,老了十岁不止。”
    朱翊深抽了抽嘴角,看朱载厚保养得宜的脸,看起来就跟二十多岁一样。他难道原先觉得自己只有十八?太无耻了。
    “说真的。”朱载厚勾住朱翊深的肩膀,将他往前带了一些,“你觉得真的有鹰卫这个东西存在吗?如果有,什么兵能对抗十万骑兵?阿古拉为何不早早拿出来,直接吞灭了昂达?”
    这个问题朱翊深也思考过,但鹰卫现在是所有人的期望。一旦这个期望没了,开平卫也就没了。
    朱载厚收起笑容,严肃地说道:“你可想过下一次瓦剌再攻击,可能就是城门被破之时?不如趁现在,我将你打昏了带走吧?我答应过小澄儿,要保你平安。你为朱翊见那对父子做的已经够多了,他们几辈子都还不起!”
    “皇叔,我从来不是为了他们在做这些事。”朱翊深纠正道。
    “你理智点,看看开平卫如今的情况。我们只剩下不足三万人,对方的骑兵损伤却在少数,我听到消息,昂达马上要御驾亲征。到时候你们都会成为他旗帜上的血!退吧,退回京城,再做打算。”朱载厚恶狠狠地说道。
    “不,我想等等,再等等他们。”朱翊深闷声说道。图兰雅他不了解,萧祐这个人,他却知之甚深。就算没有找到鹰卫,他也会传递消息回来。可直到现在,他们二人音讯全无,倒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这十分不寻常,朱翊深甚至有种猛兽潜伏在暗处窥伺的感觉。
    朱载厚早知道劝不动他:“那你自己留在这送死,我不陪你玩了。想我顺安王一世英名,三王之乱的时候都没被他们整死,为你这个臭小子英年早逝,不值得。”
    “你摸着自己的良心,好意思说自己‘英年’吗?”朱翊深忍不住说道,一脸嫌弃。
    朱载厚气得一下子掐住了朱翊深的喉咙,用力地抖了两下:“朱翊深,你想死啊!”
    愁云满面的将领们看到这两人还有空打闹,心里到底没那么慌了。两位王爷都不惧,他们又有何惧。
    “王爷,不好了,瓦剌大军又来了!”一个士兵慌慌张张地跑来说道。
    朱翊深和朱载厚停下来,同时望城墙上走去,其它将领跟在后面。从城墙上看,城下密密麻麻的黑点正组成了聚星的方阵,正往城门这里逼近。明明是一支如此庞大的队伍,移动时却没有什么杂响。纵然隔了不算近的距离,但站在战车上那个长着一双鹰眼,留着络腮胡子,气势压人的蒙古汉子,还是吸引了城墙上众人的注意。
    朱翊深出使瓦剌的时候,跟此人有过数面之缘,当时就记住了他的名字——昂达。朱载厚却是将他与记忆中某个人重合在了一起,一时想不起那个人是谁。
    昂达站在战车上,抬头与城墙上的朱翊深对视,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容。而他身后的囚车上,平国公徐邝赫然在内。
    “晋王,我昂达敬你是条汉子!不过你那些残兵衰将,还是不要负隅顽抗了,赶紧投降了吧。我免你不死。”昂达大声吼道,声音直传到城墙之上。他的汉语说得非常好,仿佛就生在中原一样。
    朱载厚猛然记起,当年归义王身边有一个少年,眼睛十分锐利,不爱说话。看见人欺负自己,只会如一头狼一样扑过去猛咬。难道这个就是当年的男孩?他处心积虑这么久,要的不仅仅是瓦剌的可汗之位,还要为归义王报仇?
    徐邝十分狼狈,蓬头垢面,连声音都发不出。就因为他无论如何都不肯说出边境布防图,昂达也对他失去耐性,将他当做牛马一样羞辱。这次更亲自带来战场,想让朱翊深看看负隅顽抗的下场。
    朱翊深尽量稳住呼吸,他原以为瓦剌下午刚发动袭击,怎么也要等几日,没想到昂达却丝毫不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他闭了闭眼睛,决然地说道:“皇叔,我在这里顶着,你带其它人先走吧。开平卫守不住了。”
    “废话!要留一起留,我不会把你丢下。”朱载厚努力寻找着瓦剌军队阵型的破绽,但在平原之上骑兵本就所向披靡,加上训练有素,人数众多,他们这一战胜算为零。
    “投降,我饶你们不死!”昂达继续喊道,他的骑兵跟着助威:“投降!投降!饶你们不死!饶你们不死!”他们声势浩大,音浪直冲云霄,震动大地。
    太阳已经沉到了地平线以下,天边只余一抹残照。
    “瓦剌听着,我朱翊深只可战死,绝不投降!”朱翊深也用尽全力地回喊道。
    城墙上的将士都被他鼓舞,连日来同生共死,彼此之间早就有了默契,齐声喊道:“宁愿战死,绝不投降!”
    第143章
    昂达嗤笑了一声, 仰头说道:“朱翊深,你不会还在等援兵?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鹰卫, 不过是阿古拉编来震慑我的!既不投降,今日便是你们的死期!”
    他手举令旗,趾高气扬地说道:“进攻!”
    今日势要拿下开平卫, 攻下京城, 诛灭皇室, 报当年之仇!
    瓦剌的号角声长鸣, 朱翊深看着那如潮水般涌来的矩形方阵,面色严峻。瓦剌的骑兵十分灵活, 且作战力极强,在这个气候和地形条件都有利于他们的情况下, 几乎是不可战胜的。距离上一次进攻还不到半日,很多将士尚未恢复力气, 又要再进行一场殊死搏斗, 败局几乎已定。
    他仰头深吸了一口气,手中握紧锦囊。纵然对不起她, 不能完成承诺,但此时他作为臣子, 作为汉人, 绝不能后退。青山埋忠骨, 马革裹尸还。若有来生, 他再还她。
    平原上忽然刮过一阵劲风, 犹剩些许光亮的天边悠悠地飘过来一些东西。起初形如大雁, 谁也没在意。飘近了之后,又发现是很大的纸鸢,通体为黑色,行进速度其实非常地快。
    那纸鸢越聚越多,越飞越低,连城墙下面的瓦剌骑兵,都好奇地抬头张望,一时忘记了进攻。
    朱翊深的目视极好,看到纸鸢底下有人趴在横木上,身量非常小,一身玄衣,天色又暗,所以很难看出来。他心里头有个猜想飞快闪过,抬手阻止火/枪营的枪手:“且等等看。”
    那纸鸢飞向瓦剌的骑兵阵,一头砸进他们的列阵里头。接着马儿嘶鸣阵阵,响起此起彼伏的惨叫声。那团巨大而又密实的阵型被撕裂了,强行分成几块。
    朱翊深只能听到一些瓦剌人的嘶喊:“什么东西在我脚下!”
    “啊!”
    “蛇!是蛇!”
    “不是蛇,是人!但速度太快了,我根本看不清!”
    “救命!”
    城墙上的众人面面相觑,他们跟瓦剌的骑兵一样,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瓦剌号称所向披靡的骑兵却接连从马上栽落,没入那纸鸢的巨大双翼下,再无声息。
    “王爷,快看!”身边的一个将士指着下方说道。
    有的瓦剌骑兵因为惧怕已经开始向外狂奔,原本在中间的昂达连连下令,都无法阻止惊慌逃散的人群。
    左中右三军前锋分别奔马去昂达面前告急,伤亡暂时无法估计,但骑兵斗志全失,劝他赶紧撤兵。
    昂达抬头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开平卫城门,想着今日功亏一篑,到底是含恨不甘。可骑兵已经无力再战,朱翊深到底用了什么东西,竟这般厉害?
    还未等他下令撤退,后方瓦剌军营的方向忽然火光冲天,照得几里之外的战场都能感觉到那股热浪。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一个瓦剌士兵还未到他面前,已经从马上跌下来:“可汗,我们的军营被偷袭了!阿古拉,小的看见是阿古拉可汗!”
    “不可能,阿古拉被我囚禁在瓦剌的王庭,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昂达斩钉截铁地说道。
    “真的!还有呼和鲁王子,图兰雅公主,他们带着瓦剌的六部军队杀过来了!”
    后方喊杀声震天,前方骑兵伤亡未知,昂达此刻腹背受敌。他知道今日恐难全身而退,欲去囚车上将徐邝一并带走。可未等他靠近那辆囚车,已有几道黑影围在囚车旁边,将铁索绑在木桩之上,竟然一下子将囚车拆得四分五裂。
    徐邝没了束缚,从黑衣人手中接过剑,披头散发地说道:“昂达,你我今日决一死战!拿命来!”
    站在城头上的朱翊深看到底下已经混战做一团,而萧祐在后方放出了信号弹,他知道援兵来了,他们终于等到了!
    “皇叔!”他回头看了朱载厚一眼,朱载厚拔出剑道:“众将士,援兵到了!打开城门,准备迎战!”
    开平卫众将士的士气大振,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原本以为必死的念头,都变成了必胜的决心。
    这一日,朱翊深和阿古拉合力围剿昂达的军队,大获全胜。昂达在混战中被徐邝一剑刺穿了心脏,当场身亡。而瓦剌的骑兵也大都重归于阿古拉。
    战后,阿古拉等人进了开平卫。阿古拉苍看上去苍老了一些,但身子骨仍旧硬朗,一见朱翊深就抱住了他:“好兄弟,我们来晚了,让你受苦!可你也太神了,竟能挡住我瓦剌的骑兵这么多日!”
    “可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朱翊深身边的人纷纷问道,“那些从天而降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如此厉害!”
    阿古拉听了图兰雅的转述,让图兰雅代为解释。图兰雅说道:“那些就是父汗训练的鹰卫。我和萧统领在大漠里找了很久,总算找到他们秘密训练的地方,但他们总共只有百来号人,我们对其是否能打败昂达的骑兵还是存疑,不敢贸然行动。之后听说昂达要来开平卫,萧统领就建议我们先去王庭救父汗,让父汗来指挥鹰卫作战。好在其它六部早就不满昂达。听说昂达跟鞑靼勾结,只要鞑靼让他国境,他就把乌布苏若河一带割让出去。他们帮忙救了父汗,我们便赶来开平卫了。”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那像纸鸢一样的东西竟然就是传说中的鹰卫,还真是不可貌相。但鹰卫仅凭百来个人就能将瓦剌数万骑兵扰乱的战斗力,他们可算是见识过了。朱翊深和萧祐交换了眼神,这时,被救的徐邝上前,要朝朱翊深跪下。朱翊深双手托住他的手肘:“平国公这是做什么?”
    徐邝面露惭色:“徐某虽身陷囹圄,却也知道京城发生了什么。徐某与王爷之间,有很深的过节。在徐某被设计冤枉的时候,连身边的手下都出卖了徐某,却有王爷为徐某奔走解围,保国公府上下平安。大恩大德,徐某不知如何回报。”
    “平国公言重了。你宁死不肯说出边境的布防图,已经让瓦剌看到了我们汉人的气节。朱某所作之事,不足挂齿。”朱翊深平淡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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