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蘅也不是要他回答,接着说,“儿臣记得母妃曾经说过,她是您外出巡游时带回来的,那时母妃已经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夫,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很好,两家约定等他们及笄及冠便成亲,后来母妃遇到了您。”
    庆隆帝皱起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母妃遇到您之前,正是及笄的两个月前,当时赵家和云家已经开始准备成亲的事宜,是您看中了母妃,把她强抢回皇宫,云楚,就是母妃的未婚夫,他很爱母妃,一心想要夺回母妃,可是商人又怎么斗得过皇帝,不仅没能抢回母妃,云家也被您害得家破人亡。”
    “你到底想说什么,以前的事,还提做什么!”庆隆帝厉声质问道,直觉告诉他贺蘅话中有话。
    “母妃在皇宫里过得很不好,您宠幸她一段时间后,因为母妃身怀六甲,无法再服侍您,不过几个月,您便失了兴趣,没有背景,没有靠山的母妃,当初若不是张麽麽,母妃早就落得一尸两命的下场,生下儿臣之后,她母妃抑郁了一段时间,是张麽麽开导了她,走出阴霾,”贺蘅似觉得有趣一般,问道,“父皇可知道,张麽麽是用什么开导母妃的吗?”
    庆隆帝拧紧眉头。
    “是云楚的死,如果母妃不振作起来,她永远也无法为云楚报仇,母妃最终化悲愤为力量,在张麽麽的教导下,重新挑起您的兴趣与宠幸,”贺蘅轻声笑,“母妃才艺双全,及少有女子比得上,加上张麽麽的本事,父皇后来果然一直保持着对母妃的宠爱。”
    庆隆帝脸色越发难看,他居然被一个女人欺骗了这么久,直到她死也没有发现,“朕不明白,你母妃若真要报复朕,她做了什么?”
    贺蘅勾起嘴角,“贺家江山易主,便是她的报复。”
    庆隆帝前面还没反应过来,看到他的笑,脸色瞬间变了,“不可能!怎么可能会是你!”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母妃被你带进皇宫时,已经怀了云楚的孩子,母妃初为人母,不知道很正常,且当时才一个月。”
    扑通一声。
    庆隆帝从床上掉到地上,因为愤怒,额头爆出狰狞的青筋。
    贺蘅笑容轻松且残忍,“母妃生下儿臣后,一直以为是早产,直至张麽麽告诉她。”
    “不可能!”庆隆帝不愿意相信,贺蘅居然不是他亲生的,可心里明白,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之前所有疑惑。
    “张麽麽贴身伺候母妃一年多,对她的身体甚至比母妃自己还了解,母妃怀有身孕只半个月就发现了,当时母妃已经进宫,她担心母妃不会掩饰,后来皇后设计让人将云楚的死传到母妃耳里。”
    “母妃知道自己没有能力对抗帝王,她唯一有的是时间和耐心,所以她想出一个方法,将她的儿子培养成周朝最优秀的人,将来继承皇位,将贺氏皇朝变成云氏皇朝。”
    贺蘅说完,发现庆隆帝瞪大眼睛,一动不动,仔细一看才知道他死了。
    他冷静的叫张总管进来。
    张总管看到这一幕,没有露出半点诧异。
    贺蘅说,“陛下驾崩,将消息宣布出去吧。”
    张总管应了一声,又问,“需要公布陛下因毒性发作驾崩的原因吗?”
    “公布吧。”
    御花园,阮黎一脸懵逼的呆立在原地。
    贺蘅居然不是庆隆帝亲生的,她一直以为朝阳才是。
    为什么,破系统不是说过朝阳公主身上有秘密吗?
    【老子什么时候说是身世,朝阳公主是有秘密啊,她曾经被小强吓得自己跑去撞墙,不让下人传出去,因为太糗了。】
    阮黎:“……”妈的!
    阮黎担心贺蘅会想不开,立刻转身回去,却在快到地方时遇到过来找她的贺蘅,表情没有太大的波动,如果不是系统,她肯定看不出来发生在他身上的事。
    “你没事吧?”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贺蘅微微笑道,“我该有什么事吗?”
    阮黎见他不承认,心想也是,那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不容易暴露,“没事就好。”
    贺蘅以为她只是对情绪有点敏感。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陛下找你去做什么?”
    贺蘅露出难过的表情,“父皇他,驾崩了。”
    信了你的邪,若不是系统还原过他与庆隆帝的谈话,阮黎真会以为他在伤心,但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一边蛋疼,一边安慰他,“陛下自中毒以来就吃了不少苦,这一切都是贺誉害的,不要轻易放过他就是了。”
    贺蘅握住她的柔荑,“黎儿所言极是,贺誉灭绝人情,连自己的父皇都能下毒,若放了他,还不知道会有多少无辜人家要受害,且他犯的是死罪,就算我饶了他一命,文武百官和百姓也不会答应。”
    看着他演戏,那种只有自己知道的感觉,阮黎意外的品出一丝酸爽,这样好像也挺不错的。
    “怎么了?”贺蘅突然问道。
    阮黎不小心露出一丝得意被发现了,连忙咳嗽一声,“没事。”
    贺蘅轻笑,也不是追问她在乐什么,突然松开她的手,摊开自己的手掌,神情忽然严肃起来,“黎儿,你愿意与我在这深宫,共度一生吗,我保证,此生只你一人,不管你生男生女,我都喜欢,我们会是幸福一辈子的一家人,整个后宫只属于你的。”
    阮黎仰起头,“你怎么保证,当帝王的男人面对三千佳丽的后宫,要是把持得住,他就不是男人了。”
    贺蘅弯起嘴角,“我只会对你一个人把持不住。”
    阮黎不由自主的想到黄色的地方,脸色微红,正色道,“如果文武百官逼你纳妃呢?”
    贺蘅,“我不愿意,谁敢!”
    阮黎,“哎呀,我突然想起来,你好像还不是,陛下驾崩了,他有立继位圣旨吗?”
    贺蘅笑着点点头,“有啊。”
    阮黎:“……” 我信了你的邪。
    阮黎忍不住噗嗤一声。
    贺蘅也笑了。
    一阵轻风拂过,吹起两人的衣服,卷起园中的花瓣,打着旋儿缠绕在两人身边。
    六月是贺蘅的登基大典,年号天珩。
    新帝登基,大赦天下,只要不是犯下重罪,凡是有冤屈的罪名,皆撤案重查,同时减免三年赋税,这为去年刚经过过重大自大灾难的百姓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碳,从而奠定了贺蘅在百姓心中的地位。
    同年八月,贺蘅与阮黎大婚,同时也是封后大典,朝中上下忙碌成一片,京城大街小巷挂满红灯笼,可谓举国同庆,阮黎出嫁这一天,因体弱从不出门的赵老夫人也来了,与阮夫人一起为她梳头,穿戴,将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一转眼,黎儿就要出嫁了。”赵老夫人感慨道。
    阮黎握住她的手,仰头说道,“外祖母,就算我出嫁了,也会永远孝顺您的。”
    赵老夫人忍俊不禁,轻轻的摸摸她的脑袋。
    阮夫人看着这一幕,眼眶不由得湿润了。
    阮黎没忘记她,转身抱了她一下,“娘,等我嫁进皇宫,我还会时间回家看望你们的。”
    “瞎说什么,”阮夫人拭去眼角的泪水,喝责道,“你以后就是皇后,一国之母,岂能随随便便离宫。”
    “贺蘅要是不让我出宫,那我宁愿不当这个皇后。”阮黎撇撇嘴说道。
    “这话私底下也不能说,被外人听到恐拿去做文章,本来已经有很多官员要陛下尽快将后宫填充起来。”阮夫人赶紧说道。
    “知道了,娘。”阮黎握住她们的手,“我会想你们的。”
    阮夫人红着眼眶点了点头,“娘也会想你的。”
    “以后我和你娘也会时常去宫中看你的。”赵老夫人倒是看得比较开。
    漫步在院子里,阮宣正在同赵山河说话。
    “岳父大人,赵家的产业现在如何?”
    “虽然损失了不少,但总算大家都没事。”赵山河活了一辈子,已经看得很开,财富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最重要的还是一家人平平安安,一生无忧。
    “这一切是多亏了陛下。”阮宣很感谢贺蘅,如果不是真心喜欢阮黎,不会为了阮府做到这一步,冒着被庆隆帝降罪的危险做这一切,如果不是蛮国突然发兵,挑起战争,庆隆帝无暇无及,贺蘅就不是被派去启州郡那么简单的事。
    这也是赵山河放心把外孙女交到贺蘅手里的原因,只希望贺蘅能像他们一样,好好的对待阮黎。
    阮黎告别家人,坐上从皇宫出来的凤撵,在万众瞩目之下被抬着进入皇宫。
    高高的大门,如一头猛兽的虎口,进入了便很难再出来。
    阮黎凤霞披冠,想到自己以后将会这座深宫度过一生,忍不住握紧拳头。
    凤撵进入宫门,还要经过一连串长长的习俗和礼仪,阮黎脑子已经懵了,只能听从身边的麽麽,按部就班,像个木偶一样,指哪打哪,直到前方出现一个人。
    金袍加身的贺蘅,如同一道瞩光照进阮黎心里,她高兴得提起裙摆就要跑过去,被身边的麽麽惊恐的拉住,她才记起现在不是平时,身上的凤袍厚实无比,迈一步都难,更别说头顶的凤冠,她的脖子快被压断了,真跑过去,她会成为周朝史上第一个在大婚当天出糗的皇后,日后还如何母仪天下。
    正想着,阮黎的手臂被一只手稳稳的握住,身体也往手的方向倾去,被对方扶住了。
    阮黎抬起头,看到贺蘅如救世主般出现在她身侧,眼睛慢慢被明亮的光芒充满,“你怎么下来了?”
    “我来接我的皇后。”贺蘅眉眼弯弯。
    阮黎随后在他的帮助下站稳,虽然本应该是皇后走上去,这样才合规矩,但是陛下已经这么做了,众人只好默认了。
    陛下与皇后牵着手,在众人的注视下慢慢的走上台阶,受封后,皇后又与陛下一同前往正德大殿接过百官的参拜,一套流程下来,天色已晚。
    结束后,阮黎顶着极重的凤冠,觉得不行了,立刻□□花和宫女把凤冠拿下来。
    春花和宫女没回答,凤冠就被取下来了。
    阮黎浑身轻松,一边扭着脖子,一边惊叹道,“春花,你们的力气变大了,这么容易就取下来了,凤冠至少有十斤重呢。”一回头,就看到贺蘅拿着凤冠,笑看着她。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阮黎惊呼一声,春花她们早已不见了踪影,都被赶出去了。
    贺蘅将凤冠放到桌上,回到她身边,“今晚是我的好日子,谁也不能拦着我。”
    阮黎脸一红,“你怎么还总是我,你现在已经是周朝的帝王,应该自称朕才是。”
    “你先站起来,我帮你把凤袍脱了。”贺蘅答非所问。
    阮黎早就觉得身上的凤袍很碍事,立刻配合的站起来。
    贺蘅缓缓褪下她身上的凤袍,皇后的凤袍里里外外加起来有六层,每脱一层,阮黎就露出如重释负的表情,看得他忍俊不禁,“真的有这么重吗?”
    阮黎点头如捣蒜,“幸亏这么重的凤袍一辈子也穿不了几次。”
    待脱得只剩下白色的内衫和裤子,挺翘丰盈的身材霎时若隐若现。
    贺蘅眸色瞬间加深,双手紧紧的握着阮黎的肩膀。
    阮黎看到他的眼睛,脸颊立刻红得像猴子的屁股,低下头不敢再看他。
    贺蘅突然弯腰将她打横抱起来,将她放在巨大的龙床上,青丝洒满红色的床被,白皙的皮肤衬托得如雪般莹润如白玉,因为害羞,晕染着层层红晕,捧起她的脸,低声笑道,“我们已是夫妻,黎儿怎这般羞涩,莫怕,有我在。”
    说罢,身体压下。
    翌日,阮黎在贺蘅怀里醒来,抬头望着他的睡颜,身体虽然酸痛不已,但不知为何,她心里却十分愉悦,她终于想明白了,贺蘅为什么称帝后依然对她自称我,因为他想告诉自己,既然成为周朝的帝王,他也初心不改。
    阮黎嘴角带着笑容,慢慢的趴回贺蘅怀里,贺蘅的手放在她的肩膀上。
    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来。
    百官在正德大殿等陛下,须不知天珩帝和皇后还在明清殿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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