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百货大楼的快餐打包好放到泡沫箱子里,今天新的蒸菜她一样放了两个进去,米饭馒头也多放了好几个。
    现在的百货大楼还没装楼梯,这三层楼梯她得一层层走,当她抱着箱子到三楼的时候她满脸都是汗,把餐送到会议室,再跟钱薇推销了一波她们家的新菜,将素的蒸菜给他们尝了以后何若初才往二楼去。
    昨天跟她订餐的姑娘在自家门口往楼梯口看来,见她来了松了一口气,踩着高跟鞋连忙上来:“老板你总算是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吓死我了。”一边说着,她还夸张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带着十七、八岁的姑娘特有的肆意。
    何若初笑着道:“我先上了三楼,下回从下面往上面送。”何若初将她的饭菜提给她,看着箱子里还剩下的两个蒸菜,问道:“这个是我们店里新出的蒸菜,要试试吗?”
    小姑娘提着菜往箱子里看,闻着空气里飘散的食物香味儿,口水控制不住的流了出来,她算算自己的这个月的工资,小心翼翼地问何若初:“老板,你家这个人肉末茄子的蒸碗多少钱一份啊?”
    “3毛一份。”肉末茄子里虽然有肉,但毕竟只有一点点,多数还是茄子,何若初也没敢开高价。
    小姑娘很爽快的买了,加上她买的快餐,就这一份饭,她一共花了三块三毛钱。
    晚上的菜她没约,何若初也没问,像她们这样在二层的,估计都是准备回家做着吃的。
    小姑娘走后,何若初将泡沫箱子盖好,端着还没走两步就被人叫住了,何若初转过身,叫她的是个而是来岁长得计较好看的男人,穿着一身西装,胸前的衣服上别着一个牌子,牌子上面印着自家店铺的名字。
    “请问还有饭吗?”叫住何若初的人叫薛仓,是二楼最大的一个服装品牌的导购员,今天他有客人,客人的孩子还在一件一件的试衣服,但是那个年长的顾客已经饿得受不了了,于是店长便叫他出去买一份饭打包。
    他其实挺不情愿的,他这一走时间一久,等他回来他的客人肯定就不是他的了,但是没办法,店长的话他不能不听,除非他不想再这里干了。
    怀着满腔的不情愿他出了门,没成想走几步他便看到另一家店里的海丽正兴奋地拆开包装要吃饭,他一下子就来劲儿了,看这饭的样子就不像是从家里带来的,也不像是附近几家店里买来的。
    作为一个单身汉,周围几家店的饭菜他早就尝遍了,味道不可能那么香,凑近一看,紫色的茄子还带着原本颜色,褐色的肉末与红色绿色的辣椒圈点缀其中,油汪汪地,一看就有食欲,他的肚子咕咕叫了一声。
    于是他便问道:“海丽妹子,你这个饭是在哪家买的啊?我们店里的客人饿了,他闺女又没买完衣服,也想吃呢。”
    海丽将嘴里的茄子咽下,指着楼梯口道:“老板送来的,就在楼梯口那里,你快去,现在老板还没走呢。”
    听了这话,薛仓拔腿便跑,于是便有了刚刚叫住何若初的那一幕。
    何若初听了薛仓的话,将箱子又放了回去:“现在只剩下一个粉蒸肉一个茄子一个豆角了,米饭又一份,馒头有两个,您要吗?”
    薛仓想起刚刚看见的油汪汪地茄子,吞吞口水:“要要要,都要。”
    何若初收了钱,将箱子里的东西都给了薛仓,自己提着泡沫箱子走了。比起来的时候,她这一趟走的十分地轻松。
    她在想自己要不要去找复印店应几份外卖单,就像后世的外卖单子那样的,但是那样的外卖单子上又必须有电话,这又让何若初犹豫了。
    现在装一个电话的价钱不贵,但是入网费真的是贼贵贼贵的,一千块钱都下不来,装修钱加上上次买个冰柜花的小两千,再装电话小一万就出去了。
    何若初告诉自己等一等,再等一等,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回去店里的时候,何若初特地看了今天新开的那家店,饭菜也是像何若初支了桌子摆在点外面,装菜的盆却并没有保温装置,在这么冷的天里,有些油大的大的菜已经腻住了。但她家的菜也并不便宜,肉菜比何若初家的高了两毛,素菜一样价,馒头蒸在锅里,到了这会儿了,也就这有馒头还冒着热乎气儿了。
    老板的媳妇儿呆呆地站在门口,看着自家的菜都没一个人来买,再看看何若初家那忙都忙不过来的样子,想哭都哭不出来。
    转头她就对着一身肥肉抱着头坐在店里的她男人吼:“我都说了让你别开店别开店你不听,你说的开这个店肯定赚钱,现在呢?钱呢?赚的钱呢?的确赚钱,但是都是别人家店里赚,跟你有啥关系?”
    第47章
    挺着啤酒肚的老板听了这话从凳子上站起来, 扬起地巴掌却始终没有落在他面前的女人身上,眼前的女人跟了他半辈子, 享过福也受过难, 到了这把年纪了,明年都能当奶奶的人了, 想打她, 他实在下不了那个手。
    他媳妇儿像是没看到他举起来的手一样,一转身坐在凳子上,伸手抹了把眼泪:“当时你要动学校拨给你的饭款的时候我就不让你动,你说我胆小,还跟我分析了你做的那个投资前景多么多么好, 多久多久能回本, 现在你那些钱也投进去快三个月了, 回来的本呢?”
    老板想起自己投进亲戚的那个项目里的三万块钱,对着自家没人的店里,心中总算是有些安慰了,没有生意没关系,再过几天就到了自家侄子说的分红的日子了, 到时候他的三万块钱就变成了六万了, 这六万块钱干什么不好?到时候他就领着媳妇儿孩子去云市买房子, 把自家变成城市户口。
    耳边还是自家媳妇儿的碎碎念, 念他不听劝, 没手艺还非要开饭馆, 定价还那么高。耳边的现实和脑中幻想出来的美好生活形成了强烈地对比, 让老板一阵儿一阵的心烦,他忍不住吼道:“行了,你快闭嘴吧。”
    老板娘大声地和老板吵了起来,两人成功地将零星几个准备进来的顾客吓跑了。
    *****
    开始做蒸菜的第一天,好卖得出乎何若初的意料,何若初做的蒸菜少说也有一百多碗,卖完这么快何如初真没想到。但蒸碗卖得好了,炒出来的快餐就剩下了,但剩下的也不多,多卖了半个小时也就卖完了。
    对此,何若初若有所思,之前她一直在想怎么给饭菜保暖这个问题,听何大姐说在平安县的冬天零下三四度都是好天,最冷的时候能到零下二十多度,下雪的天会更冷,那这样的天气再用她现在用的这个保暖菜盆盛菜就不能用了,就今天这个天气,还没到零下呢,卖到最后也冰凉冰凉的了,再过段时间可怎么整。
    但是若果只卖蒸菜就不一样了,好吃不说她也暖和啊,到时候放在大锅里,下面开小火,一天下来都不带凉的,还很有特色。
    从古至今,哪个开得好的是没有特色的?就像日后的往各种网红菜,个个不都是特色?有特色的店没准儿日后也能像黄焖鸡一样开遍全国呢?
    何若初被自己画的饼弄得全身火热,但冷静下来后何若初又很犹豫,因为要专门做蒸菜的话那就相当于做快餐要用的许多东西都没法使用了。
    和她洗碗的时候她便忍不住和何大姐说了起来。对于她的想法,何大姐是支持的。
    “若若,要我说啊,卖这个蒸碗可比你卖炒菜要有得挣多了,像卖炒菜啊,没块儿肉的大小都不一样,多盛少盛的谁都不愿意,总觉得自己吃了亏。每次我给人打菜的时候都得听人说要和块儿要那块的,但是今天卖蒸碗就不一样了,都是一样的碗放在锅里,拿了哪碗人就要哪碗,谁也不叽歪。”
    何若初叹了口气,这样的事儿她也没少经历,要是碰到两个都爱计较的,为了一块儿肉都能吵起来。
    “我也这么想的,但是我又怕以后专门卖蒸菜了以前卖炒菜的那些顾客不愿意来吃了。”
    这个何大姐就不敢打包票了。
    到了晚上,何若初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裴邢还没回来,她坐在屋子里,看着空荡荡的客厅,何若初忽然感觉到无比的寂寥,就像全世界都只剩下她一个人一样。
    这种感觉时常会有,时不时的就会从心底冒出来,跟她讲算了吧,不要让自己那么累,反正都嫁人了,无论怎么裴邢都会养着她的。
    重生回来后她第二次这么否定自己,第一次是在刚重生回来的时候。她不知道今天为什么会这样。
    她放任这种情绪在心底蔓延,她知道自己又矫情了,她只是太累了,洗个澡睡一觉,明天起来就又是一条好汉了。
    何若初这样告诉自己。
    裴邢上完文化课回到家,房间里的灯亮着,院子里的洗衣盆里放着今天何若初穿的脏衣服,裴邢轻手轻脚地洗漱完回房间,看到自己媳妇儿侧着身睡得正香,发丝凌乱的搭在脸上,眼底有一圈淡淡的青黑色。
    裴邢忽然痛恨自己。是他太没用,才让他的女人活得那么累,他渴望自己变强大,他想,如果他足够强大了,那何若初也就不会那么累了。
    她也会像团长媳妇儿那样没事儿在家喝喝茶做做饭,闲来没事再和几个朋友出去走一走。
    只是在和平年代,想要往上走除了熬以外就只能去执行最危险的那些任务了。以前的裴邢觉得自己熬一熬没什么,他还年轻,才25,若他一直没退伍,熬到40做个团长也不是不行,可现在他却不这么想了。
    他想在30岁就做团长。
    怀揣着这个梦想,第二天他将何若初送到镇上回来做完早训吃了早餐,把训练任务布置下来以后,他去找了徐团长。
    他以前做过徐团长的警卫员,对徐团长他十分的熟悉,徐团长也十分喜欢他这个兵,见他来了还给他到了杯茶水。
    慢悠悠地喝了一口,徐团长道:“你今天不带兵训练,来这里做什么?”
    裴邢刷地一下给徐团长敬了一个军礼:“首长,三营营长申请调到哨所执行任务。”
    裴邢他们是边防团,与蒙古国交界,他们这是边防团,在边防团之外还有几个哨所,这些哨所建立在草原上,与蒙古国遥遥相望,不止训练任务残酷,生活条件也十分的艰苦,因为对面就是蒙古国的哨所,他们这些士兵更是一分钟都不能松懈。
    徐团长是不愿意让裴邢去的,裴邢当兵的第二年就被他要来当了警卫员,现在成了他手下的营长,八年的时间,从一个排长当到营长,不可谓不优秀。
    再加上明年的春天他们要驻扎在另外一个县城的部队进行一次联合演习,临阵换将的事儿徐团长做不出来,当然了,三营之前的营长和指导员被调走的那个事儿不算,那是军分区来的调令,与他无关。
    徐团长拧着眉:“胡闹,边防哨所是你能去的地方吗?明年春天就要进行联合军演了,去年的演习我们就输了,这次大战在即,你居然让我临阵换将?你还有没有脑子?还有没有点责任心?”
    裴邢低着头让徐团长一通骂,在徐团长说她没有责任心一后他也觉得他冲动了.
    徐团长数落了一堆后将裴邢打发走了,裴邢从垂头丧气地从团长室走出去,下楼时他遇到了好几个穿着秋季常服的军官,职位都比他高,裴邢立马靠边站,立正敬礼,那几个军官回了礼,脚步不停的上了楼。
    根据裴邢当官多年的经验,他光看衣服就知道了,这几个人是督查兵,能用到这个级别的督查兵来查的最起码也是个少校,而在整个团里的少校还犯了纪律的,除了刘政委也就没几个人了。
    想到刘政委马上就要被调查,裴邢心里挺可惜的,在工作上,他所做的工作没啥能让人指摘的,就是私生活乱了点,他和文工团那个女军官的事儿团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裴邢和何若初相亲回来的那一年还见过两人从市里的招待所手挽着手走出来。
    这件事儿他谁也没有告诉,但是刘政委在他心里的印象却一降再降。当军人,当顶天立地,上对得起父母,下对得起儿女,中间对得起妻子,哪怕刘政委和他媳妇儿关系再差他也不应该背叛妻子。
    裴邢从机关出去以后跟着一连去了野外负重越野,等他晚上从外面回来以后吃过饭,裴邢和廖声碰头,廖声的脸色十分凝重。
    裴邢捶捶他的胸脯:“你这副表情是咋的了?”
    廖声示意裴邢跟着他走,一边走一边小声的道:“政委被带走调查了,据说是被文工团的女同志告了诱奸。”
    许晴是什么货色没人比廖声更清楚了,廖声的前女友和许晴是一个宿舍的,她在傍上刘政委之前十分的低调,为人也温柔大方,傍上刘政委以后她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在宿舍里事事要争第一,别人只要有一点强过她她就要打击报复。
    但能进文工团的,哪个不是硬茬子?谁家家里没点背景的?像许晴这样没有丝毫背景纯粹靠自己考上的也有,但毕竟是少数。
    许晴欺负别人碰了两次壁以后便专门找不如她的那些人来欺负,而廖声的前女友便是首当其冲。甚至廖声和他前女友分手,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就是许晴。
    廖声对他前女友没有什么想法,好过一场,她的所作所为廖声也不去评价,但他却十分的不齿许晴。
    第48章
    这次刘政委被带走调查后的动静儿可比上次常营长离婚时的动静儿要大多了, 最近这几天还有许多军分区的督查来到边防团,不止问了底下的士兵,连家属院都有人来问了, 这以来一来二去的就问到了强嫂子。
    强嫂子战战兢兢的跟督查把她知道的事儿说了, 一点油醋都不敢加,她虽然话多爱打听事儿,但她来随军的时候也是背过保密条例的,知道啥事儿该说啥事儿不该说。这会儿她肠子都悔青了, 要是早知道她就去不去偷听那两个人讲话了。
    她不就是偷听了两个狗男女晚上讲话吗?咋还有督查来查她了呢?在部队当兵的,上到司令, 下到士兵,谁不怕督查呢?
    督查也没为难她, 还夸她是个好同志,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又过了两天,刘政委的媳妇儿到了家属院,她长得很好看,比团长媳妇儿还要年轻些, 穿着一身灰色的呢子裙, 白净清秀地脸上带着淡淡地微笑,对谁都十分有礼貌。
    何若初晚上回来的时候她还没走,在家属院见到了, 两人还打了个招呼, 哪怕她们互相并不认识。
    何若初将三轮车停在家里后便往隔壁林诗家去, 林诗在少年宫教书法, 一个星期才两三节课,闲暇的时候比较多,中秋节过后,团长媳妇儿偶之前来了她家一次,把她这个季节她妹给她邮寄过来的衣服买走了一半,在走之前还嘱咐她下次有心衣服来顺便也给她带一份。
    这让林诗的心里蠢蠢欲动,她想到了上次何若初所说的那个代购,她有资源有资金为甚么不做?但她要做的话,小打小闹是不可能的,她要做就做大的。因此,这几天她一直在琢磨。
    何若初来的时候她正拿了支笔在本子上面写写画画。
    何若初搬了个小马扎坐在她身边:“嫂子,我今天在院里遇到了一个长得特别有气质的女人,她就是刘政委的媳妇儿?”
    林诗点着头,伸手从果篮里拿出一个苹果递给何若初:“是他媳妇儿,咋样,是不是感觉特别和善?”
    何若初点头如捣蒜:“比那个许晴好多了。刘政委咋想的?”
    林诗放下笔:“这个说来就话长了,刘政委的媳妇儿吧,在两三岁的时候和家人走丢了,被刘政委的母亲捡了回去,刘家父母对她特别好,刘政委有的东西她也绝对有,因为她读书好,刘家还把她供上了大学,那年刘政委已经出来当兵四年了,回家探亲的时候不知道咋的两人就结婚了。结婚后她大学也没去上,没过一年就生下来了一个孩子,后来刘政委的职位高了,她也没来随军,最多的时候也就是一年过来看他一回,因此两人之间的感情实在是谈不上好。”
    “刘政委的警卫员跟我们说她在家里也有人,真假没人知道,刘政委有许晴这个事情啊,确实板上钉钉的了,这回刘政委在部队是干不下去只能转业了。”
    何若初唏嘘不已。
    果然没过多久,何若初便听人说刘政委背上了一个大处分,已经在办理转业手续了,走之前他都没有回来过一次,他留在团里的东西都是他媳妇儿给她收拾的,他媳妇儿来的静悄悄的,走的时候也没有几个人知道,自他们走后,何若初便没听到过关于他们的消息了。
    许晴举报了刘政委,刘政委下台了,她破坏军婚也没得到好,她和刘政委一样背了处分,转业后原本还有希望的进的市委宣传部也进不去了,只能屈尊到一个艺术学校去做个舞蹈老师。在学校的竞争力可比学校的竞争力大多了,和她一同进学校的一个女老师不知道怎么的知道了许晴在部队的事儿,当下一通宣传,许晴原本就不好的人缘就更加差了。
    原本家里给相看的对象也黄了,街坊四邻都知道了她的那些事儿,谁都不待见她,连她家里人都被人看不起,她父母整天阴沉着脸,看许晴的目光也不复以往的慈爱,她大哥的孩子在学校因为她还被人打了,这些帐都算到了许晴的身上,许晴在家里的日子也并不好过。
    而在此时,何若初的店也从原本的快餐店成功的转型成了蒸菜店,改成蒸菜店后价格是贵了些,但顾客非但没少反而还多了。至于那些闲下来的设备何若初洗干净都搁在了厨房的角落里,这玩意儿夏天还是能用的。
    卖蒸菜比卖快餐方便了很多,很多菜只要摆到碗里装好就行了,只有一个扣肉和红烧肉需要熬制,但这根本就不是问题,她还专门弄了个小灶搁上原来炒菜的锅,天天在上面炖红烧肉,一勺子勺的卖。
    百货大楼那边她也谈好了,快餐还是一样的送,只是把菜都给换成了蒸菜,价钱也涨了一两毛,作为县城唯一的一个百货大楼,营业额一天一两万,人家根本就不把这点钱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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