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六娘岂是你能称呼本宫的!”
    “就当作是我放肆了。”朱照业上前两步,威势尽逼而来,“本王想问问皇后娘娘,刘立,是谁的孩子?”
    那晚在山洞发生的故事,只有他们二人知晓。她怀孕的时机又太过巧合了,容不得他不胡思乱想。
    “朱照业!”她猛然站起身,抬手指向他,“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岂容你大放厥词!”
    朱照业心头涌出了一股澎湃之意,他几乎认定瑶光这是恼羞成怒,因为心虚,所以不敢直面他的问题。
    “六娘……”他疾步上前。
    “出去!”她咬牙切齿,长袖一挥,直指门口。
    朱照业无意激怒她,何况她刚产子不久,身体虚弱。
    “好,我出去,你照顾好孩子和自己。”朱照业按下了心头的狂喜,脸上稳沉的说道。
    见他离开,瑶光这才力竭,虚弱地跌坐在床沿上。
    他问出口的那一瞬间,她脑海中转过了千百遍的心思,到底是如实告知他还是刻意引导他?她一直很想向他复仇,报复他当初的绝情无耻,如果让他以为她和刘钧的孩子是他的孩子,岂不是妙哉?
    不过一息的功夫,她便犹如登台的戏子,以浑然天成的演技蒙骗过了他。
    她再转头看向床上虚弱苍白的男人,纵然他就这样躺上一辈子,她也会陪伴在侧悉心照顾。
    “陛下,臣妾任性,您别怪罪。”她低头,歉疚地在他脸颊上印上一吻。
    第40章 查凶手
    将近天明的时候,床上的人醒了,他似乎是经历了一个很长的梦境,醒来浑身乏力,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不远处,软榻上躺着一个女人,她本应该在建章宫养身子,却因为他的突然昏倒而出现在这座寝宫里。
    一直注意着床上动静的高公公察觉到陛下醒来,立马弯着腰上前,喜不自胜:“陛下,您终于醒啦。”
    刘钧吃力地抬手,指了指榻上的人。
    “对啊,皇后娘娘守了您一个晚上呢。”高公公道,“奴才这就去唤醒娘娘,她一定很高兴。”
    说完,他迈着步子就朝榻边去了。刘钧闭眼,恨自己调教奴才太过失败,他明明是想让他将榻边掉落的被子捡起来给她盖好,他这是什么领悟力!
    “娘娘,皇后娘娘……”高公公小心翼翼地喊道。
    瑶光本来也睡得不实,他这般捏着嗓子的叫唤着实吓人,她一下子就醒了。
    “怎么?”
    “您瞧那边儿。”高公公手指一翘,语气颇为卖弄。
    瑶光起身抬头,突然眼睛一亮,她掀开被子下床。
    “陛下,您醒了!”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龙床前,不顾身份礼仪,跪在脚踏处握着他的手,“您要是再睡下去,臣妾可没办法向这天下交代了。”
    刘钧虽然虚弱,但仍然露出了他最温柔的笑容,用手指抚过她的手背,道:“让你担心了。”
    “陛下,以后不许这样吓臣妾了。”她低头,拽着他的手抵住额头,真有一种在鬼门关绕了一圈的感觉。
    “好,不吓你了,你也别吓朕,赶紧去洗洗脸,漂漂亮亮的。”刘钧苍白一笑。
    瑶光不住地点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害怕,一直以来她都觉得她是他的支柱,但经过昨夜她才发现,在更多时候,他才是她的支柱。
    她欢喜地起身,唤来宫人为她梳洗打扮。
    刚刚整理妥当,小石榴就领着院判大人进门了。
    “可找到是何原因引起的了?”瑶光坐在梳妆镜前转身,看向院判。
    院判此时的心情倒是比没有找出来还沉重三分,他动了动嘴唇,还没说话便是一个响头磕在了地板上。
    瑶光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怎么,结果不好吗?”
    “启禀皇后娘娘,臣已查明,陛下此番病倒是由服用过多的石松散引起的。”
    “石松散?本宫怎么从未听说过还有这等药物。”
    “为向娘娘讲解此药物,请恕臣冒昧了。”院判抬头,“此乃南疆独有的强壮男精的药物,服用者会在男女交好时表现勇猛,体虚者服用后会立即表现为龙精虎猛,有利于女子有孕。”
    “陛下怎么会服用这等旁门左道的东西!”
    院判点头:“没错,此等药物极其伤身,服用一两次还好,长期服用则会掏空男子的精血,就如同树木一样,从里面被人掏空,树也就没命了……”
    瑶光扶额,不知是否是刚刚将发髻束得太紧的缘故,她怎么有种抽痛感呢?
    “陛下……服用了多少?”她咬唇闭眼。
    “依照昨日的情况来看,陛下的底子已经虚空了,这松石散极为特别,很难在平常的请脉中发觉,然而一旦发作……”不敢再说下去,院判只好以头磕地,一切尽在不言中。
    “查,给本宫彻查,到底是谁敢暗害陛下!”瑶光起身,一个气血不稳,上身摇摇晃晃,幸亏小石榴就在身边,眼疾手快地扶稳了。
    “娘娘,后宫阴私手段不少,从陛下服用的量来看,此人一定是将药物混入吃食中,长期让陛下服用。”院判道。
    瑶光借着小石榴的力,稳住身形,双眼迸射出寒光:“多谢院判提点,该怎么查,从何处下手,本宫已有分寸。”
    “那……陛下那边,可要臣如实告知?”
    “他还能撑多久?”
    “多则五天,少则……。”院判低头,深感遗憾。
    他才二十七岁,原来生命就已经快走到终点了。瑶光仰起头,眼泪不知觉地就从眼角两侧滑落了下来。
    昨晚她还下定了决心,要照顾他一辈子,今早现实就敲碎了她的美梦。他哪里还有那么多世间来等着她伺候呢?
    “高公公。”
    “奴才在。”
    “传本宫懿旨,陛下昨夜遭寒风入体,罢朝三日。”
    “诺。”高公公弯腰应道。
    “还有,请所有有品级的嫔妃全部到宣室侍疾。”瑶光脸色寒冷,“你派人在偏殿辟一间小佛堂,等人到齐后就请她们抄写金刚经,没有本宫的允许,谁都不准先行离开。”
    “这……”高公公担忧的看向皇后。
    “怎么,陛下病了,作为嫔妃不应该诵经抄经以求陛下早日康复吗?”瑶光面色淡然的问道。
    “奴才明白了。”
    “记住,见着人了别磨磨蹭蹭,立刻给我带过来,有敢耽误的,以藐视君威论处。”
    高公公后脖凉飕飕的,总觉得皇后这番安排里透着一股杀气,连这夏日的初阳都暖不了身子。
    “奴才遵旨。”
    “许院判。”瑶光又看向一旁候着的人,“若是你见着这松石散了,能否识别出来?”
    “自然,臣十多年前在外游历的时候曾亲眼见到过,印象深刻,不会忘。”许院判上前回话。
    “甚好,等会儿就劳烦院判了。”瑶光嘴角上扬,轻笑一声。
    许院判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不知为何,在皇后面前回话比面对皇上还要提心吊胆几分。他暗自揣测,也许自己是年纪大了,不适合在宫中伺候了啊。
    半个时辰后,所有有品级的嫔妃都被集中到了宣室的偏殿。
    “皇后娘娘这是要做什么,宣咱们来又把怎么领到这地方来,不是说侍候皇上吗?”萧妃轻哼道。
    郑妃劝慰道:“姐姐别急啊,皇后娘娘定然有她的安排,咱们照做便是了。”
    “郑妃说得好!”门口,传来了一道气势威严的女声。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嫔妃们齐齐下跪。
    瑶光走进来,不由分说地坐在了上首的位置,道:“都起吧。”
    “谢皇后娘娘。”
    “本宫也不兜圈子了,昨日太医诊断,陛下乃是服用了一种名叫松石散的药物以致昏厥。”说到这里,她厉眼一扫,众生的神色都落在了她的眼底,“请各位来,一是请大家诚心诚意地为陛下祈福,二来呢……谋害君上,理应处以死罪,为帮助各位洗清嫌弃,就劳烦你们在这里待上半天了。”
    说完,她起身站了起来。
    “皇后娘娘!”萧妃叫出她,“你说生病了,我等都没有见到陛下,要如何信你?”
    瑶光眼角微微上挑:“宣室上上下下数十名宫人都可以为本宫作证,昨日漏夜前来禀报军情的宣王爷也可以为本宫作证,萧妃这般质疑本宫,可是认为本宫图谋不轨?”
    “臣妾不敢。只是皇后将咱们都困在这小小的偏殿,外面搜出什么东西,在哪宫搜出来的,还不是凭娘娘的一句话?”
    “好说,本宫会点上太医院、禁军以及宗室里的叔伯,一起做个见证,绝不会冤枉你们任何一个人。”瑶光笑着看向萧妃,“不知萧妃可还满意?”
    她算无遗策,萧妃自然找不到再阻止她的话。
    “如此,就请各位在此安心抄经吧。”瑶光回头扫了一眼众人,嘴角含着一抹讽刺,跨步迈出殿门口。
    偏殿的殿门口落下了锁,一干人等均不得出去。
    “派去盯着的人都藏好了吗?”瑶光侧头看向高公公。
    “娘娘放心,里面就是一句咳嗽也会被他们记下来。”高公公低头,由衷地佩服起眼前的女子来。
    出手又快又准,环环算无遗策,只等着幕后黑手浮出水面了。
    “本宫让你去请豫王,他进宫了吗?”
    “豫王殿下已等候娘娘多时了。”
    “好,那就请许院判、豫王还有薛统领带着人一块儿搜宫吧。”
    “诺。”
    安排完了这一切,瑶光重新回到寝殿,守着熟睡中的男人。
    偏殿的佛堂内,萧妃和郑妃坐在一块儿抄书。
    “怎么办?”萧妃侧头看向郑妃,“你可有什么脱身的主意?”
    “姐姐慌什么,不一定搜得出来呢。”郑妃淡定的道。
    “怎么能不慌!那东西就藏在我梳妆桌的抽屉里。”萧妃咬牙。
    “姐姐不认就是了,皇后还能逼你吗?”
    萧妃敏感地意识到,她和郑妃这条船恐怕有人要弃船逃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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