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十年间,万玉芃一直了无音讯,她始终是横亘在他们心中的一根刺。
    人生有预料不到的事,也有计划不到的事。
    ***
    万玉山这会儿正坐在老太太床前给她削苹果。
    七月初,老太太忽然晕倒,送到医院抢回一条命,医生说老人家年纪大了,身体各处器官的机能都在下降,去年那场大病伤了根本,今年这一病更是雪上加霜。
    万玉山问他:“还能活多久?”
    “这个不好说,很多人到了灯尽油枯时,还能熬上一两年,看老太太的意志吧。”
    万玉山衣不解带地照顾她,过了三天,老太太才从昏迷中醒转,起初不认人,隔了一天才恢复了神识,望着一屋子人说道:“都别在这儿耗着,我觉得我还死不了。”
    众人不愿走,她说看着人头太多眼晕,只让万玉山留下就行了,大家这才陆续出去。
    老太太看着万玉山,问:“我眼花了,有点看不清,你的脸色太差了,是不是一直没睡?”
    万玉山回她:“每天都睡,精神好着呢,您看差了。”
    “那就是我眼花,年纪大了,哪儿哪儿都不好使,去年还能看小视频,今年就躺在这儿了。”
    万玉山道:“生病难免的,我不也经常生病么。”
    老太太心疼道:“你那是累的,你祖父一走,你就没了自己,年纪也不大,才三十三,以后可怎么办。”
    万玉山笑道:“谁叫我生在这个家,要担这些事,我爸不肯做,只有我来做。”
    “当年还不如让他们把你赶下来,你就普普通通的活着,也挺好。”
    “我不会走那条路。”
    老太太轻叹:“玉山,你得认清楚,你就是个普通人,世上还有很多事是你做不到的,你看你祖父,能耐了一辈子,说没就没,什么都没带走,还给你留了个烂摊子。”
    万玉山道:“在世时无愧于天地就行了,您别操心我,好好养病。”
    老太太又说:“说多了就嫌我唠叨,我还能有多少话能跟你说的?“
    万玉山目光微暗:“您说,我听着。”
    “玉山,你是我们带大的,你的性子我最了解,当年万家陷入危境,你带着玉川博出来,你的叔公叔伯们都被你打压下去,你打的什么主意,有什么心思,我都知道,我怕你会一辈子孤家寡人,所以你当初退婚,我给拦住了,后来晚月长大了,我又把她接过来逼着你成家,这么多年,我一直存着这份私心,根本没有管过晚月是不是愿意,有时候我也后悔啊,要是我没拦着,晚月就不会和你凑在一块儿,她那样聪明伶俐的姑娘,如果跳出家族去,肯定要比跟你在一起快乐,因为你呀,无心无情。”
    万玉山说:“她不会比现在快乐。”
    老太太看了看他,笑了:“你又怎么能知道呢。”
    万玉山没答话,只替她抚了抚被角,老太太说了半天话,也累,闭上眼睡着了,这么养了几天,精神头慢慢有所好转。
    万玉山仍是在医院陪着,工作也搬了过来。
    谢晚月处在考试期,一周过来三两回,来了以后,逢老太太睡着,她就坐在一旁看书,如果老太太醒着,就陪她聊聊天,听她讲从前的事,她希望老太太能快点好起来,长命百岁,她怕失去亲人。
    万玉川进来时,老太太正睡着,万玉山夫妻两个在沙发那侧坐着,一个在看书,一个在看电脑,他走过去叫万玉山。
    万玉山搁下电脑,随他来到外间:“什么事?”
    “大哥,我想请你教导他,我看见他就想起玉芃,总下不了手。”
    万玉山说道:“他在那种地方生活了十年,耳濡目染的都是欺骗,杀戮,争斗,这些东西早已在他脑中根深蒂固,他认为那种方式才是正确的,如果要拔掉过往的人格重塑新的人格,是个非常痛苦的过程,结果可能并不能如你我所愿。”顿了顿,又说,“不过也胜在他年纪还小,所谓三岁看小五岁看老不过是句谚语,人的性格是没有定型的,会随着环境的变化而改变,所以对于他,我们不如走个极端。”
    “怎么个极端法?”
    “我这两天找了一个专家,约在后天见面谈,明天我先去你那看看。”万玉山见他眉头紧锁,问道,“人现在怎么样?”
    “他这半年都在外面逃亡,跟着他的几个人死的死,叛主的叛主,他想报仇,我饿了他两天,还是不肯低头。”
    “他这样的人,饿到死也不会低头,反而觉得自己挺有气节,你别用这种法子折磨他。”
    万玉川道:“没吃饭还踹碎了我的门,吃饱饭有力气了,不知道要做出什么事来。”
    “他想打想杀,就让他去,你们个个都学过武,还打不过一个孩子?”万玉山瞅了他一眼,“小孩子伤着哪儿都能好,他越是逞凶斗狠,越是不能让他憋着,他不是喜欢踢门吗,换一道钢板门,随便踢。”
    万玉川点头,见他拿笔写了两个字给他:“他们这辈占个中字,他是老大,取名万中阳,淮生也不小了,不能总是喊乳名,就取名万中岳,一个太阳,一个山岳,过阵子把他们都排上族谱。”
    万玉川再点头,万家的子孙出生时就会上族谱,但淮生的出生导致他的妻子离世,他就一拖就到了现在。
    万玉山起身把谢晚月叫出来,说:“明天和我一起去玉川那。”
    谢晚月自然知道要去见谁,问他:“他见着我受刺激怎么办?”
    万玉山道:“就怕他不受刺激。”
    “那我需要做点什么准备吗?”
    “什么都不用准备,跟在我身边就行。”
    谢晚月还记得那个孩子的眼神,像把利刃,只是没想到和他竟有这样的缘分,世事巧合,又有悲有喜。
    万玉山把老太太的病情和万玉川说了,让他把万中阳的事情压一压,老太太当年最疼万玉芃,如果得知她有个儿子还活着,必定要见人,万中阳现在这种状况,不是好时机。
    万玉川应是,不经意间瞟到万玉山的鬓边,以为是自己眼花,定睛一看,他的发间竟闪着几丝白发,他忙偏了头不再看,坐了一会儿,起身去看老太太。
    万玉山对老爷子和老太太的感情,他再清楚不过。
    谢晚月站在当地想万中阳的事,忽觉手背一热,是万玉山握住了她的手,她低头看他,见他神色沧桑,又透着疲惫,他这些天肯定都没睡好。
    “你下午几点考试?”
    “四点。”
    “我今晚回去。”
    谢晚月说:“我考完了去找你吧。”
    “回家。”
    “好。”
    他仍是握着她的手,拇指摩挲着她的手背,她也不往回抽手,静静地任他摩挲。
    ***
    谢晚月考完试,和两个室友去食堂吃了晚饭,乌丹看她心神不定,问她:“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就是太累了。”
    “我也觉得挺累的,要读书毕业拿文凭,还要完成梦想,为什么小时候就没人教我去做自己喜欢的事,而不是做大人喜欢的事呢。”
    韩璐说:“和你俩正相反,我每天都充满激情。”
    乌丹把盘子里的肥肉丢给她,说:“对,因为你被暗恋之光沐浴着。”
    “你找打!”
    谢晚月被她俩拨弄了一身的饭粒,默默地往下拣。
    吃完饭回家,把下一科考试的资料拿出来复习,直看到十一点,万玉山仍没回来,她去洗漱,然后回屋睡觉。
    大约凌晨时分,她被门响弄醒,听到外面有踏踏踏的脚步声,是他回来了,她翻了个身,等着他进来,等了很久,还不见人,她掀开被子下床,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把门打开一条缝。
    客厅没有开灯,月光透过窗子洒进来,她扫视了一圈儿,终于看见了万玉山。
    他在沙发上坐着,像尊雕像,但又不是雕像,因为他在动,他的肩膀在抖,似乎是在极力压制着什么。
    谢晚月站在门后,看了他很久很久。
    她没去打扰他,回到床上躺下,卧室的窗帘拉了一层,并不昏暗,能够看到房顶的吊灯,她看着那盏灯,想了很多乱七八糟的,然后闭上眼睛睡觉。
    不知过了多久,万玉山上了床,伸手将谢晚月搂过来。
    她迷迷糊糊地和他接吻,听到他在耳边粗重的喘息,待她情动,他把她托到身上,一点一点下落,直至两人契合在一处。
    他的身体让她熟悉,又陌生,他的眼里有雾,又晶亮,那双炙热的手抚过她,令她情不自禁地上下滑动。
    两人慢慢厮磨了一会儿,他再也克制不住,掐着她的腰大力顶弄。
    她的头发在颠簸中乱飞成一片,遮住了眉眼,他坐起来,拨开她的头发,启开她的唇齿吻她,然后搂着她继续抽动,她所有的叫喊都被他吞进去,憋得出了一脑门子汗。
    他却觉得不够,手臂越搂越紧,像是要把她嵌入自己的身体。
    她腿心颤了两颤,交代了一回,他没停,抱着她换了个姿势,仍然是吻住她做。
    到了天色微亮时,他才慢下来,再看怀里的人,一头一脸的汗,湿发贴在耳际,像被风雨蹂/躏后的花骨朵儿,他亲了亲她的耳朵,用力顶了三两下,把自己释放出来。
    她仿佛听到他说了句话,什么我的,没听清,可实在没精神问他,眼睛一闭就睡着了,梦里还感觉他在自己身体里缓缓抽动。
    万玉山抱着她,睡了十几天以来的一个长觉。
    作者有话要说:  提前写完了,就提前更啦。
    通知:下章更新时间,9月30号晚八/九点。
    才发现八/九要被口口,调整下格式。
    因为我是在销售部工作,现在正好月底,帮助销售团队冲业绩,所以会加班,望见谅。
    ☆、第 36 章
    谢晚月一觉睡到上午十点才醒, 万玉山在背后抱着她, 手臂紧紧搂着她的腰,她动了两下, 发现两人的身体还连在一起,她小心翼翼地把他的手拿开,爬出去起身下床, 腿间温热粘腻, 低头一看,是他留在她体内的东西,正顺着大腿往下流。
    她忙抽了纸巾擦干净, 然后去浴室洗澡,再出来时,万玉山醒了,靠坐在床头, 鼻梁上架了一副眼镜,整个人神清气爽,又英俊帅气。
    太好看。
    只是他没盖被子, 身体裸/着,那处昂扬挺立, 谢晚月别开目光,问他:“饿不饿?”
    他向她招手:“过来。”
    谢晚月心头一跳, 说:“我去弄点吃的。”
    万玉山却翻下床,大步跨到她跟前,把她从浴巾里剥出来, 说:“一会儿再吃饭。”
    谢晚月被他按在床上,那里被他揉了几把,不争气的动了情,他缓缓进来,她顿时喘息不稳:“你不累吗?”
    万玉山俯身在她肩头轻咬:“我累不累,你马上就知道了。”
    谢晚月头一回以背对的姿势跟他做,发现看不到他要比看到他更加难耐,完全受不住,不知不觉就塌下了腰,又被他捞上去掐住。
    阳光透过窗帘照满床,她细白的手指抓皱了床单,也抓破了他的隐忍,他把人搂起来抱在胸前,手掌滑下去包住她拨弄,听她扬起头如哭似泣的呻/吟。
    这声音如此美妙,这感觉如此美好,她是神灵送来拯救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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