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明路开门:“进来看看吗?”
    “你还真买了……”青栩记得对面住的是一位独居的中年妇女,儿女已经功成名就,她更是没什么追求,只求安稳,也不知道乐明路是怎么说服她搬走的。
    一样的户型,客厅风格是意料之内的简雅蓝白色调,看着十分清爽。
    “怕扰民,只换了壁纸和家具。”
    青栩一转头,对上玄关处干净的可以反光的大理石墙砖,隐约照见了自己的发型。
    她缓缓张大嘴巴,这个呆毛乱飞,脸上开了染坊的女人是谁?
    “我去洗澡。”
    “伤口不能沾水,洗的时候注意一些,需要我帮……我让明欢回来吗?”
    青栩连连摇头,腿疼都顾不得了,健步如飞的飞奔回家。
    乐明路情人眼里出西施,在她临关门之前又送上一句:“别着急,不难看。”
    不难看就怪了,她照了照镜子,多一眼都不想看自己。
    不说花掉的妆容,只那几缕贴在额头鬓角的刘海,就让她像聊斋里的溺死鬼一样,舌头一伸,就能找人索命了。
    等她费力折腾完自己,已经近一个小时之后,她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听到一墙之隔的对面传来的吹风机的声音,心情格外微妙。
    声音若有若无,又好像是原本没有,只是自己脑补出来的,青栩猛然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这个户型结构,会不会晚上啪啪啪是声音稍微大一点隔壁都能听见?
    从前也没觉得隔音效果这么差啊,她把耳朵贴到墙上,一时又听不见任何声音了。
    “我到底在做什么?”青栩呆愣了一会儿,懊恼的拍拍额头,换好家居服去找医生换药。
    乐明路也刚从浴室出来,额前碎发还挂着水珠,白衬衫似乎是匆忙之下没有系好,又仿佛故意留下了锁骨附近的几颗纽扣不扣,让他看起来禁欲又色气。
    “果然沾到水了……应该直接带你去缝几针的。”医生看到开始流脓的伤口,重新给她认真处理,尽量不让它留疤。
    青栩讪讪一笑,何止沾到水,她洗的时候就没在乎,就这个小伤口,比她切菜划到手指的伤口还要浅,因为金发女子是对准她肘下叁指处的浅静脉下的刀,血才流的多了些。
    她伸直胳膊,偏头盯着顶灯瞧,仿佛在研究一个名贵古董。
    现在的男孩子都怎么了,怎么那么喜欢在她面前衣冠不整呢,正直的警察哥哥这样,这朵高岭之花也这样,你们的人设还维不维持了。
    “你不用吹风机吗?”青栩想到之前的声音,问。
    “没来得及买。”乐明路系上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又叮嘱道,“睡觉时当心一点。”
    果然是幻听……青栩松了口气:“你能联系到傍晚在别墅里的那个人吗,当时和你站在一起。”
    乐明路微感诧异:“萍水相逢,只打了个招呼。”
    青栩:“……”
    “怎么了?”
    青栩是想相信他的人品的,他没理由骗自己,可疑惑的种子一旦埋下就会生根发芽,她又怂着不敢直接问他,也不敢和那双玉石般的眼睛对视,两眼乱飘,想着怎么旁敲侧击的让他多透露些信息……和他独处,她莫名没了在众人面前嚣张的勇气。
    “是不是谁和你说什么了?”乐明路等了一会儿,反问她。
    青栩咬唇:“那个人是叫离方吗?”
    乐明路点头,眸色逐渐变深,她找自己就是为了这件事?他还以为……
    “他是宋瓷的客人,你对他有兴趣?”
    不不不,这是想到哪里去了,快别纠结了,青栩一口气全部抖落出来:“宋瓷说,他知道我的事情,他还说你被离方收买了,不会告诉我关于他的事,你刚才……所以——”
    “你信他,不信我?”乐明路缓缓问。
    这句话的语气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甚至因为慢了半拍还似乎带上了点正常人的温度,但青栩的直觉在灵台处突的一震,就像备忘录上的闹铃响起,提醒她有要事处理,她立刻反驳:“没有!我如果不信你,就不会对你说这些了!”
    “我只是……最近有点敏感……我感觉我在哪里见过那个人,感觉他和我失去的那段记忆有关系……”
    乐明路脸色这才好看了些:“但凡你不记得的事情,任何人和你说的话都有是非颠倒的可能,你不信我,也不要信其他人。”
    “嗯!”青栩连忙点头。
    这是承认了之前不信他吗,他想听的可不是这个,乐明路给自己倒了杯水,示意她往门口走:“你在花园出事的时候,他也是旁观者之一,是他给我指的路,急救箱也是他,我以为只是凑巧,就没在意。”
    “你要真想去见宋瓷,记得叫上我。”他开门,把人了推出去,“早点休息吧。”
    青栩站在门外,嘟着嘴吐了串泡泡。
    突然就生气了……
    这些男人越来越奇奇怪怪了,果然还是宣恒好。
    临睡之前,青栩脑中一闪而过男人带着湿气的上半身,连忙拍脸给自己做一番心理建设:不许做春梦……不许做春梦……不许做春梦……
    这个心理暗示很有效,青栩一直没有陷入深度睡眠,半夜突然清醒过来。
    她爬起来去客厅倒了杯水喝,再回卧室时,突然注意到阳台上站着一个黑影。
    这可是二十二楼……又在做梦?!
    “你是谁?”反正是梦,青栩走过去大胆的问。
    黑影的视线落在她受伤的胳膊上,眼中的戾气几乎化为实质。
    青栩手中的瓷杯突然摔落,匆匆后退了几步。
    鬼使神差的,她认出了这个人:“你是不是那天在繁思对面楼顶想杀……的恐怖分子……”
    她拿起床上的抱枕,护在胸口:“我和贺鱼渊没关系,你找错人了!别过来……我这个人很记仇,要是做了冤死鬼,一定会缠上你的!你快走吧,我没开灯,这么黑看不清你的脸。”
    黑影沉默的看了她一会儿,走近把手中的黑匣子放到床头。
    他路过她的时候,青栩绷紧了身体,嗅到了他身上清冷的暗香,像雪地里的梅花。
    这梦好真实……
    “这是我的手机?”青栩看到他放下的东西,惊讶不已,听乐明欢说,那个水池不浅,池底积了半米深的淤泥,她就没有把它捞回来的念头了,这个人……
    黑影还是不开口,默默回到阳台,单手拖进来一个行李箱。
    在青栩惊悚的注视下,他打开箱子,里面塞了一个长发女人,女人手口被缚,只能发出愤怒的呜咽声。
    青栩和女人对视,再次惊呆,这双在夜色里反光的蓝色眼睛,很好辨认。
    黑影掏出女人的短刀,在她的脖子、手臂和大腿处各比划了两下,然后静静看着青栩,好像在问她:“你喜欢那个位置?”
    “别……”即使是梦,青栩也不想再做这么血腥暴力的梦,“我知道你想帮我,可狗咬了你,你还要咬回来吗,你别犯罪啊……”
    不知道为什么,她说着说着就带上了哭腔,胸口也是一阵酸痛,青栩不得已捂住自己的嘴巴,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泪腺竟是如此发达。
    黑影直起身,视线一直压低在地板上,眼中是青栩看不到的浓郁的忧伤,他的拳头握紧又松开,如此反复了几次,总算平复了内心的狂躁和杀意。
    黑影把金发女人重新装回行李箱,最后贪恋的看了她一眼,重返阳台。
    青栩急忙松开捂嘴的手,两眼泪水淋漓:“你——你走正门吧……那里太危险了……”
    他明明是个私闯民宅还曾持枪狙击别人的坏人,她竟然感受不到丝毫惧意,胸膛里只有难捱的酸意,那奔涌不休的酸楚感更是几乎要从肺腑间溢出来。
    黑影听话的退回来,目光落到地面的碎瓷片上,又看到她光着的脚丫,突然强横的把她抱到床上。
    青栩蜷着身体,全程紧闭双眼,再次重复:“你放心,太黑了,我看不清你的脸的。”
    男人单手撑在床上,湿热的呼吸喷撒在她的额发间,清淡的冷梅香也变的更加清晰,他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离得这么近,她也一点都不担心他对她做什么坏事。
    反而有一种莫名的温馨,让她想到了泥潭里相濡以沫的两条鱼。
    “谢谢你。”青栩小声道。
    看到那个嚣张的女人被凄惨的绑缚在行李箱里,即使她什么都没做,也很解气。
    他什么时候离开的青栩并不知道,只知道自己泪眼朦胧的睡过去,像吃过安眠药似的一夜好眠,醒来时,枕褥还是潮乎乎的。
    她坐起来,看向地面,并没有看见瓷杯碎片的痕迹。
    好久没做这么离奇又牙酸的梦了,梦里的黑影是现实中谁的化身呢?总归不是那个真的黑衣人吧,青栩傻笑着思索,习惯性的伸手摸向床头柜,触到了自己的手机。
    咦,她的手机?
    手机!
    青栩一下蹦起来,跑去客厅找自己的杯子。
    没有,茶几、餐桌……厨房也没有……青栩低头,在垃圾桶里发现了它的碎片残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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