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失火的消息,很快传到华光殿。
    消息禀报到梁衍耳边,梁衍却不急着差人去救火,眼扫过对席空缺的位子,摩挲玉杯,“他要寻死,就由着他去。”
    段坤利立马明白王爷的意思,派几个人过去盯着,但不必大张旗鼓,又压低声问,“午门外——”
    “按老时间。”梁衍慢慢饮了一口酒,柔软的香气荡在喉头,他忽而问起来,“王妃如何了?”
    段坤利微笑道:“王爷放心便是,王妃由老胡护送,早已离了宫,眼下这时辰,早在府上了。”
    ……
    魏诏瞧见外边的火光,直破浓重的夜色,可惜看得不分明,他的神色却由冷酷慢慢转为一种温柔,复又抚上她的脸颊。
    引章挣扎,却不敌他,被桎梏在龙椅上,一片巨大的阴影投来,魏诏俯身而下,明明腹部捅得那样深,他却慢条斯理舔弄起耳垂,牙齿轻轻咬着,用温柔的口吻哄道:“他给不了你皇后的位子,我来完成你的心愿,你与我一起死在龙椅上,生生世世不分开,你做皇后,我是你的裙下之臣,生生世世受你的差遣,梁衍再好,可他有一分我对你的用心。”Mm(两 个m)点x Yuzhai Wu点X Yz
    “你不是念着那未出世的孩儿,随我去了,你就能见到他,听他喊你一声娘亲。”
    他的声音温柔而缓慢,恍若是神魔的低语,一字一句地敲在心扉上。
    引章想到那个未出世的可怜孩子,腹下血肉窜动,似还留有他的体温。
    她不禁片刻怔然,血色尽失,可又倏地被他这话里透出的痴缠所骇,冷声道:“先前你让他人作你的替死鬼,跳死在金陵百姓面前,既保住命,又得了天下的歌颂,两全其美,只是现在北朝送你入京,你已成弃子无路可退,索性拉着我一同死,说是为道义,为着我,分明是为着自己的一己之私,你至死都不甘心,为何你输得一败涂地,只有我死了,梁衍此生注定痛苦,这才能慰藉你。为此,你死都甘心。”
    引章杏眼明锐,眼底仍有残红,“纵使做鬼,沦落到阿鼻地狱,我也绝不与你搅合在一起。”
    话罢她咬舌,一缕鲜血从唇间溢出来,竟是要咬舌自尽。
    “瑶娘!”魏诏竟看得心头一惊,立即撬开她的唇,手指钻进去,抵住里头紧闭的唇舌。
    却在探指时,原本阖眼昏迷的引章骤然睁开双眸,眸光冷厉如刀,往他腕间狠狠咬下去,她用尽了力气,伤口处皮开肉绽,似爆血浆,青筋都蹦出来,魏诏嘶了一声,似乎痛极,抚着她身的双臂微微放松。
    引章本想趁他痛极抽身,可一步都未走出去,一只铁掌骤然探过来,将她压在龙椅上,魏诏双手拢住她的脖子,“你能逃到哪去?”不许她逃,之后又俯身弯腰,把舌头塞进她紧闭的唇间。
    “放开我!”引章惊极怒极,骤然松唇,将他的大舌咬得遍血淋漓,这反而更取悦魏诏,最后甚至双膝跪在她两腿之间,紧扣住她的脖子,扼住她的呼吸,让她在窒息之间跟自己唇舌纠缠。
    鲜血从他口中溢出,渡到她嘴中,复又被他卷回来,津液赤血流在二人衣领间,引章又将嘴紧紧闭着,魏诏怎么都撬不开,松开她的唇,低低喘息,又忍不住抚着她红肿高翘的唇,目中尽是痴迷之色。
    她只知他贪恋她的美色,贪恋世间的名声权力,他确实如此,从阁罗凤处得到人面,让一个死囚易容成自己,假替自己坠楼身亡,保全自己身后英明。
    但她从不愿细想,他既已挟持旧主北上,放眼北朝,谁是他的对手,又怎会成为北朝的弃子,都送入金陵当囚兽,他来这里,自焚于金銮殿,丢弃世间的名利权势,死都要同她死在一起,她难道不知?
    或许她是可以发现的,只是从不愿意想,只因她恨极他,趁她失忆时,哄她作他的妻子,认定他一味贪图她的美色。
    世间美人如云,缺她一个不少,多她一个不多,她竟是忘了,当年他在客房苦读圣贤,是她悄悄敲开门窗,把栗子酥从窗底下递过来,那么幼白细嫩的一截手臂,衬在檐下绿荫之中,说不出的洁白莹光。
    那时她快快乐乐如一只小鸟雀,亦快快乐乐唤他作探花郎,如今眼里全是恨意,恨着也好,他也恨着她的无情,她的不知好歹。
    魏诏想到深处,神色已然癫狂若疯,殿中渐浓的烟雾令引章眼晕喉痛,力气渐渐不敌,在他怀里软成泥巴一样。
    一股奇异极致的兴狂转瞬而起,想到她要同他死在一块,炽列的火舌会将她逼过来,蜷缩在自己臂下,慢慢地窒息过去,连死前的痛苦都是一致的,他要拖她下地狱,永生永世纠缠着她。
    指尖倏地袭来一阵剧痛,魏诏眼中刹那清醒,见引章口中衔着半截血肉模糊的断指,才知道自己的指头连同骨头被她生生咬断在嘴里,她妄想用这种法子挣脱,魏诏心下冷笑,加上腹部的痛意,他身体明明痛得不行,可是魂魄却早已粘在她那儿了,哪里感受到一丝痛意。
    “你又懂什么。”他带着滴血的断指又抚她的脸,温柔的,慈爱的,同时又宠溺的,引章眼神渐渐变得古怪,被火烟呛到剧烈咳嗽,再难以忍受,使了极大的力气一把将他推开,“疯子。”
    魏诏肉身哪还有一丝力气,这一下居然轻易把他推开,连魏诏都愣了一下,火光电石之间,引章登时奔向紧闭的殿门,魏诏从背后用力钳住她的手和衣袖,将她牢牢锁住。
    “你能逃去哪?”魏诏面色阴鸷,眼底发赤,弯着唇角似笑,诡异又令人胆寒的一张面孔,“逃了又如何,纵使我成人做鬼,生生世世与你纠缠。”
    引章被他压在殿门之上,外面火光大盛,人声喧闹,火舌快要烧到裙摆上来,魏诏的脸庞映在火光中,似人似魔,如同她梦中巨大似魔的佛像,明明生的慈眉善目,却手扬巨锤作压砸之势,两张面庞渐渐重合,心中的恐惧也在此刻胀爆。
    引章决心要逃,比之前几次都要剧烈,魏诏为钳住她,几乎捏碎她的腕骨,指腹却一样坚硬圆润之物膈疼,他下意识撕开她的半幅衣袖,最终却只是轻轻撩起来,看到引章腕间的佛串,金光隐隐,直劈入他眉间,眼底。
    一缕涣散的柔情忽然活络起来,魏诏望着眼前脸色苍白的引章,忽然松手,让她得逞推开自己,转身往外跑去。
    眼看人将要消失在眼底下,魏诏又真岂容她逃出去,阴沉着脸大步跟上去,他的魂,他的七魄如今都粘在她那儿,死都要跟着她。
    正是此时,一支冷箭从半空刺来,刺破浓雾烟卷的大火,从殿门中破进来,魏诏只听到极急促的噗嗤一声,他摸了摸自己的眉心,抚到一支峥峥带寒的箭。
    从额前刺进去,破开脑壳,可谓一箭穿脑。
    魏诏下意识抚了下自己的胸口,心脏还在猛烈跳动,他缓缓抬起眼皮,俊美白皙的面容上留着微微的讶然,高大的身躯轰然倒下,但至死都不甘心,眼望着殿门的方向,火舌舔舐之下,尸体目中是空洞而浓烈的痴绵。
    殿外,引章一头扎进放箭的男人怀里,男人慢慢将她抱紧,垂眼望着妻子,一腔惊怒之火慢慢也化成叹气怜惜,甚至有隐隐的后怕。
    适才时辰一到,五门外潜伏的精锐部队以护君的名义冲进来,太后及反叛禁军几乎无反抗之力,被一举拿下。
    这仗赢得轻而易举,不似那人的手笔,梁衍站在光华殿上,眉头紧锁,越发嗅到其中古怪,忽觉引章回府之后未曾露面,带兵赶到此处,见火光大盛,引章穿着盛袍飞奔而出,那一瞬间,正是梁衍射箭而出,堪堪与她擦脸飞过,险些让他眸红破胆。
    眼下妻子如同幼鸟偎在怀中,梁衍仍心有余悸,打骂哪里舍得,叹气半晌,揉了揉怀里人的脑袋,“下回还敢不敢了?”
    “不敢了,”引章在他胸口轻轻蹭了下脸,“以后一定听夫君的话。”
    这时听得附近一下轻轻的咳嗽声。
    引章从丈夫怀里探出脑袋,就见他们身后,近处站着胡权,远处列着乌泱泱的禁军。
    刚才她出来慌忙,见梁衍站在台阶上,却不曾注意他身后的兵马,说话也未压着声儿,想到刚才的一幕都有可能他们看去,引章再是淡定,也禁不住脸泛晕红,鸵鸟似的埋进梁衍胸口,轻嗔道:“你怎么不早说呀。”
    梁衍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发,附在她耳边道,“莫怕,没有我的命令,他们一个字都不敢听。”
    引章道:“胡将军听到了。”
    梁衍凌厉的眼风扫荡过去,胡权一凛,忙垂头也装鸵鸟。
    “你瞧,他也没听见。”梁衍好好安慰道。
    引章拧他臂上一把肉,“还不是被你连吓带唬的。”
    话音刚落,却被梁衍一把大抱而起,引章忙压住唇中的惊呼,让他快放她下来,梁衍低声道,“乖。”给她戴了身披风,遮住面容,引章偎在他胸膛上,只觉得心沉神定,由他抱着自己一步步走下台阶。
    宽广的场上,整装严待的禁军分列两侧,劈开一条道儿,迎梁王夫妇回宫,他们身后,宫人已浇灭肆虐金銮殿不久的大火,上空烟熏火燎,久久不散。
    此时,太后以及魏诏余党、反叛的禁军全部伏诛,宫墙染血,夜色都为之猩红。
    当夜,一具完整的尸体被抬出来,有人认出,这是在寿宴上忽然失踪的北朝使者魏诏。
    然而,却是对外宣称北朝使者暗存复辟之心,在寿宴上企图行刺皇帝,被禁军围堵在金銮殿中,魏贼藏匿不出,禁军以火逼之,最终将其就地伏诛。
    好好儿的寿宴变成人祸,牵扯其中的宫人一概被清理,而至此之后,一段时日里,太后也因此事大病一场,等到再出现时,却是太后崩天,天下举国丧三日。
    第七十四章终章<花里逢君别(五花马)|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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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四章终章
    魏诏身死的消息传到北朝,一时间众人哗然,魏诏是北朝的主心骨,如今他死了,朝局不稳,北帝日夜惶恐,昭告天下,称自己被小人蒙蔽,幸得梁衍锄奸,一扫天下大患。实则将罪责都推到已死的魏诏身上,又担心南朝不满,主动伏低做小,愿每年南帝寿辰,都遣使者送来万辆黄金,奇珍异宝。
    梁衍本就是只要除魏诏一人,在精力和时间上,暂时还不打算对付北朝,慷慨接受北帝的示好。此事也就压下。
    但对于魏诏的声讨,却久久不曾停息,世人先是厌恶他挟持天子北上,致使金陵城破,陆首辅以身殉国,后是在南帝寿宴上行刺,无论真假如何,他一言一行都已代表北朝,一朝做错,险些把北朝拖下去,史书上注定将他列在秦桧之后,路高之前,是为天下一等罪人。
    风波渐渐停息,一切都尘埃落定。
    第四年入夏,引章生下一个健康的女宝宝。
    产房里血气未散,梁衍跪在床边,轻轻吻着妻子额前的湿发,握住她的手,说:“以后咱们不生了,一儿一女够了,你也别让我担心。”
    引章虚弱极了,无力伏在锦被之上,模样娇软,说哪儿还有力气回复他。
    刚生完孩子的女人,大多臃肿虚浮,引章孕期里仍是纤细婀娜,明明什么都吃,什么都补,却怎么也增不胖,临产前几日,引章察觉有人在看自己,慢慢睁开眼,见黑夜里梁衍睁着双乌瞳,久久地盯着她,不可谓不吓人。
    梁衍怕她出事,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反过来还要引章开解他,只是到底怕,等孩子呱呱落地,他心口一松,也就放心了。
    回头等引章醒来,有力气了,把女儿抱来,夫妻二人脑袋凑在一起看,梁衍说,“鼻子像我,眼睛像你,嘴巴也像你。”
    米粒般大小的婴儿,甭说五官还没有抻开,眼儿都眨不开,二人却越看越是回事儿,比儿子刚出世那会儿还高兴。
    没几日,等引章精神好些,细罗奴和苏氏先后来探望她。
    细罗奴来得迟,如今她跟徐承志纠缠得紧,一日都离不了对方,但始终未见二人成亲,情人之间的事,引章不过问太深,但与细罗奴的交情,却一日比一日深。当年魏诏借细罗奴之口说出妇人假孕一事,细罗奴难免有与魏诏牵扯的嫌弃,但她为人如何,引章深知,更知魏诏的手段,其中怕是她被诓骗了,并未再多想。
    魏诏刚死的那一阵子,引章仍是心怀芥蒂,几乎每夜都要做一场噩梦,一触她身子,满是冷汗,令人心惊。后来,梁衍亲自带她到魏诏尸体面前,男尸并未被大火烧焦,依稀可辨其面容,右手一根拇指缺了半截。
    见到魏诏的尸体,引章真正安心。
    当日她与魏诏在金銮殿的始终,却不曾告诉过任何一人,梁衍心下虽有疑惑,但不曾主动过问。
    细罗奴一来,就急着要去看小杏儿,当初阿虎出生时,也未见她如此热络,可见心中对女儿家爱极,引章含笑看着熟睡中的女儿,背后却似长着一双阴沉的眼,正紧紧地盯着自己,白天里,无由来的打了一个寒战。这种感觉不是一次两次,这四年里时不时会生出这般奇异的古怪,感觉那双眼睛一直游离在院落之外,似乎想要冲进来,可又碍于什么,苦苦徘徊在外……
    好似院子外面徘徊着一个游魂。
    这念头一生,连引章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她信世间有轮回,却对鬼怪之说敬而远之,不愿触碰。
    细罗奴之前曾打趣道,“你这儿莫不是添了冰窟,每次一进来,都像是睡在寒冰里。”
    引章想了想,把戴了四年的佛珠揭下来,放在女儿襁褓旁边,以期护着她,别让寒气入了她的身子。
    送走细罗奴之后,丈夫还未从衙门里回来,引章慢慢睡在女儿的摇篮旁边。夜色渐渐浓重,睡意由深入浅,似有人来,引章以为是丈夫回家了,想去迎接,但这一觉睡得着实深长,眼皮粘合在一起,怎么也揭不开。
    引章想,还是睡觉要紧。就又慢慢睡过去。睡梦里,感觉却一直不曾散,丈夫似乎进屋了,没什么声音地走到她跟女儿附近,只停留了一会儿,手欲抚她脸上,倏地,女儿啼哭起来。
    引章睁开眼,便见梁衍一脸窘迫地站在面前,手还捏着她鼻尖儿,本想趁妻子熟睡,逗弄她一番,谁料女儿不配合,要坏他老爹的好事儿。
    没办法,自己生的自己负责,梁衍驾轻就熟哄着女儿入睡,引章见入夜了,夜风凉起来,吩咐婢女将门窗关严。
    夜间,引章给女儿喂完奶,才让乳娘抱到隔壁屋中,一只骨节有力的大手从她腋下抄过来,时轻时重地揉着一对肥美的奶子,梁衍低头蜷在她颈窝里,唇舌舔弄乳尖,勾出一泡泡乳汁,引章无力抓他的臂膀,指甲微微嵌入结实修长的臂膀,陷入情欲的纠结,“不行,月子还没出。”
    “不进去,就吃你下边的小嘴。”
    引章怀胎三个月后,梁衍就把肉棒插进水多的小逼,后来她身子重了,性欲也涨了,日夜都离不开男人的精液,把奶子浇灌得大如木瓜,该细的地方细,无处不让梁衍爱极,只恨白天要在衙门里坐堂,抽不开身,若不然,无时无刻不囚着她在床上摇臀揉奶。
    但到了月子里,还是要注意些分寸,梁衍没舍得插进去,就让引章趴在桌上,屁股高高翘起被梁衍大手捏着,他扒开妻子的股缝舔穴,双手不忘揉两颗雪奶。
    引章被男人玩得不亦乐乎,小穴里流了好多水,沾湿梁衍沐浴过后换新的亵衣,正是入醉时,夜风呼啸门窗,掠过枝头,发出似哭似泣的叫声,引章往梁衍怀里缩了缩,梁衍担心她受凉,抱着她入帐,揉弄许久才止,引章已是累极,沉沉入睡,却是半梦半醒间,忽见床畔一抹黑沉沉的身影,许是觉得在梦中,少了一份可怖,引章躺在被窝里睁开眼,那人在床帐外来回徘徊,目光投过帐子,有一双阴鸷又极为温柔的眼睛。
    似曾相识,但引章一时想不起来,身后男人手抚上来,在薄被之下无意识揉着一对儿奶儿。引章奶汁多,孕期里就经常被男人舔到喷奶,眼下更是流出了好多,梁衍手里一摸湿了,睡得迷糊糊,还覆身上来,压她在身下,如小儿般埋首吮吸流乳汁的奶子。
    引章被吸得很舒服,赤裸的双臂抱住梁衍的脖颈,耳边又响起呜呜幽咽的号声,引章目光微微错开,落在帷帐上,正见人影猛地探来,口中呼号,声厉如恶鬼。
    他张牙舞爪扑上来,却又被什么束缚,被拖出屋舍,狠狠踉跄一下,慌张张地从怀里掏出东西,小心翼翼放在窗台上,之后,便被铁链拖出院落,梁王府,离金陵越来越远。
    引章恍惚看见一条深长的路,那人摇摇晃晃地走,腹部插着一把刀,右手在流血,有一根手指断了,手脚被铁链困缚,身前身后是黑白无常,押着他上黄泉路。
    许是发现有人在默默注视她,那人慢慢顿足,鬼差往他身上抽了一鞭子,立即皮开肉绽,好可怖的样子,但他仿佛一点都不疼,僵硬的身躯慢慢扭过来,他有一双狭长阴鸷的眼眸,可是看过来时,比桃花还要烂漫温柔。
    引章一惊,睁开眼,天亮了。
    婢女在廊下走来走去,脚步放得很轻,清晨的柔声照拂在屋舍的瓷器锦被上,昨夜古怪的梦还有残留。
    引章抱着不可信的态度,推开窗看出去,窗台上,一包微微余热的栗子酥映入眼底。
    引章头皮发麻,瞬间呆立在原地,便这时,窗底下探出一颗小脑袋,四岁的小世子阿虎趴在窗台上,睁着一双圆漉漉的杏眼,小手捧着栗子酥过来,“娘亲快吃,爹爹早起带我买的,可是娘亲一直不起来,阿虎忍不住,多吃了一块。”
    引章问道,“阿虎,告诉娘亲,刚才可有什么叔叔来过?”
    阿虎托腮细想,摇头道:“并无,爹爹大早上就出门了,托我好好照顾娘亲和妹妹。”
    引章抚了一下他的小脸,“阿虎真乖。”
    忽然一只大手探过来,勾起阿虎抱在臂弯里,另一只手却抚上引章纤细的腰身,梁衍抬起她的下巴,往她唇上轻啄,眼中带笑,“你们娘俩在说什么悄悄话。”
    阿虎却捂住眼,“爹爹又要轻薄娘亲啦。”
    梁衍弹了一下儿子的小脑门,“怎能是轻薄,这般跟爹爹说话?”
    阿虎扭着脸要娘亲抱抱,梁衍却要跟一孩子拈醋,让乳娘抱走,又搂着引章在窗边亲亲搂搂,半晌,引章伏在他怀里,细细的喘气,杏眼泛起水光,“不成,才刚是早上,昨儿晚上你才刚吃过。”
    梁衍却捉住她的小手抚下身支起的硬物,“又饿了。”语气巴巴的,让引章有些可怜他。
    梁衍抱引章抱进屋,身下垫了一块如云的软枕,趴在上面,梁衍支起她一条细腿,从湿答答的腿窝一路摸上去,捏住两只大奶轮流吸空,引章伏在他胯下,红唇来费力吞吐一根粗长的肉棒,也将肚子填得饱饱的。
    这一幕香艳的晨间春光,往后数十年,日日发生在梁王府中。
    ……
    天下皆知,梁王夫妇情深意重,世子尚未及冠,王妃便撒手逝世,未满一年,梁王也因病去世。
    当年,世子梁虎继承爵位,挟天子以令诸侯,及冠之后,三次过江北伐,逐步扫清北朝势力,统一南北。一时间,梁虎威名远震天下,世人只知金陵有虎,却不知尚有天子,最终,天子禅位,梁虎凭借兵权和北伐的显赫功绩黄袍加身,年号光庆,此时才不到而立之年。
    光庆帝称王不久,封亲妹妹梁杏为晋阳长公主,诏令天下俊朗男子入京,替长公主择驸马,可惜,长公主成婚未满一年,驸马染病去世。
    之后,光庆帝再想择新驸马,却被长公主婉拒,长年在公主府中思念亡夫,终身未嫁,但她与光庆帝之间的兄妹情异常深厚,光庆帝在朝堂上发怒或要斩杀大臣,太监只管把长公主请来,光庆帝立马转怒为笑。
    有道是光庆年间多君子,光庆帝虽喜怒无常,杀伐决断,但在位期间文武并治,广开言路,世道清明,乃是一派盛世之光。
    后世多可惜的是,光庆帝一代英主,身后留下的子嗣单薄到可怜。
    膝下女儿多夭折,有一低贱宫女诞下龙子,光庆帝去母留子,教子十分严厉,若非长公主倾心呵护,怕是要教出另一个冷酷无情的光庆帝。
    野史中记载一段趣闻,太子年幼时曾高烧不退,长公主衣带不解地照料三日,太子痊愈后,便将长公主视作母亲,曾以母后称之,宫人发笑又怜惜。
    另一段鲜为人知的秘闻,光庆帝是何等英明君主,却要在每年三月初三,对金陵人而言极为重要的上巳节,与长公主微服离京,来到一处山清水秀之地,拜见旧人。
    时人称二人态度恭敬,不似宫中的威仪,竹屋中隐隐传来谈笑声,其乐融融,帝与长公主晚间才出,离开时恋恋不舍。
    有人说里面住着一对神仙,有人说是寻到长生不死药的梁王夫妇,也有人说,竹屋里只是住着一对再普通不过的夫妻,妻子容貌秀美,丈夫高大伟岸,十分恩爱。
    世间万物无不随悠悠青云,浩荡流水逝去,那一处风光好地的竹屋,倒是禁得住尘土打磨,百年都在,仿佛打开半掩的院门,屋中一盏温暖的灯火,妻子正等来归家的丈夫。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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