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眼看着就要越狱成功,逃离天魔宗的时候,栖白却出现了,红袖都替他们感到惋惜了。
    “轰隆隆~~~”
    栖白一抬手,在空中掀起了无尽的狂风,一道道肉眼可见的剑气在狂风中肆虐穿梭,将下方所有的修士都困了起来,山门近在眼前,众人却迈不出一步来。
    “宗主!”
    狂风呼啸,有弟子勉强睁开眼睛,发现了栖白的身影。
    定心丸一般的两个字让所有的天魔宗弟子们都镇静下来,呈包围之势,将白石牢的犯人们抓了起来。
    栖白扫视一圈,淡淡道:“押回去。”
    语声泰然至极,引得人群纷纷侧目。
    粗布麻衣的男子慢慢地转过身,一双异瞳,一黑一红,宛若琉璃,明蕴冰晶。
    红袖惊了,隔着人群喊了出来,“二师兄?”
    第81章
    群山葱郁,亘古不变的参道旁,淡紫色的龙胆花迎风盛绽。
    “二师兄?”
    红袖揉了揉眼睛,确定她没看错,正是二师兄持谦,仔细一看,他的身边还有不少铸剑宫的弟子,既然是被关在白石牢里的,难不成是俘虏?
    持谦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不过一秒,便落在了栖白的脸上。
    玄乙门一战,五大宗压倒性的优势就是终结在栖白的手上,他对这个曾经的铸剑宫弟子,如今的天魔宗宗主的印象还是十分深刻的。
    这个人并不好对付,主要表现在他一出现,扬言要毁去山门的白石牢囚犯们像是被灌了哑药一般,敢怒不敢言,这就有些麻烦了。
    栖白的眼神锋利如刃,直直撞向每一个人的心底。
    “怎么回事?”白石牢囚犯倾巢而出,这可不多见。
    有弟子上前回禀道:“是一个铸剑宫的弟子解开了笼子上的阵法,将所有人都放了出来。”
    栖白沉寂面容缓缓问道:“哪一个?”语气里听不出多少愤怒,反而还带了几分兴趣,似乎对能破解他的手法的人起了好奇之心。
    弟子很快将持谦带了上来。
    红袖低眉敛目地将肩上的曾碧梧抬了一抬,换了一个姿势想听一听二人的对话。
    “你很擅长阵法?”
    在栖白迫人的视线下,持谦不卑不亢地回道:“略懂一些。”
    “花了多长时间破解白石牢的阵法?”
    持谦如实道:“一刻钟。”
    思忖片刻,栖白突然开口道了一句:“天魔宗缺个阵法师,不如就由你顶上吧。”
    持谦抬起头,惊异地看向栖白。
    红袖也有点呆,挖墙脚挖的如此随意的人,她还是头一回见。
    持谦没能及时回复,栖白又淡淡的添了一句,“你要是不愿意,我现在就杀了你。”
    红袖明白了,这不是挖铸剑宫的墙角,而是明目张胆的威胁。
    持谦不是死板的人,斟酌了下形势,打肯定是打不过的,连小师妹灵和都能以间谍之身潜入天魔宗,他一个大男人,没什么好犹豫的。
    “承蒙宗主错爱,持谦求之不得,岂敢推脱。”
    见红袖还在发呆,栖白扯了扯她的头发,“走了。”
    登上石阶,红袖的身影渐渐融入繁花掩映的山门中。
    刚刚那一句“二师兄”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天魔宗不缺阵法师,缺的是能牵绊住红袖脚步的人质,若是两只狐狸的分量不够,就再加一个,送上门来的筹码,他没有道理放掉。
    栖白静立于参道上,牢牢地注视着红袖的背影,日光透过四周绿荫,将他身形拉成了一方剪影,像是天边的浮云,孤悬于天幕,高不可攀。
    ......
    蓝蝶在君山大殿等候红袖。
    铸剑宫分别后,她依红袖的意思,带着嘟嘟上了天魔宗。
    嘟嘟的父亲是谁,她无需再猜,已经十分明了。同妖域的王扯上暧昧的关系,不管是寻仇还是报复,都变得暧昧起来,难怪栖白满天下的找红袖,却并没有杀她的意思。蓝蝶不关心他们二人之间的爱恨情仇,只在意她能从这个秘密里得到多少好处。
    “吱呀”一声,大殿的门被推开。
    迎着靡靡光影,蓝蝶看到了......三个人。
    两女一男,倒也稀奇。
    红袖将曾碧梧推给蓝蝶,揉了揉沉重的肩膀,背了一路,栖白是不肯帮她的,没想到救人比杀人还难,要不是看曾碧梧受了伤,她兴许就把人留在南仙源了。
    血污糊住了曾碧梧漂亮的脸蛋,蓝蝶嫌弃地将人往外推了一推,手劲有点大,曾碧梧的眼睫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
    栖白的视线则是落在塌上酣睡的人影上,渐渐拧起了眉。
    小小的身子歪在床榻的边缘,睡姿大开大合,似乎一个翻身就要滚落下去,嘴里塞了根胖乎乎的手指,口水糊住圆润的下巴,将身上淡色的被子洇得濡湿一片。
    这就是他的儿子?
    脚步停在床前,有点洁癖的人表示不愿意靠近。
    小小人影翻了一个身,红袖眼疾手快地接住,圆滚滚的身子落在她怀里,居然还是光的。
    红袖看向蓝蝶:“怎么又没穿衣服?”
    蓝蝶耸了耸肩,是个爱莫能助的表情:“尿身上了。”
    红袖:“......”
    不说还没觉得,一说她立即闻到一股淡淡的尿骚味。
    栖白默不作声地移动了一下身形。
    红袖怒了,转身将嘟嘟塞进他怀里,语气不太好:“抱着跟我来。”
    大步子跨出君山大殿的门,也没管身后的栖白有没有跟上来。
    姿势僵硬的抱着娃的栖白难得的怔了一怔,在丢出去掉头走人和抱着孩子跟上去两者之间犹豫了很久,怀里的娃娃醒了过来,似乎感觉到此时的怀抱的冰冷,噘着嘴非常不满地朝栖白吐了几个泡泡。
    栖白:“......”额间青筋一跳,强大的自制力让他没有立刻将人甩出去。
    最终还是看在那双肖似他娘亲的眼睛上,忍了一忍,跟了上去。
    青衫流转,眼看着就要消失在眼前,曾碧梧捂着额头追上去:“师兄......”
    身子一重,脚下仿佛有千斤重的石块将她绊住了。
    放下施术的手指,蓝蝶慢悠悠地晃到曾碧梧的身前,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微笑道:“人家一家三口相亲相爱,你跟上去干嘛?”
    曾碧梧一张惨白的小脸又黯淡了几分。
    “一家三口?”
    凤仙花染就的纤纤玉指在她脸蛋上划来划去,蓝蝶欣赏了一番曾碧梧的脸色变幻,心中如同流过潺潺清泉,凉爽又舒适。她最喜欢看美人色变的模样,眼底染上连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嫉妒和恶意,心欲昭然却求而不得,一个情字让漂亮的脸蛋染上了几分暗沉,真是每一次看都有新鲜的感受。
    ——*——*——*——*——
    穿过与君山大殿相连的长廊,有一座庭院,庭院的南边置了一个温泉池子,正好可以给嘟嘟洗一洗。
    手伸进池子撩了撩,水温适宜,红袖一一将浴具备好,只等着栖白将孩子抱过来。
    等了半天,却连人影都没见一个,不管是大的还是小的。
    红袖心中甚至怀疑栖白将嘟嘟给丢了。
    在她的疑心越来越重忍不住要去寻人的时候,栖白终于出现了。
    她抬眼一瞧,嘴角抽了几抽。
    双手平托着一个巨大的银盘,银盘下垫了一层厚实的毯子,嘟嘟整个人躺在上面,望着天上变幻的云彩,心情高涨地来回晃动身子,将银盘滚的叮叮作响。
    银盘的后面,栖白的脸色黑的不能再黑,红袖发誓从来没见过他这幅打不得杀不得只能自己忍着气往肚里咽的模样,实在没忍住,她趴在池壁边沿,笑出了声。
    栖白冷眼望着她,银盘哗啦一声落在水上,激起的水花淋湿了她的外衫。
    第一次接触水,随银盘漂浮在水面上的嘟嘟兴奋地滚了滚。
    红袖将人抱起来,使唤栖白:“我按着他,你来洗。”
    栖白:“......”
    红袖又道:“要不然你按着,我来洗。”
    脸上的拒绝太过明显,红袖也不勉强他了,池子里的暖气蒸得她又闷又热,她单手除了外衫,扔在岸上,道:“换个人来帮我,你走吧。”
    池水打湿她的身体,露出一片起伏的曲线,发丝贴着她的脸颊,像是被汗水氤氲过,让他一下子想到她躺在他身下扭动的模样。
    动情的嗓音,止不住的汗水,以及肌肤相贴时留下的温暖而柔软的触感。
    不久前才发生的事,显然没那么容易忘记。
    缓慢的眨了下眼,将脑海中萦绕不去的画面拂散,栖白的声音要多冷淡有多冷淡。
    “我来。”
    原以为有人托住嘟嘟的身体,应该会方便很多。没想到嘟嘟非常抵触她,说什么都不愿意让她碰,脚踩着水花直往她身上溅。
    快要被他折磨疯的时候,红袖突然想起来,这孩子第一眼见到的是红袖的那张脸,而不是眼下她化作的灵和的模样,难不成是因为陌生的脸才这样不肯配合?
    红袖试着解除了易容术,嘟嘟圆圆的眼睛盯着她,脚下的动作渐渐停了下来。
    红袖笑着往他身上泼水,心想这小子还是个颜控。
    水泼的多了,直接溅到栖白的脸上,不出意料的,他的脸色又沉了一沉,“他刚刚尿过。”
    言下之意是自己往他脸上泼的水说不定还含有某种特殊成分。
    红袖受不了他的龟毛性子,拿之前的话怼他,“所以说让你找个人来。”
    栖白紧抿着嘴唇,不说话了。
    他注意到她对着他说话时和对着怀里的胖小子时完全是两个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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