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路紫央内心是个大老爷们,但毕竟是个女儿身。
    徐鑫心再大也不会忘了男女有别这件事,若是五日后路紫央再跑去恒焰派溜达,把这事跟宁无为添油加醋一番,那宁无为会怎么想……
    徐鑫心里头骂着宁无为勾引小姑娘,但却秉承着在女人堆里严于利己的态度,还是在路紫央霸占了自己床榻的后半夜,离开了飞絮阁的主卧,窝到了隔壁的小屋子里头继续写留言。
    时光飞逝,路紫央在飞絮阁无惊无险插科打诨地的度过五天后,当她还想再继续赖皮留下时,絮修纯回来了。
    于是,原本还想耍赖多蹭他这里几天的路紫央,就与被叫去千缘阁的徐鑫不辞而别了,并且还顺走了徐鑫多余的图腾紫晶珠串。
    其实,这次絮修纯回来,徐鑫明显感觉到了对方从身到心的憔悴。
    看来这个渣爹真的挺不是人的,还把矛头转移到新爱慕的人身上,难怪路紫央跑得跟兔子似的。
    “娘,如果那魔君秉性本质如此,即便你现在杀了这个路紫央,日后还会有千千万万个路紫央的,儿子劝你一句,别再与自己过不去了。”徐鑫真的是看不下去,也为了路紫央的安全,只好出口劝慰了一句。
    “不是的,路善对那杨秋水念念不忘,那路紫央定是与那女人有相似之处。我没有想要杀她,我只是想认认真真看看她,到底是怎样的一张脸一个灵魂,能让他如此迷恋。”絮修纯根本没有死心的样子,只是把那份执念给转嫁到了路紫央身上。
    “像不像杨秋水我是不知道,反正接触几次下来,我知道她的灵魂很不正经。”徐鑫摇摇头笑着评价,希望能让絮修纯能对路善的奇葩审美幻灭:“反正路紫央与我说过,在她真正性情还未暴露时,路善是未对她有非分之想,之后也不知怎么的,她越躲着,那魔君越追着她跑。可能,男人都喜欢你追我赶的游戏?”
    “欣儿,你很了解她?也对她有兴趣了?你真的完全不喜欢宁无为了?你们爷俩怎么都是如此薄情寡义之人!”絮修纯不知道漏听了什么,理解错了徐鑫的笑意,继而联想了一堆,最后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她看向亲儿子的眼神充满着不喜和埋怨。
    “那女人到底给你们爷俩都灌了什么迷魂汤?!”
    “我……没有啊!娘,我只是在劝你。”徐鑫被教训得一头雾水,这都哪跟哪啊……
    “没有便好,日后莫要与那魔女再有瓜葛!”絮修纯伸手拍了拍徐鑫的脑袋瓜:“宁无为是个好孩子,娘不知道你与他有什么误会,但若是你先招惹的人家,就莫要负了人一腔真心。娘允你有空闲去那看看他,听说那孩子最近过得不好。”
    已经是第二个人告诉他宁无为过得不好了……
    “我……与他真的是君子之交,娘就莫要管这件事了。”长袖下的手暗暗握紧成拳,徐鑫再次摇头否认他与宁无为的关系。
    “好好好,我也没力气多管你的事,只要你自己不后悔便可。”絮修纯见多说无益自己也烦地很,便挥了挥手,让徐鑫离开,最后还是不放心地又交代了一句:“切记,莫要与路紫央再接触,别学你爹栽在同一个女人身上!”
    **
    徐鑫是不可能会学路善栽在同一个女人身上,但是不与路紫央有瓜葛却是不可能的事。
    往后的一年,只要絮修纯不在,这女人就会找机会混进赤女峰来,每次来都不会忘了给徐鑫传达宁无为在恒焰派生活的点点滴滴。
    比如,宁无为去宁家把属于他娘的那部分拿走了,又让他娘名正言顺上了族谱。
    比如,善机长老总在找宁无为的弱点,想着有一日在他犯下滔天大错时可以一招击杀,少年隐藏得很好,到目前都没有暴露伤口无法愈合的病症。
    比如,玄机长老总爱拉着宁无为研究强化灵根的方法,每天硬塞给他很多很多奇怪的功法,少年很聪明,修为也涨得很快。
    比如,长机长老总喜欢作弄宁无为,总有很多异想天开让人头疼的想法,少年很从容,总能想办法一一化解。
    ……
    每次路紫央都讲得绘声绘色,而徐鑫也听得很认真,每每听完一回,就期待着下一回。
    直到一年后的某日,路紫央比往常来得更早了些,她来到飞絮阁时,徐鑫正不在里头。
    待她等得不耐烦想出去转转,逗逗赤女峰的小徒弟玩玩时,徐鑫便带着一脸奇怪的神色回来了。
    “嘿!我又来了!”路紫央如往常一般从房里冒出来吓人,然而这次徐鑫却无动于衷,连三字国骂都没有出口。
    她不禁觉得有些无趣,见对方心情似乎不对劲便道:“你怎么现在就一副吃了狗屎的模样,我今天什么都还没说呢!”
    路紫央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徐鑫每次听到宁无为的消息,不管是好是坏,最后都会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
    这种能控制徐鑫心情的方式,一直都让她屡试不爽。
    也不怪她喜欢虐徐鑫,谁叫这个家伙一年了,还犹豫不决不随着她离开,让她在这里被絮修纯和魔君夹击着东逃西窜,担惊受怕,累个半死。
    反正,互相伤害呗!
    谁怕谁……
    “喂,你到底怎么了,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路紫央在一进屋子就开始发呆的徐鑫面前晃了晃手。
    “蒙秀秀与刑杨要结为道侣了……”徐鑫被晃回了神,他抬手拿出了一张请柬递给了路紫央。
    “这是好事啊!你这么一副鬼样子是什么意思?”路紫央接过请柬打开一看,果真看到了刑杨和蒙秀秀的名字:“呵,你可别跟我说,你现在才忽然发现刑杨是个良配,你后悔了……”
    最后那一句路紫央是故意的,她当然知道迟迟让徐鑫下不了决心离开的人是谁。
    “恒焰派也被邀请了……”徐鑫没理会对方的故意调侃,说了自己刚才从曲晚舟那儿听到的消息:“宁无为,他也会来。”
    “哎呦……”路紫央顿时觉得有好戏看,她坐在了凳子上,一副好事者的模样:“挺好的啊,趁此机会再断断念想,然后好与我回去!一年了,他不也没出什么事嘛!那么久了,我每次去都没有听他提起过你,应该是死心了吧?”
    “他不会……”徐鑫想否认路紫央的说法,却还是抿紧了嘴,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吗?
    这次趁宁无为来,的确可以再确认一次,然后,他就可以安心地离开了。
    “反正,一年了,我真的撑不住你娘和路善的夹击了,我必须走。”路紫央站起身一脚踏上了凳子露出了白皙的小腿,一副铁头流氓的模样:“你要是不走,我也不管你了,你可别怪我无情。”
    “我会走!我保证!”徐鑫抬头看着俯视着他下最后通牒的路紫央,这次他不会再给自己找理由,他只是想亲眼确定宁无为没有他也能过得好。
    “哼!最好是。”路紫央把腿放下,换了一把椅子坐下,分析起利弊来:“若是没有我,你恐怕真得等到死或者飞升了才能回去。而且还不一定能成,说不准还会飘去哪个异世空间,到时候我可救不了你。所以,你这次见完他,必须与我离开。”
    “这些我都知道,你别担心。”
    徐鑫似乎是把话听了进去,乖乖点头做了回应。
    路紫央见状刚有些满意地扬起笑,徐鑫又倒了杯灵茶殷勤地推了过去,继而露出期待的眼神:“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没说呢……”
    “……”路紫央第一次不想在徐鑫面前说宁无为的消息,他觉得自己刚才的劝说全部白费了。
    **
    朝光峰准备了一个月后,蒙秀秀和刑杨的婚宴如期举行了,徐鑫怀着忐忑又期盼的心情准时赴了宴会。
    相比于之前与他与刑杨的婚宴,刑旭阳这次布置得走心多了,整个宴会场上透着喜气洋洋的氛围。
    可惜徐鑫无心感受这喜悦的氛围,他跟着絮修纯与许多认识和不认识的掌门和长老心不在焉地打完了招呼后,便入了自己的座位等待起了开宴。
    四大宗门的位置渐渐坐满了,就差恒焰派还空着。
    徐鑫时不时往那瞟的眼神早就被身后坐着的曲刘二人发现了,于是她们二人也暗自帮着这口是心非了一年的大师兄注意起了恒焰派的身影。
    “来了来了!”
    最后是刘时迁先看到了恒焰派那一身显眼却比洛无机在位前时低调多了的赤红。
    她说着,伸手激动地推了推前头还在朝着前面座位张望的徐鑫。
    听到刘时迁的提醒,徐鑫僵了僵脖子,愣是没敢往门口看去。
    一年不见想象过很多再次会面时他应该摆出的冷漠表情,但临到头时他忽然有些怯于与宁无为对上,之前所有练习都派不上了用场。
    坐在一旁的絮修纯早就发现了徐鑫的小动作,见他这没出息的模样,不由得暗自摇头。
    她伸手拉起了还缩着脖子的儿子,准备带着他去跟宁无为打个招呼。
    徐鑫忽然被拉了起来,还来不及与絮修纯推诿说不过去。几团熟悉的赤色焰纹便忽然跃进了眼里,他不由自主地顺着焰纹抬眼,一下就看到了宁无为那张冷白英俊的脸庞,一双黑眸正因笑意微微弯着,有礼地看向絮修纯。
    成熟了许多……
    好看了许多……
    也的确是请瘦了许多……
    徐鑫绷紧着嘴角,压抑着心口那不安分的心跳,直到絮修纯提醒他说话时,才从牙缝小声地蹦出了一句:“宁掌门安好。”
    但是当他这问候刚落,就发现了宁无为投向他的目光很是疏离,继而在点头回应之后立马就移开了,仿佛与他真的只是初次相见般生疏。
    徐鑫心口一沉,眼角微涩,他默默垂下眼,没等便宜娘继续说些什么,就转身先回了座位。
    没错,这就是他想要的,宁无为做到了……
    但是,也就是一年啊!宁无为也不用装作完全不认识吧!亏还因为担心,为了他多留下了一年的时间……
    哼,薄情!
    徐鑫恨恨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桌上的酒,一饮而尽。
    酒味甘甜,也不上头,徐鑫的心口因此酒舒畅了些许,于是他又给自己倒了第二杯,第三杯……
    而后徐鑫喝得很起劲,等蒙秀秀和刑杨过来时还敬了好几杯酒,缠着说了一大堆祝福的话,最后还是在絮修纯的帮忙下,他们才得以脱身。
    待宴会将近到了尾声之时,徐鑫整张脸已经醉得通红,他趴在桌子上盯着一片赤红的方向喃喃自语着,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最后,直到他嘴巴叨叨累了,才隐约听到刑旭阳宣布宴会结束的话。感觉周边陆陆续续有人起身离开了,他也很自觉地站起身准备打道回府。
    但他实在喝得有些过分,刚跟着絮修纯摇摇晃晃起身,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这个摔跤没有意料中的疼,但一道近在眼前的赤红却刺得他头疼了起来。
    他不满地闭上眼,转头把脸埋进了一道让他很安心地味道之中,嘟哝着抱怨了一句:“我最讨厌赤红色的衣服!脱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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