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打量着霜儿和刘轩,凑到敏慧耳边,小声说:“慧姐姐,你说这刘轩算不算痴情的人?”
    刘轩是家中独子,被祖母和母亲惯坏了,遛狗斗鸡,吃喝嫖赌,一样不落下,听说扬言要娶霜儿后,这些不良恶习全戒了,也不知是真是假?
    “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敏慧看着霜儿的方向,抿着唇,停顿一下,又说:“可我不信浪子回头,有句话又说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刘轩这辈子怕不会改。”
    话音刚落,敏慧发现一个人直直地盯着霜儿,这人有些眼生,她应该没见过。轻轻推了推梧桐,微微扬起下巴,问:“那人是谁,为何盯着霜儿看?”
    梧桐顺着敏慧提示的方向看过去,居然又是一个熟人。暗道:霜儿今日不该出门。
    第123章 上门做妾
    梧桐看着上官裕道:“那是霜儿的师兄, 神医谷的少谷主, 也不知为何到京城来。”
    说话间, 上官裕已经走到霜儿身边,小声喊道:“霜儿?”这声霜儿饱含深情,带着浓浓的思念。
    自从上次离别, 他发誓不再见霜儿,他们之间的情义一刀两乱, 可他做不到, 每到夜深人静时, 思念她使他辗转难眠,有时令他发狂, 想见她,想听听她的声音,想起以前的种种,上官裕想立刻冲到京城, 带她远走高飞。
    霜儿听到有人叫她, 转身看见了上官裕, 惊愕道:“你怎么在这里?”
    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见面了。
    上官裕见霜儿态度冷淡, 激动的热情被泼了一盆冷水,淡然一笑道:“听说京城外遭受雪灾, 神医谷也是大圣朝的一份子, 怎能袖手旁观。”
    他不会告诉霜儿,他来京城,就是想看见她, 哪怕远远的看上一眼。
    刘轩虽是纨绔子弟,察言观色的本事不小,见上官裕神色灼热,颇为不自在,冷眼看着上官裕道:“哪来的臭小子,对凌霜郡主不敬,来人呢,给我拖出去,狠狠地打。”
    凌霜用马鞭指着刘轩,冷声道:“刘轩你给我闭嘴。这里没你的事,你赶紧走,小心我发火,到南怀侯府告你去,你身上少不了一顿板子。”
    刘轩见霜儿神色颜色,不似开玩笑。跺了跺脚,狠狠地瞪上官裕一眼,一步三回头离开了。
    上官裕紧紧盯着霜儿姣好的容颜,轻声道:“你还好吗?”
    霜儿甩了甩马鞭,抚摸着旁边高大的骏马,淡然道:“很好啊,刚才那个是南怀侯世子,我看不顺,想呵斥就呵斥,如今我是郡主,没人敢欺负我,巴结奉承的人多不胜数,在京城又有知心的姐妹。怎能不好?”
    上官裕脸上本来还有三分笑意,听到霜儿的话,凝结在脸上,她这是在抱怨吗,在神医谷时,她是父亲收养的孤女,母亲冷眼待她,没给她一个好脸色,自己时常关心她,可因为轻轻负了她。终究是自己对不起她。
    “他对你好吗?”过了好一会儿,上官裕又问道。
    霜儿凝视上官裕的双眸,勾唇一笑:“师兄既然知道,为何还要问。我以为这一生,再也见不到大师兄了。”
    她说不出此刻是什么样的心情,她不愿意看见上官裕,不愿意想起过去的种种,现在的生活很好。
    上官裕神色哀伤,扬起一抹笑意,掩饰住失态的情绪,淡然道:“那就好,看见你幸福,大师兄也就放心了。朝廷救灾,方法得当,神医谷在这里也是多余,今日我就回去了。”
    霜儿嗯了一声。
    上官裕还想说些什么,未开口,被身后的声音打断:“霜儿,外面冷,东西送到了,为何还不回去。”一眼未落,萧括已经走到霜儿身边,手里拿着一件大氅,自然而然给霜儿披上,不经意瞥向上官裕,假装不知,道:“这是谁?”接过霜儿手中的缰绳。
    “我大师兄。”霜儿举目看向上官裕。他神色苍白,极力隐忍着什么。霜儿翻身上马,又道:“大师兄要回神医谷,请恕霜儿不能相送了,后会,无期。”
    萧括朝上官裕点点头,牵着马走了。
    不远处,梧桐和敏慧已坐进马车里。帘子被掀开,梧桐看出来,小声道:“霜儿心里还有她大师兄吗?”
    “没有爱情,还有亲情,总有他的位置。”敏慧回答,若是真的忘记了,为何神色不安,为何要躲?霜儿是个重情义的女孩儿,做不到绝情绝义。
    展眼过了清明,天渐渐暖和起来。灾民都住进了新房子,其他县里的灾民也得到妥善安置。
    三月二十六,是白秋灵出嫁的日子。二十五日,梧桐带人回了侯府,一是送白秋灵出嫁,顺便给白秋灵添妆。二来看看祖母。
    秋灵轩,梧桐拿出一个盒子,放到白秋灵桌上。白秋灵打开,惊得嘴唇微张,错愕的杏眼看向梧桐:“你我水火不容,没想到你给我这么多东西。”
    梧桐端起茶,抿一口,嫌弃地皱了皱眉,放下茶杯微微一笑道:“你想多了,这是周家给我的东西,我用不到,还是给你吧。”
    白秋灵命人收起盒子,望着梧桐红润的脸颊,道:“谢谢你肯帮忙。”
    “不用谢我,我是看在祖母和父亲的面子上,才会答应帮忙的,你在周家不顺畅,祖母担忧,父亲忧心的,最后还得求到我这里,我不如做个好人,把该做的事情都做了,父亲心里也舒畅。”梧桐起身,朝门口走去。
    “父亲这些年偏疼我,你心里一直不舒服吧。”白秋灵起身,看向梧桐道。
    梧桐停下脚步,回头瞅着白秋灵,微微一笑道:“恕我没看出来,都是一样的儿女,父亲那里偏疼你了,就算偏疼你,也是觉得你是庶女,没有高贵的身份,怜悯你罢了。”
    戳人心肺的事情,梧桐最拿手,庶女两个字让白秋灵变了脸,双眸染上几分怒气,想到明日是出嫁的日子,压下心中的怒气,跟上梧桐,平心静气道:“我送姐姐出去吧。”
    梧桐勾唇笑了笑,转身走出去,一面走一面说:“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你去了周家,谨慎做事,莫给侯府丢脸。若无意外,周栋会有差事,这差事可能远离京城,周夫人看你不顺眼,跟着周栋离开也不错。”
    白秋灵点点头,一面谢谢梧桐,一面思量:梧桐说的不错,周栋有官职,也是个七品芝麻官,不定被扔到哪个犄角旮旯里,自己一定要跟过去,省得在周夫人跟前露脸,也能增进夫妻感情,最好一举得男,也能扬眉吐气。
    她一面走,一面盯着梧桐的肚子,梧桐成婚也有三个月了,肚子没一点儿动静?闻晏才华出众,身份尊贵,想给他做妾的人,多不胜数。若是梧桐不能生孩子,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能坚守多久。
    不仅白秋灵有这样的想法,其他人也有这样的想法。
    梧桐回了侯府,并未打算侯府过夜,吃了午饭,陪着白老夫人说了一会儿话,就有人来报,说国公爷派人来了,要接梧桐回去。
    白老夫人拉着梧桐的手,打趣道:“闻晏这孩子对你是真好,一日不见就让人来接了,我老婆子可不敢留你,没得招埋怨。”说完大笑了一回。
    梧桐辞了白老夫人出来,刚走出侯府,司琪迎上来,面色凝重。梧桐心里咯噔一下,不等司琪开口,问:“出了什么事吗?”
    司琪低着头,支支吾吾的,半天才道:“府上来人了,少爷让我接您回去。”愣了片刻,又说:“是李家小姐,夫人知道了可别生气。那李小姐送上帖子,少爷说家中女主人不在,让我把人送走,可李小姐就是不走,如今还在花厅呢。少爷早躲出去了,两人没见面。少爷心里只有您,哪能看上那个忘恩负义的李家小姐啊。”
    李小姐和少爷退婚,又和闻珏少爷订婚,闻珏少爷死了,她成了嫁不出去的大姑娘,现在又想嫁给少爷了,哪来那么大的脸。
    梧桐听完,笑了,道:“谁说我生气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你家相公名节不保,你还高兴?”不远处传来闻晏的声音,话音未落,人已经来到梧桐身边,伸出胳膊搂着梧桐腰肢,满脸不悦,眸中带着怒意。
    “你们都未见面,哪里名节不保了?”梧桐推开闻晏,朝马车走去。
    闻晏扶着梧桐上了马车,自己钻进马车。两人坐稳后,梧桐道:“走吧。”侧脸看向闻晏,见闻晏紧紧地盯着自己,噗嗤一声笑了。
    “有人看上你,我不应该高兴吗。这说明什么,说明闻晏哥哥优秀,才有那么多人惦记啊。”梧桐靠在闻晏怀中。
    闻晏搂着梧桐,冷声道:“这还差不多,算你有良心。”停顿一下又问:“你打算怎么对付李月娇?”
    李月娇进了镇国公府,大家有目共睹,若是在府上出了事,李家定会上门要人,到时候,免不了麻烦。
    李家安排的计策真真好,为了给他做妾,这等下三滥的手段都使出来了。
    梧桐伸手搂着闻晏的脖子,笑了笑道:“闻晏哥哥猜猜?”
    闻晏想了想摇头:“猜不出,你给透露点消息?”
    梧桐摇头,但笑不语。
    马车很快来至镇国公府门口,梧桐掀开帘子,门口果然停着一辆马车,放下帘子,看向闻晏道:“你在马车上等着,等我把人打发走,你再下车。”说着,掀开帘子,跳下马车。
    闻晏很想下去看看,听到梧桐这样说,只能听话,找了个舒适架势,半躺半坐,姿势慵懒极了,唇角带着几分笑意道:“好啊,我等娘子来接我。”
    梧桐下了马车,想嘱咐闻晏几句,就看见闻晏姿态慵懒随意,容颜精致,堪比谪仙,比勾人的妖精还迷人三分。梧桐一时看痴了,听见闻晏笑出声,忙放下帘子,小声嘀咕道:“真是个勾人的妖精。”
    一言未了,又听见马车内传出爽朗的笑声。
    梧桐领着喜鹊和飞鸾,信步走进镇国公府,直接朝花厅走来。
    花厅内,李月娇早就等急了,在厅内来回踱步,心急如焚,翘首以盼,隔一会儿就问:“你们家国公爷什么时候有空?”
    第124章 上门领人
    她好不容易打探到, 梧桐出城了, 闻晏在府上, 着急上火地赶来,就为见闻晏一面,向跟闻晏诉说自己的苦楚, 希望他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能娶她做偏房。
    与闻晏退婚, 又与闻珏订婚, 闻珏死了, 她的名声早没了,京城但凡有权有势的人家, 看也不看她一眼,如果嫁人只能给寒门举子,又或者远嫁。李月娇心高气傲,如何肯。
    李月娇想来想去, 嫁给闻晏最合适, 闻晏专情, 有状元之才, 等皇上和太子看重,滔天权势眼看就到了。她多次偶遇闻晏, 闻晏看也不看她一眼, 无奈只能上门,厚着脸皮求闻晏收留,哪怕做妾, 她也不愿意嫁给别人。
    来镇国公府前,李月娇就想好了,若是劝说不成,她直接扑到闻晏,说闻晏污了她清白,闻晏不娶也要娶,只要进了镇国公府的门,凭着她的手段,还能争不过白家女,再说闻晏本来就是她的夫婿,她当时若不退婚,早和闻晏成婚了,说不定孩子都有了。
    想到这里,李月娇的底气更足了,朝外面看去,高声问:“你们家国公爷几时得闲儿?”
    梧桐领着人直奔花厅,一路上想着,见了李月娇该怎么对她,是以礼相待,还是直接将人扔出去。
    喜鹊和飞鸾,一面跟着,一面劝说梧桐。一个说:这样的人就该打出去,一看就不是好东西,心里惦记着少爷呢。少爷是她能惦记的。
    另一个也附和着道:就是,直接撵出去,跟门房的人说,这人不许再放进来,说要是敢放进来,打断他的腿。
    说着,几人来到了花厅。梧桐进入厅内,就听见李月娇打听闻晏,火气蹭蹭蹭上来了,径直走到李月娇跟前,上下打量着李月娇,好似打量货物一般,厉声道:“你一个未出嫁的小姐,来成婚男子府上做什么。伦理说上门是客,我该礼貌周全。可你上门来,也不拜见我,只打听我男人,一看就是心怀不轨的,来人呀,绑了。”
    立刻走进来两个婆子,一人一边抓住李月娇的胳膊,将她死死地按住。
    李月娇优秀又怒又恼,眦目欲裂,瞅着梧桐恨不得吃了她。
    梧桐浑然不在意,坐到主座上,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略微停顿一下,又说:“来人呀,命人去李家,将李大人和李夫人请来,让他们看看自己教的好女儿,不好好在家待着,专门勾引人家夫婿,这就是李家的家教与体统。我倒是想见见,再到宫里请个旨意,让皇上和皇后娘娘评评理,有这样的狐媚子吗?”
    “你敢?”李月娇厉声喝止道。
    梧桐冷眼看着她,勾唇道:“我有什么不敢的,本夫人不想听见她的声音,堵上嘴拉到后面去,等着李大人和李夫人令人。她若是不老实,让她知道你们的厉害。”
    那些个婆子得到命令,也知梧桐厌烦李月娇,往她嘴里塞了一块手帕,又在在她身上拧了几下,疼得李月娇眼眶微红,眉头紧锁,看向梧桐带着恨意。
    梧桐端着茶,慢慢品着,看着婆子将李月娇拉下去。慢悠悠地等着李大人和李夫人到来。
    她现在是镇国公夫人,皇后是姨母,表哥是储君,在京城横着走路,都有人撑腰,只是梧桐为人低调,不愿意招惹是非,更不想给姨母和表哥添麻烦,既然麻烦找上门,她更是不怕。
    一个时辰后,李大人带着李夫人姗姗来迟,进入花厅先给梧桐行礼,起身站定后,赔笑道:“夫人请我们来所为何事?”
    梧桐吩咐人上茶,又让了座,细声慢语道:“李大人和李夫人来了,我也就不饶弯子了,我这人喜欢直来直去,猜哑谜的事,我不喜欢做。大人可知李小姐去了哪里?”
    李大人看一眼李夫人,眉头紧皱,一言不语。
    李夫人笑了笑,忙说:“夫人,小女儿身子不适,在家歇着呢,不知道夫人问起小女,是何缘故?”
    “歇着,好一个歇着。”梧桐将茶杯放桌上,砰地一声,吓得李大人和李夫人心里哆嗦一下。
    李大人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了,难道月娇不在家,怎么可能?
    李夫人心下狐疑,今儿中午听丫鬟们说,月娇身子不舒服,想休息一会儿,不允许任何人打扰。她还命人请郎中来看看。丫鬟目光躲闪,支支吾吾,说不用请,晚上没睡好,休息休息就好了。她当时未多想,难道月娇没在房中,而是来了镇国公府,月娇糊涂呀。
    他们只这一个女儿,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万不能给人做妾的。就算嫁到寒门,他们多给些嫁妆天地铺子,也断不会委屈了女儿,女儿为何赶着给人做妾,这人还是闻晏。
    当初两家退婚,闹得脸面不好看,又跟闻珏订了婚。若是以前,冯氏性子软绵,好拿捏,也许不计较。
    可如今也不一样了,她是九王妃了,脸面还要不要了。闻晏更是傲气,断不会要月娇,就算做妾也不会要,何必把脸伸出去,让别人打呢。
    梧桐也不知李家夫妻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看样子不像做假的,冷冷道:“李家女儿好品行,趁我回娘家时,私自上门,要见我家国公爷。我家国公爷洁身自好,为了避嫌,匆匆忙忙将我唤来。我进入这花厅,就听见李家小姐打听我家国公爷。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打听成婚男子,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您二位觉得呢?”
    李大人起身,作揖赔笑道:“能否让我见见小女?”
    梧桐盯着李大人,好一会儿笑了,道:“我还能讹诈李大人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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