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柏搬进寝室,跟大家相处得很愉快。
    两对小情侣互不干扰,一对沉迷学习,一对沉迷游戏,生活自在,无忧无虑。
    林闪和钱咚锵没心没肺在一起,从不担心学习,无论元柏和白穷在他们面前多努力,两人都能做到视而不见漠不关心,这说明他们的心理能力确实是强。
    这天下了晚自习,白穷和元柏前脚刚回寝室,后脚左右护法就跑来问题。
    白穷接过卷子瞄了下,粗略一扫题干,他就发觉这题跟老元下午做错的那道题类似。他下午就给老元讲过一遍了,现下再讲一遍也不是不可以,但对他自己的作用不大,不划算。
    为了验证老元是真学会这种类型的题,他拍了下元柏的肩膀,“这题你来,相信你。”
    元柏凑过来一看,发觉他对这题还有点印象,他欣然答应,“行。”
    将这个任务交给元柏,白穷很放心,旋即坐在床边换了双拖鞋,再到阳台简单洗漱。要说元柏搬来他们寝室,也没改变他什么生活习惯,大不了就是每天睡前有个人跟他说晚安,每天早上有人陪他去食堂吃早餐。
    这些事说来没什么大不了,但白穷乐在其中。
    他一边刷牙一边在心里背诵赤壁赋,等他从阳台走进来,正撞上元柏讲完题,左右护法充满感激的道谢。
    白穷知道元柏聪明,尤其是现在各科的基础补完,都能攻克难题了。好多老元不会的题,只要他讲一遍,就立马能弄懂。
    不过在白穷眼里,元柏本来就是无所不能的人,这些学习上的事他也就没多大的吃惊。最让白穷惊讶的就是左右护法对于学习的热情,这股劲冒得奇怪。但无论这股劲怎么来的,也很令人敬佩。
    钱咚锵也挺奇怪的,而且他还忍不住问出来了,“左右护法,你们两个怎么回事,这学期才开始,你们就变得这么好学了。难道是跟陈从一样,家里有人监督,不得不学?”
    “没人逼我们学习啊,”左护法看了过去,挠了挠头,有些难为情地说,“就是突然想好好学习了啊。”
    右护法接了下去:“对啊,我看他想学习,反正我自己也没事,就一起学咯,有什么大不了的。”
    “真是搞不懂你们,”钱咚锵摇头吐槽道,“现在都三月份了,还有三个月就高考,都不足一百天了,你们努力个什么屁。”
    这话才说出口,钱咚锵就感觉自己的后背被重重拍了一掌,痛得他眼泪差点掉下来了。他恶狠狠瞪了过去,发现这巴掌是林闪拍的。
    小情侣情意正蜜,钱咚锵那里舍得说半句重话,只能委委屈屈抱怨道,“你这是家暴。”
    “人家努力是人家的权利,你这个旁观者少说话,”林闪先是数落了他一句,再摸头顺毛,“好了好了,下次我轻点拍。”
    左右护法也不知道他们正在谈恋爱,虽然觉得这画面怪怪的,但也没在意,跟白穷挥了挥手,也就走了。他们真是突然就想好好学习了,不需要太多的理由,跟着自己的心跑就是了。
    等他们走了后,钱咚锵放肆了起来,此刻他后背还有些发痛,就缠着林闪给他揉。
    林闪拗不过他,只好随了他的意,坐在他床上替他揉后背。
    钱咚锵被揉得很舒服,惬意地眯上了眼睛,享受这岁月静好的气息。
    白穷走到自己的书桌前点着台灯开始学习,钱咚锵看着他的背影默默地想,依着白哥的成绩一定能考得上重本吧。在他脑子里,他对成绩好没什么概念,甭管什么学习,能上重本那绝对是个长脸的事情。
    再一想他元哥,迷途知返为时不晚,和白哥那简直贼配,钱咚锵祝福他们的同时,也考虑着自己和林闪的未来。方才林闪那一掌估计是真没使多大力,可耐不住他力气大啊,钱咚锵灵光一动,扭过身对林闪说,“林哥,你不如高中毕业去当兵吧。”
    林闪愣住了,“什么意思?”
    “字面的意思啊,”钱咚锵越想越觉得靠谱,“你身体素质一直很好,而且力气也挺大的,这是你的特长优势啊,再说你这眼睛,怎么玩游戏都不近视,我还寻思着是怎么一回事,现在想想,这是老天爷都想让你去当兵啊。”
    这么一说,林闪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他父母离异,两方都再婚了,属于娘不疼爹不爱的那种,也没个什么家庭负担,去当兵的话也一身轻松。可他要真是当了兵,以后跟林闪见面的日子可就少了。
    他眼珠子转了转,将这条列入考虑之内,“这主意不错,我再想想吧。”
    “你使劲琢磨琢磨,很不错的,到时候我爸妈给我介绍对象,我一拍胸脯说,我有男朋友的,他当兵去了,他会驾着七彩祥云来接我的,多有面子啊。”
    林闪:“……”
    林闪这人懒散了些,但也不是敷衍的人,说是想想,也就真了解这一方面的政策去了。
    日子就这么过去,不知不觉清明节到了。
    学校破天荒放了他们高三学生一整天,钱咚锵拉着林闪出去玩了,元柏陪着白穷回江那边扫墓。清明时节雨纷纷,他们买了一束奶奶最喜欢的百合放在墓前。淅淅沥沥的小雨滴着,元柏怕白穷斜了进来,将手里的伞往白穷那边倾了些。
    白穷蹲在地上。
    雨水融入脚底板,他感受到了一丝阴凉,抬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墓碑上的照片,慈爱的奶奶仿佛仍在对他笑。
    在奶奶的墓旁,还有一座墓,那就是白穷的爷爷。
    白穷还记得爷爷死的那天,自己年龄尚幼,并不懂生老病死。见家里人沉浸在唉声叹气中,也无法理解,反倒是兴致勃勃缠着奶奶,让她带自己去玩。奶奶不愿理会他,他撒着娇闹着小脾气使出浑身解数,最后奶奶发火了,吼了他一句。
    那是奶奶第一次冲他发火,白穷愣了好久,泪珠在眼眶里打转,还是憋了回去。从此他懂得了一件事,原来死亡是会令人伤心难过的。他顺其自然接受了这个设定,从此任何葬礼他都耷拉着一张脸。
    可不久之前,奶奶又告诉他。
    她说死亡没有那么令人悲伤。
    她说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有些人来了,有些人走了,这个世界才会平衡。
    奶奶面对丈夫的死亡并没有那么坦然,等轮到了她自己,反倒是轻松了起来。
    这一点,白穷为她开心。
    伫立了好久,他们才离开。
    雨珠顺着伞沿垂落,下山的路被雨水润得泥泞,两人相扶着下了山。
    站在路边等了好久,才等来一辆公交车。
    白穷先上了车,扫码付钱,元柏跟在他后面收了伞,抖了抖雨水,才上来了。
    这辆公交车可以直接到学校门口,不过路途远,需要花费三四个小时。
    刚坐上车,白穷的手机就响了。是他妈打来的,估计是害怕他心情不好。
    白穷心里温暖极了。
    接通之后,白妈温柔地问,“看过奶奶了?”
    “看了。”
    “奶奶一定很开心。”
    “她最喜欢的乖孙子去看她,她当然开心了,”白穷打趣道,“说不定都想回来看看我了。”
    听到白穷的话,白妈放心多了,看来她的小白比她想象得要坚强。
    “你回家来吗?妈给你做好吃的。”
    自从过完年,白穷就乖乖去学校安心学习了,由于每周只放一个下午,他也没时间回家。这么一算,差不多三个月没回家。
    白穷心虚地说:“妈,跟你说一件事,你别生气……”
    “啥事?”
    “我忘记要回家的事了。”
    白妈:“……”
    “亏我还怕你伤心,算准你现在一定给你奶奶扫墓去了,就打电话来安慰你,结果你压根没想回来,太令我失望了吧。”
    “妈,”白穷估计是在公交车上,压着嗓子撒娇,“清明节回去看你多不吉利,还是等我放劳动节,到时候回去帮你做家务,多好啊?”
    白妈沉默了两秒,觉得还挺有道理的,“好吧我被你说服了,你快回学校去吧。”
    等挂了电话,元柏在一旁问,“真不回去?”
    白穷抬头笑眯眯望着他,“你果然还是那么了解我啊。”
    “下一站下车?”
    “嗯,”白穷兴奋地点头,还有什么比拥有一个懂他的男朋友更幸福,“这么久没见面,给我爸妈挑个礼物再回去。”
    两人下了车,四周逛了逛,找到一家还不错的珠宝店,珠光宝气,看着就亮眼。两个大男人速战速决,不到十分钟就挑好了一条玛瑙链子。又过了不久,他们继续转悠一番,给他爸买了一条有型的针扣皮带。
    准备好礼物,白穷带着元柏到家门口,敲响了门。
    白妈出来开门:“谁啊?”
    门一打开白妈愣住,既诧异又惊喜,“宝贝儿?你不是说不回来嘛。”
    白穷眨了眨眼睛,坦率地说,“骗你的啊,想给你和爸爸一个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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