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跟随着她,此时浓黑的睫轻扇。
    认识她四天,他学会接吻,学会做爱,学会抽烟。
    下一步会是什么?
    亲着亲着,裴枝眼皮渐渐半合了。陈恪静静数着她睫毛颤动的频率,她指间夹着的烟火星微弱,他取下碾灭,
    抱她到浴室轻轻洗,涂抹刚买来的沐浴露。他是不用这个的,但她问过怎么没有。
    当他们在床上静静相拥,这是四个晚上,唯一他们没有持续做爱的一次。
    四下阒然,忽然外面街道上一辆卡车轰隆隆地驶过去,他伸手掩住裴枝双耳,天地重归寂静之时,听见她小声
    呢喃了句。
    他以为她是在嫌吵,看她嘴巴还在嚅着,他贴过去,才听清她弱弱问的是“什么味道……”。
    陈恪轻答:“黄刺玫。”
    他在山中长大,黄刺玫漫山遍野,因而刚才在货架上看见这个味道的沐浴露就拿了。他想,也许她不喜
    欢,“你喜欢什么?”
    但她仅仅轻唔了一声,却又呓语:“你叫什么呀……”
    陈恪一时有些怔。“叫什么呀……”她等不及,嘴巴嘟起。
    “陈恪。”
    她这才心满意足地在他怀里睡去。
    陈恪。黄刺玫味的陈恪。
    天亮后他继续去续房,回来却看到原先掩上的房门不知何时大敞,裴枝似醒非醒,就那样坐靠着床,被子从她
    身上滑落,露出平直骨感的肩颈,和圆润的前段乳房的弧度。
    清晨柔冷的阳光眷恋她,显得那双眼净澈,肌肤更是几近透明。凡人肉身圣洁至此,陈恪背光而立,不敢惊
    扰,身后有人退房经过,向内偷窥,一下发出嘶嘶的吸气声。他转身面向声源,神色比寒芒更冰,对方立刻垂头快
    步走掉。
    陈恪关门走到床前,神色也没缓和。裴枝仍处于放空状态,陈恪径直揭开被子,俯身吻在她胸口上,含住她的
    乳。
    整一上午,裴枝被翻来折去,挨肏挨到脸埋在枕头里低低地哭。陈恪格外狠。
    最后一轮,她几乎脱水,呜呜地央他:“哥哥……”脑子里有模糊记忆一闪而过,已是脱口而出,“陈恪哥
    哥……”
    他呼吸一乱。裴枝香汗涔涔,紧夹着他频频摆屁股,“哥哥好粗……小穴吃不下了……好疼……呜,陈恪哥
    哥……”
    他浑身酥麻,快感一直深入到脑髓,这才倾身吻在她背上紧紧迸射在了她体内。
    裴枝算怕了他,短时间内不敢再和陈恪在床上厮磨。
    “想出去透透气……”
    陈恪本手掌细细地摩擦着她的腰侧,眉宇间淡淡的餍足,此时却漠然不言语。
    最终也没说半个字。
    连日来,这间旅馆谁都听见他们战况激烈,却是头回见二人一道现身,从楼上到楼下,男士们目光都锁在那一
    袭黑裙更衬得肌肤胜雪的少女身上。裴枝懒散悠然,陈恪心情恶劣。
    三十二度高温,她踏出门就后悔了,好在那唯一的公园并不远。她叫陈恪别贴那么近,“不热吗。”只愿和他
    拉开远远一段距离,沿幽僻的小径漫步。
    陈恪亦步亦趋,在后望着她身影。她有一头浓密的长卷棕发,在午后炽盛的强光下,流动着碎金般的光泽。
    这一秒,有无形的手在后推了一把,促使他终于问出了口:“你叫什么?”
    裴枝回头,见着陈恪落后在重重叠叠掩映的树影中,那张年轻瘦削的脸孔明明暗暗,但他的眼神定焦却始终如
    一——是她。
    “我们,”裴枝一个字一个字,跟他讲清楚,“我和你,是不谈这个的。”
    许是严肃过头,自己也觉得奇怪,裴枝淡笑走回去,拍拍陈恪阴影下的脸,“过两天,过两天再告诉你。”
    他静止不动,眼底没有生气,是不可见底的黑邃。
    一阵热风,裴枝忽被缝隙里筛下来的阳光炫了眼,晕乎和清醒在这一刻并存,她轻轻眯起眼,想:一如踏上命
    运之桥,底下是危机四伏的暗河。
    他们回到房间,裴枝立刻去看手机,徐向阳答复:硝烟散尽。又问:你是找乐子吗?这都几天了?别把自己玩
    进去。
    她摁灭屏幕,心想这个徐向阳啊……罢了,听他一回。
    她依然没问陈恪什么时候走。
    和他做爱,他却意外地不太想要,正好她也失去兴致。一直延续到夜深,气氛尴尬,她背过身,用不耐烦来掩
    饰:“我睡了。”
    很久后,陈恪在她身后,“你生气了?”
    “是因为没和你做,还是因为我问你名字?”
    她装作已经睡着了。
    她醒得很早。因为太早,觉得破晓前是阴冷的。
    轻手轻脚出门,下楼,看见还未完全隐没的淡月下,徐向阳搓着手等在外面,看来不是她心理作用。
    裴枝第一句话是:“现金有么。”
    她回到房间,陈恪在睡梦中嘴角也是抿直的,眼下是隐约的青色。
    她眼睫仅仅扇动半下,将从徐向阳钱包里抽出来的一张张全夹到了他的书里。
    开回去时,徐向阳神色古怪:“其实……”
    “嗯。”
    她不想多谈,淡淡一个字截住了他。
    她就是有意羞辱,何况对方是陈恪,这就更加不可辩白。
    可礼物要是送得漫不经心,抑或别有用心,也就不在乎收到的人是什么心情。
    让他蒙羞,比起让他记挂她叫什么名字,要好得多。
    回到家中。
    高父正在吃早餐,面色无恙。种种气氛如常。
    反而是见她回来,高良夜放下刀叉叹息:“你越来越没个女孩样了……开学别回去了,就留这边吧,我也给你
    请个家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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