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春花和辜平隶运气不错,还真让他们猎到了一只小鹿,春花很是高兴,眉开眼笑不说,还一直夸辜平隶厉害。
    荣习听了自然不舒坦,他就不厉害了吗?他上次没有猎到小鹿,那是因为那天的围场里就没有鹿!
    可傲娇如荣习,即便心里吃味得很,他也绝不会明说,只会一个人生闷气,顺便——和春花闹点小别扭。
    于是根本不给春花和辜平隶一起烤鹿肉的机会,直接捏住人的手腕拎起就走。
    春花挣扎着,问他做什么,辜平隶也过来拦人,说荣习不解风情,耽误他和春花培养感情。
    荣习脚步不停,理都不理辜平隶,倒是难得答了春花的话。
    “有几日没去瞧过我娘了,我们去看看她。”
    春花是真的想吃鹿肉,更何况她昨日还去看过谢氏的呀,哪里就几日没瞧过了……她撇撇嘴刚要开口,荣习回过头来,捏了捏她的脸,“鹿肉就那么好吃?改天让府里做来吃就是了。”
    荣习说这话时,语气很温柔,似劝哄,似安慰,竟还带着几分孩子似的赌气。春花听了自然受用,烤鹿肉不想吃了,辜平隶也不想理,乖乖跟着荣习走。
    春花低头看去,荣习牵着她的手一直没放开,而不知何时,她已经磨蹭着将手腕解脱出来,反而是将自己的手塞进了荣习的手心。
    小姑娘软乎乎的小手伸过来,荣习哪里会感觉不到呢,但他竟也没挣开,装作无意地握紧,牵着人往马车走。
    “三爷,你现在是不是没那么排斥我了呀?”小姑娘一路上喋喋不休,问个不停,荣习心下好笑,手都牵了,这答案还不明显吗?但不忍让小姑娘失望,还是轻声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真的吗?那我是不是有机会了?”
    “嗯。”荣习答得很轻,但却不自觉地红了耳朵。
    谢氏这几日精神不错,春花和荣习过去,她还亲自下厨烧了几道荣习爱吃的菜,饭桌上又给春花讲了许多荣习小时候的趣事。
    说到荣习小时候不爱读书,又人小鬼大,有段时间每日早上出了门,都以为他是去了学堂,可实际上却是带着小厮到外头街上混玩去了,某天被出门办事的岑老爷撞个正着,当即将人拽回家教训了一顿,荣习受不住打,觉得疼,可又不想开口讨饶,一直憋着眼泪,等被谢氏接回了房,才终于是嚎啕大哭,可一问他,下回还敢不敢逃学,小荣习毫不犹豫就答:“还敢。”
    “当时可把我气坏了,他大哥是个听话的,我那时就怕他长大不争气,有一天被老二那一房的人欺负了去,可如今看,还是我儿出息些,春花也不像他娶的那个,死板没朝气,我就喜欢你这样的,跟你待在一处就觉得心情好。”
    春花瞧瞧荣习,他自小在这种环境下长大,难免压力大吧,也难怪他现在做起生意来这么拼。
    “三爷很努力的,肯定不会让您失望,就是他太辛苦太累了,每天要往赌坊和绸缎庄两处跑,有时候午饭都顾不上吃呢。”
    这话引来荣习侧目,春花只去过绸缎庄一两次,怎么会知道他常常忙到没时间吃午饭?
    “你这丫头,难不成是跟踪我,不然如何知道我不吃午饭的?”
    “是李大哥跟我说的。”春花吐了吐舌头,有些心虚,“我就是关心你嘛,所以同他打听打听你的情况。”
    春花原还怕荣习生气,却不想他只是点点头,丢下一句:“下次直接来问我。”
    同谢氏这边和乐融融,岑府这几日却是一片乌烟瘴气。
    荣习的大嫂近来又有了身孕,原本是件喜事,奈何二夫人偏偏要借题发挥,拿捏住近来荣习常去探望谢氏的事,到岑老爷面前好一通挑拨,还不忘带上自己快三岁的小孙子,为的就是博岑老爷好感。
    如此做的目的荣习再清楚不过,无非是盯上了收益甚好的赌坊这块肥肉。但青州赌坊是荣习一手操办起来的,他如何能轻易拱手相让。
    荣习看不惯二夫人的嘴脸,但也懒得亲自出面去岑老爷面前辩解什么,更不愿意去反驳二夫人。可也不能就这样任凭二夫人嚣张下去,荣习琢磨了一下,想出个不用自己开口又能让二夫人闭嘴的办法——去崇安找六姐姐宛棠和姐夫卫渊帮忙。
    青州赌坊很多地方都还要仰仗崇安帮扶,毕竟岑老爷的大哥才是经营赌坊多年,经验丰富,如今又有了宛棠和卫渊,赌坊发展地越发成规模。
    难得有机会去崇安,荣习本想带着春花一起,也好让她见见哥哥,小姑娘独自一个人跟他过来,想必也是想家人的,春山怕也很是担心妹妹,前些日子还托人捎了口信来问春花的近况,问她好不好,有没有给荣习惹麻烦,要是她太闹腾就过来将人接走。
    那时的荣习心想,闹腾是真的闹腾,也不知道那丫头整天哪来的那么多精力,仿佛不会累一样,但是接走还是不要了。于是回话只说春花好得很,近来还开始读书习字了。
    可当荣习把要带春花去崇安的事告诉她,春花却立刻拒绝了,说什么也不肯跟荣习一起去崇安。
    荣习看着一脸倔强的小姑娘笑,“怕我把你扔在崇安,不带回来了?”
    “才不是。”春花撇嘴,“你要真不想要我了,直接赶我走就是,犯不着绕这么大个圈子呀。我是想着你娘身体不好,她身边没近人,我留下来可以时不时去看看她,照顾她,而且——”
    春花压低声音,眼睛滴溜溜乱转,整个人扑过去,侧身在荣习耳边低声说:“我可以帮你留意二夫人呀,你一走她不知道又要搞什么幺蛾子呢,我留下来给你当眼线,看着她!”
    小姑娘说得义正言辞,隐隐还有些得意,但荣习一听却是立刻严肃起来,将贴在自己耳边的小姑娘拉来,摁在自己面前坐好,语气严肃:“不用你当什么眼线,她那边我自有办法处理,你只多小心提防着她就行了。”
    若非春花提到做眼线之事,荣习倒真没想过,如果真留春花在岑府,二夫人可能会对她做什么。
    二夫人不傻,在自己身边也未必就没有眼线,如今他对春花的态度可不同以往,若是由自己身边的人传出去,二夫人想拿捏自己,很有可能会趁着自己不在青州从春花身上找突破。
    荣习并没有很急着去崇安,而是将日子定在了半月后,还提前告诉了岑老爷,只说是崇安来信,赌坊上有些新东西要喊他过去商讨。二夫人果然坐不住,愣是说怕荣习一个人太辛苦,要让自己的儿子也跟着去,□□习却推说大嫂有着身孕,大哥合该好好陪妻儿,不便外出。
    如此一来,二夫人也只得作罢。
    春花并不清楚荣习的具体计划,不知道其实荣习去崇安,是想将卫渊和自己的哥哥春山带到青州来,便想着借荣习去崇安的机会,自己给哥哥做身衣裳捎过去。为了这衣裳,春花熬了三四天才终于做好,只是最近几日荣习对春花却突然疏远了不远,很多次都对春花避而不见,也不知是真忙还是故意不见,但春花也怕打扰他,没敢多去,只是这衣裳总要交给他呀,于是便趁着晚饭的工夫去了仁禄堂。
    可谁知道,荣习一听春花来意,竟是老大不高兴,甚至还发了脾气。
    “我是你的下人吗?还要帮你带东西?”荣习板着张脸,声音也大,甚至还是当着垂柳、青萍几个的面。
    这让春花很是难堪,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明明前几日她和荣习之间还很融洽的,怎么突然之间就变成了这样?
    “我没有的,我只是想着我很久没见哥哥了,他一个大男人只怕也照顾不好自己,既然三爷过去,能有机会……就给他做件衣裳带过去。三爷不愿意,就算了。”
    春花神情落寞下来,抱着衣裳转身就要走,荣习或许是觉得自己确实过分了些,又将人喊了回来,但语气却不肯让步,只说让人将东西放下,而后便不再理人,自顾自做自己的事了。
    春花讨了个没趣,有些悻悻地走了,即便心里很难受,可还是在替荣习找借口,想着或许是因他近来被二夫人的事烦的焦头烂额了,心情不好才会脾气差了些,并不是真的恼自己。
    为了不惹荣习更烦忧,春花这几日便不常往仁禄堂去,每日看看书写写字,有时间就去瞧瞧谢氏,除此外,还给自己找了新的打发时间的事情——剪树枝。
    岑府不小,自然也有花园,那天春花本是闲逛,走到一棵大树下时,忽听见有人喊她,抬头看,发现有个老伯伯正站在树上,语气礼貌,问她能不能帮忙把掉下去的剪子递给他。
    春花低头找了一圈,果然自己身后有一把不同于寻常所用的大剪子,应该就是用来修剪枝叶专用的。
    春花捡起来,递给老伯,又同他聊了几句才知,老伯原有个小徒弟帮忙打下手,但小徒弟年初生了重病,走了,老伯就只剩自己一个,这活计累,工钱又不高,一直没找到合适的继任,岑府也派过几个人过来,但大多都不是干这个的料,每两日就又走了。
    春花好奇心重,这剪枝真有那么难?她偏不信,便同老伯商量,让她试试。老伯一开始哪里肯,推说她们女儿家怎么能爬树,春花不多说,竟直接找了一颗旁边的树,三两下爬了上去。
    从前在乡下,小时候的春花常与朋友爬树玩,这可难不倒她。
    于是就这样,春花又凭着自己得天独厚的会爬树的优势,多学了一门剪枝的手艺。
    可还没得意几天,刚入门的春花便在剪枝这事上出了点小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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