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锈的铁门缓缓打开,发出“吱呀”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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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面几个人正在床上打着瞌睡,这时一下子都坐了起来。
    穿着带徽标制服的辅警跟青年交代了几句话,就关上门离开了。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几束目光放肆地投射过来,不遗余力地打量着他。
    他将分配的东西放在床铺上,脱鞋上了床贴着墙角坐着,拿出了兜里的一张纸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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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来的时候,他意外地又碰见了陈克。这是他递给他的,上面写着:撑住,很快会有人来接你。
    说来也可笑,离他们上次见面才过去了多久,再次见到的时候自己竟是囚犯模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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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想到,他的人生竟然还可以拐进看守所。
    许久未看娱乐小报的他,此时又不禁想象出那些生动的笔触如何描写这一事件,如果他尚有话题度的话。
    还有那部电影,以及易燃易爆的钟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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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用力闭上了眼,让自己不要再继续想下去。
    当时情况过于紧急,他根本没时间思考,只依稀记得他没有在那根针管上留下太多痕迹。盛天薇笃定的诬陷是出于误会,亦更是她极端的自负和傲慢造成的。不过,如果她没有将罪责摁在他的头上,便也不会是当初见死不救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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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的他只能指望,警方能尽快查明真相,他能早点走出这个地方。
    陈克的这张纸条,他还是愿意去信任,虽然不清楚他指的人是谁,但总归是一个希望。
    在他盯着纸条发呆的时候,一个人影出现在他面前,对他道:“喂,叫什么名字?”
    他马上将纸条收了起来,说:“易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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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剃了个平头,五官看起来非常彪悍,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笑着道:“听说你是个明星,还是个走后门的?”
    对方的恶意已经很明显,他没有回答,自顾自地将被子摊了开来。
    见他无视自己,男人很恼怒,直接伸手抽走了他的被子,喊:“喂,我跟你说话你听不见吗,插*py*的**!”
    青年身体顿时僵住了。男人觉得还不过瘾似的,对另外几个人使了个眼神,道:“过来,帮我看看这人有没有那根玩意!”
    眼看着几个目光不善的人向自己围了过来,他想冲下床躲开却已经来不及,那些人下一秒就捉住了他的手臂和腿,力道大得像铁钳一般,三两下把他翻过了身,脸猛地磕在了坚硬的床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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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把他裤子扒下来!”
    他猛然从晕眩中清醒过来,伸手想护住自己的裤子,手臂却被很快制住压在了两边。
    瞬间身下传来一阵凉意,他大脑一空,开始拼命挣扎。
    “放开我!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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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只胶鞋被粗暴地塞入嘴里,粗糙坚硬的边缘摩擦着口腔,体味和布料陈旧的气息刺激着鼻腔,让他快没办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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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头的男人问另一个人道:“你那个藏起来的瓶子呢,拿过来玩玩。”
    “这个脖子可细了,看看这**喜不喜欢?”
    被制住的身体僵**一秒,随后开始更剧烈地挣扎起来,后面两个人都快压不住他的腿。
    “唔!唔唔!……”
    那双腿很快摆脱了束缚,接着踢向了旁边立着的一面玻璃。玻璃随即倾倒,发出巨大的碎裂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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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门开了,警官拿着警棍冲了进来,对他们厉声喝道:“干什么你们!”
    所有人立马收了手,僵直地站好,垂下了头。
    易畅以最快的速度将裤子穿了回去,随后贴紧了墙,剧烈地喘着气。
    警官转头问他道:“你怎么样?”
    见他摇了摇头,警官怒气稍缓了一些,走上前将棍子狠狠甩在那个带头的人腿上,又指着其他人道:“屡教不改,耳朵都他妈长屁股上是吧?!给我管好自己,否则我把你们一个个扔到vip室跟变态呆着!”
    在人走后,房间里就安静了下来。
    虽还能感觉到那些古怪的目光,他心里还是安定了一些,躺下将被子盖好,面向墙睡下了。
    自那之后,他感觉到门不时地打开又关上,像是不放心他们的状况一样。
    深夜,在模糊的意识中,他隐约地听到两个人低声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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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发什么神经,怎么老进来?”
    “看来这个来头很大,小心点……”
    ……
    时间慢慢过去,竟就相安无事过了几日。其间和那些人有一些摩擦,不过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在第三天的时候,警官开了门进来,说有人要见他。他走到一个布置简陋的房间,看到一张令他意外的脸。
    盛越泽穿着简单的休闲服,正对他微笑着,拿起了手边的麦克风对他道:“好久不见,你瘦了很多。”
    易畅没说话,只是坐了下来,安静地看着他。
    “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我要离开上海了。”
    对方见他不言语,似乎还有些讪讪的,道:“易畅,我们好好告别吧。”
    “如果只是为了说这些,你大可不必特意来一趟。”
    他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稀奇的不自在,也许是因为愧疚,也许是因为多少有一些似有若无的感情,让他在这种时候想起了他。
    “你还在生气吧?为了我姐的事,我道歉,”盛越泽直视着他,“你放心,你很快就会出来,沈煜升已经处理好了。”
    易畅抬眼,“什么?”
    “你耐心等,他会来接你,”盛越泽见他的反应笑了,“你们应该好好聊聊,他其实很在意你。”
    他顿了顿,凑近了窗口道:“也许比他想象的还要在意。”
    玻璃窗内的人瞳孔震了震,移开了目光。额上几条划伤磕碰的痕迹已经结了痂,让本来白净的脸多添了几丝落魄。
    青年嘴角带了些似笑非笑的自嘲,问:“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盛越泽垂眼,将手缓缓贴在了玻璃窗上,道:“和我击个掌,我们好聚好散。”
    好一个好聚好散。
    从相遇到结束,他们之间就像一场仓促的噩梦,充斥着没有经过编排的惊悚和荒谬。
    他无言,将手也贴了上去。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对方看着他们手掌的眼神里,似乎有一种化不开的浓重情绪。
    片刻后,盛越泽看向他,勾起唇道:“后会有期。”
    如陈克和盛越泽所言,这天下午就有人过来接他,但并不是沈煜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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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他走出看守所大门的时候,沈煜成正在打电话,看见他时示意他先等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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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克站在他身旁,用力击了一下他的手臂道:“厉害啊哥们,有这么牛叉的朋友。看看这辆车,啧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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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只笑了笑,突然想到什么,问他:“陈克,那天你为什么给我递那张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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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方看了看他,眼神躲闪了一下,笑道:“这不是怕你慌嘛,你肯定不会犯那种事,查清楚就立马能出来了呗。”
    其实彼此心知肚明,事情并没有清楚。要不然,真正的凶手就不可能大摇大摆地走进看守所,再自如地全身而退。
    这之中有什么隐情,他大概也能猜得到。
    陈克跟他说的显然不是实话。正要再问,边上沈煜成对他道:“上车吧。”
    等他坐上了车,沈煜成主动问道:“在里面没吃什么苦头吧?委屈你了。”
    易畅没回答,看向他问:“我们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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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煜成看着前方,道:“你不想先问,你为什么这么快被送了进去,又这么快出来?”
    易畅愣了愣,“如果你愿意说,我洗耳恭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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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方扭头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你们一个个真的是……”
    他不懂他的“你们”具体是谁,将头靠在了椅背上,麻木地看着窗外飞速划过的景色。
    沈煜成感觉到他的疲于应付,直说道:“我现在带你去见你母亲。”
    易畅心里一震,扭头问:“我妈现在在哪?你们准她走了?”
    对方点头,道:“在市郊怡宁医院,正在接受治疗。”
    “……怡宁?她为什么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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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怡宁是这一带出名的精神科医院,之前他在求诊的那一段时间也有去了解过。
    他妈为什么会在那里?是她的精神状况变差了吗?又是谁带她去的,沈煜升吗?
    “她没事,你不用着急,等会见到她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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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了想,问:“是哥让你来接我的吗?”
    “他不知道,这趟是我自作主张过来,”对方转动方向盘拐过了一个弯,“因为有一件事我想你有权利知道,你母亲她应该会告诉你。易畅,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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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畅一头雾水,“你的意思是,哥瞒着我将她送进医院,是因为这件事?”
    “……是。”
    他怔了怔,不禁觉得荒谬,问:“是什么事,至于把我妈关起来那么久不让我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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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沈煜升。
    “你现在在哪?”那边的语速很快。
    “……”
    “在我哥车上吧?”那边顿了顿,沉下声道:“小畅,你听我说,伯母我会照顾,你不要急。等她……”
    “哥,”他打断他,“我想问你,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无数个疑惑快要把他压垮,他根本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如果按严延所说的,只要盛业拿到了想要的东西母亲就能脱身,那他现在就能去见她了,但这个横空出现的“秘密”像一根刺梗在了心口,如果这就是沈煜升为什么将她困住的原因,他极其迫切地想知道那是什么。
    沈煜升不擅长撒谎,至少从前的他不是,他希望能从他口中听到事实。
    电话那边沉默了两秒,只道:“有些事你可以选择不知道,因为没有必要知道。”
    “有没有必要知道,也是由我自己来判断,你无权帮我做决定。”
    “那如果我说……”
    他隐约听到吞咽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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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我说我爱你,我不想你受到伤害,你可不可以听我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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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手指瞬间像被冻结了,他差点没有拿稳手机。
    沈煜升在说什么?
    他将手机拿开,在模糊的视野里看了一眼来电的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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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间,五味杂陈。
    他等了多少年的真心告白,却在这个时候猝不及防地出现。还是说,这其实只是权宜之计?
    为了这个“秘密”,真的值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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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闭上眼,努力让语气平稳:“如果你是认真的……那你应该明白,我只想听实话。”
    在对方令人煎熬的沉默里,他挂断了电话。(<a href="" target="_blank"></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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