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你们都是好样的,”付泽川抚着心口,痛心疾首,“不回来就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付家没有你们这样的子孙,该受的惩罚,一个也别想逃脱!”
    握紧手机,他也没能来得及继续说些什么,爷爷那头,已经气恼地挂断了电话。
    “付老先生,您先消消气,眼下付家已经乱作一团,您可不能再病倒啊。”管家立即端了热茶过来,递到付泽川面前,担忧不已地劝慰道。
    何玫推门进来,刚刚在门外,她已经听见了书房内传出的巨大争吵声。她不敢将付青洛包庇付唯钰的事告诉付泽川,因为很清楚公公的脾气,连结发妻子都绝不姑息半分的角色,她很清楚这两个孩子的下场。
    可是,纸是包不住火的,才回到g市短短三日的付泽川,就已经清楚了付唯钰在高速路上撞人的事,并且知道付青洛利用关系将这件事暂时压了下来,使得付唯钰还能大发脾气地躺在家里养伤。
    “爸,您去吃些东西吧。”走到付泽川身边,何玫轻声开口,他撑着额头,双目紧闭眉头紧皱,像是痛苦到了极点。
    付泽川没有回应,管家跟何玫便静静地站在一旁,都没有再开口。半晌过后,老人家叹息着睁开眼,强打起精神,问向何玫,“去医院看过那个受伤的孩子没有?”
    何玫摇了摇头,付唯钰天天这样闹,去医院探望的事倒是忘了。“只跟医院那边通过电话,说是……还昏迷着,醒过来的几率很小。”
    付泽川大力一拍桌子,“这个畜生!”
    何玫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如今她肯护着付唯钰,也只是为了保护儿子而已,她这个做母亲的,欠了付青洛,却从来不曾欠过付唯钰什么,她对付唯钰算得上仁至义尽,可是,她自己不选好路走,任何人也都没有办法。
    “你跟我去医院看看那孩子。”付泽川扶着桌沿缓缓站了起来,从前意气风发的铁血男人,如今也已双鬓斑白。
    “好,”何玫应声,转而看向一旁的管家,“老张,去备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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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少爷,曼调咖啡馆已经重新装潢好了,还有您定的那套房子,钥匙也下来了。”
    罗辛正拿着棉签沾了水给陶曼润嘴唇,床头放着许多书,有童话故事,有搞笑段子,有一本艾略特的《荒原》,这些书,他每天都会给她读上几页,她从未睁开过眼睛,但他觉得,她听得见,听得见,就不会觉得孤单了。抽屉中有一本书是罗辛买来自己看的,一本关于介绍照顾植物人的书,开始不敢翻,因为还笃定她会好起来,但总归,要面对现实,他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醒,也或者该问,她还会不会醒,医生们都说医学上的奇迹比比皆是,听得多了,便也知道大抵只是安慰的话。
    那位穆凡,不肯透露一句跟陶曼的关系,他也没有精力去关心这种无关痛痒的事,即便曾是恋人关系又能怎么样呢,这一次,他不会再将她弄丢了。
    穆凡隔三差五便会来一趟,他们两个基本没有交流,来了之后,常常坐在椅子里望着陶曼发呆很久很久,像是在对她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没有说。杜柠很久都没有来了,其实罗辛很希望她能过来,陶陶知道她来,一定会很开心,更何况,他还欠了杜柠一句对不起。
    这些年,每个人都变故着,人们在变故中渐行渐远,直到再也没有交集。
    “咖啡馆正常营业,那幢房子,先帮我打理一阵。”罗辛淡淡开口,挂断电话之后,他用温热的毛巾轻轻擦着陶曼的脸颊。
    其实医生已经委婉建议让陶曼回去静养了,他很清楚那是什么意思,可是不甘心,总觉得,说不定某一天就会遇到医术高超的医生,然后将她救醒。
    有人敲门。
    他放下毛巾,替她掖了掖薄毯之后才起身走到门口,因为怕被打扰,他便将门在里头反锁着,就连查房的医生进来,也是要敲门的,其实,他是在暗自期许,盼望忽然有一天她会眉头紧蹙地抱怨一声,锁着门干嘛,敲门声吵得我没有办法睡了。
    可是,这样的场景不曾发生过。
    打开门,罗辛便怔住。
    门口站着付唯钰的爷爷跟妈妈,他虽然并没有见过几面,但也认得。
    他们罗家与付家一向相交甚好,纵然他能够为了陶曼跟付家对峙到底,他的父母,也断然是不会答应的。在他们眼中,陶曼根本就是不相干的人,如今没有出面插手他跟陶曼的事,也只不过是希望他这个唯一的儿子还能完整健在地活着。付青洛是他从小敬重崇拜的大哥,付唯钰是他差一点娶进罗家的人,此时此刻,他真的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心情去面对付家的人,在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在他最后一个知道真相之后,那种恨不得与全世界同归于尽的心情,没有人能够体会。
    “付爷爷,伯母。”他扶着把手,没有迎他们进门的打算。
    罗家少爷有家不回日夜守在医院的事已经快被媒体扒烂了,以前想要报道这些身份显赫的少爷一回简直难如登天,而今几乎g市所有娱记都知道想要拍到罗少照片,蹲守在xx医院里就可以了。
    “罗辛啊,我跟你付爷爷来看看陶小姐。”何玫手中抱着一束漂亮的康乃馨,罗辛眼中的拒绝神色她已经看得清清楚楚,透过门间的缝隙,何玫隐约望见了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陶曼,那么瘦,若不是看到了黑色的头发,她几乎都要以为床上并没有人的。
    三人在门口僵站了很久,最后,付泽川哑着嗓子说了一声是我们付家做错了事,我们付家该承担的罪责一定会承担,无论是谁。
    到底还是不忍的,付泽川是什么地位的人物,罗辛很清楚,别说是他,就连他的父亲,在跟付老先生说话的时候,也绝对是敬重有加的。付老先生在政治圈中的口碑并非镀金炒作出来的,他所做过的那些事,每一件都站在普通百姓的立场,他在g市当政的那些年,政清人和,贪官*的案子不知被他亲自查处了多少件,只不过政治圈鲜少有人知道盛屹集团的当家人是这位付老先生的孙子,而商场上也很少有人清楚盛屹集团当家人付青洛的爷爷就是g市曾经的领导者付泽川。
    罗辛知道自己不该将负面情绪发泄到不相干的人身上,何况对方还是亲自上门探望的长辈。退后一步,罗辛沉声说道,“付爷爷,请进吧。”
    走在后面的何玫随手关了病房的门,窗子还开着,虽然已经进入秋季,但临近中午的时候阳光依旧暖和,有风轻轻吹拂进来,罗辛走到窗边拉纱帘,何玫找到插花的花瓶,将康乃馨放了进去,不知该说些什么,那孩子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她看一眼心就更疼几分,索性就强迫自己不再看了。
    付泽川站在床边无声叹息,他活了一把年纪,深感于世事无常,就比如他不曾想到自己唯一的儿子会英年早逝,就比如,他更不曾想到儿子在临死之前会留下那样一个秘密给自己。若不曾知道那个秘密,说不定,这个家还会是一个完完整整的家,不会有人逃避,不会有人离开。
    “送去国外治疗能不能醒过来?”付泽川扶着椅子把手沉重开口。
    窗边,纱帘在风中恣意飘飞摆动,罗辛平静地走到床头握着陶曼的手缓缓坐下,“等情况更稳定一些我会带她过去治疗看看。”
    何玫插好花以后,将花瓶放在了窗台上,微风在吹拂进来的时候,便携了淡淡的康乃馨花香。她很不喜欢医院里的味道跟颜色,总觉得冰冰冷冷的没有感情,大多数人都将医院看做救死扶伤的圣地,仿佛来到这里,一切就都有了保障。但是她的爱人是在这里离开的,也躺在这样一张白得晃眼的床上,直到有人将同样雪白的布单从他的头顶盖到脚底,她都觉得,是这里冰冷的味道跟冰冷的颜色带走了他。
    再没有人开口说话,风渐大,罗辛放下陶曼的手,收起盖在她身上的薄毯,走到旁边的那张床上抱了稍厚的被子过来,付老先生正准备帮忙,何玫立即快步走到床边,低低说了一声,爸,我来吧。
    何玫这才看清楚躺在床上的陶曼,她穿着一套粉色的棉质睡衣,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不见任何的血色,虽然闭着眼睛,但她也能看得出来,这孩子长得文静秀气,只是何玫想不明白,为何会有种似曾相识的心痛感觉。
    扯过被子的另外两角,何玫站在床尾将被子轻轻盖在陶曼身上,覆过膝盖,小腿,即将盖过那双瘦削的小脚时,何玫震惊地愣住了,一双手就抓着被角僵在空气中。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哥终于忍不住剧透了,桃子才是付家嫡亲的孩儿,当然付先生也是,其他的,你们自个儿想吧!!
    ps:今儿洗洗睡吧~qaq不准在梦里诅咒伦家啊!!
    ☆、第68章 六八
    她穿着一套粉色的棉质睡衣,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不见任何的血色,虽然闭着眼睛,但何玫也能看得出来,这孩子长得文静秀气,只是何玫想不明白,为何会有种似曾相识的心痛感觉。扯过被子的另外两角,何玫站在床尾将被子轻轻盖在陶曼身上,覆过膝盖,小腿,即将盖过那双瘦削的小脚时,何玫震惊地愣住了,一双手就抓着被角僵在空气中。
    其实,这双脚也并没有什么不同的,只除了两块皮肤不甚规整的疤。
    左脚上的疤大概有两枚硬币那般大小,而右脚上的,像一只收翅憩息的蝴蝶。
    何玫觉得有些目眩,握着被角的手也跟着愈发颤抖,她是一个很宿命的人,相信这世界上的一切机缘巧合,只是,这唐突而来的回忆,令她着实心慌了。
    罗辛轻唤了两声伯母,何玫没能回过神来,就只抓着被角僵愣在床尾。付老先生有些狐疑地走到何玫身边,顺着她惊诧痴愣的目光垂头望了一眼,他亦有些怔凝,他很清楚何玫会出现这种反应的原因,如果当初不是知道那个孩子已经死去了,今天,他也同样会如她一般。
    付泽川伸手自何玫手中扯过被子替陶曼轻轻盖上,无论有多悲伤,人总是要面对现实的,不能抱着一个看似相同的记忆来自欺欺人。
    “我们走吧,让她好好休息,改天再来。”付老先生沉声开口,语气中夹杂着隐忧与疲惫。
    何玫的嘴唇动了动,却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每个人都曾悲痛欲绝地告诉过她,那个小女儿已经死了,真的已经死了。她从来都没有反驳过,却也一刻都没有相信过,她走过世界各地的许多角落,城市中,乡村里,她见过许许多多女孩子的脚,那两处记号早已烙在她心上了,所以绝没有可能认错的。
    她没有动,还想将那一双脚仔细看看清楚的,终于觉察到不对劲的罗辛快步走了过来,“伯母,怎么了?”
    付泽川摇头叹息一声,若不及时让她认清现实,只怕又会陷入长久的郁结之中。付老先生指着那双脚上的疤痕问向罗辛,“你知道这两处疤是怎么留下的吗?”
    罗辛垂眼望去,然后就看到了陶曼脚背上的那两处疤。
    他并不在乎她身上有没有疤痕,但这两处是隐约有印象的,因为刚刚认识陶曼那会儿,她从来不在夏天穿露脚面的凉鞋。有一次陶陶过生日,杜柠送了一双迪奥的银色细带凉鞋给她,价钱上就是陶陶不能接受的,她拎着凉鞋塞到杜柠面前让她退回去,杜柠不肯,两人僵持了好半天,最后,陶陶脱了鞋子跟杜柠说,柠柠,我穿凉鞋很难看的。然后他第一次看到了陶陶脚上的那两处疤。
    在一起之后,他也曾问过陶陶那两处疤是怎么留下的,她摇着头说自己也不知道,孤儿院的院长告诉她说,这些疤在她来到孤儿院的时候就已经有了。罗辛以为她是自卑才不肯穿露脚面的鞋子,于是暗地联络了颇有名气的美容医生,在这个时代里,只有想不想,没有能不能。但他没有想到,这两处疤,陶陶却是不想除去的。
    她说这也许是她亲生父母留下的印迹,即便不是,能这样想想也总是好的。
    罗辛缓缓抬起头来正要开口,何玫却忽然走到床头弯身抱了抱静静躺在床上的陶曼,那么瘦小单薄,宛若一片树叶。
    付老先生瞬间就红了眼眶,他能理解她的心情,人们常说睹物思人,就连他也总是会因为一块伤疤而心痛晃神。
    片刻之后,何玫眼中一片潮湿地站直了身子,“爸,我们走吧。”
    付老先生点点头,转过身步伐微微蹒跚地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罗辛走在后面礼貌地送两人出门,何玫紧了紧右手,没有人察觉她的右手中攥了几根陶曼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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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昌合集团发生变故之后的第四天,g市爆出特大走私案件。
    失事航班所属公司经多次核查确认后,沉痛发布尚未发现幸存者的悲恸消息。
    付青洛在杜柠踏入客厅的一瞬间,迅速关掉了电视。
    “怎么不多睡一阵?”立即起身走到她身边,他拉着她的手轻声询问道。
    杜柠摇了摇头,呆愣地盯着他看了好一阵,像是终于弄清楚了自己在哪里,她惶惶伸出手去,紧紧抓着他的手臂不知所措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声谢谢。
    他的心口猛的一紧,牢牢圈住她移到沙发边坐好,窗外已是华灯初上,光线昏暗,他只开了玄关处的一盏小探灯。从久承回来的一路上她都没有开口说话,就只抱着肩膀曲着膝盖僵坐在座位上。
    他很想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这种看得见却根本无法走近的无力感就快要将他逼疯了。怕她会想不开做傻事,他便不敢有一刻的合眼,这几天里度过的分分秒秒,仿佛有几个世纪那般漫长。
    “跟我说说话吧。”他揉着她的碎发,语气近乎央求。
    终于看懂了当年莎莎死去,陆怡璇行尸走肉一般的落魄神情,无奈中透着凛冽的绝望,以及那些恨不能也一同离开这个世界的疯狂举动。以前,他没有办法理解付唯钰面对罗辛时的跌宕心情,所谓的爱情,怎么就会有那样大的魔力,不惜伤害自己也要去竭力争取,这种种,在过去的付青洛眼中,都是嗤之以鼻的幼稚行径。
    可是,他没有办法解释清楚自己恨不得替她疼替她痛的复杂心情,什么都不想要,一切也都不再重要,那些曾经努力追逐过的利益,地位,都被冲刷得模糊不清,取而代之的是满心的愧疚,自责,懊悔,以及无论如何也绝不会放手的决心。
    他很清醒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该做什么,要做什么,从来也没有如这般明确过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她在他的怀中不安地动了动,目光涣散,开口讲的话也是语无伦次,“没有骨灰,什么都没有,我应该去哪里带杜老头回家,赔款没有用啊,还要钱干什么呢……”
    他的手臂艰难收紧,这种自心底缓缓蔓延开来的疼痛几乎令他忍不住想要嘶吼一声。
    “也不知道杜老头有没有伤心,他一向那么看中许濯,可是我也伤心啊,他以前总教训我说多跟语希那丫头学习学习,”她微微哽咽鼻音厚重,“我觉得杜老头应该站出来跟我道歉啊,我不原谅他他就不准离开……”
    虽然一早就猜到许濯要对顾家下手,可是付青洛断然不会想到,许濯会狠得下心用杜家当踏板,还将昌合中那些对他颇有微词的员工全都顺势裁掉了。付青洛还清楚地记得自己刚刚接手盛屹的时候一路吞并了六家企业,在商言商,谁都明白放过敌手就是对自己残忍的道理,只是那时候的他,并没有弱点,做起事来,心便不会有丝毫的犹豫迟疑。
    他也记得五年前的那个傍晚,许濯颓然站在盛屹楼下,低声下气地求着他问能不能放我妹妹一马。这段记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付青洛妒恨许濯的根源,因为它让付青洛一度失去了将她紧紧抓牢的信心,他觉得自己跟许濯相比,仅仅是这一个画面就足以令杜柠对他判处死刑。
    可是在这个纷扰浮躁的世界中,最无法掌控的,便是人心。他很清楚自己眼下的优势是什么,说他趁人之危也好不择手段也好,眼下,是他跟柠柠缓和关系的最佳时机,他愿意做一切能够令她快乐的事,她能想到的,她想不到的,他都会一一为她办到。
    “柠柠,我爸爸离开的时候,我觉得天都塌下来了。”他平静开口,就仿佛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一般。“可是你看,天从来就没有真的塌过,那些曾经不断质疑自己该怎么活下去的想法,最后也都成了荒唐的回忆。”
    不知道她能不能听进去,甚至不确定她有没有在听,她没有开口,他便继续低声说着,“其实我们付家很贫穷,除了钱以外真的一无所有。自从我爸爸过世之后,爷爷跟妈妈就很少在家了,先是我妈一年回来几次,然后渐渐变成了几年回来一次,后来爷爷退下来,也离开了g市跑去奶奶的故乡定居,我成年懂事之后渐渐明白,我们付家只是一个看上去光鲜漂亮的壳而已。”
    他以为她又睡着了,因为半天没有声音,顿了顿打算抱她进卧室去睡,手上才一动作,她却讷讷地小声开了口,“为什么?”
    发现她在听自己说话,付青洛稍稍安心地用手臂重新环住她,“我爸是为了救我妹妹才死的,如果那天我没有带她偷偷溜出家门,今天的一切便都会不同。”这些事他从来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哪怕是那年还没怎么记事的妹妹付唯钰。如今他主动对她谈起,是希望她还愿意相信最糟糕的终会过去,不要一直悲伤,更不要一直自责。
    “我爷爷就只有这一个儿子,妈妈在遇到爸爸之前,是不婚主义者,婚后她放弃了自己的绘画梦想,陪在爸爸身边帮他打理公司,他们的感情真的很好。可是,我跟妹妹是间接害死我爸的凶手。”他略略叹息一声,轻轻摩挲着她的耳畔感慨万千,“我以前并不能理解我妈妈抛下我们两个远走他乡的举动,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是恨着她的,爸爸离开之后,给我们开家长会的人始终都是管家。但是柠柠,遇见你之后我忽然就明白她当初的感受了,真的。”
    她垂下头,眼眶微湿却很久也没有泪水滑落下来,因为已经差不多流干了。亲情,友情,爱情,从此之后,她哪一样都没有办法再拥有了。以前总是因为许濯和顾语希的事跟杜老头吵架,杜老头那么喜欢许濯,连带着顾语希也一并被他爱屋及乌着,她叛逆任性的那段时间,每次跟杜老头见面都一定要吵个天翻地覆,不把他气得双目怒睁右手高高扬起准备扇她绝不肯罢休,如今回头想想,她跟杜老头和平相处的日子真的是屈指可数,多可笑啊,为了两个不相干的外人,他们父女俩曾经时时刻刻剑拔弩张着。
    在她觉得自己什么都有的时候,其实她一无所有,在她觉得自己一无所有的时候,有这样一个男人不分昼夜地守在自己身边,说心里没有一丝一毫的触动,是假的。可是她又很清楚地知道,她跟他之间,再没有任何可能了,横亘着陶曼,横亘着自己那落魄的三年,有太多太多东西是她没有办法跨越的。
    人与人是不同的,有些人能够牺牲爱情去追逐其他的东西,而有些人却甘愿倾其所有只为得到爱情,这两种极端,她都见识过领教过了,终于轮到她自己的时候,大概也并没有多难的。
    “我们两个,真的有未来吗?”她低声开口,更像是在喃喃自语。
    他几乎是在她这句话结束的一瞬间跨坐在她面前的。
    “柠柠,”执起她的手,他的眼中闪烁着熠熠的光,“给我一个机会吧。”
    ———————————————————————————————————————
    “请问盛屹集团为何在出事这么多天之后才召开记者会?”
    “外界盛传当红明星顾语希跳楼自杀是因为盛屹内部有高层对其潜规则,就这个问题您能解释一下吗?”
    “昌合刚刚出事盛屹就将其精英人士全部吸收,有媒体评论说这是司马昭之心,请您解释一下。”
    ……  ……
    记者会还没有正式开始,各家媒体就已经蜂拥而至,付青洛的助理面色铁青地站在人潮中,那些狗屁问题真心将他问得很是火大。当他在心里第一百次呼唤boss了的名号时,一大群人呼啦啦朝着会场门口的方向跑去,小赵诧异望去,然后就看到他们家*oss牵着一个女孩子的手款步走进会场。
    小赵扶了扶眼镜,心说boss你把盛屹的公关记者会搞的像自己的订婚典礼,这样真的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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