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见到顾易辰的时候,是在加拿大,他的家里。那天鹅毛大雪漫天飞舞,他进门的时候,黑色的大衣上点点白色的雪花渐渐消融。乌黑的发梢上沾了雪水,伏贴在光洁的额头上。
    明明应该是狼狈的,但他的身上,却找不到一点儿狼狈的味道,唇畔带着温和的笑容,一双幽黑的眼眸中带了浅浅的笑意。
    他的面容俊美,只是脸色太过苍白,生出了几分孱弱之态。我很早的时候,就听说顾家的老二,是个无法无天的男子。可他给我的第一印象,却没有丝毫的不羁,反而有几分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味道。
    他确实温润如玉,他们口中那个放荡不羁的男子,早已被埋没在轰轰烈烈倒塌的时间中。他就如被埋入桃花树下的陈年老酒,经过经年累月的沉淀,醇厚诱人,惊艳了时光。
    我喜欢和他呆在一起,喜欢他身上那种安静,干净的味道。有时候,我也会幻想,他们口中那个无法无天的顾家老二,和我眼前的这个男人,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我很好奇,但他,却从来不会对我提起他的过去。包括他家里的人,也是闭口不提,好像他的过去,是禁忌一般。
    人人都有强烈的好奇心,我也不列外,越是禁忌,越是想方设法的打听。在我的面前神秘的事情,在圈子里,却并不神秘。
    有一次,我拉着表姐问起时,表姐不屑的冷哼了一声,道:“长得好看又能怎么样,不过是一个病秧子罢了。”
    我想起他那苍白的脸色,心里瞬间惊了惊。后来我旁敲左侧才问出,他在一场事故中受过伤,看起来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但确实就如表姐说的一样,是一个病秧子。
    不过,病秧子又能怎么样,我不怕!年轻最不缺少的就是信心,可是当接近他时,我才发觉,这个表面上温润如玉的男人,实际上冷如冰。
    表面上他彬彬有礼,对谁都礼遇有加。但实际上,那些客套,只不过是为了阻挡别人的靠近。这个发现,像是寒冬腊月里的冷水似的,泼得我透心凉。
    我开始想尽各种办法接近他,本来以为他会厌恶,或者是感兴趣的。但是,却都没有。碍于两家的交情,他对我一直都是彬彬有礼的。
    我假装将脚跌伤,他会扶我上车,然后让司机送我去医院。我去他公司应聘,他非但没有怪我捣乱,还问我想做什么,他可以给我安排合适的位置。
    我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儿,从小到大,都是被捧在手心长大,哪里真会上什么班。我提出想给他做秘书,他没有答应,也没有不答应。叫了一位干练的女子过来,让我跟她一天。
    事实上,我跟了她不过半早上就受不了。岂不说那让人手忙脚乱的电话声,就连她的那些语速我也更不上。更别说大大小小的会议,文件了。
    于是我败下阵来,开始琢磨着其他的扑倒计划。我一点儿也不着急,他比我大了整整八岁,该急的是他,不是我。而且,从客观上来说,我的条件是优渥的。甚至我觉得,只要他结婚,我绝对有可能成为新娘。
    而他,不可能不结婚,顾家只有他一个继承人,这辈子,他都不可能不结婚。
    他迟早都是要结婚的,而我需要做的,不过是在顾家二老面前露出我的一片‘痴心’罢了。哦,不应该加引号,我对他确实是痴心一片,打个拙劣一点儿比喻,他就像是树上的红苹果,我在苹果树下摆了属于我的筐子,他总有一天要掉下来。
    当然,摆筐子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足以证明我的痴心。
    我第一次在顾家二老面前流露出对他的爱慕之心时,顾家二老并没有像我想的一样,兴高采烈的撮合我们。而是,轻轻的叹了口气。尽管那叹气声很轻,但我还是都听到了。
    我知道,这其中必定有隐情,于是又多留了一个心眼。只要功夫深,铁棒磨成针,经过我我侦探一般细微的观察能力,终于发觉,他的钱包有蹊跷。
    他的手机,他的笔记本我都能碰,唯独钱包,他随时都是贴身带着的。有几次我轻描淡写的想拿过,都被他给拿了回去。在那个时候,他表现出与温润如玉不符合的强势霸道来,我更加确定,那个钱包有问题。
    于是我开始赖在他家里不走,他爸爸妈妈虽然不撮合我们,但是也挺乐见其成的。我要留下,他们自然不会不答应。
    可当我留在他们家之后,我又发觉一个新的问题,那就是,他很少回来睡。会回来吃饭,回来陪他爸爸妈妈,但是却几乎不会留下来睡。
    我再次的意识到,我的一腔努力都白白浪费了。我留下,也应该留在他的公寓,怎么会想到要留到他家里面呢?
    计划失败后,我又开始琢磨怎么进他的公寓。虽然在和他见过好几次面,但我却只知道顾家的地址。打听他的公寓在哪儿,成了一个重要的目标。
    我借口道谢约了他吃饭,不等他推脱,便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他很绅士,尽管约的时间就在下班后的半个小时,不过他仍然没有迟到,只是比我晚了一点儿而已。
    这么一点点小细节在又让我乐了一番,他没有迟到,我理解为他对我挺重视的。当然,事实并非如此,他对任何人,好像都是一样的。为了让犒劳一下我这段时间的沮丧,让我自欺欺人一次又如何?
    他来的时候,我见他是自己开车过来的。于是特意叮嘱了服务员要酒。我的小聪明都被他看到了眼里,他并不喝酒,微笑着让服务员撤了下去。
    眼见算盘落空,我愤愤不平,和他唱起了反调。使着小性子让服务生上了酒,这次他没有再阻拦,微笑的看着我挑衅的喝了一杯都一杯。
    他这人表面上虽然是极有绅士风度,但是骨子里却是个冷漠到底的人,你别指望他有什么怜香惜玉之心,否则,那只是自找堵心。
    我在家里极少喝酒,才喝了半瓶葡萄酒,就醉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其实,我还是有小九九的,我以为,我喝醉,他为了避嫌,肯定就会带我去他公寓那边。
    但,我又错了。他根本没有避什么嫌,直接让司机见我送回了我家里。国外虽然很开放,但是我家一点儿都不开放。我家不开放的原因,是因为我家有一个古板的老头——我爷爷。
    老爷子虽然疼爱我,但是,在教养教育礼仪上却是一样没落下。我喝得酩酊大醉被人送回去,他气极,立即将我给禁足。当然,这禁足,看似是普通的禁足,只将我关在我的卧室里。
    但是实际上却一点儿也不普通,在这个电子电气化的时代,你要是没有手机,没有电视,没有任何可以消磨时间的东西,无疑也是一件难熬的事情。
    我最讨厌的就是禁足,但是在这件事情上,全家却是异常的默契,压根就没人替我说好话。于是我只得乖乖的接受惩罚。
    当然,我是不敢以绝食啊,跳楼之类的相逼的。阮老爷子的心狠得很,我曾经绝食过一天一夜,他硬是没有让人给我送饭,反而还叮嘱佣人,我如果不认错,就不许给我吃一点东西。
    我本以为,我平常那把我当成是心肝宝贝的爸爸妈妈一定会求情的,谁知道他们竟然临时当了墙头草,没有求情不说,反而还有赞同的意思。
    我在饿了一天一夜之后,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到老爷子面前认错。从那以后,打死我我也不玩绝食了。谁叫命不好生在一个铁心铁废的家庭呢。
    经过此次事件,我意思道,一切的自残都是没用的。只是自找苦吃。如果我威胁他们说要跳楼,估计我爷爷还会叫佣人替我打开窗子。我还年轻得很,这种傻事,自然是不会做的。
    这次大概是老爷子老了,心肠也软了,才关了我一天,就将我放了出来。这次他没有问我知不知道错,而是将手机递到我面前,叹了口气道:“从昨晚到现在,姓顾的那小子没有给你打过一个电话。”
    我悄悄的翻了个白眼,他当然不会给我打电话了。他想甩掉我还来不及呢。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会觉得有些小委屈。这一小委屈,加上被关了一天的小情绪,眼泪就哗啦啦的掉了下来。
    爷爷轻叹了口气,用大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道:“囡囡,他不适合你。”
    他不适合的原因,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因为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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