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当真是这么放心那个徐寒的吗?”
    “帝君可别忘了,我今日能落到这般田地,全是那徐寒算计所致!连我都被他愚弄于掌间,帝君真以为他与帝君联手,是臣服于了帝君吗?”
    “帝君莫要一番苦心经营,最后却为别人做了嫁衣。”
    方子鱼在帝君的攻势下节节败退,周身的气息萎靡,眸中却写满了不甘之色。她不断的高声说道,试图以此动摇帝君的决心。但帝君能走到这处,心底显然是早已衡量过了其中得失,自然是不会被他如此拙劣的伎俩而改变初衷。
    “走到这一步,我们都没有回头路,三只饿狼争一口肉食,少一只,另一只得到食物的机会就更大,而现在,该是你退出这场大战的时候了。”帝君沉眸言道,手上的攻势愈发的凌冽。
    方子鱼的溃败似乎已经成了定局,但她还在苦苦支撑,心底却不断盘算着如何转败为胜。
    在她的面前摆着的是一个极为尴尬的处境。一旦战败,他会丢失极为的重要的一成帝君之力不说,且如今他依然无法准确的寻到这方天地的所在,因此也就无法以最快的速度让本体来到此处,这方世界所剩的帝君之力足足有六成半之多,等到他寻到这方世界所在,赶来之时,徐寒与帝君恐怕也决出了胜负,届时仅凭他手中的三成半帝君之力,如何能与那时的徐寒或者帝君抗衡?
    难道鬼谷子一脉谋算了这么多年,最后还是要遁入星空万域,继续躲躲藏藏下去?
    一想到这里,鬼谷子的心头便涌出了一阵难以遏制的抑郁。而就是这短暂的失神,便被那帝君寻到了机会,从那黑色圆盘中涌出出手凝聚在了一处,化作了一道涌动的黑色粘稠事物,又裹挟着漫天的黑气奔涌向方子鱼。
    高手过招胜负往往在一瞬之间,更何况本身实力便不及帝君的方子鱼。
    她虽然及时意识到了事情不妙,也尽全力催动起了周身的力量去抵御这强悍的攻击,但无论是反应的时机,还是几经鏖战已然虚弱不堪的身子,都无法支撑起她想要赢下这一局的愿望。
    她催动起的黑色屏障,只是微微接触帝君唤起的力量便尽数崩碎,而后那汇集在一起的黑色事物猛然流转化作了一道尖细的生有一道道螺旋状的纹路的利刺,方子鱼的瞳孔陡然放大,惊恐之色漫上眉梢,但这世上最无用的东西便是恐惧。它既不能改变既定的即将发生的事实,反倒会让当那恐惧真的来临时的自己更加的痛苦。
    噗!
    鲜血自方子鱼的嘴里喷出,那宛如枪尖一般的事物洞穿了方子鱼的腹部,她的身子随即在那时被抛起,在空中拉起腥红的弧线,最后重重的落在距离徐寒等人不过数丈之遥的地面上。
    “子鱼!”玄儿见状在那时发出一声惊呼作势便要上前,她一路跟随徐寒,徐寒所经历的种种她大都也都经历,对于方子鱼的感情自然不可谓不深,虽然明白如今的方子鱼已经被天外的势力所控制,但还是忍不住心生担忧。可这脚步方才迈出,便被徐寒伸出的手给拦了下来。
    玄儿不解的看向徐寒,似乎是想要询问对方这么做是为何,但徐寒却根本不待她发问,便言道:“你救不了她。”
    玄儿一愣,随即眉头皱起:“救不了,难道就不救吗?”
    玄儿是妖君陆吾的分身,但在她没有完全接受陆吾的修为之前,她的心性其实与孩童无异,而孩童自然最容易被身旁的成人所影响。之前的沧海流,之后的徐寒,对于玄儿来说便是这样的存在。徐寒教给她的最重要的东西,便是在某些时候,为了自己在乎的东西,就得拼上性命。因此,相比于其他人,玄儿对于此刻徐寒的做法更为不解,也更为暗自恼怒。
    从徐寒再次出现开始,玄儿便觉察到了徐寒的不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作为与徐寒最为亲密之人,她对于徐寒的没一点的变化都极为敏感,只是碍于此刻的各种状况,让她无暇去细想这些。而之前,徐寒与十九还有十八那莫名其妙的对话,加上此刻他的有意阻拦,都让玄儿堆积在心头的不满达到了临界点,因此她说出的话中,所包裹的怒意,自是不加遮掩。
    徐寒却微微一笑,似乎根本听不出玄儿的不满,他神色平静的言道:“我的意思你救不了她。”
    玄儿又是一愣,她似乎听出了些什么,却又说不真切,她不免眨了眨眼睛问道:“什么意思?”
    此时,被击飞在地,小腹处被那帝君洞开了一道巨大的血洞的方子鱼艰难的站起了身子,她周身荡漾着层层黑气,而这些裹挟着帝君之力的黑气却不再是被她催动出来的事物,而是因为她肉身已经来到了濒死的边缘,这股庞大的力量不再能被她的肉身与意志所拘束,故而开始自主的涌出。
    而这也透露出了鬼谷子即将败亡的讯息。
    作为最了解帝君之力的人,帝君自然很明白这一点,被徐寒所算计的压抑在这一刻得到了少许的释放,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只要他杀了眼前这个被鬼谷子所控制的伪神, 吸收掉他体内的帝君之力,那么他便拥有了足足两成半的帝君之力。接下来便到了他与约定的瓜分剩余帝君之力的时刻。
    虽然他暗自想过,徐寒一定藏着什么威胁他的后手,但有了这两成半的帝君之力,在瓜分剩余四成帝君之力时,他便有了足以主导这一切的筹码,至少他可以依仗于此,夺回徐寒的肉身也未尝不可。想到这里,帝君的心情好了不少,他看向脚下神情狼狈的方子鱼,冷声道:“这一局阁下输了。”
    说罢,狂暴的黑色气息便在那时涌向他高高举起的左手,一把漆黑的长枪渐渐浮出真容,很显然的是,这把枪会是在数息之后,取下方子鱼性命的凶物。
    ……
    这样的情形自然也被徐寒等人看在了眼中,十九面无表情,冷冷的立在一侧,不知是毫不关心方子鱼的处境,还是另有别的想法。倒是玄儿已经急得火上眉梢,她看着徐寒,嘴里再言道:“难道你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子鱼死在你的面前吗?”
    她的心底已经做好了决定,若是徐寒还是不改变他的主意,那等会即使违背徐寒的意志,她也会决然出手。
    徐寒看着玄儿,眨了眨眼睛,有些困惑的言道:“我不是说过了吗?你救不了她。”
    若非此刻情况危急,面对这样一个恍若两人的徐寒,玄儿说不得得把徐寒扒开了皮,好生的看一看到底是不是那个妖魔鬼怪借尸还魂,上了徐寒的身。毕竟在玄儿的记忆里,无论在怎样的情况,徐寒都从未做出过这样冷血的决定。
    她没有心情也没有时间去细究徐寒的变化到底是因何而起,她只知道她无法认同徐寒此刻的决定。因此,她的脚步在那时迈出,显然已经下定了决心。
    可就在这时,徐寒的声音却又再次响起。
    “但我能。”
    “嗯?”玄儿迈出的脚步,忽的僵住。她有些僵硬的转过了头,看向徐寒,目光还有些空洞,似乎一时间无法完全从徐寒这般的转折中反应过来。
    当然,玄儿的脑子还算是极为灵光,在一息不到的愣神之后,她便回过了神来,她的心底当然泛起了阵阵窃喜,倒不是因为真的觉得徐寒能有这样的本事,只是自己一直仰慕之人还是那值得这份仰慕的样子,单单这一点,便足以叫人欣慰了。不过此刻显然不是感叹这些的似乎,她在短暂的兴奋之后,便问出了心头的疑惑:“怎么救?”
    问完这个问题,她还不忘抬头看了看天际,这时那道帝君手中的黑色长枪已经趋近于完成,而被鬼谷子所附身的方子鱼的身形却被帝君锁定,根本无法移动半分,在这样的情形下,胜负与生死都不过数息不到的时间便会被盖棺定论。
    可反观徐寒,一身修为被尽数抹除,只有那肉身还勉强算得出类拔萃。但这样的出类拔萃却只是相较于寻常生灵而言,比起在场的妖君都不见得能强出多少,更不提与此刻的帝君以及那位方子鱼并论了。即使对徐寒一直有着近乎盲目的信心的玄儿,此刻也寻不到半点徐寒能够做到此事的理由。
    但在这样的危机关头,徐寒听闻玄儿此问后,还是一副不急不忙的架势。
    他眯着眼睛笑道:“山人自有妙计。”
    他说罢此言,便低着头四处打量了一番,接着他眼前一亮,在玄儿几乎要将眼珠子瞪出来的诧异目光下,佝下身子,取下自己脚底的布鞋。
    然后他闭上一只眼睛,拿着布鞋朝着前方一阵比划,最后身子煞有届时的退去数歩,又在之后迈开了脚步朝着前方狂奔了起来。
    就在玄儿以为徐寒会使出什么惊世骇俗的功法时,徐寒却猛然停住了身子,接着他手里的布鞋便在那时被他借着奔跑时所产生的力道狠狠一挥,被大力的扔了出去。
    那布鞋在空中划过一条堪称完美的弧线...
    然后准确的落在了...
    气息奄奄濒临死境的方子鱼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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