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吧,”导演指了指人群中央的篝火“今天是大年初一,时间还有剩,我们就借景发挥,对篝火游戏有兴趣的都可以留下。”
    虽然导演这么提议,不过多数人都有自己的安排,最后加上客栈工作人员一共只剩下五十人。
    暗沉的夜幕下天色极黑,弯月高悬;地上,篝火正旺,跳动的火苗将红光映到地上,风刮过,枯树枝被烧得噼里啪啦。
    “……这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苏映小声。
    难怪留下来玩游戏的人这么少,她还以为这些文娱从业者会玩一些比较新颖的游戏,没想到却是击鼓传花(手绢游戏的变种)。
    沈泽延:“你不用失望得太早,导演和制片都是很有趣的人。”
    苏映茫然地轻“啊”了声,话音未落,导演发话了。
    “我们大圈里有两个姑娘,有轻微的高反,所以游戏规则有轻微的改动——传花时不允许跑步。大家都是文艺工作者,才艺展示就太小case,成年人有成年人的玩法,改成大冒险。”
    “可导演,你不是说有人有高反吗?”
    导演顿了下,“那就加个真心话,自己乱选。”
    鼓点声随着音乐渐行渐响,在众人陆续进入状态时。导演还不忘提醒:“大家放开玩,要是回家后搓衣板跪坏了,我陪!”
    一群人乐得捧腹大笑。
    苏映嗅到了一丝不好的预感。不过很快又释然了。
    最后一声鼓点落下时,塑料花落在许致诚手上。编剧开了包新扑克,“啪啪”两声麻利洗牌后,便到了抽卡环节。
    苏映大显身手抽到鬼牌。
    正如沈泽延说的那样,导演果然很皮,这会儿疯狂煽风点火,“好手气,开局第一问,又是自己人,揪着边往死里问,越私人越好。”
    苏映不会刁难人,但最后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她问了个偏向私人又不得罪人的问题——“许老师,您中学时代有没有暗恋对象。”
    “没有”许致诚认真开口,“从小学到高中,我都在男校。”
    “这要是有的话,就不是跪搓衣板简单了。”
    “哈哈哈哈,我猜秦姐估计会去厨房拿菜刀。”
    第二轮游戏开始,塑料花落在席……好吧,席家兄弟长相过于相似,苏映也不知道“中奖”的是哪一位。
    虽然也是影视圈的人,不过游戏也才刚开始,提问者与被提问者也不熟,出于尊重,化妆组的姑娘只是道:“谈谈你的初恋吧。”
    “今晚大家的问题都偏向感性。”苏映小声嘀咕。在她潜意识里小时候的闹剧根本算不上什么,殊不知此情此景下,最适合拿出这种不上了台面的破事合理规避。
    火光明灭间,她正把手悄悄插进沈泽延羽绒服的口袋。
    席燃笑着低低地应了声“好”,又道:其实在很久之前就是过去式了,那时候我读大班,她比我低一年级。”
    听到那话后,苏映指尖一顿。正欲抽离,几根手指去倏地被握住。
    作者有话要说:  他急了!他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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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6章
    熊熊火苗一人高, 光影倾洒, 照亮沙粒。
    苏映试着将手指从他手中抽离,可惜试了两次都没成功,然后也就放弃了,她机械地抬起头,向前看去,胸腔内心脏一下接着一下, 跳得很快。
    沈泽延:“幼儿园、双胞胎……我怎么觉得这个设定很熟悉?”
    闻言, 姑娘的心又是一紧。
    飒飒冬夜下,后背隐隐沁出冷汗。
    “就……”苏映咬咬牙, 重复前面的说法, “就一普通邻居。”
    男人俯下身在她耳畔低语, “可我怎么觉得邻居和你关系不普通?”
    他声音极低,怎么听都带着些许揶揄的意味。
    席燃站在他们对角线的位置, 隔得有些远。只不过,在这会儿苏映的心思全在沈泽延身上,孰轻孰重已经很明显了。
    易珩川侧头睨了眼妹妹, 发现她正编着脑袋和沈泽延说的悄悄话, 便下意识地移开视线, 可又哪曾料想, 在看不到的羽绒服口袋里,那两人从手指开始,进行了新一回纠缠。
    被戳中要害后,姑娘更是急着抽手脱离。
    苏映:“谁、谁说的……你造谣。”
    “你说呢?”他笑着继续, “都心虚得都不敢和我牵手了?”
    看似轻松的一句话,言之凿凿,都敲到姑娘的心坎上。
    苏映被噎了好一会,愣是说不出一个字。
    而回过神后,她为了表示自己不心虚,顿住的动作,改为虚虚地牵住。
    沈泽延低笑了声,回握住她的手。
    他们两个人都戴着手套,哪怕是这么紧紧地握着,也感受不到对方的温度,都是带来毛绒织面的按压感更为清晰。
    “我们一起好好听听你邻居是怎么描述的。”他道。
    沈泽延话落,苏映才重新将注意力转向对角线那头。
    ……
    篝火对面的席燃说到中场正微微停顿,而底下,议论不一。
    “快说快说,你那哪是留钩子,分明是吊胃口。”
    “幼儿园的事,哥们,你分明就是规避规则。”
    “你们别看不起puppy love,71年的melody,03年法国的那部两小无情可都是的高分电影,当时拿了不少奖,到现在口碑还很不错。”
    在场的各位都是影视行业的从业人员,此言一出,差点笑场。
    “咳,”席橪清了清嗓子,“至少在当时我是真的初恋了,就是那种从小女孩那拿到名分的男朋友,可时过境迁,长大后才知道原来当时只有我一个人在单方面恋爱。”
    在一片哈哈哈的哄笑声中,席橪顺着气氛往下说。
    “有些事说着也挺好笑的,打个比方吧,如果15岁时早恋被父母发现,肯定少不了一场男女生混合双打,但我当年才5岁,连红领巾都没摸过的年岁,我爸妈不但不反对,还想见见我和我哥各找的对象。”
    “两周后的亲子游园会,我穿着自己最喜欢的小西装,还从我哥那借了条蓝领带,游园会的前半场我都没找到她,不过时来运转,下半场她亲自过来找我,正好我妈也在边上,这时我哥走了过来,”席橪换了个口吻,“他说,‘这不是我的女朋友吗?’”
    “然后,就如你们现在想的那样。”席橪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哈哈哈哈哈哈——”
    “是不是你们双胞胎长得太像,小女孩弄混了?”
    “肯定啊,幼儿园的双胞胎哪个不是打扮得一模一样。”
    席橪的情商不低,自然不会在外人面前提出苏映“脚踏两只船”的事情,只是做了个无奈的表情,“没然后了,我的初恋结束在五岁那年。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不只是我,我哥也失恋了。”
    大家都喜欢听生活如段子的经历,这会又是一阵哄笑。
    “那现在呢?”意犹未尽的故事,自然令人好奇。
    “又不是电影哪来的后续,不过大概是受了影响,在长大之后我和我哥喜欢的类型……”
    众人屏住呼吸,是一瞬的寂静。
    席橪也是一愣,默默补充,“和她完全不同。”
    ……
    气氛上来后,无论是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尺度都比前两局高出不少。第九局既收尾局,绝大多数人的,都被鼓点推入亢奋状态。
    “嗒嗒嗒,嗒嗒……嗒!”
    音乐还在继续,但鼓声已戛然而止。
    导演不按常理出牌地收官,大家愣了愣,视线纷纷开始逡巡,显然都想看看那个倒霉蛋是谁,然后,所有人傻眼了。
    ——易珩川面无表情地拿着塑料花。
    寒风匆匆,打马而过。
    四周极静,唯有火苗吞噬木材的劈啪声。
    接着又是一阵安静。
    虽然是游戏,不过为保命,有权有势有咖位的递花时都会被刻意避开,没有人敢得罪投资人,可偏偏,投资人中奖了。
    易珩川选了大冒险,他垂下眼朗读抽中的指令卡
    ——“抱一下身旁的人。”
    这已是卡牌里的少有的幸运指令,但导演求生欲特别强,揪起字眼做文章,“没说第几个,这样吧,我们这半圈都算得上身旁。”
    易珩川点头,顿了顿道:“那苏映来吧,她是我妹妹。”
    姑娘“嗯”了,淡然走了过去。
    虽然他是易珩川,但也是自己亲哥,拥抱一下,自然没什么。可就在她即将张开双手敞开怀抱时,易珩川把她抱了起来。
    苏映吓了一大跳,天旋地转间差点喊破音。
    因为易珩川的抱,不是拥抱的抱,也不是抱小孩的抱;准确地说,更像是扛,就是那种夏日雨后伐木工扛着青竹下山的姿势。
    西北的夜里温度很低,姑娘穿着厚实的羽绒服,动作笨拙。她打也不是,骂也不是,最后勉强稳住平衡,“沈泽延,易珩川他欺负我!”
    哪里是易珩川大冒险,大冒险的人分明就是她好不好。
    *****
    第二天在客栈内的几条线比剧组团队预想中的要难很多,谁没遇上什么大困难,但几条下来都磕磕绊绊的。
    下午休息时,苏映听到这一消息后愣了下。
    她问:“所以说因为拍摄延期,我们需要在这儿多呆一天吗?”
    原来这么厉害的影帝也有发挥失误的时候,苏映决定自己像是发现了个大秘密。只可惜表情没藏好,桌对面的男人已看透她的心思。
    沈泽延淡声道:“拍摄推迟的原因有很多,早上爆雪,有一场客栈外景没法拍,当然也不否认,今天状态的确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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