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会议商讨的结果是没有结果,可能是人员太多的缘故,话说着说着就歪掉了,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从命运说到哲学,从心灵鸡汤说道毒鸡汤,从小孩儿吐奶说到儿子娶了媳妇儿忘了娘,从隔壁人家扒灰说到世家秘密,八卦就像是老太太的裹脚布又臭又长,当然这是对于男人而言。
    对于女孩儿来说八卦就是臭豆腐,闻着臭吃着香。
    几个男人愣是没按住三个女孩儿,由着他们说了一下午,话题都带到了黄浦江。
    最后还是王子异当机立断的说了一句:“念文我们该找娘了。”
    云清这才依依不舍的告别,阎良花表示自己也要回家看看孩子,于是小团体就这么解散。
    阎良花和白不厌率先一步离开,诸位恭送。他们上了宫中马车,临走前吩咐诸位,包括霍清渺云清在内,每个人写一份应对郭赵的办法。
    把人都分开,总不会再讲八卦吧。
    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兴许,有办法了呢。
    车轮滚动带起小石子,在轮子里打了个旋,又被高速的甩了出去,马车在平整的道路上没有一丝颠簸。花再多的钱修路都值得。
    阎良花靠在了白不厌的怀里,“你是他徒弟,他刚才那一招你会吗?”
    白不厌纠结了一瞬:“虽然我厌世,偶尔会有灭世心理,会琴棋书画,比武打猎,但也称不上大魔王。”
    他会的都在人的范畴之内,郭赵那一手直接和人没关系。
    阎良花觉得他的样子很可爱:“我就是随口一问,你也不必答的这么认真。”
    白不厌怨念颇深:“我会的这么多你都不感兴趣,郭赵露一手却引起你的好奇,感觉我前半生学的东西都没用。”
    阎良花深知白不厌乖巧皮肤下的嫉妒心,立刻改口安慰:“新奇的东西谁都会看一眼……”
    白不厌吻住了她,辗转厮磨,唇齿间泄露了她断断续续的话。
    “但绝对不看第二眼。”
    阎良花的手按着他的胸膛,他的心在不安的跳动着。
    唇齿分离,仍旧有着依依不舍。
    “你在害怕?”阎良花问。
    即使在插科打诨,说笑话,那超出现在人类认知的场景,仍旧让人感到恐惧。人永远会为未知感到迷茫。
    白不厌平静地说:“我一直都害怕,他杀不了我,但他能动你和孩子,如果他用你威胁,我可能真的会自杀。”
    阎良花听他说话,平静音符下隐藏着诸多焦躁不安,嗤笑一声:“郭赵哪有那样龌龊?”
    那一位可是真正值得人去称赞的君子。
    哪怕命运逼迫他将历史扳回正轨,他也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不想山川暴风过后,百姓遭殃。
    这就像是一道选择题:一个分差口的铁轨五个人被绑在一条铁轨上,另外一个人被绑在另一条铁路上。被命运选中的人可以扳动扳手,原来列车方向改变,五个人得救,但是另一个人会被压死,那么到底是搬还是不搬?
    郭赵搬动了,但搬的不情愿。
    阎良花阻止他搬动,他未必不想要个妥善的答案。
    她略有些疑惑的问:“你觉得郭赵是那种喜欢出风头的人吗?”
    白不厌:“以我的了解不是。”
    阎良花若有所思的说:“我也觉得不是,他消失的那一画面不像是主动,而像是被迫。”
    “我登基本来就超出他的意料。”
    命运不是这么安排的,一切都因为阎良花。
    夫妻二人依偎在一起,白不厌亲吻她的额头,眼底闪过一抹森然,他已经有了抉择。
    ……
    沈浮如和霍清渺送几人出门,陛下皇后离开后,陈平之直接对着王子异道:“别出馊主意,江山社稷拱手送人不是一句玩笑话。你让一个二十年学医的人来当皇帝,各地洪水泛滥,难道要他开药方治国病?”
    陈平之话说的很不客气,像是要和王子异打一架一样,沈浮如赶紧将两人隔开。他道:“吏部尚书、户部尚书,二位同为朝廷命官,当和睦共处。”
    霍清渺补充道:“就算是要打架也别再我家门口,也别打着我夫君。”
    沈浮如还算甜蜜的笑了笑。
    云清有些没精神的说:“也别打我夫君。”
    王子异面无表情的看着陈平之,一抿唇没说话,但气势很足。毕竟是有娘子撑腰的人。
    陈平之:“这是欺负我没带娘子,没人帮我说话吗?”他看了霍晏一眼:“你帮我充充数,壮壮声势。”
    霍晏:“不合适。”
    王子异觉得在和这帮人瞎扯淡纯粹浪费时间,毫不犹豫的带着夫人上了马车。
    云清靠在一角,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父亲英年去世,年幼弟弟亡故,母亲不知情况,自己远在异国他乡,孤身一人,心里怕的要死也不能说。
    原本像护身符定海神针一般的郭先生也成了大敌,她实在不知还有何处不狂风。
    王子异安慰了她两句:“你还有念文的。”
    “我也就只有念文了……”云清觉得他们母子俩相依为命,在狂风大作中,支撑彼此,实在可怜,于是眼泪汹涌而出,哭的大声。
    王子异一看自己安慰了一句反而严重,于是收回了手,不再和云清说话。
    云清本来还沉浸在王子异还算温柔的安慰里,结果迟迟等不到下文,含泪的眼睛往起一抬,眼前花了一片。她伸手抹了把眼泪,就看见王子异缩在车厢一角,像是怕沾染什么晦气一般离得远远儿的,视线撇向窗外,神态有些漫不经心。
    云清被晾在一边,心情悲愤起来,不断在心底骂着狗男人,悲伤的情绪反而减少,哭泣渐渐停止。
    王子异则是在旁边想,她哭的时候果然不让人碰,要叫人离得远远儿的。
    夫妻两个人的误会加深,车内气氛诡异。
    下车时,云清率先下车,趁着王子异弯腰踩马凳的时候,在他的肩膀上重重一锤,提着裙摆跑,像飘落的树叶被风卷进去一般。
    风中的落叶时而聚集时而扬散,寒鸦本已栖息也被这声响惊起。
    王子异站在台阶下,因为搞不懂女人而感到头疼。
    倒是把内情听了个差不多车夫明白了怎么回事,委婉的劝他:“我们家那婆娘也不讲道理,她哭的时候我还得陪着。”
    王子异顺嘴问了一句:“陪着哭?”
    “倒也不是,就是她哭我哄着,我若不哄就是个坏男人。”
    “女人可真麻烦。”王子异摇了摇头,迈进家门,不再像云清哭泣的那点儿事。
    车夫啧了啧舌,牵着马车回马厩。
    ……
    同样感到头疼的还有陈平之,他和霍晏离开沈府,二人各自骑马,走同一条路回家。
    霍晏缩着脖子,尽力减少存在感,一言不发。
    倒是陈平之夸奖了好几句,霍晏都嗯嗯啊啊的回应。
    陈平之闭上嘴巴,狐疑地看了半刻,架着马挡到了人的身前:“你最近是不是干了什么坏事心虚?皇后让你修路,你是不是偷工减料了?”
    霍晏摇头:“我哪敢呀,而且我看的严严实实,肯定不会让人偷工减料。”
    陈平之:“那你躲着我干什么?看着跟心虚似的。”
    霍晏攥紧了缰绳,小声说:“没有。”
    陈平之翻了个白眼:“你没有就别说话跟蚊子似的。”
    霍晏稍微大了一点儿声:“你别欺负人。”
    陈平之:“你是小姑娘吗?”说完调转马头,拉着缰绳马儿便往前走。
    霍晏本来心里挺没底气的,被这么一讥讽,也不知从哪儿钻出来,一股气儿架着马便追了上去,恶生恶气的说:“从前我读书不灵,你嫌弃我考不上科举;如今我当官儿了,你偏嘲笑我是个小姑娘。我自然是变不成钱太清的,无论他在你眼前有多好,人就是死了,死的窝窝囊囊憋憋屈屈,还不赶我呢。所以影子永远不会像他一样。”
    陈酬听的发愣,霍晏快马急驰而去。
    闹市区纵马横行,就像现代胡乱飙车,没走几步,就要寻大街的给拦了下来。
    京都守备就干这活,一个偏将把人拦下,问了姓名。
    霍晏的气儿都撒了出去,只剩下浑身冷汗:“工部侍郎,霍晏。”
    那偏将一听,官职比自个儿大,但还是尽职尽责的记录,客客气气地说:“您得跟我们走一趟,叫家里人来交一下保证金。”
    霍晏后悔自个儿脾气大,没什么脾气的泥人就老老实实当泥人呗。
    陈平之慢条斯理地凑上前:“侍郎大人,您是准备让我赎您,还是准备让您的寡妇娘来赎你?我没意见的,反正我就是个受气包、垃圾桶。”
    霍晏:“……”
    偏将:“不知这位是?”
    陈平之回答:“我是吏部尚书,陈酬。”
    偏将觉得自个出门没看黄历撞上的官员一个比一个来头大,只能客客气气的请两位去交罚款。
    两人去了地方折腾了一下午,相信明天早朝御史台那帮狗鼻子一定会闻着味去弹劾霍晏。一帮人不敢抨击皇后娘娘,把气都撒到了小国舅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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