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状况很不对呀!别是一倒不起了!
    任凭赵以墨如何叫喊,她就那么躺着不动分毫,赵以墨当机立断让人去找老爹,快来给人把脉看病。
    铃铛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连跑带颠的,很快的把赵员外请来。
    赵员外一边给赵笙柯把脉一边骂赵以墨,这都昏睡两天多了咋才想起来找他?老六再睡下去,人就交代在这榻上了!
    赵以墨感觉委屈,孩子没了人会累,多睡一些时辰,她认为很正常,哪里晓得不对劲,她又不会看病。
    嘴上骂着赵老五,赵员外内心却在暗暗自责,没看错的话,是这次的打胎药药量过重,赵老六身子发虚受不住才会一病不起,都怪他这个当爹的心狠,想一下子让她打个干净,哪里是老五的错。
    被嫁祸了、替老爹背了黑锅的赵以墨一边吧嗒吧嗒掉眼泪,一边想尽法子让仍旧昏睡不醒的人吃药,吃药才能病好。
    铃铛看不得自家小姐过于愧疚自责,安慰说:“六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小姐你也要保重身子,不要过于疲累。”
    赵以墨当然晓得不能劳累过度,她还要照顾六妹妹呢,把六妹妹伺候好,让六妹妹活蹦乱跳,“我应该早些把爹找来的,不应该自以为是,现在耽搁了最好的吃药时间,只希望笙柯能挺过去。”
    赵笙柯身子虚,已经快要不行了,是死是活就看这一晚,这一晚她若挺不过去,赵府就该挂白事。
    赵员外一时心狠下重药,让女儿差点把命搭上,这种砸他招牌的事虽然瞒住了,但女儿病入膏肓生死难以预料的事却瞒不住,赵府一众人纷纷表示惊讶、错愕,一向身体大安的赵老六为何频频生病?更甚的一病不起了?
    赵大太太目光闪烁,开始琢磨,琢磨出点门道,冷笑。
    六姨娘吓的晕倒在地,发烧不止。
    其他人则是七嘴八舌,有的关心几句,有的嘲讽几句,但大多是觉得不可能,赵老六能有什么病?
    赵员外把她们全部赶走,没明说,她们一点不清楚老六的事,他已然想好,若老六真的挺不过去,那就干干净净地走,别让那些闲言碎语跟着她去了,他真是太对不起老六了,不该下那么重的药。
    一晚上时间,他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岁,自责、愧疚、伤感,全部围绕着他。
    天色微微擦亮,冷风吹着天上飘着的雪花,外面却是下了一夜的雪。
    赵笙柯眼皮发重,十分疲累,她半眯着眼,声音沙哑,“水……”她感觉自己好像行将就木了,特别难受。
    赵以墨一直守她身边,听她比猫还弱的叫,吓的一屁股坐地上,站起身来喜极而泣道:“哎,姐姐这就去给你倒水!”
    赵笙柯喝着水,感觉到她莫名其妙的热情,心生纳闷,但没多想,咕咕叫不停的肚子告诉她此刻必须吃东西,不然会饿死。
    能吃能喝才是真的好!
    赵员外一颗心终于放下来,摸一摸胡子,他这一晚上的愧疚,没白遭,女儿醒过来了。
    就着六姨娘的手,赵笙柯喝着清淡的粥,她发现一大家子这一天对她特别好,嘘寒问暖、关怀备至,摸头摸肩又摸手,摸得她鸡皮疙瘩层层起各种不自在。
    这状况很不对劲啊,到底是为什么,让她琢磨琢磨啊!
    所有人都对她讲,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她恍然,原来是鬼门关前走一遭!连大着肚子的赵之晴都守着她,给她讲笑话听。
    笑话虽然好听又好笑,但她左耳听右耳冒,眼睛只顾着盯赵之晴肚子,那圆滚滚的呀,要是她腹中的肉还在,几个月后也该是这样圆滚滚的。
    赵员外看出她眼神的不自在,怕她触景生情,连忙赶赵之晴回雪晴阁。
    赵之晴捂着肚子往外走,嘴上不说心里也不舒坦,她挺着个大肚子过来关心赵老六一下,怎地就如此不受欢迎?至少给个理由再赶人走吧?赵老爹现在是越来越朝着神秘的方向搞,到底在瞒着啥?
    吃饱喝足,赵笙柯下地走一走,老是躺着不动人会躺坏的,她活动一下手脚,对跟在一旁准备随时照顾她的六姨娘和赵以墨道:“我真的没事了,你们就放心吧,几天之后我就又活蹦乱跳啦!”
    六姨娘哪里敢放心,恨不能日日守着她才好,不让她离了自己的眼。
    赵以墨仍旧傻傻背着赵老爹的黑锅,对她愧疚不已,也是不敢让她离了自己的眼。
    作者有话要说:
    ☆、用生命在减肥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赵笙柯这一病,给人一种长年累月缠身的感觉,如今年已过,赵之晴肚子里那块肉都已生下来,她还病病殃殃,不说整日猫在闺房里不出去见风,也差不多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
    她经常伤风感冒,大病小病不断,孩子没了之后,她身子一直呈现这种亏损状态,经不起折腾,却是留下了所谓的后遗症。
    人生病了自然消瘦,现在她已经谈不上胖,比正常身材若柳的姑娘胖不太多,下巴不说尖,但也不见得多圆润。每日照镜子她都在感慨,日思夜想盼来的瘦,竟然以这种方式到来。
    赵以墨对她能够瘦下来、能够瘦到正常姑娘的样子,简直不要太过羡慕嫉妒,每日急的直转圈,同想瘦。
    赵家六个姑娘都胖,突然有一个瘦了,其他五个还在胖着,赵老六你不要太拉仇恨!
    作为被攻击的目标,赵老六被五个姐姐围着,她站在圈里耸肩摊手道:“你们就是宰了我,也瘦不下来,何苦呢?”
    赵梯雪瞪着冒绿光的眼,生完孩子之后她更胖了,“还敢嘚瑟,今个非将你扒皮不可!”
    想瘦,其实也不容易!
    赵老六是用生命在减肥,赵老大乃不要逼她,乃没见她脆弱地仿佛迎风就倒么?这话绝对不是在挖苦赵老六!
    “一起扒皮!”赵之晴捏捏自己的肚皮,又看一看赵老六细腰,决定走上赵老大后路。
    “你俩下去让我来,在前面挡着,我都插不进去了!”赵屏夏不耐地开口,直接将两个姐姐推一边去。
    好可怕!赵老六一哆嗦,好想回家!
    作为一个胖子时受外人白眼,作为一个瘦子时受家人白眼,赵笙柯已经不想说什么了,吃饭吃的心塞,赵以墨对她说,你胖起来吧,你胖起来咱们还能做姐妹!
    意思是说她都这么瘦了,明显不像赵府的姑娘!
    要说赵笙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个福可能指的就是病痛肥肉一起掉,赵员外对她这一现象非常满意,每日乐呵呵的和六姨娘讲,终于有个正常的姑娘了,太不容易了!
    可不是才有一个正常的嘛,就这么一个正常的还来的有点曲折。
    赵笙柯照镜子,抚摸自己的脸,抚摸自己嫩嫩的皮肤,想不到她赵老六还有当美人的一天,万万没想到啊,难怪会被嫉妒,她自己偶尔睡醒都会觉得不可思议,就怕哪日身体不再病病殃殃的然后就胖回去。为了不反弹回去成胖子,她现在尽量控制饭量,不吃太多肉类,多吃果蔬,点心也少吃。
    瘦下来难,保持瘦的样子更难,还需努力。
    时间一晃大半年过去,这一年的秋季,是纪西离开的第一年,赵笙柯仍旧那副瘦弱样子,和几个月前不同的是她能出门见见风,不再那么容易感染风寒。
    眼见她身子养的差不多,赵以墨没那么多愧疚了,也就开始忙活自己的事,开始蠢蠢欲动,重新活跃起来,频频去找冯鸿志。
    赵以墨手段颇高,愣是和冯鸿志打的火热!
    人年纪还小的时候,对嫁人的事总那么不着急,甚至对自己未来夫君什么德行都爱理不理,选择冷眼旁观,但年纪大了一点之后就开始着急,惦记了,害怕摊上个不好的。这些用来形容赵以墨正好,瞧她最近往外跑的次数,多的两只手数不过来。
    赵笙柯真的在用两只手数……
    她可以鄙视赵老五么?就像曾经赵老五鄙视她一样……
    赵以墨手里举着从外面买回来的点心,笑得一脸不自然,对赵老六道:“你就支个招吧,冯鸿志那小子别扭起来让人头大,有时候好好说着话,他就不理我了,我完全摸不准他在想什么!”
    这一幕多熟悉呀,被牵着鼻子走的发展趋势!
    赵笙柯故作矜持地接过点心,小口小口咬着,一派深沉道:“看你如此可怜求我的份上,我若不帮你,倒显得不近人情了,来,让我好好给你说说!”
    “赵老六你不装能死吗?”
    “能长肉!”赵笙柯不小口小口吃了,一下将点心全塞进嘴里,摊手,“别去计较不重要的小事了,听我给你掰扯掰扯和少年的相处之道,当然,你家的那位属于青年了。”
    在挑人方面,在难以解决的复杂情感问题方面,赵笙柯是一个失败者,她肚子里那点货顶多算纸上谈兵,但也忽悠的赵老五频频点头,如获至宝,屁颠屁颠拿去研究。
    所谓取经不易,特别是向一个特能显摆的赵老六取经,赵以墨付出几块点心之后,终于换来自己想要的。隔日,她跑去找冯鸿志,把赵老六教的那些全部用在他身上……
    冯鸿志,“……”
    赵以墨是被冯鸿志赶着出去的,就差没用扫帚撵了!
    问,赵笙柯到底教了点什么丧心病狂的招数?
    准备朝大家闺秀名门淑女方向发展的赵笙柯一愣,她现在不是疯丫头,她要当淑女,给赵老五出的招数自然不花花,十分的文明,她可以用逝去的贞操做保证!
    冯鸿志不就是一个卖猪肉的嘛,赵笙柯不就是让赵老五叫他一声猪哥哥嘛,多大点事,用脸皮来诠释一下流氓的最高境界。
    她就不说当年叫纪西的那一声猪哥哥,吓的纪西一屁股把凳子腿儿坐断了……
    所以说,她没有故意给赵老五瞎支招搞破坏,少年和少女之间那点事嘛,姑娘和汉子之间那点事嘛,男人和女人之间那点事嘛,都需要适当刺激一下,太平淡了哪有味道?她只是在帮忙加料而已。
    赵老五怨念地表示,赵老六你这料过猛了!
    被下料过猛的赵以墨垂头丧气回家,她发誓再也不要轻信赵老六任何一句话,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当初赵老六拉的线,现在赵老六毁的线。
    赵老六已经和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站在一条线上了。
    被抛弃之人的苦逼,赵笙柯懂,她都懂,她就撸一撸袖子,过去安慰人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种话我就不说了,你还没到那个地步,我挑好听的说哈。”
    “你已经挑不好听的说了。”赵以墨口气阴森森的。
    “那你就当没听见,用右耳朵冒出去。”赵笙柯擦汗,有种进了墓地的哆嗦感。
    巴拉巴拉一阵,她回去了。
    赵以墨不屑一撇嘴,赵以墨信了吗?信赵老六那一顿纸上谈兵的瞎说了吗?赵以墨信了吗?赵以墨信了……
    问,赵老六这回又出啥馊主意了?
    赵笙柯继续装淑女,她这么可爱纯洁善良无垢的美人怎么可能出馊主意?她顶多出点损招!
    碍于她上次的极度不靠谱,这回赵以墨留了一个心眼,对她给出的主意有所保留,但仍旧按照她说的那般找了一个托儿,人托。
    这个人托当然要是一个公的,还得是一个少年,风度翩翩一看就家世显赫的美少年,这类美少年在广岸城有很多,但愿意给当人托的真就没一个。
    所以说,赵以墨找不到家世显赫的美少年,只能找一个家世穷苦的落魄少年,这少年姑且算是有点姿色,但绝对称不上风度翩翩,勉强能用。
    找人托干吗?
    这个还用说嘛,必须是让他故意在冯鸿志面前夸一夸赵老五的好,夸一夸赵老五的妙,夸一夸赵老五的优点!最后总结一句,你冯鸿志如果不要,就别站着坑,有我这个少年托在,就不怕赵老五嫁不出去!
    冯鸿志手中握着杀猪刀,目瞪口呆望着眼前正在唾沫横飞的少年,少年一副“赵老五是我的”的口气,一套并不合身的富家公子装扮,那副大爷架势好似在宣布主权。
    他没记错的话,这少年不是隔壁街头捡破烂的吗?
    捡破烂的,能穿这么华丽衣服、腰间挂着玉佩,说对方一夜之间走狗屎运发大财了,打死冯鸿志都不信。
    财是那么容易发的吗?天上是那么容易掉馅饼的吗?
    听捡破烂的少年托一口一个赵老五,一口一个赵老五……冯鸿志他额上黑线了,赵家的姑娘真不是一般能折腾,折腾这么一个捡破烂的少年干啥?
    “王溜子,别以为你披上一层公子哥的皮,老子就认不出来你了,你这是要挖我墙角?”
    王溜子,“……”哥你咋认识我?
    冯鸿志心说,当年哥也捡过破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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