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有一个对顾啸先走私毒品的罪名非常重要的证人,你看看。”安迪调出另一张资料图片,把电脑放到顾易北面前。
    顾易北看了一眼照片,眼底闪过一道赤红的光。
    ******
    “我到了。”
    “襄。”
    收到这两条短信,已经将近二十个小时过去了,不管是手机,座机还是电脑,阮襄没有再接到顾易北的任何消息。
    她捏着手机,拇指在屏幕上摩擦着,心跳的如此不安稳。
    都不知道自己这一天是怎么过的。六月的晚上,居然会冷得睡不着。早上醒来,头疼得厉害。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看书,中间和苏玫玫通了个电话,也因为担心顾易北可能会打进来,她和苏玫玫说了几句就匆匆挂了。
    放下手机,她取了一个杯子倒了点水喝,自己都没有察觉自己叹了一口气。
    顾易北就算再忙,也不会这么久也不联系的。现在这个情况下,他知道自己很担心,更没有理由没有任何音讯了。
    难道,那边太忙了,他脱不了身?还是,发生了什么麻烦事?
    想到这里,阮襄手一个不稳,杯子滑出手心,摔碎在地上。
    看着散了一地的碎片,阮襄心中越来越不安。她不是迷信的人,但,这会是什么不祥的征兆吗?顾易北那边真的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她来不及收拾地上,直接拿起手机要给顾易北拨电话,但手指又顿住了。不行!如果他真的是很忙,真的在参与一个很重要的事情,那她给顾易北打电话,会打扰到他的!
    可是,她现在好想知道他怎么样了!
    左右不定,她沮丧地要蹲在地上。这时,门铃响了!
    抬起头,她看了看门的方向。门外和楼下分别站着两个便衣,所有来这里的可疑人物都会被挡在外面。那现在摁门铃的,应该是可以信任的人。难道是林海他们?或者是李敏他们?又或者……是顾易北已经回来了?
    她急忙奔过去,在电子显示屏上,看到的却是一张陌生的面孔,看了第二眼才突然想起来是谁。
    她有些失望,但又迫不及待地打开门:“张局长?”
    对方一身便装,一脸历练,没有进门,而是很严肃地跟她说:“阮襄,泰国那边的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我们可能会需要你的帮助。请你和我一起去一趟泰国。”
    “发……发生了什么事?顾易北……他还好吗?”她脑子一片空白,不敢有任何猜测。
    “顾易北没事。”张局长说,“但是,你的父亲被顾啸先抓为人质。”
    张局长的话,让阮襄的心沉了下来,又瞬间吊了上去!
    ******
    泰国。
    直升机卷起巨大的风浪,吹得四周的草木狂乱。
    阮襄小心地钻出直升机,就被两个人高马大黑衣男人迎接着,带进一个小房子里。
    她环视了一下,四周都是山林,简单的村舍,墙上和角落里是一些破旧的家具和务农工具,已经积了灰,看来像是很久没人居住的当地平民家。里面站了几个穿着防爆服的男人,有的还带着黑色头罩,其中还包括西方面孔。
    刚才在飞机上,张局长就跟她大概说明了情况。父亲被顾啸先虏为人质,中泰警方介入,国际刑警也派了人过来。
    “这是哪儿?”阮襄问着随行的张局长。
    “我们现在在泰缅边境,这里是一户在山里偷偷种植罂粟的居民家。但居民现在都去做旅游和蔬果种植,也转移到别的地方了。”张局长回答。
    “顾易北呢?他在这儿吗?”
    “不,他和佑历明在从这里往西大概五十公里的一个村落,顾啸先退守到那里。”张局长说着,引她到一个房间,“你先跟我过来。”
    打开门,里面除了警察,还有一个灰头土脸的人。
    “佑历明说这个人你认识。”
    阮襄瞪大眼睛,身上一股怨火冒出来,“认识!他是庄大夫!”
    庄大夫畏缩在角落,瞄了他们一眼,不敢再抬起头。
    她走向庄大夫,留着四五米的距离,直视着对方,声音铿锵,“庄大夫,你告诉我,你说的那些话,都是为了骗我们吗?”
    “我……我也是被人指使!我也是受害者啊!”
    “你是说,你的那些诊断都是胡说八道?”她一字一顿。
    庄大夫哆嗦着声音,“心理疾病诊断要……要通过和病人交流才能初诊。但是顾老……顾啸先他想要扰乱你们的关系,所以我也是因为被他强迫才这么说的。这个,这个人格障碍问题,我只是将那些模糊的事件强加到确诊条件上……这样才能说得过去。”
    “那瓶药呢?”阮襄上前两步,“你说!你给我的那瓶药里面都有什么?”
    “那瓶药是……是我自己合成的!里面的大多数成分都是无害……”
    “除了里面的那个致幻药!二甲基色胺!”阮襄大声一句话打断他。
    庄大夫没想到阮襄会检验出药物成分,自知大势已去,一切败露!他脸色煞白,无从狡辩,“那个……那个成分……”
    “你是想让顾易北吞下你的致幻药,让一个没有精神问题的人变成一具行尸走肉!这样就算你的诊断是捏造的,一个正常人也早已被你逼成一个精神病人!是不是?”
    庄大夫被逼到墙角,不得不闭着眼睛大声招供,“我都是被逼的!我那些学术成果,如果没有顾啸先支持,我就分文不值!我在顾家这么多年,我也是身不由己!顾啸先逼着我,我不得不那么做啊!”
    果然!果然都只是谎话!顾易北根本就没有精神障碍人格问题!
    幸好她没有放弃顾易北!如果她当时动摇了要离开顾易北,如果她当时没有任何警惕心就让顾易北吃下那瓶药,那现在,害了顾易北的罪魁祸首,就是自己!
    阮襄咬紧牙,身上阵阵发抖,两步上前,用尽力气往庄大夫脸上甩了一掌。
    混乱中,一名警察马上制止她继续。
    被警察扣着手拉开,她重重地喘着气,瞪着庄大夫。比起他们所做的那些杀人放火的事情,她的这一巴掌,简直就是微不足道!
    另一名警察隔在阮襄和庄大夫之间,正气凌然字字清晰地对庄大夫说:“你刚才的那些供词,我们都已经录下来,将会作为你的呈堂证供。我们现在以协助危害他人生命为由,逮捕你!你只要坦白,我们会根据刑法从宽处理。”
    庄大夫耷拉着脑袋窝在地上,眼前警察身上的胸章反射着光,晃着他的眼。他有些有气无力,“我就知道会有这天!我都供了吧……顾啸先还做了其他更多的事情……”
    看到庄大夫合作的态度,警察看了一眼还浑身带着愤怒的阮襄,说:“阮小姐,这个案件我们会继续处理,请您先回避一下。”
    那名拉着阮襄的警察要带着她离开房间,庄大夫却叫了一声:“等等!”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警察问。
    庄大夫盯着阮襄,说:“关于顾易北……我的诊断虽然是捏造的,但是我不得不说,顾易北是一只无法用牢笼困住的猛兽!”
    作者有话要说:  庄大夫,装大夫......哈哈,他的名字就是这个用意。
    后面不多了吧,大家愿意的话,可以养肥了再看吧。
    ☆、笃定和与世隔绝
    “顾易北是一只无法用牢笼困住的猛兽!”
    庄大夫一句话,让在场的的气氛凝结住了。
    阮襄停住脚步,回头看庄大夫。光线昏暗,重重地灰尘飘在空气中,他半张脸隐没在这昏暗和灰垢中,写着已经不希冀任何侥幸的沮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要拉她出去的警察发着愣,阮襄不费力气就挣开他的手,转身对着庄大夫,“你想说什么?”
    庄大夫没有马上继续回答,目光游走在两名警察和一直在门口边站着的张局长身上,带着哀求问:“如果我说了,可以从宽处理吗?”
    “你说!”张局长开口喝道。
    “好,我说,我说。”庄大夫诺诺回答,语言快速而断续,“阮……阮小姐,我在顾家这么多年,顾易北的情况我也大概了解。他出生下来就是个……特别的孩子,对事物的领悟能力很强,这也是所谓的天才儿童的表现。但他,他同时又很敏感,七八年前,顾太太死的前后,顾易北曾经表现出没有求生的欲望……”
    “少扯废话,说重点!”张局长没耐心听庄大夫分析这些心理问题。
    庄大夫声音还在打着颤,急忙两句话说完:“我,我,我是想说这样的性格如果没有找到正确引导,疏泄或者正确的爆发途径的话,很可能,很可能会有不堪设想的后果。”
    “什么叫不堪设想的后果?”阮襄目光无惧,盯住庄大夫。
    “我不知道顾啸先为什么要对自己的儿子下这样的毒手,还唆使我和其他人加害顾易北。但有一点我很确认,”庄大夫抹着额头上沾满灰尘的汗,说:“顾易北和顾啸先对手,两个都是极其强悍的人,他们其中一个必死无疑!”
    在场的人先是一愣,半晌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你是说易北带着要杀死顾啸先的心态?”阮襄第一个开口,“你为什么能如此确认?”
    张局长也支持阮襄的说法,“你这个说法很牵强。顾易北碍着和顾啸先的养育之恩,曾经很长一段时间拒绝和我们合作。这说明他还带着恻隐之心,不想送顾啸先入狱。正式愿意和顾啸先作对,是在顾啸先要下手杀他之后。你从何下这个定论?”
    “因为有一件事情顾易北还可能还不清楚,我……我……”庄大夫越来越紧张,似乎有什么开不了口的话。
    张局长又是一声吼:“你什么你!快说!”
    庄大夫似乎是想说难以启齿的话,又被吼得吓坏了胆子,情急之中一口气喊出了一句:“顾啸先曾经从我这里拿过大量毒品和精神药品,提供给顾太太!”
    张局长和两名警察瞬间警醒:骗取医务人员开具麻醉药品和精神药品,诱唆他人吸毒并非法向他人提供毒品!
    其中一名跟踪调查的警察马上反应过来,“根据背景资料的调查,顾太太当年的死因是吸毒过量,看来这和本案有很大关系!”
    “一定要确查此事!”张局长指挥着两名警察,眼神冷静地朝缩着不敢再说话的庄大夫一瞪,“去查他当年开具的精神药品账目,如果查明当时毒品来源确实和顾啸先有关,那顾啸先现在就是罪加一等!故意杀人罪!就算毒品走私案拿不下来,但就这几次谋杀案,看来他也逃不过无期徒刑了。”
    阮襄眼前瞬间闪过顾易北十六岁时候的面孔,清冷,孤寂,仿佛其他的人在他眼中都是行尸走肉,那是因为他刚刚失去了他唯一算亲近的人:母亲!
    而母亲,竟然是被父亲提供的毒品,还是因为吸毒过量而死!
    也不知道是怎样被那名警察带离那个房间,带到一个简陋的椅子上坐下,她目光有些茫然。
    庄大夫说顾易北和顾啸先,两争必有一死。顾啸先已经毫无退路,甚至还压着自己的父亲作为人质,他一定会破釜沉舟,拼死一搏。而顾易北要是知道是顾啸先害死了自己的母亲,加上小姨的死和之前的那些事件,他很可能会极其愤恨,会失手杀了顾啸先!
    “爸爸!易北!”阮襄口中喃喃道,倏地站起来,找到张局长。
    张局长见她匆匆走过来,面色凝重,便对她说:“阮襄,你先在这里坐着,我们联系前方正在了解情况商量对策。”
    阮襄在他面前站得挺直,说:“张局长!我要去易北那里!”
    张局长愣住,冷静下来说:“我也考虑过让你直接去,毕竟你的父亲在那里,顾易北也在那里。但是,如果这是一场战争,那他们那里就是枪林弹雨的前线!现在那里只有国际刑警和中泰特别行动队的人,就算是训练有素的警察也不能随便进去。”
    阮襄不为他的冷静所动,而是郑重地说出她此刻所想:“张局长!请让我去吧!他们是我最重要的两个人,就算死,我也要看着他们死!”
    虽然只见过一两次面,基本只在资料上有所了解,在张局长眼中,她是年纪轻轻就经历过变故的人,性格很安静,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寡言。
    只是此刻她眼神中闪耀着的笃定,反射出她内心的强大的力量。
    张局长看了她一会儿,沉思了一下,拿起卫星定位通讯器,对着里面说了一句:“安迪,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通讯器里不一会儿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中文发音不是很流利,“还在对峙中,顾啸先现在撑不了太久了,里面除了他应该还有三四个人,他要求和顾易北单独谈判。我们要求至少有一个人跟着进去,他还在考虑,正在僵持。”
    阮襄急忙问:“顾易北怎么样?还有我爸爸呢?”
    张局长对着通讯器重复了她的问题。
    对方回答:“顾易北正在做谈判准备。阮晋山还被押在里面。”
    张局长又盯着阮襄看了很久,似乎在脑中审度了一下局势,脑中闪过无数种可能性,对着通讯器说:“我现在带她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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