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不住讽刺道:“众位趁着我家教主不在,教中屡遭大变之际,联合起来围攻我神教,趁人之危!真是光明正大!品行高洁!令人钦佩不已啊!”
    “不过是个佞宠,倒是牙尖嘴利。”有个女人尖利回击道,“不愧是魔教教主,不爱巾帼爱须眉,行事做派当真与众不同,若是魔教教主个个都如东方教主一般自断香火,我们正道也不用费心为江湖除害了,也是省心呢。”
    对面一片哄笑。
    眼角瞥见东方脸上的寒气越来越重,知道他生气了。我八爪鱼一般抱住他说:“教主,那师太嫉妒我呢,你生什么气,她自己一辈子没尝过男人的好,心里想得慌,又碍于门规不敢露出来,还不许她酸几句?瞧瞧,被我说中了吧,你看她脸都歪了,啧啧啧,这样就更没人要了,教主别理她,来亲一口,咱们气死她。”
    当着几百号人的面,我捧着他的脸深深地吻了上去,舌头在他嘴里转了一圈,没有过多纠缠,分开后觉得有点不过瘾,于是又在他脸颊两边又吧唧吧唧糊了两口。
    木统领:“……”
    五岳剑派:“……”
    41比试
    这一举动着实惊世骇俗,对面五岳剑派的人个个都看傻了,一时间居然没有了动静。随后又爆发出极大的喧哗声,嗡嗡嗡的议论声随风飘过河面,里头污言秽语也夹杂不少。我挖了挖耳朵,权当没有听见,抱着东方打了个哈欠。
    东方清清冷冷地站在船上,原本是朗月独绝,明月自华的灼灼风姿,可惜我穿得一身风骚,这么腻腻乎乎地趴在他身上,他就跟背了一只大犬一般,再衬着他那张冷峻漠然的脸,怎么看怎么好笑。
    东方丝毫不在乎,摸了摸我的额头:“累了?”
    我们这几日都是在车上过的,刚刚赶到又跟五岳剑派这些伪君子对上,片刻歇息都没有,说累也是累了,于是我就点点头:“有点困。”
    东方想了想,转头对正在拧干衣服的木统领说:“你回一趟黑木崖,把本座房里那张暖榻搬下来,多铺几层褥子,软枕靠背都别落下。哦,顺便将十长老、桐柏双奇、天河帮的人都叫来,让那群老家伙也能活动活动筋骨。”
    木统领:“……”
    我看他嘴角抽搐了一下,还是默默领命而去。
    这时,岸上的人仍然在辱骂个不停,我眯了眯眼睛,觉得有诈,垂眼看了看河水,浮着灯火的河面微微晃动,看不出什么,但我却担心有人潜入了水中暗渡过来,而身后左右乱石树林之间也被风吹得一阵密密地叶子响。我在东方耳边悄声说:“他们声东击西呢。”
    东方轻笑,转眼看向另一边:“我们的人也到了。”
    话音未落,只见水中、林子中十几条人影飞跃而出,将我们的船团团围住。一时间寒光凛凛,扑面而来,东方眼皮都没抬一下,脸上平静无波,也无任何动作。
    眼见着那些暗器兵器就要戳到面前了,几面锦旗突然挟着劲风而来,大旗一挥,呼啦啦插进了船身四面,将整只船都牢牢围住了,而那些旗子竟然锋利得如同刀子似的,飞来时一挥一荡,那十几个人纷纷发出惨痛呼声,铮铮的铁器落水声不绝于耳。
    我定睛看了看,这旗子绣着青蛇、蜈蚣、蝎子、壁虎和蟾蜍五种毒物,乃是五仙教的五毒旗。我心里有些诧异,难道是蓝凤凰?
    念头才在脑中一闪而过,就见远处荡出一只小舟来,舟上传来一个女子娇媚之极的笑声,随着那娇柔婉转的笑,一道蓝影从小舟上一跃而出,她一身苗女打扮,身穿蓝底白花的衫裤,身上围一条绣花围裙,耳上一对酒杯大小的黄金耳环,腰中系彩色腰带,此刻她身姿蹁跹,衣衫为疾风吹得翻卷,赤足上一阵铃铛响。
    “蓝教主。”东方看着她道。
    蓝凤凰身法轻盈地落在船头,笑容柔柔媚媚:“在,早先收到了十长老的传信,说是五岳剑派来围黑木崖,小女便携五仙教来凑凑热闹,东方教主不要嫌弃才是。”
    东方看着她,嘴角略带嘲讽地勾了一下,什么也没说,只伸手做了一个请坐的收势。
    蓝凤凰也不客气,拢起裙摆坐在船沿上,双腿浸在水里晃呀晃,一直是笑意吟吟的模样。我看着她俏丽的背影,先前听闻她与任盈盈倒是交好,本以为她会带着五仙教叛离神教,没想到她竟还带着五仙教前来助阵。其实这也不难想明白,五仙教在正道眼里也是魔教一派,没了日月神教的庇护,怕还难以为继,她身为一教之主,自然也不敢拿这个玩笑。
    而五岳剑派已经在黑木崖下围了两天,十长老都向她发过了告急信,而她听闻东方归来才肯露面相助,怕是心里也存了一些计较,若是江湖传闻东方身死是真,日月神教绝不是五岳剑派的对手,她自然不愿意多管这个闲事,明哲保身不说,保不定也存了些趁火打劫的意思。但如今东方回来了,鹿死谁手很难说,她想必也打算为五仙教捞些功劳。
    只是,我看得明白,东方也明白,锦上添花虽好,却远比不上雪中送炭。
    五岳剑派那边已死伤近百人了,我望过去,只见左冷禅面色十分难看,其他四位掌门围在他身边,神情激动,看起来吵得他颇为焦头烂额。我冷笑,五个门派在江湖上地位向来平起平坐,就算是并派推举了他左冷禅做了盟主,但也不代表这群清高惯了的掌门愿意屈于人下,五派不同心,都偏心自己门派,即便强行捆在了一起,也是一折即断。
    这时,头顶忽然传来风声,连五岳剑派那边也暂时停止了争吵,仰头看去,只见千百丈高的孤崖之上,凌空飞下十几道人影,其中有十位是鹤发长须的老者,统统穿着袖口镶着金线的白袍,衣摆处绣着烈火流云纹,一身气势已经迫人而来。
    另一位是个青年,撑着一把青竹伞,身穿青衣,面容清秀,身法飘逸出尘,悠悠落下,有如被风卷落的一片柳絮。青年身边有个小小的人影,瘦小年幼,还是个稚嫩的孩童,他脚下稳健,轻功虽然不如其他人,却一点也不落后不慌张,他将足尖频频点在山石上借力,轻盈得有如燕子涉水,练的是与东方同出一脉的轻功。
    看到叶开时我略微一惊,但很快被孟星魂引去了注意力,我仰头看着他,不由微微一笑,这小鬼倒真不愧东方称赞他是不世出的武学奇才,在武学上的天赋竟这般令人吃惊,不过分别几月,他已进步到如此地步,真是后生可畏。
    我若是有他这般资质,哪里还会让任我行给喂了三尸脑神丹,还白受许多苦楚。
    视线再次转开,然后我整个人呆了一瞬,然后默默地抬起颤抖的手,把脸给捂住了。
    一个黑衣男人双手往上托举着,带着一张紫檀木垂着薄纱的长塌从天而降。
    我把手指挪开两条缝,眼睛从缝隙里望出去,然后就看到对面的五岳剑派仰着头看那张床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们呆滞茫然的视线也随着往下,然后眼睁睁看着那张床落在了我与东方所在的大船上,木统领钻出来,抹了一把汗:“教主,属下把床搬来了,被褥也带了,杨……”东方凉飕飕瞥了他一眼,木统领立刻改口,艰难道,“教…教主夫人可以在此歇息了。”
    我:“……”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东方,东方没看到他们的眼神,他垂眼打量了床一眼,似乎还算满意,微微颌首:“不错。”
    蓝凤凰:“……”
    刚刚落地的十长老:“……”
    五岳剑派:“……”
    我扶住了额头。
    过了一会儿,河对面有个嵩山派服饰的人抢出一步,说是要和我们神教光明正大地比试三场,凭真功夫定生死。若是神教三场赢了两场,他们五岳剑派便答应退去,从此井水不犯河水。若是他们赢了,日月神教便要缴械投降,上下三万教众统统废去武功,发誓再也不为非作歹,在江湖中作恶。
    他还没说完,我就忍不住“呸”了一声:“你们这群伪君子假道学也敢称自己名门正派?真是打得好算盘啊,你们不由分说来犯我神教,我们神教没把你们统统杀光扔到山崖顶上喂鹰便罢了,你们的脑子是被门挤了还是被驴踢了?哦,我们神教赢了,还得让你们全身而退,你们赢了,我们却要废去武功?做你他娘的春秋大梦!我说你们五岳剑派到底要不要脸?”对面那家伙被我一顿抢白,脸青一阵白一阵,我嘲讽地看着他,冷冷说,“若真要比试,便公平些,要是我神教赢了,你们这些人不管动手没动手的,一人割下一只胳膊一只腿,你们名门正派敢不敢?”
    “有何不敢!”回话的是那个老尼姑,她拂尘一扬,整个人松柏般傲立而出,“邪不压正,你们这群歪魔邪道,有何可惧!”
    我不说话了,退到东方身边,只是微微摇了摇头,这正道之中还是有和光霁雪一般的人,只是在这样的浊世之中,这样的人太少了,也活不久的。
    东方脸色平淡,只是稍稍向那个老尼姑投去一眼,然后随意地对十长老道:“你们去与他们过招,若是输了,你们这神教十长老的名头也不必顶着了。”
    言罢,也不等长老们回话,他便牵过我的手,撩起了榻上的红绡纱帐,把我们两个人笼在里面,然后随手把我往塌上一按,自己斜倚在我身边,枕着我的肩,惬惬意意地闭目养神,顿了顿,他又漫不经心道:“木统领,去准备些茶水和瓜果点心,不忙的话,再拿两本话本来解解闷。”
    木统领:“……”
    十长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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