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跟上级请示便私自休假,回来一个交代也没有上来就给我这个?我倒是小瞧你了,ok,why?”miss杨背靠在老板椅上,冷眼看着党旗等她解释。
    党旗平静地说道:“只是觉得自己不适合这份工作,想换个环境看看。”
    “这种理由我不会接受,eva,我以为你已经足够成熟,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你不该将个人情绪带到工作中来,这是刚毕业的菜鸟才会犯的低级错误。如果你不能正视,那么我可以十分肯定地告诉你,无论你换去什么环境工作,你永远都不可能很好地适应。”miss杨冷笑一声,“没想到你竟是如此天真。”
    被miss杨一通训,党旗也没觉得特别难堪,她说得的确是事实,想了半天没想出什么话来反驳,只能硬着头皮道歉:“对不起,我……”
    “stop!你要搞清楚,我并不需要你的applogy,你最好能明白我刚才的话。如果你没有足够的理由说服我,辞职的事到此为止,出去。”将党旗的辞职信扔进废纸篓,miss杨低头看文件不再理会党旗。
    党旗生生碰了颗钉子,辞职的事似乎就这么不了了之。
    回到座位上,党旗有些意外地发现自己的桌子竟然纤尘不染,桌面也被收拾得整整齐齐。旁边的ann凑过来小声说:“你不在的时候vivian天天帮你擦桌子呢,你们感情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vivian,卫佳?党旗不觉皱了皱眉,ann的问题她无法回答,这个问题的答案她自己也很想知道。
    红兴的案子收工后党旗手里只剩些小的case,在她离职期间miss杨已经将活分配给了其他同事,她要是一去不回了还好,回来了,哀声载道以及对她的抱怨自然少不了。
    乘miss杨去楼上开会,部门的同事都聚到党旗办公桌边上来。打听什么的都有,来来去去少不了的就是为什么没来上班,查出那母鸡是谁送来的没,跟旗胜老总是不是吹了之类的问题。
    党旗头都炸了,只能笼统地回答说家里有点事,回了趟苏州,母鸡是谁送的她并不清楚,但她也不会介意,因为那些骂人的话并不是事实,至于周颂玉,她只字未提。
    同事们见她不愿提起旗胜老总,自然以为她这是默认了他们已经分手的事实。大家面上也不再说什么,各自散了回到座位上继续工作。
    至于他们真正的想法,党旗并不关心。同情也好,幸灾乐祸也罢,最好他们都认定她跟周颂玉分手了,这样反而省去她不少麻烦。
    卫佳刚刚当着大家的面没问,这会儿倒是发来msn问党旗是不是生她气,因为她抢了本该属于她的名额。
    党旗朝卫佳的方向看了一眼,回复道:“这是公司的名额,没有本该属于谁的一说,你能争取到是你的本事,我没理由生气。”
    卫佳很快回复过来:“你这么说,那肯定是生我气了。你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我?”
    党旗关了对话框,对于这种奇葩对话,她觉得完全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对于培训名额的事,她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她说了,她不信,那是她的问题。
    至于母鸡的事,她心里对卫佳埋下了怀疑的种子,就算不是她,她也决定和她保持距离,同事之间的关系过犹不及。如果是她做的,那她现在所说的一切不过是惺惺作态,她更没必要理会。
    仔细地回味了下之前miss杨对她说的话,想来她的确天真,除非她自己创业当老板,那么无论她跳槽去哪里,都会面临同样的问题,习惯性跳槽可不是件有趣的事。
    就像hr的kathy,从不掩饰自己的拜金,公然傍小开,公司上下在明里暗里骂她的人数都数不过来,后来被小开飞了,多少人在背后看笑话,可人家照样在部门里混得风生水起,事业蒸蒸日上。
    那些看笑话的人又有谁能保证自己永远不出错,不被看笑话?太过在意别人的眼光和言论,反倒失去了自我。
    周三晚上部门里给卫佳开了个临行送别会,这是部门惯例,费用走公帐,地点定在夜色翡冷翠。
    miss杨来走了个过场就闪人了,卫佳被众人轮着灌了不少酒,也不知道是不是喝高了,一个劲地拉着党旗敬酒,口口声声说着抱歉,让党旗不要生她的气,不要不理她。
    今天除了党旗不想来,还有一个也不乐意来的就是cindy,想到名额是被vivian这个小贱人得了,心里就窝火得不行。
    “烦不烦?耳根子一刻都清静不了。vivian,我还就想问问你,你是把别人都当包子还是圣母啊?你倒是给我们说说你干什么缺德事儿了要eva原谅你?敢说吗?不敢说就给我闭嘴,少在这儿扮白莲花,没得恶心死别人还以为自己多委屈可怜。”
    卫佳脸一僵,低下头不再说话,只是两只手紧紧拽着党旗。
    党旗知道她没醉,她实在不懂卫佳究竟在纠缠什么,她们本来就算不上多熟不是吗?她不是圣母也不是包子,更不是傻子,她今晚的作态只会让别人误以为自己是个小心眼的人,见不得别人好,没有容人的气量,若不是cindy的爆发,她几乎要陷害成功了。
    “好了好了,大晚上的说这些有的没的干嘛?cindy你也真的,什么时候能把你这毒舌改改,当心嫁不出去。来来来,大家喝酒,喝酒——”部门的男同事见状出来打圆场。
    cindy嗤笑,“我嫁不嫁得出去关你屁事,不劳你操心。”
    男同事也习惯了,笑着举起双手求饶:“好好好,我不操心,当我没说,您大人有大量,饶我这一回。这杯我干了,您随意——”
    党旗从洗手间出来时碰到cindy,不管她刚才是出于什么原因对卫佳出口不逊,但总归是替她解了围,不然碰上借酒装疯求谅解的卫佳,她还真不知道是该说原谅她了还是不原谅,她学不来cindy的彪悍,所以无论她说什么,都是死局。
    “刚刚的事,谢了。”
    cindy朝她看了一眼,“谢谢就免了,我可不是为了帮你。纯粹看那小贱人不顺眼而已,不知道抱了上面哪个死老头的大腿,不然能轮到她?当姐姐死了。”
    党旗笑笑没说话,就在两人即将擦身而过的时候,cindy凑到她耳边,轻声说:“我知道老姑婆选中的是你,这下好了,咱们谁都不用争了,我觉得这样似乎也不错——”
    回包厢的途中,党旗被一位服务生拦住去路:“这位小姐,我们老板有请。”
    “对不起,请问你们老板是?”党旗第一反应是周颂玉,除了这位爷,她自认不认得什么老板。
    服务生似乎很讶异她的提问,不过还是恭敬地回答道:“沈城,沈老板。”
    原来夜色翡冷翠竟是他的地盘,难怪第一次来代善就铩羽而归,主要也和情报错误有关。这事儿也不能怪老吴,是她查到徐子俊入住酒店时登记的是沈城的名字,她便让老吴直接调查了沈城。
    沈城背景颇深,老吴能查的也只是他经常出入夜色翡冷翠以及每次来都在同一个包厢活动。
    后来代善也说了,李夕楠那纨绔每回和徐子俊开房去都直接报他哥哥的名字,沈城是酒店的vip,账直接记在名下。
    党旗想到这,只是不知道沈城找她有何贵干,想想便对服务生说:“替我跟你们老板打声招呼,他那儿我今晚就不过去了,有事的话改日再约。”
    服务生面露难色,说:“这——我也是听命行事,小姐你就别为难我了。”
    党旗觉得好笑,她怎么就为难他了?难道他就不是在为难她吗?
    “没关系,你就照我的原话回复给你们老板,他不会拿你怎么样的,我保证。这样行吗?”党旗难得好脾气地说。
    服务生犹豫了一下,虽然不知道面前这位什么来头,也不知道她凭什么保证,不过从她说话的语气和态度来看,应该出不了什么差错,便点点头,转身离开。
    沈城听了底下人传来的话,没什么反应,只摆摆手让人下去了。
    周五上午卫佳没有来公司,就在大家都以为肯定是上头批假让她在家为出国做准备的时候,miss杨宣布了两个重磅消息:一,vivian辞职了,公司已经批复;二,去纽约培训的名额由cindy替代,下周二赴美。
    相对其他人的不淡定,cindy倒是没表现得多兴奋,大家都笑她这是乐傻了。她懒得理会,而是走到党旗旁边,耳语道:“你猜,是不是上面那老头对她翻脸了?呵呵,怎么办?这回我抢跑了先,别太难过啊——”
    党旗对她微微一笑:“恭喜你,心想事成,祝你马到成功。”
    cindy嘴一撇:“没劲。”
    党旗觉得卫佳的辞职太过突然,不知道为什么,总隐隐觉得这事儿和周颂玉脱不了干系。难道他查出来母鸡的事真跟卫佳有关?
    ☆、第四十一章 离婚大计
    下班前代善打电话来约晚上一起去吃贵州菜,党旗正好也想问问代善离婚的进程如何,便欣然答应了。饭店在朝阳公园那边,党旗开车过去还算方便。
    车子开到农展馆南路和团结湖路交叉路口等红灯时,一个推着婴儿车过马路的年轻女人突然昏倒在人行道上。党旗的车当时排在最前面,一看这情况就知道要糟,人行道上逐渐围满了人,就算此时绿灯了,道上的车子也不敢贸然开动。
    眼看着离目的地不过两三里路了,这下好了,人行道上人群不撤,车子开不动,这路算是彻底堵上了。一时半会儿走不了,在车里坐着也是坐着,党旗索性下车上前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走到人群外围党旗便听到周遭的人纷纷议论,原来这推婴儿车的女人癫痫突然发作,大家都不敢上前乱碰,已经有人打了120。
    党旗一听心一紧,从看到那女人倒下到她决定下车,早已过去十分钟不止。人群还没有散,说明女人还在发作期。党旗以前见过癫痫发作的病人,只不过一般情况下发作持续两到三分钟后,病人自己就能慢慢恢复过来。若时间久了仍在未见停,那就算得上大发作了,必须及时采取措施并送去医院。
    党旗赶紧拨开人群钻到前面,只见那女人正躺在地上,身体僵硬且伴随着抽搐,眼球上吊,嘴角边不断有白沫和唾液留下,情况不容乐观。
    “姑娘,你可别犯傻啊,这羊角风发作起来可不敢随便乱碰的。”党旗正要上前,被一旁的大妈连忙拉住。
    “阿姨,没事儿,我有数。您方便的话就帮忙看着点孩子,别让人乘机把孩子抱走了。”党旗拍拍大妈的手,上前走到抽搐不已的女人面前蹲下,迅速地抽掉缠绕在女人脖子上的丝巾,并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两粒扣字。
    之后党旗便没有更多动作,只是蹲守在女人身边不断替她擦掉口里呕吐物,耐心地等待救护车的到来。
    幸好没过多久,交警以及救护人员几乎同时抵达现场,孩子交到被热心群众交到了交警手中,女人也被送上了救护车。
    围观人群散去后,交警同志开始疏导交通,党旗的车被要求开到路边,而她则须留下来配合警察做笔录。等事情处理完,警察告诉党旗她可以走了的时候,已经是事发一个小时之后了。
    急匆匆赶到饭店,代善已经点了俩菜自己先吃起来了。党旗嗔骂道:“你个没良心的,怎么也不等等我就一个人先吃了。”
    代善放下筷子,拍手道:“噢噢噢,为我们见义勇为的女英雄鼓掌!你不经意的举动却给这冷漠的社会又一次增添了正能量!鼓掌!”
    “抽什么疯呢,别丢人了啊。我也没干嘛,不过举手之劳。要是换你发病,我保证一路护着你去医院。”党旗拿起湿毛巾擦了擦手,她真没觉得自己做了多了不起的事情,就为了这么点事还被留堂做笔录,耽误了时间,这个才讨厌。
    “呀呀呸的,咒我呢?”代善瞪了她一眼,转头朝服务员招了招手:“服务员,点餐。”说完又对党旗小声嘀咕:“今天周五人特多,你以为我不愿意等你啊,是人家饭店不愿意等。我不点俩菜,难道坐着喝茶干瞪眼啊?你觉得他们能答应我占着茅坑不拉屎吗?”
    之前一直替那羊角风发作的女人擦呕吐物,这会儿又听她说什么茅坑和屎,党旗觉得自己连吃饭的胃口都快没有了。
    代善又点了份酸鱼汤和汽锅鸡,加上干锅牛蛙和醋溜白菜,两人吃就差不多了,党旗补要了份小米渣和米豆腐。
    “你小鸡啄食啊,怎么净点五谷?”代善咋呼道。
    党旗觉得她的问题特别傻,说:“荤素你都点完了,我就来点五谷杂粮助消化呗。怎么,你点的不让我吃啊?”
    代善一愣,随即憨笑道:“也是吼,我刚了。”
    “哟,都会讲苏州话了,跟吉祥学的?”党旗听她说“我刚了”差点喷了,这半调子方言说得实在太蹩脚了。
    代善以为党旗在夸她,提到吉祥又兴奋起来:“对啊,她还教我上海话来着。什么刚刚一刚刚刚的我头都大了,我现在就会说,侬好,再会,谢谢侬,哦对,还有一句,超经典的。”代善说着忽然神色一收,用低音学道:“内伊组特——”
    “噗——”党旗都快笑喷了,她就知道吉祥这家伙教的肯定没好东西。
    代善泄气地看着党旗,不死心地问:“我应该没说错啊,你笑什么?难道你没觉得我刚刚说那句话的时候很有杀气吗?”
    “没,没,我没在笑你。你说得很好,杀气很足。”党旗快笑岔气了,摆摆手连忙否认。
    代善低下头默默整理起面前的餐具,无比平静地说了句:“替我问候你二大爷。”
    党旗笑着竖起大拇指,“还是这句话更有杀气。”
    两人边吃边聊,说到那天在夜色翡冷翠的事,代善听她提起沈城,直觉就是反感,这人实在是太讨厌了。“他肯定调查我了,不然怎么会知道你!王八蛋,太过分了,这事儿跟你又没关系,他找你做什么?有什么事儿冲我来,找我朋友的麻烦算什么男人!”
    党旗见她越说越激动,忙拦住她,说:“没,他没找我麻烦,我还没说完呢,他找我,我没去。放心吧,周颂玉是他的兄弟,之前我们已经见过了,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我跟你说,你别冲动啊——”
    “一丘之貉,全特么是渣!”
    得,周颂玉也被顺带骂上了。不过党旗心里琢磨着,他这被骂得也不算冤枉,“渣叔”这个称号倒也蛮适合他的——
    “那离婚的事你到底怎么想的,现在主动权在你手里,也由不得徐家说不离就不离了。如果是我,我会快刀斩乱麻,省得老跟这帮人瞎搅合,早点散了早点拿了赔偿费迎接第二春。”党旗说道。
    现在离婚这件事情是代善人生中急需处理的头等大事儿,赔偿她肯定是要跟徐家讨的,但她又不想就这么轻易放过徐子俊,可这样一来又牵扯到李夕楠。那家伙虽然也不是个无辜的,可他那哥哥实在太难缠了。想到这些破人破事儿她就烦得很,要不是从小在这里长大,她都要怀疑北京这地儿是不是跟她八字不合了。
    “徐子俊他妈连一套房子都舍不得掏,他们家现在就等着沈城把我搞定,拿回照片,然后就准备把我光屁股踢出门,反正他们也没什么脸可要的了。”代善嘲讽地说道,“把我逼急了,谁都别想好过。”
    党旗想了想,对代善说:“你想清楚了,如果你一旦什么都不顾地公开j□j,那势必得罪了沈家,徐家也不会给任何你补偿,索性破罐破摔。我问你,沈城为什么要拿回j□j?”
    代善嗤笑一声,道:“能为什么?不就是怕我一不小心公开了照片,他那宝贝弟弟丢了人,他们沈家丢了面子呗。”
    党旗继续追问:“既然徐家想借沈城的势给你压力,以保人财两不失,为什么你不能反过来借他的势给徐家压力?”
    “我跟他又不熟,怎么借?而且我跟他是对立的,他怎么可能帮我?”代善觉得党旗根本就是天方夜谭,难道让她去色诱啊?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你去找沈城交涉,说只要徐家愿意给出你想要的补偿,那么照片的事你自然会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你把皮球踢给他,让他去给徐家施压。对你们来说,这是双赢,他并没有什么损失,我想他也许会考虑的。你有信心吗?”党旗朝着代善微笑道。
    代善定定地看着党旗,努力推敲着她刚刚说的话,闹到如今这一步,似乎这已经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了。沉默了片刻,代善轻声说:“旗旗,你会不会觉得我现在也变成了那种一谈到离婚就死要钱的女人?你会不会瞧不起我?”
    “为什么这么问?”
    代善有些低落地说:“我没想这样的,他们要是一开始就答应离婚,我真的什么都没打算要的。可现在已经这样了,我不甘心——”
    党旗倾身上前拉住她的手,给她一剂强心针,“不甘心是对的。如果你的人生被这样狠狠耍了一回,你却什么都不为自己争取,那样的你才会让我瞧不起。你不需要觉得底气不足,就算徐家赔你半副身家,那都是你该得的。振作起来善善,人总是要向前看的,这一切都会过去。”
    吃完饭党旗开车将代善送了回去,到家时已经快十一点了,意外发现客厅的灯居然亮着。
    “知道现在几点吗?”周颂玉靠在沙发上,懒懒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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