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你有这种想法,我就是吃慷咽菜也是甘之如饴了,只是我与你日日以对,夕夕相处,已成习惯,如今你一旦出门赶考,少则一月,多则数月,叫我一人岂不度日如年?”左芸萱企图用柔情打消他去赴考的决心。
    “娘子,为夫也舍不得离你远去,虽然你贤惠明理,不要求锦衣玉食,可我不能因此不思进取,心安理德地让你跟着受苦,你让为夫于心何忍啊?”见左芸萱如此通情达礼,更是坚定了宗政澈欲金榜提名让左芸萱尽享荣华富贵的信心。
    左芸萱见苦劝不住,遂不再坚持。不如让他去考个一次,不中就死了这番心,自己因天天用内丹给他养精,也感到身体有点疲乏,正好趁着他出门之际,加紧修练。
    在左芸萱的依依惜别的眼神中,宗政澈踏上了赶考的路。
    时光匆匆,一个月后,左芸萱正在山中修炼,忽然感到山中屋前结界震动起来,忙飞身去看个究竟。
    没想到却看到一行书生带着奄奄一息的宗政澈正往屋去。
    左芸萱大惊失色急忙跑到跟前问众书生:“我相公这是怎么了?”
    “宗公子在考试中突然晕了过去,我等立刻请了大夫给看,可是大夫也看不出他得了什么病,我等只好将他送回家中。”一个书生模样的人说道
    “多谢各位公子了,待来日相公身体恢复,定将好好宴请各位公子,只是今日我孤身一人实不方便招待。”左芸萱见状,立即想法送走这些书生们。
    “嫂夫人请便,我等这就告辞。”古人礼仪之防甚重,书生们立刻也辞行了。
    待这些书生走后,左芸萱立刻吐出内丹放于宗政澈额上,只是这次如何用功,宗政澈的印堂还是暗淡无光,不禁心下着急起来。
    正在这时黑白无常率着魑魅魍魉四小鬼飘飘而来,伸出勾魂索欲勾宗政澈的七魂六魄,左芸萱连忙制止道“两位地仙,是不是勾错了,这宗政澈的的寿命应是八十有二,现在才只十八,如何要勾得魂去?”
    黑白无常森冷地看了眼左芸萱,公事公办道:“我们只是奉命勾魂,具体事情去问阎王。”说完不由分说上来拿魂
    左芸萱哪能让他们勾得魂去,用结界护住宗政澈的身体,放下身段请求道:“如此可否通融一下,等我去问过阎王再说?”
    黑白无常冷笑道:“你当森罗殿是你家的后花园么,想去就去?小妖狐,快快让开,别阻碍我们的公干。”
    左芸萱本是想好好商量,没想这黑白无常油盐不进,不禁怒从心起,妖媚一笑道:“如此就让两位试试小妖狐的手段吧。”
    话音刚落,左芸萱的眼中放出两道蓝光,那蓝光如海洋一样让人沉醉,仿佛暖流盈满全身,黑白无常只觉浑身荡漾起来,全身的毛孔都舒服的伸展开来,魂魄开始飘飘欲仙,惊叫道:“不好,九尾狐媚功。”
    只是为时已晚,媚力已侵袭两鬼的魂魄中了,两鬼冰冷无情的眼中出现了情欲的灸热,手开始撕扯起衣服来,另外四个小鬼急着去阻止,被黑白无常们一脚踢了开去,眼看着黑白无常脱得只剩一条底裤时,左芸萱才收了功。
    这时黑白无常清醒过来,看着自己一身的狼狈样,怒道:“小妖狐,我们收了你。”
    “哼,你们有这个权利么”左芸萱冷笑道,忽然诡异地一笑,将手在空中划下一个圆弧,空中出现一面镜子来,镜中黑白无常刚才的脱衣状态一览无余。
    “我现在就去找阎王,你们最好别妄动,否则这些情景就会传遍整个妖界,到时,嘿嘿。”左芸萱威胁道
    黑白无常目瞪口呆看着,脸色通红,它们修练了几百年不近女色,眼见就要成地仙了,如果这个情景传遍妖界,就算当了地仙它们也无地自容了,于是黑白无常无可耐何道:“如此给你一柱香的时间,否则我们也无法交待了。”
    左芸萱心想一柱香时间足够她来回地府了,就点头答应一声,没了踪迹。
    左芸萱一转眼之间来到地府,俊美异常的阎王正抱着一个美女在调情,冰冷地看了一眼左芸萱,不再理她,继续与怀中的美女暧昧着,左芸萱心急如焚,哪有心思等他们完事,一怒之下祭起飞剑直冲阎王刺去。
    阎王兀自搂着美女亲着,腾出一只手随手发出一道罡气抵住剑身,没想这剑却是力道绵长,竟有势如破竹的气势,不禁“咦”了一声,震退身上的美女,凝神对抗起来,两人互催神力斗了小半柱香,左芸萱心下着急,一柱香过,宗政澈的魂魄勾来,那时要想再送回去就难了。
    于是,转念间,忽然媚然一笑,那眼波欲流,媚眼如丝,全身散发出淡淡幽香,香气一下溢满了森罗殿内。
    那阎君正全神贯注地与她斗着,突然见她妖娆一笑,笑就如一根针以快得不可见的速度钻进了他的心中,让他心中一荡,暗叫不好时,欲念已然生起,怒想:“这个小妖狐,竟然对本阎君施媚功,自己一时不查倒着了她的道。”于是收了功力,运功抵御媚力的侵挠。
    趁着阎君运功时,左芸萱妖娆万分的走到阎王身边,伸手掬起他的一缕长发柔声道:“敢问阎君,为何勾我相公的魂魄?”
    “哼,你这媚狐狸,人妖殊途,怎能合体,他宗政澈受你妖气的侵入,本该早死,只是被你的内丹护体才得以多活几月,如今你倒有脸来问起这事?”阎君正在运功抵御媚功的侵袭,没想到左芸萱竟然走到他身边,把媚惑的气息浓浓的包围着他,让他又差点破功。
    左芸萱听闻心中凄然,怪不得每次欢好过后,相公的脸色极差,原来是自己害了相公的性命,忽又不甘道:“阎君,我知你法力无边,请你一定想法救救夫君。”
    阎君看左芸萱楚楚可怜的样子,心中不禁一动道:“救他我有什么好处?”
    “为奴为婢,悉听尊便。”左芸萱坚决道
    “不如你跟了我,如何?”阎君想起刚才被她媚功侵挠时的感觉,不禁对她有了占有的欲望。
    “不行,唯有一此条件不可。”左芸萱死心踏地的爱着宗政澈,虽然阎君俊美,但也不能成为她琵琶别抱的理由啊。
    “即是如此,我也别无他法。”阎君本来还只是试探而已,见左芸萱不识好歹,居然为了宗政澈置他不顾,让他自尊心大为受伤,不禁怒从心头起。
    左芸萱脸色惨白,威胁道:“如此,我也将随他而来,定将你地府闹上不得安宁。”
    说罢与阎君打了起来,争斗中阎君一时不查,将她打伤,一口鲜血芸萱的唇间喷了出来,左芸萱见打不过阎君,竟然和身而上,银牙狠狠的咬住了阎君的脖子!
    血,她的血与他的血溶合在一起,发出一道湛蓝的光芒,一闪而过。
    阎君气得要甩开她,可惜她死活不放手,他想要一把捏死左芸萱,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要下手里却总是下不去那手。
    于是怒气冲冲地看着她,突然,他想知道女人的情究竟能深到何处,能不能为了情而奉献出生命!
    他坏心道:“办法倒是有,只怕你不肯。”
    “什么办法?只要你有办法,我都能做到!”左芸萱喜极而泣。
    “只要你将千年内丹给于他,然后受十世轮回之苦,十世中他为相为将为侯,你为妻为妾为婢,你对他落花有意,他对你流水无情。你可愿意?”
    左芸萱脸顿时白得透明一般,没有了他的爱,她的存在还有什么价值?可是他没有了命,她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好吧,十世就十世吧,至少她能看着他……
    再一抬眸,眸光坚定道:“我愿意。”
    阎王愣在了那里,不敢置信,在他的眼里,女人都是狡诈的,都是功利的,都是为了得到更多的好处才会奴颜卑膝的讨好男人,可是这个小狐仙却颠覆了他对女人的看法。
    心头莫名一动,劝道:“你可知道如果你没有了内丹你就要从此不能入仙道了?你修炼万年的修行也毁于一旦了?”
    “知道!”
    “知道你还要这么做么?”
    “难道我看着他死么?他死了我便是成了仙也是孤孤单单的行尸走肉,那修仙又有什么意义?”左芸萱凄然一笑,行了个礼道:“阎君,刚才多有得罪,小女子告辞了。”
    阎君风流无限的桃花眼凝视着她,心里涌起一种怪异的感觉,这是他从来不曾有过的,他有种想将眼前之人揽在怀里好好珍惜的感觉。
    他亦没有告诉她,如此十世之后,她与他便成陌路,再无再续前缘的可能!
    良久,他才道:“也罢,如此你好自为之吧。”
    “谢阎君”左芸萱谢过之后毅然而去。
    阎君看着左芸萱背影,揪过被她曾经揪起的长发,淡淡幽香似乎浸入发间,将发放在唇间吻了吻,一投香气钻入了他的鼻腔,甚至血液……
    “嘶……”他摸了摸自己的伤口,低眸看了眼手上的血,不禁宠溺一笑:“真是个尖牙厉嘴的!”
    舌尖,邪魅的伸出轻舔了舔手上的血迹。
    “孤孤单单成仙活着没有意义么?”他咀嚼着左芸萱的这番话,突然感觉寂寞空虚冷,他活了几万年了,天天在地府里寻欢作乐,似乎真的没有什么光趣啊!
    眼睛嗖得一亮,似乎找到了生存的意义,他邪邪一笑:“宗政澈,你何德何能让她如此待你,我又怎么会让你白白辜负她的情意,我要你每世在她香消玉殒时才知爱之深切,要你心痛如绞,痛不欲生。”
    左芸萱惨惨然然回到屋里,看着宗政澈了无生息的躺着,后悔莫明,珠泪下落,泪一滴滴的溅在宗政澈的白玉般的脸上,溅起一朵朵透明的水花,却毫无一点的温度。
    “相公!”左芸萱凄凄地看着宗政澈的俊颜,颤抖的伸出手,留恋的摸着,终于在泪流成河时将口中内丹吐出,内丹上带着左芸萱特有的体香,带着淡淡的盈光,丹体已是粉红色了,一旦成了红色,左芸萱就能成仙了。
    左芸萱收敛了悲哀的神色,叹了口气,将丹放入宗政澈的口内,运功将内丹送入他的腹内,只一会宗政澈脸色渐渐红润,气息绵长起来。
    “娘子,我不是在做梦吧?”宗政澈抬起让天地失色的眸,见左芸萱居然现身在眼前,不禁喜道
    “没有,相公,你身体不适晕于考场,被同窗们送了回来。”左芸萱强颜欢笑,手爱恋的抚摸着宗政澈。
    “娘子,为夫想明白了,离开了你,我每日里仿佛丢了魂似的,我决定不再科考了,从此你我男耕女织,粗茶淡饭,看湖光山色,过神仙日子。”宗政澈拉过左芸萱的手,兴高采烈的说道。
    当宗政澈离开左芸萱时,他才明白,什么金榜题名,什么光宗耀祖,都是梦幻朝露,哪及得上与左芸萱朝夕相处,一生一世。
    “好,”听着宗政澈对未来充满憧憬,左芸萱更悲从心来,因为这美好的一切从此不可能再实现了。
    看着左芸萱泪眼朦胧的样子,宗政澈疑道:“娘子怎么啦,难道是不愿意么?”
    “不,我愿意,呜呜,我是感动的。”左芸萱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看出了左芸萱的异样,宗政澈急道:“娘子你怎么了?”
    “没什么。相公,你我分别一月,人道是小别胜新婚,我想…。我想。”左芸萱强忍着悲哀,假装娇羞的说道。
    “娘子,现在是白天,你真不害燥!”宗政澈一听笑了起来,左芸萱的一番打消了他的怀疑。
    “自己相公有什么害羞的!”左芸萱不依的撒着娇,低敛的水眸全是泪水,她只想给宗政澈最美好的回忆。
    “娘子!”宗政澈动情地抱起了左芸萱,将左芸萱压在身下。
    “萱萱,你今天怎么这么颠狂?”
    眼前的左芸萱就象一
    “嗯…相公…!”左芸萱眨着迷醉的大眼,眸底隐藏着深深的绝殇,她只想牢记住了这最后的疯狂,记住了眼前这个爱她如命的男人,记住了两人之间曾经神仙般幸福的点滴。
    左芸萱用尽全身的力气抬起纤纤素手,爱怜的抚摸着宗政澈的眉眼,用细滑的拇指轻轻的抚去他眉间的汗滴。
    红酥手的柔软一下刺激了宗政澈,他更是异乎寻常的颠狂,也许在他的心里深处似乎感觉到了绝决的伤痛,他全身的细胞都叫嚣着希望把这一刻美好永远镌刻在他的骨血之中,直到千百年的轮回也不会忘记!
    直到他惊恐地发现身下婉转承欢的左芸萱渐渐现出透明莹润之色。
    “萱萱,你怎么了?”宗政澈一下停了下来,恐惧看着刚才还娇吟不断左芸萱正在以肉眼看得清的速度变得透明,越来越淡,犹如山间的水气……
    “相公,以后我不在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再娶个好的娘子,生下一堆孩儿。”左芸萱悲怆的垂泪,泪流泻下来,滑过如玻璃般的脸,滴露在枕边,仿佛水晶一样也透着光泽。
    “娘子,你说得什么混帐话,你怎么会不在我身边呢!”宗政澈疯狂的抓着左芸萱如刀削般的肩,狠狠的摇,大声的吼叫道,失魂落魄的泪一下倾泻下来。
    “相公,你好好听着,你还记得你在山下救得一只白狐么?”左芸萱强忍着魂魄离体时的痛楚,紧皱着秀眉,手颤抖地紧紧握着宗政澈的手,他的手是如此的温柔,是这般的软绵,本来是要一生一世握住了,可是造化弄人,却要阴阳两隔。
    “那只小狐非常可爱。”宗政澈哭得泣不成声,把左芸萱紧紧抱在怀里,不愿有丝毫的放松。
    “那就是我。”左芸萱牵强的一笑,笑得凄美艳绝,让人心碎欲死。
    “原来娘子就是那小白狐,怪不得这般可爱呢。”宗政澈并无半点害怕,仍是一往情深地看着左芸萱,手下更是紧紧的抱着左芸萱。
    “相公,那天是我的雷劫,如果不是你的庇护,我就被雷劈死了,所以我幻化为人形与你结为夫妻,本想报恩,没想人妖殊途,反而害了你的性命。”左芸萱感觉到身体越来越弱,手已经变得飘缈起来,仿佛是一层薄纱般,抬起朦胧泪眼绝望不舍地看着宗政澈。
    “萱萱…不要怕…你会好的,你说过…。我们要一起朝看日出…。夜闻乌啼,再生好多的小孩…。一起过幸福的日子的。”宗政澈泣不成声的安慰着,他知道这一切都是自欺欺人,因为他清楚感觉到怀中的体温正在降低,手里握的小手变得不再柔软弹性,不再真实,犹如握着一团雾。
    “相公,对不起,我要食言了,我走后你下山找个好女人过日子去吧,我在地府为你祈福。”左芸萱哭得快气绝而这时手只剩下轮廓还能隐约可见。
    “不!”宗政澈惊惧交加的哭叫起来,“快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要怎么才能救你!萱萱,求求你,快告诉我,怎么才能救你,只要能救你,我愿意为你去死,呜呜,求求你,萱萱,没有了你我生不如死!…。”
    左芸萱听了,凄楚的脸上挤出绝美的笑容,原来她真是没有看错人,有道是千金易求,难得有情郎,得夫如此,死又何惧呢?
    宗政澈傻傻地看着左芸萱那浅淡的笑容,只是那笑容就是镜中花水中月,飘缈无形,欲留无方。
    “相公,人妖殊途本不该有非份之情,我害了你的性命,所幸还有千年内丹救了你,否则让我如何能苟颜于世上?如今我快死了,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不要辜负我的心意。”左芸萱伸出透明的手不舍地摸着宗政澈的死灰般冰冷的脸,仿佛一阵清风拂过。
    “不,娘子你不要死,我不要什么内丹,要死让我死,没了你,我活着有什么用?”说完疯狂地用力抠着喉咙,想将内丹吐出还给左芸萱,只是抠得脸红耳赤,气都快没了,那颗该死的内丹却始终不出来。“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啊…。”宗政澈颓然的痛打着自己的胸悲愤的仰天大叫。
    “没有用的”左芸萱悲凉的摇了摇头,她现在就象一抹影子淡得快飞走似的。“当初我把内丹给你时,就是怕你这样,所以我把内丹溶入你的体内了”。
    宗政澈看着快要消失的左芸萱,忽然静止不动了,呆如木鸡道:“娘子你知道不知道其实你才是天下最狠心的人?你以为活着的人就幸福了么?你太自私了,居然让我一人承受撕心裂肺的相思之苦……”
    “对不起”左芸萱爱恋地抚了一下宗政澈的嘴角,忽然间就象平静的水面被一石击开溅起千百滴水花一样,身形一下四散直到完全消失了,空中一滴泪落了下来,正好落在宗政澈伸着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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