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她身边,只是坐着。太乙在盖头下看到了他紧紧交握的双手。
    良久,他一只手伸了伸,最后还是又放了回去。
    太乙心里好笑,真是个小傻瓜。
    只是,忽地,在盖头还没掀开的状态下,太乙整个人就被压到的大红的锦被上。
    那人的心跳猛烈地似乎要跳出来,他不停地喘着粗气,下巴顶在太乙的肩窝:“媳妇,我,我想亲亲你,好么?”
    太乙被他这突然的一推弄得好是错愕:“阿玉,你先松开我好不好。”
    “不要。爹爹说,今晚不让我放开你。爹爹还说,媳妇是仙女,放开她,她就要飞回天上去,不要玉儿了,”小公子一边说,一边用条缎带绑住了太乙的腕子,“媳妇,玉儿会好好伺候你的,不要怕。”
    太乙顿时觉得自己被坑了。
    小公子是个傻的,他爹却聪明的不要不要的。
    手被绑了,袖子中的迷烟没法放出来。太乙这个后悔,方才就该在他一进门的时候就放倒他。
    太乙是凡仙,除了腾云,她基本就不会什么仙术。她以为迷烟最靠谱,结果却没算计到这小傻子有个精明爹。
    “媳妇,好香香。”小公子像是条小土狗一样在太乙脖子附近蹭啊蹭,还嗅来嗅去的。
    太乙的脖子本就敏感,被他这么一弄,顿时浑身燥热:“阿玉,别这样。”
    长指挑开红盖头,她这才看到她那一脸红扑扑的傻夫君。
    白白净净的脸泛着红云,黑发整整齐齐地束在玉冠里,漂亮的凤眼含着笑,这乍一看去,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哪里像个傻的。
    “媳妇,你真美。”小傻子眸光如水,由衷地赞美道。
    “阿玉,我腕子疼,”太乙扁嘴道,“帮我解开好不好?”
    小公子有些为难,既心疼媳妇,又不敢解开。媳妇的眼睛期期艾艾的,看得他好心疼,可是,可是如果媳妇飞回天上去了可怎么办。他矛盾了好久,黑白分明的眼睛转阿转,最终只是握住了太乙被绑在身后的腕子:“那我帮媳妇揉揉吧。”
    太乙的手很小,握在小公子掌中,软绵绵的,他的俊颜更红了,石榴汁一样要滴出来:“媳妇,你好软,手软,身,身子也好软。”
    滴答。滴答。滴答……
    鲜红的血珠落在太乙脖颈间。
    太乙一皱眉,这纯情的小家伙居然流鼻血了……
    她抬眸看他,才发现他似是沉浸在某种幻想中,根本没注意到自己在流血。
    “阿玉,你,你流鼻血了。”太乙提醒道。
    “啊?”小公子如梦方醒般摸了摸鼻子,“啊!”
    第一声“啊”是疑惑,第二声“啊”是因为他被人用手刀子砍了脖子。
    太乙看着还流血的小公子被拎着腰带扔到地毯上。
    “阿英?你怎么来了?”
    始作俑者站在床前,抱着双臂,居高临下地冷哼:“没用的东西。我不来,你今晚就要被个傻子吃干抹净了。”
    太乙望了望床下昏迷的小公子,探寻地问叶英道:“他不会失血过多吧。”
    “怎么?”叶英一挑眉,“这么快就担心起你的傻子夫君了?”
    “阿英,你说什么呢。我,”她红着脸,小声道,“我只喜欢你。”
    叶英闻言,这才觉得心里舒服很多:“没事。一时半会流不干他。”
    “那,”太乙在床上扭了扭行动不便的身子,“绳子帮我解开。”
    她手被绑在身后,都已经略略发麻了。可她这难过的动作和表情落在叶英眼里竟是有几分诱惑。
    “解开?”男人坐到她身边,撩起一束黑发缠在自己指尖,眉目疏离着淡淡道,“为何?我看倒是有几分情趣。”
    “阿英,你取笑我。”她用脚踢他,却又被握在手中,轻揉慢捻。
    “你们喝合卺酒了?”
    太乙连忙摇头,“没。他一进来就,”又不能说扑倒,她只能换了个别的词,“就跌倒在床上了。”
    “跌倒?”
    “恩恩。”
    叶英扯了扯嘴角,旋即猛地压在她身上:“就是这般跌倒的?”
    “……”无赖的家伙。
    叶英拿过床头小桌上的酒杯,瞧着身下不安分的小姑娘:“知道合卺酒的意思么?”
    太乙被压得难受,哪里回答得出。
    他也不逼迫她,自言自语道,“同甘共苦,患难与共……”说着,男人温暖的大手隔着衣服抚上她右胸下肋骨的位置,眸光明暗,声音低哑,“合为一体。”
    “不要脸。”
    太乙哪里不知道他那话里的意思。这般面容淡漠的人,说着如此旖旎的情话,还真是诡异得很。
    叶英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养成了这样的习惯,不自觉得就想去欺负她,看她害羞,看她吃醋,看她赌气。
    杯中酒,一饮而尽。他强硬地捏开她的嘴巴,把自己口中的酒全送到了她嘴里。
    因为不能合上嘴,酒液的一大半都滴滴答答地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太乙咳了几咳,小脸呛得红云滚滚:“变态。”
    叶英回手挑下红帐,双眸却一刻都没离开她的脸,他抿嘴轻道:“我是啊。”
    ☆、88|7.9.
    啪啪啪。
    身后忽然想起了清脆的掌声。
    被打断好事的叶英一皱眉,转身的同时解开了太乙腕上的缎带。
    站在屋子当中的不是旁人,正是那日抛绣球的元妍帝姬。
    她噙着笑:“姐夫还真是好胃口,什么样的花花草草都下得去口。”
    元妍同白春苏平时以姐妹相称,此时叫姐夫多多少少有些嘲讽。
    “帝姬大人擅闯民宅,可是不大好。”叶英站起身,一脸死气沉沉。
    元妍平日里总是保持着笑眯眯的温柔形象,但此时她是怎么都装不下去了:“一对狗男女!你对得起东君姐姐么!”
    “我们并未成亲,也并不相爱。”叶英面如冰霜,显然不喜欢狗男女这个称呼。
    元妍气呼呼地扶起被扔在地上的小公子,搀他到椅子上,又喂下几口水。
    小公子这才幽幽转醒。
    看着屋子中的陌生人,他有些糊涂。
    叶英他方才见过,拜堂的时候,叶英以媳妇师父的身份还喝了自己一杯酒。
    可是他怎么在自己的新房里,还有……这个一脸凶巴巴的女人又是哪里来的?
    “媳妇,你脸好红,生病了么?”不过,管她是谁。
    小公子醒来的瞬间就跑到太乙身边,半拥着她,焦急地问。
    元妍冷哼一声:“脸红?你这还看不出来?她刚刚被她师父狠狠地疼爱过。”
    “媳妇……”小公子望向怀里的太乙,眼神很是迷茫。
    “喂,傻子,”元妍走到他们面前,俯视着问,“你不认识我么?我是你前世的媳妇。”
    小公子更是懵,他下意识地抱紧太乙,声音怯懦:“你不是,我的媳妇在我怀里。”
    元妍瞥了一眼一旁站立的叶英,“东君姐姐生病了。”
    叶英蹙眉,并没说话。
    元妍又道:“还不是因为你。你元神不整,请不出本命法器,她傻兮兮地用自己的血去祭,结果……”话还没说完,一道金光,屋中已然不见叶英的踪迹。
    “看到了么,小凡仙,”元妍抱臂,得意地道,“你当他喜欢你?你对他来说不过是个新奇的玩物。你们凡人不是有句话么,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东君姐姐注定是他的妻,而你?连个妾都算不上,不过是个玩物,玩腻了就扔的货。”
    兴许是平日里装和善温柔积攒了不少怨气,她这怒气一上来,话语便是字字恶毒。
    话说出口,元妍自己也一惊,自己……自己的内心竟是这般恶毒的么。
    太乙也气得不轻,她想回击。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立场。
    叶英从未说过会娶她,也没说过喜欢她。唯一称得上表白的话不过是“色授魂与,颠倒衣裳。”
    啪。
    一只玉杯擦着元妍的脸飞了出去,摔碎在墙壁上。
    “坏女人!”小公子并不太明白元妍的话,只从太乙发抖的身子上知道那一定不是什么好话,“我媳妇才不给别人做妾!她是我的夫人!最最尊贵的女孩子!”
    白皙的脸颊流下了血,元妍摸了摸,心痛得无可言说,她大笑:“哈。就只有你,才把个玩物当做宝。你知道她怎么同叶英商议的么?她只是为了你们家的劫灰石!”元妍手中亮出一颗魇珠。
    她心里想着,上次太乙怎么让她在众人面前下不来台的,这次她就要用一样的法子还回去。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可珠子刚刚放光,却一把被小公子打落在地。
    他似乎很是生气,都要气哭了一般。
    “我不想看!我也不想知道!”小公子推着元妍向外走,“别欺负我媳妇!你出去,你出去!”
    美人儿被气得柳眉倒竖,杏眼圆睁。
    “你这个傻子!就等着被她骗得什么都不剩吧!”
    哐当!
    元妍气急败坏地摔门而去。
    良久后,四下静谧,气氛十分尴尬。
    太乙看了看一片狼藉的屋地,脑海中不时浮现出方才元妍的话,她揉揉额头,心里挣扎好一会儿,低声说:“阿玉,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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