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顺叹了口气说道:“宫里是捧高踩低的地方,没有宠爱,没有人脉,自然要受些委屈。老爷很是心疼,怕您知道了担心,更是不许在您耳边嚼舌根子。可是奴才想着,您与小姐自小一起长大,感情非同一般,忍不住,这才……”说完他自己打了一个嘴巴,说道:“都是奴才多嘴。”
    沈子辰却没有理会他,像是想起什么,急忙道:“阿和,我记着,舅舅曾经给了一份名单,好像是宫里头的,放在哪里了,找出来给长顺带出去。”
    长顺低垂着头眼神微闪,没想到这么顺利,惊讶的抬起头说道:“殿下这里有宫里的人手?那可真是太好了,这下小姐的日子总算能好过些了。”
    沈子辰依旧声音柔和的说道:“舅舅说是母后留给我的,左右我留着也没有用,表妹有这些人也能好过些,我也就能放下心了。”
    黑衣人拿出一份名单,递给长顺,沈子辰嘱咐道:“若是表妹有什么事,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长顺忙道:“奴才记下了,这时候也不早了,何况殿下您刚刚吐了血,也要多休息,奴才这就回去了。大夫随后就会到的。”说完又行了个礼,看到沈子辰对他摆手,才退了出去。
    ☆、第87章
    八十七章
    黑衣人在沈子辰的示意下送了长顺出去,见他出来,长顺道,“阿和怎的出来了,殿下那里可是离不得人的。”
    黑衣人语气平淡,说道,“主子让我送你。”表情木木的,心里不禁冷笑,怕是你还有事情没问呢吧。
    果然长顺仿佛不经意道,“主子当初给殿下选在这个地方,是因为这里景致不错,清静,有利于殿下养病。虽然离着皇宫远了些,但总归这里一般不会有人过来,够隐秘,这样也不会泄露了殿下的行踪。”
    黑衣人没说话,显然长顺也是不在意的,继续道:“这里没有人过来吧?”主子接到消息,说是有人过来,只是并非这院子,今日看来,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毕竟两人表现很是正常。不过依着主子谨慎的性子,还是问问比较好。
    黑衣人看了他一眼,说道:“没有人来过,除了大人,就是你了。平日里送东西的人也都是认识的。没有什么生面孔。”
    长顺想了想也是,这四周都是他们的人,送东西进府的也是方家安排的,不会走漏消息,至于有人来,估计也是凑巧了。是以他不在说这件事,转移话题道:“我回去就和主子说说殿下的身体,让主子想想办法,总是这样吃着从前的药也不顶事啊。你留步吧,我这就回去了。”
    看着人走远,黑衣人回去后看到脸色有些苍白的主子,埋怨道:“主子何必这般卖力,不是说了,这样对您的心脏不好!”刚才那个咳嗽法,就是知道是主子装出来的,也够让人担忧的。
    沈子辰却是有些讽刺道:“不这样他怎么会放心。”拿出染血的帕子扔到一边又道:“知道我病情加重,大概会更心急些,心急了,才容易出错。”
    黑衣人皱了下眉头道:“这方家又打什么主意,幸好我们事前做好那份名单,这个时候要,难道是宫里果真出事了不成?”名单是知道方青棋要入宫的时候就准备好的,只是当初不知道是什么打算,方家竟然没有打名单主意。
    沈子辰思索了一会,说道:“将那份名单眷抄一份交到宫里,母亲不知道多小心才弄出这么些人手,可不能便宜了方家。”手指收紧,青筋蹦出,当初临产前,打量着方家不怀好意,托了唯一能信任的人收起这份名单,最后却仍然被方家知道了,还无端连累了母亲唯一信任的那人。这事后来他才查出来的。
    黑衣人应下来,见他脸色十分不好,忙扶着他躺下来,劝说道:“主子还是不要这么用心思,这病情若是万一有变,受罪的可不还是您自己。”
    沈子辰顺着他的力道躺下来,叹息一声道:“大概到事情真正了了,我才能不在耗费心神,不过你也不要太过担心了,太医不是说了么,若是好好调养,我还是有几年寿数的。”
    长顺回府之后一刻不停的去了正房,方达正等在那里,见他回来,问道:“可是成了?”之所以打上沈子辰手里掌握的宫中的人手,是因为他总觉的宫里的动静不同寻常,太过安静了些,虽然最后确认被抓住的那个丫头咬死也没有松口,可是他总觉的有些不对。是以他才让长顺去试探一下沈子辰,若是他不愿意交出来,他怕就要再掂量一下了。
    长顺恭敬道:“主子,殿下已经把东西交给奴才了。”说完双手递上名单。看着主子难得心情不错,一时想到那人吐出的血,还是开口道:“主子,殿下的身体只怕是又不好了,奴才告诉了他大小姐的处境,竟然吐出了一口血来。”
    方达拿着名单正在看,心里有一种诡异的兴奋之感,是天潢贵胄又如何,还不是被他们方家掌握在手心里,听到后头的话,像是一盆冷水浇下来,他冷声问道:“是一时受了刺激,还是病情本身开始恶化了?”
    长顺战战兢兢道:“奴才问过阿和了,说是在来京城的路上,因为着急赶路,已经吐过一次了。”感到落在身上犹如实质的阴冷目光,他的身体都僵硬起来,硬着头皮说完,就小心的低下头。
    方达沉吟半晌,现在大事未成,他的身体自然不能有事,可是好的大夫几乎都请遍了,他们方家惯用的大夫这次也跟了过来,就是为了以防万一。因为青棋处境不好就如此不顾自己的身体,看来青棋在他心里的分量着实不低。他道:“带方大夫去给他诊治一下。趁着这段时日好好的给他调养一下。”
    长顺连忙应下了,看到方达对他摆手,才又躬身行了个礼,小心的退下了,出去后,有风吹过,顿时觉的身上阴冷无比,轻轻呼出一口气,才发觉身上都被冷汗湿透了。
    方达则是仔细看了这份名单,然后又取出方家自方皇后那里得到的人手,细细对比一下,心里有些感慨,当初方皇后身边的侍女都是从小就培养的,能陪着入宫的更是其中的佼佼者。若非方皇后身子实在太差,也不至于为了子嗣让身边的侍女侍寝。而之所以选中阿秀,一是因为她颜色最好,聪明伶俐,性子却很是知恩图报。后来,方后怀孕,她被当成弃子送了回来。直到她身故许久,才从另一个奴婢那里知晓,原来她还私下里留了一些人手。
    心里叹息一声,真是可惜了,她的眼光非常不错,托付的那人甚至舍了性命也要将名单交到沈子辰手上,当初怕节外生枝,就以方家的名义将名单给了沈子辰。当然那个不识好歹的贱婢也死了。如今这么一看,不得不说,这份名单比他想像的要价值大的多,表面看来都是不太显眼的位置,但是也都是容易出头的位置,这么些年下来,就算有折损的,想来剩下的那些也定然都在紧要的位置上,最妙的是,这些人不会轻易被查出来,毕竟谁会想到一个奴婢手中会有这样的人脉呢。
    微微眯了眯眼,脑袋却转的飞快,现在的形势不容乐观,顾峥那边不知道进行的如何了,沈子君这边却是已经对他们方家动了杀心,当然当初决定走这一步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各种可能的后果,这般豪赌一场,总比眼见着方家没落要好,何况他们手里还握着这么一手好牌呢。
    凤栖殿,苏瑞宁正神色不好的看着跪在下面的人,冷淡的问道:“你可是看清楚了?”小宫女年纪不大,口齿倒是颇为伶俐,是三等宫女的打扮,看着有些紧张,不过话说的倒是清清楚楚。能被周嬷嬷带到她跟前,自然是有些把握的,她这么问,不过是惯例罢了。
    小宫女脸色苍白,却依旧恭敬道:“奴婢不敢欺瞒娘娘,确实在静月宫见过她一次。”这个叫小菊的宫女心里慌张的很,她只是做洒扫的小宫女罢了,怎么就这么倒霉的撞见了这种事情呢,今天下午的时候在流云宫不远处的荷花池里发现一个死去的宫女。她因为见过这人,脸上难免就带出来些痕迹,没想到被周嬷嬷发现了。
    苏瑞宁淡淡道:“本宫知道了,下去吧。”看着卉珍把人领下去。她道:“嬷嬷看着给她调个差事罢,看着倒是个机灵的。那个死去的宫女是宁婕妤宫里的?”
    周嬷嬷说道:“回娘娘的话,不是重要的位置,平日里也接触不到主子。而且从表面上看确实是失足落水。”她细细查了那宫女的底细,底子清白,平日里为人不算太聪明,所以一直都是低等的宫女,和她同住的也都说,并没有见到她和别人多有来往。只是偏偏这个叫小菊的宫女却说,她见过这人出现在静月宫里。
    苏瑞宁想了想,说道:“再查一遍,看她还有什么牵扯,让人仔细问问这几月静贵妃有什么动静?”静贵妃自从出事后,一直深居简出,当初病的厉害,苏瑞宁以为她熬不过去的时候,偏偏她渐渐就好了起来。
    周嬷嬷应下来,对静月宫的动静,她一直都有关注,只是并未发现什么不对,至于静贵妃仿佛当真像洗尽铅华般,着素衣,每日里写字画画,不问外事。那宫里的宫女也都是细细挑选的,忠厚老实不偷奸耍滑的。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又有敬事房的人请她用印,今日沈子君又翻了林容华的牌子,这第一美人果然自从开始侍寝,就一直很是受宠。不过苏瑞宁冷眼看来,林子怡的性子倒是个知礼谨慎的,和众人走的都是不远不近的,风评倒还不错。待人走了,周嬷嬷面色就带出些迟疑,知道娘娘对于这些宠爱看的很淡,可是现下不同以往,皇上已经许久没在凤栖殿过夜了,初一十五虽然没有招嫔妃侍寝,却也是独自宿在交泰殿。前些日子,更是有些不知死活的传些皇后失宠的消息,虽然被她及时给收拾了,但是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周嬷嬷想了想还是说道:“娘娘,这林容华倒很受宠爱。”她对林容华的印象还不错,虽然有些小家子气,但是难得是个本分的,对皇后娘娘也很是恭敬。
    苏瑞宁明白她的意思,淡淡的说道:“皇上喜欢就好。”前阵子的风声她也听到一二,周嬷嬷处置的及时,没有造成什么影响。
    周嬷嬷试探道:“娘娘,老奴说句越矩的话,这女人这辈子靠的还是孩子。您就跟皇上服个软吧,中宫有子也能让后宫稳定下来。”
    她这话说的含糊,苏瑞宁清楚她是为自己好,心里一叹,淡淡的道:“嬷嬷放心就是,本宫心里有数。”
    ☆、第88章
    八十八章
    见周嬷嬷走出去,苏瑞宁轻声叹息,招呼卉珍道:“现在风头不对,皇长子那里多放些心思。”
    卉珍微微一笑,劝慰说道:“主子放心就是,不说玉贵妃娘娘本身就是聪颖的人,对着大皇子可不是当成命根子一般的,再加上皇上和主子您的看顾,安全着呢。”
    此后,宫里好似彻底的平静下来,沈子君也如以往一般没有什么大的动作,好似并没有发现宫里的探子活跃的有些频繁,苏瑞宁更是除了处理宫务就是悠悠闲闲的写字画画,倒是林美人越发的得宠,侍寝的次数大有和玉贵妃持平的意思,反观前段时日很受皇上喜欢的方嫔彻底的沉寂下来。
    流云宫,红茜有些恍惚的看着内室里没有受到丝毫影响的主子,她还是那样从容,脚步不自觉的向前走几步,又突然的顿住了,驻足良久终究还是转身出去了,她的脚步有些踉跄,她出去了,方青棋才抬起头怔怔的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一叹,红茜终究还是与她有了隔阂。想到她的身世,不免也有些伤感,她的家族啊。红琴瞧着主子愣神,这些日子红茜的变化怎么能逃过她的眼睛,到底是一起长大的,她扪心自问,若她是红茜,还能不能毫无芥蒂的对主子?摇摇头,想将这些想法摇出去,小心翼翼的出声道:“主子放心,红茜她定然能想清楚的。”
    方青棋却叹息似得说道:“想不清楚的,那个含冬死了……”嫡亲姐姐因为方家死了;死前还不忘为她安排后路,红茜怎么会对她这个仇人之女一如当初,即使不会背叛她,也再也不会像从前一样,事事以她为先。
    红琴心里一惊,忙低着头,小声劝道:“主子不必这般,奴婢说句逾越的话,自小就陪着主子长大,红茜心里也清楚,这些事与主子并无关系。再说,主子也是身不由己,若是早知道,主子定会……”她顿住。
    方青棋有些惨然的笑道,嘲讽的说道:“我知道了又能如何,如你所说,我自己尚且做不了自己的主,罢了,左右我也是想要将你们风光的嫁出去的,以后红茜她有皇后娘娘的看顾,定然能过的好,这样我心里也好过一些。”
    红琴见她如此,心里难过,勉强笑道:“主子别说这样的丧气话,不管红茜如何,奴婢是决计不会离开主子身边的。”
    方青棋没有再说什么,她微微一笑,说道:“你的心意我明白,听我的安排就是。”站起身走到窗边,喃喃道:“皇上好久没过来了吧?”
    红琴迟疑道:“皇上这个月,除了玉贵妃娘娘那里,去的最多的就是林美人那里,而且这两个月,皇上从来没在凤栖殿留宿……”
    她没有说下去,方青棋目光飘远,现在已经不加掩饰了么?看来父亲他们已经行动了,只是不知道他们的计划,皇上他到底知道几分。眉头微皱,琢磨了一下,她道:“这天也渐渐的冷了,皇后娘娘仁慈免了请安,说起来也有些日子没去了,不如我们去皇后娘娘那里坐坐吧。”
    红琴自然是没有异议,她找出厚厚的披风,细细的收拾好,她到的时候,苏瑞宁正在暖阁里练字,之所以没在书房是因为她最近有些犯懒,几乎整日、整日的泡在温暖的暖阁里,听到通报,放下笔,吩咐让人进来。
    褪下披风交给红琴,方青棋规规矩矩的行礼问安,苏瑞宁微微一笑说道:“不必多礼,你倒是有段日子没来了?”
    若是别人说这话,方青棋定会在心里转上几圈,是不是别有意味,但是苏瑞宁说这话,她却不会多想,心知对方纯粹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不是对她不满,是以她也轻轻一笑,说道:“这天越发的冷了,妾就是犯懒,不愿意出来走动。”
    苏瑞宁端起茶水送到嘴里,咽下去,淡淡的暖气回味在心里,长舒一口气,说道:“是啊,这天冷的快,边疆大概又到了不太安稳的时候了。”话说到这里,她倒是真有些担忧起子墨来,池坊城如今乱成一团,却是倭族进犯的好时机。
    方青棋手上动作一顿,放下拿在手里的暖炉,附和道:“是啊,不过娘娘也不必过于担忧,想来皇上对此早已有了应对。”
    苏瑞宁不想再说这个,转而问她道:“林美人倒是挺喜欢你的。”这段日子,沈子君完全不到流云宫里去,后宫诸人对她都不自觉的疏远了几分,唯有林子怡时不时的就去看看她。这么一来,纵然对于她的受宠,众人仍是免不了酸话,却也对她高看了几分。
    方青棋浅浅一笑,说道:“是不错,她和妾很是投缘,琴棋书画都能说到一起去。”对于林子怡的行为,她心里也有些疑惑,说来她从前交好她可以说是为了日子能好过些,现在情况反了过来,她的态度还是一如当初,还真是有些宠辱不惊的意思。
    苏瑞宁眼神一闪,笑着道:“这般看来,品性倒是不错。”当然这句话,坐着的两人都是不信的,表现的太过完美的人,一般都是城府极深的人。如林子怡这般女子,出身不好,到如今几乎是宠冠后宫,要说单单靠着那张美丽的脸,谁信呢?
    方青棋赞同道:“是呢,妾也觉的林美人聪明善良,是皇上喜欢的样子,难得还是个心思细腻的,就是妾都没注意过,皇上对兰花情有独钟。”这是真话,她和后宫诸人一样,都以为皇上最爱的就是莲花,是以,宫里莲花池也是众人都爱去的地方。
    苏瑞宁不置可否,倒真是个心细的,就是不知道沈子君知道几分,她道:“要论起才艺,这后宫顶尖的可要算的上静贵妃,不过她身子不好,一直静养着,你若是闲来无事,倒是可以寻她说说话。”
    方青棋闻言面上虽然不显,但是心里不免泛起嘀咕,这张家的事也不是什么秘密,静贵妃虽然从前受到皇上喜欢,可是现如今静月宫可是和冷宫差不多,皇后这意思分明是让她与静贵妃多来往些,勉强放下心思,笑着说道:“自从妾进宫以来,好似静贵妃娘娘就一直病着,一直以来也不好去拜会,生怕打扰到贵妃娘娘静养。不过妾在闺中的时候,就听过张家的女儿才华无双,若能得贵妃娘娘指点一二那也是妾的福气了。”
    苏瑞宁很满意她的态度,像是不经意的说道:“方家最近动作不少,不过皇上对你还算是满意的。”流云宫几乎处于与世隔绝状况,是以今日方青棋来,也是想要知道些方家的消息。
    果然方青棋笑容更深了些,道谢道:“多谢娘娘提点。”
    带着红琴慢慢往回走,笑容依旧,只是眼神却是冷静无比,回到流云宫,静静的坐了半晌,轻叹一声,说道:“曾经我何曾想过有一日会过着这样的日子。”
    这话说的悲凉,红琴心里难过,小姐自小受宠,金尊玉贵的长大了,到底没能有一个好结局。如今更是形同软禁一般,嘴上劝慰道:“主子何必这么悲观,总会好的。不过皇后娘娘要主子去静月宫是个什么意思?”
    方青棋沉吟了半晌,疑惑道:“我也没有想明白,张家倒了,静贵妃也算是废了,说起来也奇怪,竟然没有被废去尊位,想来皇上还是念着些旧情的。”
    红琴将泡好的茶水递过去,说道:“从前奴婢可是听说过,静贵妃娘娘得宠的时候可不是个脾性好的,会不会是皇后娘娘想要……”话说到这里,她心里一惊,这皇后娘娘不会是想借着她家主子的手除掉眼中钉吧。
    方青棋轻笑一声,说道:“你这丫头想到哪里去了?皇后娘娘不会这么做,静月宫这般情况单是皇上能照应的了几分,大半还是皇后娘娘在照料着。若是想要那位的命,根本就不必费这么大的功夫,那位的性子,我也听闻几分,是个骄傲的性子,只要皇后娘娘露出一丝想为难的意思,自然有的人会上赶着为主子分忧呢,她如何能容的人作践,也不会现在还活的好好的了。”
    红琴放下心来,说道:“皇后娘娘是个心慈的。”
    方青棋却有些恍惚,心慈,谁知道呢,左右她也闲来无事,会会这位曾经和玉贵妃一般被皇上放在心里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静月宫,张清雅穿着素雅,低头漫不经心的抚着琴弦,夏竹手里拿着针线在做,不时注意着静贵妃的动静。良久,似是有些厌倦了,站起身,说道:“今年是不是特别的冷啊?”
    夏竹手上一顿,若无其事的放下针线,站起身,泡好茶水递给她,说道:“奴婢也觉的冷,想来不久就会下雪吧?”
    静贵妃眼神有一瞬间的迷茫,很快就回过神来,道:“我记着,在家里的时候,每到冬日里,哥哥都会带着我烤肉。”
    夏竹心里一酸,不忍的说道:“是啊,小姐的手艺都练出来,等过个几日,雪下了,奴婢就准备烤具,小姐也别丢了这好手艺。”
    ☆、第89章
    八十九章
    天气越发的冷了起来,后宫里,就算平日里闲不住的几位也全都窝在寝宫里,这样以来,宫里就越发的显得安静了下来,在第一场雪到来的时候,方青棋带着红琴去了静月宫,曾经美艳的静贵妃娘娘容颜依旧,只是周身却多了份清冷,待看到对方不善的眼神,她心里暗暗叫苦,虽然不知道皇后娘娘有什么用意,但是总归不能在她这里砸掉了。
    是以,她温温柔柔的笑,似是不好意思道:“妾知晓不该打搅娘娘静养,只是早就听闻娘娘的画是为一绝。”她微微低头,声音也低了下来,继续道:“妾对画也有几分研究,若是娘娘肯指教一二,青棋感激不尽。”
    静贵妃冷冷的注视着眼前的人,半句都不相信她的话,她静养多时,偏偏现在才来讨教,骗谁呢?不由嘲讽道:“果然不愧是方家出来的,真是个雅致人,踏雪寻画,日后兴许还能传为美谈呢!”她顿了一下,一字一句道:“就像*皇后一般。”
    方青棋脸色一僵,垂下眼眸,淡淡的说道:“娘娘说笑了。”抬起头看着静贵妃继续道:“现下妾才看出来些当年荣宠一时的静贵妃娘娘的风采,这么久了,难得娘娘的脾气一点没变。”当年还是太子的先皇在榕城碧水湖畔,与*皇后相遇,众人都赞姻缘天成。至先皇登基,特意在凤栖殿为*皇后种下满池荷花。
    对于被刺了回来,静贵妃并不惊讶,她如今失势,人家这种态度才正常,若是隐忍过去才不对,只不过这个方嫔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呢?微微一笑,说道:“都说方嫔娘娘温柔娴雅,本宫倒是从来不知道你还如此伶牙俐齿。”
    方嫔依旧笑容柔和,说道:“娘娘不要计较,是妾逾越了,说起来,娘娘怕是不知道,这平日里能与妾说上几句话的也就只有林美人了,只是最近她正得宠,妾也不愿意多打搅她,这才冒昧的来娘娘这里。”说罢她轻声一叹,有些伤感道:“这日子啊,终究还是要有个人陪着才不那么难熬。”
    静贵妃眼神微微一闪,说道:“你倒是有心了。”虽然仍旧是不耐烦,但是口气已经好了很多,不管这方青棋有什么目的,她也不好把人往外赶。
    这日两人一起品茶论画,氛围虽然不算热烈,但是话说的也算是投机,是以,待到方嫔告辞,已经到了用晚膳的时辰了,月妍看着人走远,回转到寝宫内,看着蹙着眉头的静贵妃说道:“娘娘说,这方嫔娘娘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自从张家出事,静月宫还是第一次有访客。依着现在方家的势头,方嫔会来,实在是让人生疑。
    静贵妃嗤笑一声:“不管她是什么意思,本宫这里也没有她能图谋的。说是世家贵女,到底是有些浅薄了!”
    月妍微微一笑,知道主子向来不太能看的上方家,她道:“奴婢瞧着,这方嫔娘娘的才学极为不错。”不然依着主子的性子,也不可能招待了她一下午。
    静贵妃目露赞赏,说道:“这倒是真的,看来方家对她的培养也算是废了些心思的。真是有些可惜了……”可惜进了这个牢笼。轻声叹了一口气,脸色淡下来,自嘲道:“不过我已经落到了如今这地步,也没心思替别人惋惜什么。”
    月妍见她说的伤感,安慰道:“主子不必妄自菲薄,虽说现在这日子清静了些,奴婢反倒安心许多。”从前的时候,事事小心,唯恐行事不够周全招来祸端,如今却是安然自在许多。
    静贵妃眼神迷茫,说道:“月妍,我心里也清楚如今这般境况,已经是皇上念着旧情了,可是我恨啊……。父亲母亲待我如珠似宝,他们落得那般下场,叫我如何安心活着。”
    月妍看到静贵妃眼中的阴沉和戾气,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主子心里的苦她何尝不明白,罢了罢了,左右她死不足惜,只盼着主子能有个好结果,若是主子有个孩子就好了,念头一起,顿时她的心狂跳起来。微微垂下头,小心道:“老爷和夫人他们都盼着主子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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