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江跟他哥陈明泽不同,他性子十分开朗,一点也不怕怕生。不一会儿就开始跟陆郁梨说话。
    “哎,你吃唐僧肉吗?吃了能长生不老。”
    陆郁梨接受了他的好意。同时也拿出自己的零食给他。
    吃完零食,他又邀请陆郁强玩弹珠。两人便趴在地上打弹珠。
    三个孩子玩得不亦乐乎,大人则在一旁聊天。
    郁春玲问陈光年:“陈大哥,你怎么没把明泽一起带来?”
    陈光年笑道:“这孩子懂事了,知道让着弟弟了,这次主动让明江跟我出来。”
    “哦,那真是难得。”
    ……
    陆郁梨不太方便从陈光年那里套话,她就决定从陈明江这里着手。两人说着话,陆郁梨很容易地就把话题转到了陈明泽头上。
    “你跟你哥哥经常打架吗?”
    陈明江嘿嘿笑道:“当然打啦。”
    “那最近还打吗?”她就想问陈明泽最近有没有什么变化。
    陈明江似乎有些迟疑,她踌躇了一会儿才说:“最近不打了,他整天乱跑,我妈老骂他。”
    “他都跑到哪里去了?”
    “……嗯,过年前跑到几十里外的集市去了,我爸去找他,我妈还以为他被人拐走了,差点要揍他。”
    陆郁梨正要问集市是不是那个农贸产品批发市场。谁知,陈明江突然想起了什么,立即闭口不言,接下来的事,无论陆郁梨怎么问,都再也撬不到关于陈明泽的消息。
    陆郁梨跟陈明江玩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偷听陈光年跟她爸妈的谈话。
    她听到陈光年在主动问陆国华需不需要钱用。
    陆国华忙说不用了,人家肯替他做担保他已经很感激了。哪能再找人借钱。
    陆郁梨听陈光年那语气,他今年应该没少赚。年后要添新车,还要添伙计,还打算要在淮水南郊买地皮盖房子。说到买房子,每一个重生的人大概都不想错过这个时期,不过现在市场上还没有商品房,但是地皮是可以囤的。等他们家手头有余钱了,倒可以考虑一下。
    陈光年在陆郁梨家吃了午饭,然后又提着年礼去陆国中家坐了一会儿,接着便要告辞了。临走时,郁春玲给他收拾了两大包东西,过年时炸的各种零食,还有各式干菜咸菜等等。陈光年客气一下也就收下,笑着说道:“弟妹啊,你这手艺真是太好了,自从有了你做的辣酱,我们全家的饭量都变大了。”
    郁春玲笑说,“哪有这么夸张。你家这几个小子正长个呢,饭量能不大吗?”
    陈光年走后,夫妻两人又像以前一样加班加点赶工。白奶奶仍时不时来帮忙,陆成功准备要出去打工,就没再来了。杨小方已经身怀有孕,两人哪能让她累着。来陆郁梨最勤的还数白奶奶母女以及隔壁的江玉荣。郁春玲跟陆国华商量说,以后真要雇人就考虑先雇她们两家,另外再加上一个江薇。
    陆国华和郁春玲筹划着,要好好大干一场。可是就在这时候,出了一件大事。这事倒不是出在陆家,而是隔壁孙家。
    矿上来了封加急电报:孙大成出矿难了。
    ☆、第四十九章 孙家
    孙大成出矿难这个噩耗,让整个孙家沉浸在他巨大的悲痛中。陆郁梨全家也是既震惊又难过。其中最震惊的莫过于陆郁梨。她明明记得孙大成上辈子一直好好的,并没有出意外啊。怎么会这样
    江玉荣整个人像抽干了精气神似的,连哭都哭不出来。她的大女儿孙小丽在一旁悄悄垂泪,龙凤胎还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大事,跑外面玩去了。
    郁春玲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江玉荣,只是在一旁陪着掉眼泪。
    江玉荣沉默了半晌,终于像祥林嫂一样絮叨起来:“都怪我,他给我写信时说他代替工友下矿不回来了,我当时就不愿意,夜里做的梦也不好……小梅和小刚又喊着说‘别有都有爸爸,他们没爸爸’我也没往深了想,都怪我,我当时咋就不死命让他回来呢。”江玉荣越说越悔,越说越恨,最后索性直接扇自己巴掌。
    “妈,妈,你别这样人。”孙小丽哭着劝她妈。
    郁春玲也劝:“不怪你,真的不怪你,谁能料到会发生这事?你哭出来吧,哭出来会好些。”
    江玉荣酝酿了好一阵,终于放声哭了出来,她哭,孙小丽也跟着哭,郁春玲也情不自禁地陪着掉眼泪。
    陆国华进来时就看到这些人哭成一团,他跟孙大成感情一向不错,心里也难受。不过,他没有像郁春玲一样陪着掉眼泪。他等江玉荣稍稍平静下来,才开口说话:“孙大嫂,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是你家里还有三个孩子呢,你怎么着也得坚强起来,还有孙大哥的事也要赶紧处理,看电报上说,最好是家属亲自去一趟,你别怪我说话直,去的了已经去了,活着的还得活下去,还有矿难赔偿的事,你也得着手去办。”
    江玉荣一想起自己和三个孩子今后将无衣无靠,不禁哭得更大声了。
    陆国华因为走不开,在孙家呆了一会儿就回去了,倒是郁春玲一直陪着。陆郁梨看着哭成一团的姐弟三人,不禁鼻头发酸,她太理解这种心情了。前世,他们家也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村里人也听说了孙大成的事了,不断地有人上门来安慰江玉荣。白奶奶和白凤也来了。
    江玉荣哭了一场又一场,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那些话。大家谁也不觉得她烦。全都认真地听着,不住地安慰她。
    郁春玲趁着有人安慰江玉荣,回家去做了饭端来,哄着双胞胎吃了,又硬劝孙小丽和江玉荣吃了几口。
    两天后,江玉荣的情绪终于渐渐平复下来。她红着眼圈,一脸为难地来找郁春玲和陆国华商量事情。
    “国华,春玲,我准备和小丽去矿上,家里的事就交给你们了。”
    郁春玲连忙应承:“嫂子,你尽管放心去,你家里都交给我。”
    陆国华沉吟了一下,问道:“就你和小丽吗去吗?”
    江玉荣点头。
    孙家是天南村的外来户,本家的兄弟都不在本地,而江玉荣也没什么娘家兄弟,这个时候,也没人帮她们。
    江玉荣道:“这个时候也没办法了,就算我不识字也没关系,好在小丽读过初中,俺们娘俩怎么着也能找过去。”
    陆国华没有多说,等江玉荣离开后,他才跟郁春玲商量:“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这些年来,咱们两家连脸都没红过,都是互相帮忙。大成出了这事,我怕矿上的人会欺负她们孤儿寡母,这赔偿金的事可关系到他们一家以后的生计。”
    郁春玲倒倒没陆国华想得这么远,听他这么说,也觉得是这个理。
    郁春玲思索了一会儿,语气坚决地对陆国华说道:“国华,你说得对,你跟玉荣去吧,家里的事我顶着。”
    “行,那就多辛苦你了。我争取把大成的事快点办完。你要忙不过来就雇人。”
    “好。”
    陆国华和郁春玲当下就去孙家,把这个决定了告诉了江玉荣母女。
    江玉荣也想过请陆国华陪同她一起去,她大字不识一个,平常连县城都没出过。如今千里迢迢地去矿上,心里既凄惶又害怕。但她也知道,陆家如今也是在关键时刻,陆国华里哪里走得开,何况陆家只是她的邻居,她哪里好意思提出太过份的要求?
    如今,她听到陆国华夫妻俩主动提出帮这个大忙,当下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国华,春玲,我、我不知该说啥好。”
    郁春玲握着她的手道:“玉荣,你什么也别说了,赶紧收拾一下,明早就去吧。小丽要不就别去了,过几天也要开学了。”
    “哎哎。”
    三人商量完毕,郁春玲赶紧回去给陆国华简单收拾了一包行李。
    第二天,天刚亮,两人就一起出了门。
    村里人得知陆国华陪同江玉荣前去料理孙大成的后事,都觉得这是最好不过的。
    人们怜惜孙家的遭遇,有点空就过来帮忙喂猪做饭做家务。
    陆国华走后,郁春玲一个人更加忙碌了。
    陆郁梨一边陪着妈妈,一边盼着父亲和江玉荣快点回来。
    陆国华和江玉荣在半个月后才得返家。江玉荣将孙大成的骨灰盒带了回来,办了一场简单的葬礼,将其下葬。
    逝去的人已经逝去,活着的人还要过日子。好在江玉荣性子也算坚强,虽然难过,但并没有倒下来。她让女儿该上学上学,她该干活干活。两家来往比以前更密切。
    孙家忙时,郁春玲和陆国华主动去帮忙。陆家忙不过来时,江玉荣也要见缝插针地来帮忙。
    然而,两家人万万没料到的是,村子里却有一场流言因两家而起,而且传播速度惊人。
    孙大成刚去世时,村民们以同情怜悯居多。但是随着陆国华和江玉荣的归来,事情就开始悄悄地变了。
    最初有人或是直接或是委婉地向两人打听孙大成的赔偿金的事。此事,陆国华早在路上就仔细叮咛过江主荣,叫她别说。江玉荣也知道利害,每当别人问及,都只是含糊应付过去。所以,赔偿金的具体数字只有两家大人知道,当然陆郁梨也知道了。
    江玉荣曾在郁春玲面前数次提及自己的感激之情:“真是多亏了国华,不然,我们孤儿寡母地铁定要被坑了。”原来初到时,矿上的领导说孙大成是临时工,没签合同,而且下矿时操作失误,又不是本地户口等等找出一大堆理由搪塞,给肯赔几千块,陆国华据理力争,还扬言要是赔偿金不满意,他就联合其他发生矿难的家属去找记者曝光这件事。对方见陆国华不好糊弄,只好又继续加价,双方拉锯似地扯了好几天,陆国华和江玉荣才终于争取到了3万五的抚恤金。这在当时可是一笔巨款,江玉荣拿到这笔钱,手都是抖的。这可是拿她丈夫的命换来的。
    村里人不知道具体数字,只是胡乱猜测议论,有的说几千,有的说几万。还有那不开眼的人来找江玉荣借钱。江玉荣只是哭诉家道艰难,哪敢开这个口子?于是就有那怀恨在心的,开始胡乱造谣。说她跟陆国华有一腿,要不,他怎么那么热心,千里迢迢地陪着她去。有的人还言之凿凿,说他俩在路上就好上了。说的有鼻子有眼。还有人嚼舌嚼到郁春玲面前来了。
    郁春玲不由得勃然大怒:“这是哪个该下十八层地狱的人造的谣?国华陪着玉荣去矿上,是我们俩商量好的,我们两家好了这么多年,这个时候不帮忙啥时候帮忙?他们孤儿寡母已经够难了,这些人还有点良心吗?”
    可是郁春玲再怒也没用,流言越传越猛。还有人说江玉荣不但勾搭了陆国华,还勾搭了别人。因为有人看见,天黑时有男人在孙家门口转悠。
    江玉荣气个半死,她如今是百口莫辩。她甚至不敢像以前那样随意出入陆家。
    陆国华试图找出流言的源头,然而流言就像风一样,来无影去无踪的,想查证都难。好在郁春玲无条件地相信他,这倒让他心安不少。为了避嫌,陆国华基本不到孙家去,有什么事都是让郁春玲去。
    过了几天,流言在逐渐减弱。这是因为,村里很快就有一个新流言。
    这是关于朱国正和江玉荣的。如果说陆国华和江玉荣的关系只是人们的帮乱猜测,那么这次,却有人确确实实地看到朱国正时常出入孙家。
    朱国正时常在村民们的聚集地,大言不惭地说他和江玉荣事:“哎呀,我掐指一算,我们这辈子有段姻缘。玉荣要是嫁了我,可是掉进福窝里了,我那算命的后爹早说过我是大器晚成的人。发迹就在这两年。”
    朱国正厚着脸皮往孙家凑,江玉荣起先磨不开面子,不好赶人,后来见他越来越过份,只好骂他赶他。可是她骂也没用,朱国正照样往上凑。
    时隔数月,陆郁梨再次看到这个人潭,心头的仇恨之火再次被点燃。前世,他祸害了自己一家,这一世,他又要祸害了孙家了吗?只不过,这次,她一定会让得到一个深刻的教训。
    ☆、第五十章 打倒那个人渣(上)
    朱国正打上了孙家的主意,他闲来无事整天在村里晃悠,每每见了人,他都主动嬉皮笑脸地上前找话说:“各位婶子/嫂子/妹子,你们不知道打光棍的难处呐,没人洗衣做饭,家里乱得像狗窝,冬天冷飕飕,被窝里也没个人,你们也都不帮帮我。”
    有的人唾弃朱国正冷脸不理他,有的人就跟着不怀好意地起哄:“国正,你这话啥意思,俺们咋帮你呢?”
    朱国正等的就是这句话,笑嘻嘻地说道:“哎呀,我看小丽妈就挺好,她缺男人,我缺婆娘,这不正好凑一对。你们说是不是?”
    那些人继续道:“可谁知道人家愿不愿意跟你?”
    朱国正连说:“你们再帮我说合说合不就成了。女人家脸薄,心里愿意,嘴上也说不愿意。”
    “你想得美哟。”
    ……
    朱国正见缝插针地把自己和江玉荣往一块凑,江玉荣澄清过也骂过,可是这事越描越黑。她哭着去找村长,村长顶多批评教育朱国正一顿,又能怎么着,也不真心去管。要是孙家兄弟多,朱国正也不敢这么放肆,偏偏孙家又是个外来户,村民们遇到小事还帮愿意点忙,遇到这种事,全都事不关已高高挂起。毕竟像朱国正这种牛皮糖似的无赖,谁都不敢沾上。
    陆国华管了几次,朱国正竟然反咬一口,他语气暧昧地说道:“国华老弟,你是玉荣的什么人哪,管得这么宽?莫非你真跟她……”朱国正说到关键处故意吊着不说了。围观者的表情也立即暧昧复杂起来。
    陆国华气得想立即打死这个人渣,不过,他心里明白,寡妇门前是非多,他稍一不注意就会连累江玉荣,因此他默默把火往下压了压,一脸坦荡地说道:“我陆国华是什么人,你朱国正又是什么人?你一个不务正业、爱钻女人堆蹭便宜的二流子无赖,一张破嘴没个实话,别人真是眼瞎耳聋了才会信你的鬼话。孙大哥刚刚下世,尸骨未寒,你就这样没脸没皮地纠缠孙嫂子,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
    朱国正要是有一点羞耻之心,他就不是朱国正了。他才不管陆国华的话有多么义正辞严,他只抓住一点猛攻死缠:“啧啧,话说得再好,也掩饰不了你的别有用心,你要不是对玉荣有心思,你为啥这样热心?放着自家老婆孩子厂子不管,千里老远地去护送她……你看我不顺眼,可不就是吃醋了吗?”
    论讲歪理,陆国华哪是朱国正的对手,他气得心头冒火,再也忍耐不住,上前挥拳头就打。
    朱国正在打架方面根本不是陆国华的对手,他不敢对面对抗,只是左挡右闪,一边躲闪一边嚎叫:“你们都来看哪,陆国华这个奸夫要打死我这个正经处对象的了。”
    他嚎叫得越厉害,陆国华的拳头就落得越快。众人只是围观,也没人真心拉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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