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峰不想浪费时间,直接问道:“赵大队长,你是不是把朱芳青抓回来了?”
    赵大伟以为高峰两人又是来找茬的,哼了一声说:“怎么,你们难不成还想在警察局抢人不成?”
    高峰说:“我有些问题想问朱芳青,不知道能不能让我们见见她?”
    赵大伟可没有忘记自己之前被狠揍了一顿,此时故意说道:“抱歉,朱芳青和司马勇的死有重大关系,我不能让你们和她见面。”
    高峰知道赵大伟是故意难为自己,却也不生气,心平气和地说:“赵大队长,我们看过小区的监控录像了。朱芳青在司马勇死前确实去找过他,可在她离开的时候司马勇还活着。你顶多是把她带回来问问话,拿什么来控告她?”
    赵大伟脸色难看,他确实没有什么证据来控告朱芳青,对朱芳青的审问也已经结束。要不是高峰、萧月突然到访,他已经决定先放朱芳青回去了。赵大伟生气地说:“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我手中自然掌握了足够的证据才把她带回来的。”
    高峰突然说道:“赵大队长,不如我们做笔交易吧。”
    “交易?”赵大伟的眼睛在高峰、萧月身上转了转,问道,“你要和我做什么交易?”
    高峰说:“让我们和朱芳青见上一面,之后你是想放了她还是继续关押都随你的便。”
    赵大伟问道:“那我有什么好处?”
    高峰接着说道,“好处就是我发现了一个关于司马勇死亡的案子非常重要的线索,我可以把它告诉你。”
    赵大伟有些不敢相信地问:“你真的找到了线索?”
    高峰点头应道:“是的。”
    赵大伟眼皮往下压了压,目光有些沉重。别看他找到了许多线索,可一点有用的也没有。从接到报案到现在,他连一点实质性的进展都没有。除了陈晓凤,任何一个可能与司马勇的死有关的人赵大伟都找过了,可是没有任何证据来证明其中一个人是凶手。高峰所说的重大线索,对赵大伟来说毫无疑问具有非常大的诱惑力。他想了想说:“我可以考虑一下,不过要等你将所谓的重要线索告诉我后,我才能决定是否要让你见朱芳青。”
    “嗯……”高峰故作迟疑地想了想,接着说,“我可以先把线索告诉你,不过我在和朱芳青见面的时候,你们的人不能在场。”
    “为什么?”赵大伟瞪大了眼睛,认为高峰在向自己刻意隐瞒着什么。
    高峰说道:“你别管为什么,这个交易你其实占了很大的便宜,拒绝我的话将会是你的损失。”
    赵大伟太想破案了,高峰的话对他越来越有诱惑力,最终逼得他不得不将与高峰之间的恩怨暂时丢到一边去。赵大伟轻咳一声掩饰着自己的欲望,装着镇定的样子说:“如果你所说线索真的有价值的话,我可以考虑让你见朱芳青。说吧,你究竟找到了什么?”
    高峰说道:“在司马勇被杀的那天早晨,小区的备用电源坏掉了;当天夜里,与小区相连的变压器被人为地烧坏了。这两件事你不觉得太巧了吗?”
    该死的,我为什么没有注意到这两件事?赵大伟心里暗骂,表面上却依然装着镇定的样子,说:“这确实非常巧合,不过和司马勇的死有什么关系呢?”
    高峰接着说道:“我想你一定注意到案发现场有一只手电筒,这证明案发的时候停电了,凶手正是借用小区停电时监控失效才进去作案的。”
    赵大伟看着高峰,开始对高峰有点佩服,这些都是他暂时没有想到的。赵大伟边回想着案情边说道:“司马勇身上有被电击后的灼伤,凶手是在他放松警惕时突然袭击的。这说明司马勇非常有可能认识凶手,或者说凶手伪装成电工的样子,让司马勇放松了警惕。”
    高峰接着说道:“你说得没错。在案发时前去维修的电工先后进出过两次,而第一次进入小区的电工就是由凶手伪装的。”
    赵大伟惊讶地看着高峰,在调查的过程中,他也注意到两次进入小区电工所登记的车牌号不同,不过当时他并没有考虑那么多,而是把工作重心放在了监控里出现过的人身上。
    高峰说道:“我想你一定非常好奇,小区的备用电源为什么会无缘无地坏掉。那是因为有个喝醉了酒的电工,不小心将备用电源的两条线路接错导致的结果。而我们在这个喝醉酒的电工所住的小区外,发现了那辆出现在小区登记表上的面包车。”
    “什么?”赵大伟惊叫一声,看来自己忽略了太多有价值的线索,急忙追问道,“这个电工叫什么名字?”
    “他叫谢永和。”高峰说,接着说道,“我们还在面包车上找到了用来伪装成维修电工的衣服和化装品,另外还发现了一个钱包。”
    “钱包?”赵大伟意识到高峰所提到的钱包一定意义重大。
    高峰点头说:“是的,一个女士钱包,里面还放着一张身份证。”
    身份证可以证明钱包是谁的,而钱包的主人非常有可能参与了司马勇的谋杀案。赵大伟急切地问道:“是谁的身份证?”
    高峰一字一顿地说:“陈晓凤。”
    赵大伟惊讶地叫道:“她的?”
    高峰点了点头,接着问道:“赵大队长,我提供的线索足够让我和朱芳青见面了吧?”
    赵大伟虽然有些势利,但为人正直,说话算数,立即说道:“我现在就安排你和朱芳青见面。”说完又问道,“你知道谢永和与陈晓凤现在在什么地方吗?”
    高峰摇头说:“这个我不知道。不过谢永和家就住在平安小区3号楼201室,那辆面包车也停在小区外面的公路旁,你到那里就能找到它。”
    “谢谢。”赵大伟感激地说,接着将高峰、萧月带到一间办公室里,对俩人说道,“你们在这里稍等片刻,朱芳青一会儿就会被带过来。”
    高峰应道:“好的。”
    赵大伟急于去证实高峰所说的消息,因此并没有久留,向两人打了声招呼就先行离去。
    屋里只剩萧月和高峰两人。萧月疑惑地说:“你不是对谢永和是凶手的事有所怀疑吗,刚才为什么要告诉赵大伟说谢永和是凶手?”
    高峰反问:“我只是把我们俩的发现告诉了赵大伟,什么时候说过谢永和是凶手了?”
    萧月皱眉看着高峰,刚才他的话明明就是在误导赵大伟认为谢永和是凶手。
    高峰看出了萧月的疑惑,笑道:“我只是想为我们多争取一点时间,不然的话你认为赵大伟会让我们见朱芳青吗?”
    萧月想到赵大伟的态度摇了摇头,不耍点手段的话,赵大伟是不会爽快答应他们的。
    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高峰和萧月立即停止交谈,抬头盯着房门。
    房门被推了开,朱芳青在一名警员的带领下站在门外。警员冷冰冰地对朱芳青说道:“进去吧。”
    “是你?”朱芳青惊讶地看着高峰。
    高峰从朱芳青的眼神里看出,她已经知道自己之前的身份是假的,淡淡地说:“是我,我想和你再聊聊。”
    朱芳青走了进去,警员听从赵大伟的指令将房门关上守在外面,给高峰三人留下谈话的空间。
    “坐吧。”高峰指着办公室里的椅子说,完全成了这间办公室的主人。
    朱芳青走过去坐在椅子上,盯着高峰说:“你不是刑警队大队长。”
    高峰承认了这一点:“没错,我想你已经见过真正的刑警队大队长了。”
    朱芳青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个向自己撒了谎的男人,接着问道:“赵大伟也不是你的名字。”
    高峰点了点头说:“我叫高峰,是一名侦探,这位是我的助手萧月。”
    “侦探。”朱芳青又一次打量了高峰,同时看了看萧月,接着问道,“之前你为什么要骗我?”
    高峰回道:“这件事我要向你道歉,其实我只是希望你能回答我几个问题,包括现在,没有一点恶意。”
    朱芳青显然生气了,把头扭向一边说:“抱歉,我不想回答你任何问题。”
    萧月看了高峰一眼,开始为他担忧起来。好不容易才让赵大伟答应他们见朱芳青一面,如果朱芳青不与他们合作的话,那他们就什么也得不到了。
    高峰却一点也不担心,对朱芳青说道:“实话说,我大老远跑到z市来,是和月夜的死有关系。我受当地警方的委托,来调查他真正的死因。”
    朱芳青不相信高峰的话,哼了声说:“我不想听一个骗子的话。”
    高峰像是没有看到朱芳青的态度,自顾自地说:“以前我从来没读过月夜的书,甚至在他死之前也没有听说过他。为了能够更加了解他,我特地跑到书店买了他所有的作品。对了,那些书现在还留在你的办公室。”
    朱芳青听到这里把头扭了回来,瞪着高峰说:“不是读了几本月夜的作品,就能了解他这个人的。”
    高峰说:“你说得没错,我确实不了解他,不过我发现了一个问题。”
    朱芳青好奇地问:“什么问题?”
    高峰回道:“有人说,月夜在创作过程中遇到了瓶颈,为了突破他改变了写作方式,不过我对这点并不认同。与其说月夜是改变了自己的写作方式,倒不如说从《幽灵自白》开始就不是月夜的作品,所有的书都是由他人代笔的,最后不过是署了月夜的名字而已。”
    朱芳青突然情绪激动地叫道:“你胡说!如果你敢再说一遍这样的话,我就要告你诽谤!”
    “我胡说?”高峰瞪着朱芳青足足有10秒钟的时间,接着说道,“当然,作为月夜唯一的编辑,恐怕在这个世上没有人比你更了解月夜的作品了。请问,你怎么解释《幽灵自白》这本书?”
    “它……它……”朱芳青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以至于她没有办法完整地说完一句话。
    高峰替朱芳青说道:“它根本就不是月夜写的,对吧?”
    朱芳青眼睛怒睁,一时间呼吸停了下来,脸色变得苍白。
    萧月是月夜的书迷,月夜的每一部作品她都看过不止一遍。对于《幽灵自白》这本具有争议性的书,她宁愿相信那是月夜陷入低谷时的作品。不过看到此时朱芳青的反应,她意识到高峰说的是对的。有人为月夜代笔,从《幽灵自白》这本书开始就不再是月夜自己写的了,后面的书只不过写得越来越具有月夜的风格而已。
    高峰突然转换了话题,向朱芳青问道:“昨天夜里你在司马勇家里待了近两个小时,请问你们当时谈了些什么?”
    朱芳青听高峰谈起司马勇后变得比刚才平静起来,沉声说:“这个我已经向警察解释过了,没必要再说一次吧?”
    高峰态度坚定地说:“可是我还不知道呢,希望你能再详细地说一遍。”
    朱芳青犹豫了下,最后说道:“好吧,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吧。没错,昨天晚上我确实去找过司马勇,而且在那里待了近两个小时,我们谈的全是关于月夜的事。”
    高峰多少已经料到了这点,问道:“你们想利用月夜的死大赚一笔?”
    朱芳青更加惊讶地看着高峰,眼前的男人似乎什么都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高峰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说:“这个很简单。之前你说过月夜还有一部稿子在你手里,而你又说司马勇是一个唯利是图的人。月夜的死无疑是提高图书销量的一个绝佳机会,他怎么可能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
    朱芳青轻点了下头说:“你说得没错,司马勇认为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想利用月夜的死大赚一笔。”说着她的情绪开始变得激动起来,语气沉重地说,“司马勇是个贪婪的家伙,不但打算将月夜新书的印量提高一倍,而且还打算利用媒体继续炒作月夜的死,好在事件持续升温的情况下,重印月夜之前的作品。”
    现在看来司马勇确实是一个无良的商人,手下王牌作家去世后,想到的却只是如何往自己口袋里捞更多的钱。高峰问道:“两个小时里你们谈的就只有这一件事?”
    朱芳青应道:“是的。原本我是想打算向他请假去看望月夜的,可是因为他的贪婪我不得不留在这里,加班加点地为他工作、赚钱!”
    高峰从朱芳青脸上看出一丝愤怒,似乎在宣示着她与司马勇的不同,她还有那么一丝人情味,至少想到了要与月夜的遗体告别。高峰想了一下说:“可以让我看一下月夜最后一部作品的稿子吗?”
    朱芳青摇头说:“抱歉,在印刷出来之前它还不能与任何人见面,这是商业机密。”
    高峰想要看看能不能从月夜尚未出版的作品中找到一点线索来,可是从朱芳青的神情来看她是绝对不会同意的。高峰耸了下肩说:“既然是这样,那就算了吧。”说完转身向萧月说道,“我们走吧。”
    萧月意外地看着高峰,接着又看了看朱芳青,这还什么都没问到就离开?
    朱芳青同样非常意外,见高峰起身当真要离开,开口说道:“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什么?”高峰装着不明白的样子回头看朱芳青。
    朱芳青说:“我是指月夜代笔的事情。”
    这话似乎引起了高峰的兴趣,他转身再次面对朱芳青,问道:“这么说月夜真的找人为他代笔了?”
    朱芳青说:“确实有人为月夜代笔,不过事情并不是像你想的那样。月夜一直反对这件事,可是他因为和司马勇签订的合同关系,不得不听从司马勇的摆布。”
    高峰又坐回到椅子,显示出对这个话题的兴趣,问道:“你能不能说清楚一点?”
    朱芳青说道:“我想我对你说过司马勇是个敢于冒险的人,他认定月夜将来必定能成为一位了不起的作家,因此从一开始就和月夜签订了个不平等的合约,并将这个不平等合约变得越来越苛刻。月夜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每年他都得为司马勇完成一部作品,这在他才华横溢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可是人一旦陷入了低谷中就变得困难起来。”
    高峰问道:“你是想说月夜江郎才尽了?”
    朱芳青默认了这件事,接着说道:“我更愿意说他只是太累了,暂时还没有想到一个完美的题材,想要休息一下。可是与司马勇签订的合同却让他不能停下来。我记得那段时间月夜非常苦恼,甚至和司马勇大闹了一场,甚至威胁说自己要自杀。”
    高峰打断朱芳青的话,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朱芳青想了一下回道:“创作《幽灵自白》这本书时,司马勇在月夜的坚持下屈服了,不过他又提出了另一个条件,那就是找人为月夜代笔。开始的时候月夜强烈反对,于是司马勇就拿出了双方签订的合同。如果月夜没有新书上市的话,那他就得倾家荡产来赔付司马勇的损失。不得已之下,月夜接受了代笔这件事。月夜对《幽灵自白》这本书同样非常不满意,题材是他想到的,只是为他代笔的人并没有写出他想象的东西。”
    不管月夜是自愿还是被逼的,作为一个书迷,萧月不能接受这件事,向朱芳青叫道:“你要为自己说的话负责任,要是让我知道你冤枉月夜的话,绝不会放过你的!”
    朱芳青听到萧月的话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微微一笑,略微休息一下,说道:“如果说有人害了月夜,那就是为他代笔的人害了他。如果能给月夜多一点时间,由月夜自己来完成《幽灵自白》这本书,那月夜绝对能从低谷中走出来。《幽灵自白》上市后,因为月夜的名气大卖,同时也换来了许多责骂。这让月夜开始自暴自弃,继续让为他代笔的人完成接下来的作品。”
    萧月吸了口气,小声问道:“这么说月夜自《幽灵自白》以后的书,都是由别人代笔的?”
    朱芳青摇头说:“不,有一部作品是月夜亲自完成的。为月夜代笔的人写作风格越来越像月夜,人们也开始慢慢习惯。不过代笔的人毕竟不是月夜,写不出月夜内心理想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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