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住唇,“你何苦这样。既然我爱的不是你这个人,只是你的温柔,这种婚姻不过笑话,我们都不会开心。”
    他定定望了她一会,勾起唇,咬着她的耳垂:“聂桑,婚姻是笑话不关紧要,但是我不可以让外人看我们的笑话。婚姻不是我的私事。这一辈子,你既然是季家的人,即便到死,你都必须守着季太太的名分。”
    一瞬间,她陷入了迷茫。
    这是那个季尹则?对她温柔体贴,对她呢喃轻语,宠溺包容的季尹则?他此时此刻的冷笑,威胁,强势,同另一个他不无二致。
    是啊,怎会不一样,他们是双胞胎兄弟,同血同脉,他们原本就一模一样。
    错的人是她,她是瞎的,她的心是瞎的,她分不清人的外表,看不到人的内心。她掉入了深渊,万劫不复。
    是她的错,她作茧自缚。
    “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识人不清,自作自受。”她晦涩地喃喃,目光失去所有的神采。
    他淡漠,指腹勾过她的眼睫,“你有眼睛,却没有心。一个没有心的女人,当然看不出来,甚至分不清,谁才是她的男人。”
    “是的,是我没有心,是我的错。”她继续喃言。
    他眸色骤冷,“知道是自己的错,跟我回季家,做好季太太的本分。”
    她打开门,将他往门外推,“如果不在离婚协议上签字,我会在法庭提起离婚诉讼。”
    “你会吗?”他淡淡地笑,志在必得地睥睨她。
    变了,都变了。
    她的心冷成冰,跌落到谷底。“不要用我弟弟的公司来威胁我。我们之间的事情,不要波及第三个人。”
    “聂桑,我最喜欢你的醒目知趣。”他满意,掌心在她颈窝间流离,“我可以给你几天的时间,让你在娘家恢复心情,也给你足够的时间处理公司的事情。下周是季风的周年慈善晚宴,我要你以季太太的身份,安安份份漂漂亮亮站在我身后。你以后的工作,只是季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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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尹柔举起化妆镜最后望了眼,理了理碎发,抬手敲门。
    得到许可,走了进去。
    “我一夜没有休息,做了这份文件,”她作出优雅地笑,将文件放到聂桢面前。
    聂桢正烦躁,打开文件看了眼,又合上。
    “怎么不看一看?”季尹柔不满。
    他想了想,开口问:“最近有没有见过你大哥和我家姐?”
    “呃?”问题突如其来,她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他犹豫道:“最近他们……好象有点争执,你知不知道,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季尹柔听得莫名其妙,抬头望天想了想,说:“我很少去大嫂那里,没有注意到他们之间有没有问题。”说到这,她眼睛一亮,抬起下巴,“所以,你看,我这样懂事的小姑,真的天下绝无仅有。大嫂很幸运,不用照顾小姑,不用侍奉长辈。”
    聂桢不耐烦地挥手,“你出去吧。”
    她反倒拉开椅子坐下,“中午了,一起吃饭?”
    他打开文件翻看,不再理她。
    季尹柔挑眉一笑,玩着指甲,“好吧,我本想最近多注意一下大哥大嫂,既然你这样没有兴致,我也没有兴致。”
    聂桢瞥了她眼,起身拿起外衣。
    看他出门,她一愣,“你去哪里?”
    “我不等人。”他淡声。
    季尹柔激动不已地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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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风主席办公室,季尹则拿着厚厚的协议,敛起的眸光阴沉冷峻。被紧握的协议一角折出深褶。
    “季先生,这是聂小姐委托我拟定的分居协议,和固定格式的离婚呈请书,请您过目。依照聂小姐的意思,她曾经与季先生共享的设计专利,将全部转赠给季先生,其产生和即将产生的所有市场价值,将作为聂小姐给季先生的……赡养费。如果没有问题,请季先生在协议上签字。”
    最终,他将协议撕成两半,恨恨地咬牙,“聂!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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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了班,聂桢取消所有预约,一刻不停往家里赶。聂桑在家,看到他,情绪平常。
    他只能劝:“家姐,真的无法挽回?他到底做了什么?是不是外面有了女人?他外遇?”
    “他没有。”
    聂桢急:“那到底什么事情?离婚不是儿戏,你不说清楚,你让我我怎么在爹地妈咪面前帮你?”
    聂桑不耐烦,“要我讲多少次,是性格不合。我不适应婚姻生活。总之是我的问题。”
    “这个事情太大,我都不知道该怎样向爹地妈咪交代。”
    “你不帮我说,我自己同他们解释。你只要站在我一边就好。”她拿起电话,刚拨出号码,胃里一阵翻腾蹈海。
    她扔下电话,冲进洗手间猛吐。
    ☆、54|离婚2
    “聂小姐,恭喜你,你已经怀有六周身孕。”
    聂桑拿着化验单,浑浑噩噩走出医生诊室。
    诊所位置隐蔽,却是港媒狗仔最受欢迎的蹲点地。她庆幸没有曝光身份,不至于遮遮掩掩,左顾右盼。
    讽刺,真的讽刺,注册前后都在备孕,屡试屡败。婚后冷落中不过被他“恩赐”般仅有的那一次,就中了奖,却已物是人非。
    她坐在诊室休息室一动不动,化验单被掌心不自觉揉成一团。
    休息室的隔壁是一对同样刚验出怀孕的年轻夫妇。丈夫对妻子温柔倍至,爱意浓浓。两个人喃言私语将来宝宝的名字。然后,她听见,那个丈夫对妻子说:“还有一周就是注册日,宝宝倒是迫不及待,也要来观礼。”
    聂桑唇尾苦涩地勾起。经历过一次,她才明白,注册和婚礼不过只是爱情的坟墓,孩子将是最大的悲哀。
    “聂小姐,你还在?”医生送另一位问诊病人出门,路过休息室,看到聂桑问。
    聂桑回过神,礼貌地点点头,说:“医生,请问能否给我两分钟的时间,我想咨询一件事。”
    “可以。”医生同意。
    进了办公室,刚落座,聂桑问:“请问我这样可不可以拿掉胎儿?”
    医生惊讶地一愣,随即摇头,“在香港胎儿享有生命权,一般禁止堕胎,除非是某些特定的状况,而聂小姐不满足这些特定情况中的任何一种。”
    “如果我去香港以外的地方堕胎?”她问。
    “很多人都这样做。不过,从医生的角度,我建议聂小姐慎重考虑。堕胎会让子宫受损。而且如果后悔,便挽回不了。如果想通,依旧想堕胎,十二周之内还是来得及。”
    聂桑走出诊所直到上车,头脑已然一片空白。
    她喜欢孩子的,即便看到别人的孩子,她总忍不住要去逗弄。但是真正怀上了自己的孩子,她知道,对孩子不是喜欢这样简单。
    如果此刻一切如从前,她想她会幸福。可是经过那次的羞辱,她失去了一切,即便将自己埋在工作中,依旧如同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她已经失去所有的自信,已经不知道该怎样对待自己,又如何有信心面对一个对世界懵懂无知的孩子。
    稳了稳呼吸,拿出手机搜索关于堕胎的信息,最后拨出号码给秘书,“请帮我订一张今天下午去深圳的机票。”
    驱车缓缓前行,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目光无意间扫过一家门面卡通绚丽的母婴用品店,她鬼使神差地刹车。
    走进店里,店员热情迎上前,她摆手,“我自己随便看一看。”
    一只手的指尖划过一件件粉彩可爱的婴儿衣衫,另一个掌心不自觉抚上自己的小腹,五味陈杂。
    一阵亮声的啼哭传来,她望去,在顾客休息区,一位年轻母亲正将小小的一团从婴儿车里抱出,温柔细哄。聂桑怔怔看着,心里似乎有一根弦被轻轻拨动,瞬间柔软。
    回到公司的时候已华灯初上,同事陆续下班。她的脸色透着淡淡的苍白,路过的同事会关心两句,她强颜欢笑。
    聂桢敲门进来她办公室,“家姐,听说你订了去深圳的机票。”
    她仰在椅背上,闭上眼睛,疲惫地深呼吸。“阿桢,你要做舅舅了。”
    季尹柔收工后没有即刻走。知道聂桑回到公司,过来找她。办公室门没有关严,她捕捉到里面的说话声,停下推开门的动作。
    聂桢的声音又惊又喜,“你怀孕了?”
    “六周了。”她轻声叹息。
    “赶快告诉爹地妈咪,他们一定很开心。姐夫呢?他怎么说?”
    “先不要说,不要告诉任何人。”她淡淡道。
    聂桢愣住。
    “包括姐夫?”他回过神,诧异。
    她的目光飘飘渺渺,喃喃地道:“我舍不得这个孩子。”
    聂桢听得云里雾里,失笑:“这是你的孩子,你当然舍不得。”
    “我今天订了去深圳的机票,为的是堕胎。”
    话音一落,门外的季尹柔吃惊捂住嘴。
    “家姐!”聂桢发怒地一拍桌,“怎么会想到堕胎!”
    聂桑声音哽咽:“我不会不要这个宝宝,我舍不得。我看到其他的宝宝,我就舍不得。”
    聂桢扶住她的肩,降低语声,小心翼翼地问:“姐姐,你老实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又是离婚又是要堕胎,事情一定不会简单,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聂桑将脸埋进掌心,轻轻摇头,“没有,真的没有事情。我们性格不合,我不想被婚姻束缚。”
    “不可能!你不要再骗我,不可能这样。是不是他出轨?在外面玩女人?你不说?好,我自己问他!”
    “阿桢!他没有!他不花心。”聂桑从他手中夺过电话,无力地乞求:“我压力已经很大,你不要再管。”
    聂桢气急,“我怎么能不管!我的姐姐刚结婚,就要离婚!怀孕了还不能告诉任何人。离婚就是单亲妈咪,你凭什么这么作践自己!”
    聂桑崩溃,似哭似笑,“是啊!我是作践自己!我作践自己!”
    聂桢被她的反应吓傻。看到她反常的样子,意识到自己说了重话,连忙扶住她:“家姐,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你刚怀孕,不要激动,不要吓着我的外甥。”
    待她稍微平静,他平稳了自己的呼吸,小心翼翼地问:“我相信你,他没有花心。既然他没有犯这种越过底线的错误,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谈开的?还有什么错误不能原谅?难道他打你?他家暴?”
    她沉默,随即勾唇,笑意嘲讽,“没有啊,他很温柔,怎会打我。”
    聂桢叹息:“既然这样,为什么要执意离婚?而且你看,每次我问你什么,你第一反应就是维护他,替他辩解。你明明还爱他,到底有什么解不开的结。”
    聂桑烦躁地摇头,“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如果替我保留一点自尊,就不要问我。我想冷静。”
    聂桢退让,“好,好,我不逼问你。不过你需要冷静。既然你决定生下孩子,应该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庭。何况姐夫没有做这些无法饶恕的错事。”
    聂桑点点头,“阿桢,你先回去,我还有一些工作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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