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妈妈!玉轩找妈妈!”见妈妈抱着别人家的孩子走了,不理睬自己,玉轩顿时伤心地大哭起来。
    杜桦忙走过来,从厉振宇的怀里接过玉轩,小声地哄着:“玉轩乖,不哭了!以后要听你妈妈的话,不许再欺负弟弟了啊!弟弟比你小,又那么可爱,你要保护他……”
    “这么快就向着那个小子说话了!”厉振宇冷笑着觑向自己的老妈:“刚回来的时候,你不是不欢迎外面带回来的野孩子?”
    听出厉振宇话语里的火药味,杜桦只能忍气吞声。她知道儿子恼怒夏雪,却又不便跟夏雪吵架,就拿自己煞性子。谁让自己有前科,偏偏又打脸,凡凡刚回来的时候那么激烈反对,现在转变得太快,连她自己都有些尴尬了。
    “哎呀,你这脾气……夏雪多好的性子,也就她受得了你!”杜桦见夏雪抱着凡凡上楼去了,明显跟厉振宇赌气呢!说到底玉轩只是个孩子,对凡凡排斥只是暂时的现象。可厉振宇火上浇油,没有要劝解训诫的意思,还宠着玉轩盛气凌人,这让夏雪很生气。但两口子素来恩爱,没绊过嘴红过脸,这突然闹起别扭,自己夹在中间活该倒霉了。
    “哈,”厉振宇冷笑一声,语气毫不掩饰讥讽:“夏雪在你眼里又变成好人了!你平时都对她看不顺眼的,这突然改了印象,就因为她偏坦着你的宝贝孙儿?”
    “振宇,看你说的什么话……”杜桦一阵难过,想再解释什么,却又知道儿子的脾气得理不饶人。低叹口气,也不再争辩了,抱着玉轩去了自己的居所。
    转眼间,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厉振宇和婷婷。
    “爸爸,你不要生气!”婷婷轻轻地拽了拽厉振宇的衣角,想引起他的注意力。“婷婷帮你揉揉头!”
    婷婷从小就喜欢粘着厉振宇,在他休憩的时候用小手揉他的太阳穴。虽然动作笨拙,但她却极其认真。养成了习惯,既使长大了,在他心情烦躁或者劳乏的时候,她还是喜欢用小手帮他揉头。
    厉振宇在沙发里坐下来,脑子里乱糟糟的,想静一静。还好,婷婷是个很乖巧安静的女孩,而且懂眼色。见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从来没有废话。
    婷婷爬上沙发,紧贴着厉振宇,伸出纤纤小手,温柔地揉着他的两侧太阳穴。
    阖起眸子,厉振宇惬意地享受着女孩温柔的揉捏。
    慢慢地,心里的火气逐渐散去。厉振宇感觉到一点理亏,也许他的确有些太过强势了。凡凡是夏雪带回来的,他纵容着玉轩排斥凡凡,在夏雪的眼里他就是故意跟她作对。她一定生气了!而且是生他的气,不是生玉轩的气。
    婷婷全神贯注地帮厉振宇揉着头,水汪汪的漂亮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睨着他的无铸俊颜,呼吸都有些急促。随着年龄的增长,少女的心理和生理都有了微妙的变化。小时候记忆里熟悉的怀抱,此时对她来说更加有诱惑力。她真得很想再让爸爸抱着她……
    厉振宇则继续专注地沉思中:冷静片刻,待会儿吃饭的时候他得表示一下!当然,也不能太过明显,起码让她知道,他能接纳吴天佑的儿子进家门已是空前的宽宏大度,她要想让他把情敌的儿子视若已出,对他来说有些勉为其难。
    不知什么时候,婷婷停止了揉捏,她像只小鸽子般柔顺地蜷缩到了爸爸的怀抱里。爸爸的怀抱还是那么宽阔结实,他的气息还是那么清爽迷人,他的心脏搏跳还是那么强壮有力!她用纤细的手臂紧紧地搂抱着他的健腰,将小脸紧贴在他的胸膛上,阖起眼睛陶醉地倾听着他熟悉的心跳声。
    厉振宇轻轻吐出一口气,终于睁开眸子。却见婷婷窝在他的怀里,小脸紧贴着他的心口,他能感觉出她呵出的匀细呼吸,女孩似乎睡着了。
    “婷婷,”厉振宇轻轻摇了摇婷婷的身躯,“还没吃晚饭,现在不要睡!”
    似乎刚被惊醒过来,婷婷睁开水汪汪的黑眼睛,见自己蜷缩在厉振宇的怀里,女孩的双颊飞起两朵红云,娇羞潋滟。“爸爸,婷婷很冷,身体也好累!”说着,她伸出小手,撒娇地让他握。
    厉振宇握住她柔软的小手,感觉指尖冰冷,不由怔了怔。“生病了?”
    婷婷咬着唇瓣,害羞地摇头。可是,她的水眸里却盈起一抹隐隐的兴奋之色,让少女的娇羞更加甜美可人。
    “嗯?怎么回事?告诉爸爸!”厉振宇耐心地问道。
    踌躇片刻,女孩终于下定决心。她将小嘴儿贴近厉振宇的耳朵,呵气如兰地低语:“爸爸,婷婷来初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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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没把自己推销出去?”他淡漠的眸子含着一丝促狭的笑意,揶揄道:“不如嫁给我吧!”
    241我回来了!
    “爸爸,婷婷来初潮了!”女孩眸光潋滟,娇羞里隐隐有着一丝成长的兴奋和激动,在厉振宇的耳畔呵气如兰地低语道。
    厉振宇先是一怔,睨着怀里正值豆蔻年华的女孩片刻,嘴角终于绽开一抹笑,幽邃的黑眸也涌起暖暖的宠溺。“婷婷长大了!”
    婷婷用纤细柔软的双臂搂住了厉振宇脖子,勇敢地要求:“爸爸,婷婷想要奖励!”
    每当她考虑成绩优异,或者做了什么让厉振宇的开心的事情,她都会索要亲吻。
    以往,厉振宇都毫不犹豫地吻吻她漂亮可爱的脸蛋。但此时不知为什么,看着她娇羞如红霞般的潋滟脸蛋,他感觉再亲吻她有些不太合适。这才注意到,她窝在他的怀里,搂着他的脖子,而怀里的女孩不再是昔日那个洋娃娃般的女童。
    不知从何时起,婷婷已经开始了青春发育。女孩纤瘦的身躯有了玲珑的曲线,有了女性的成熟特征,而且她已经有了初潮。
    这原本是每个女孩子成长发育都避免不了过程!但她对他的依恋和粘腻让他隐隐感觉到不妥。
    毕竟,这并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婷婷,来,坐到一边去!”厉振宇将怀里的女孩放到了身畔的沙发上,然后若无其事地问道:“这件事情有没有告诉夏阿姨?”
    婷婷很不情愿离开爸爸温暖的怀抱,但她从来都听话懂事,因此心里有万般不舍,仍然还是顺从地坐到他的身边。小手仍然紧攥着他,小脸也紧贴在他的健臂上。爸爸的体温是她最留恋的,爸爸的气息是她最喜欢的。
    女孩用细若蚊蝇地声音答道:“还没有。”
    “以后再有类似的事情要先告诉夏阿姨,知道吗?”厉振宇毕竟是男性,对于女儿的成长发育,有些事情不太方便打听。不过,他对于婷婷的成长十分重视,耐心地为女孩做心理疏导:“婷婷长大了,从来初潮再到将来的恋爱结婚生子……这漫长的过程你都要逐一经历!夏阿姨是你的女性长辈,等于你的妈妈!这个过程里遇到的每一个环节,你都要告诉她,有什么疑惑也告诉她,让她跟你一起解决成长中遇到的各种问题!记住了!”
    婷婷安静地听着爸爸的训诫,她柔顺地点头,小声地说:“婷婷想跟爸爸一起分享!”
    对于孩子的这份浓厚依恋,厉振宇倒是不以为忤。从小,她就习惯依赖他,依恋他,什么事情都是第一个告诉他,让他跟她一起分享!这是一种长期养成的习惯!夏雪想取代他在婷婷心里的地位,还需要一段漫长的时间。
    “婷婷长大了,要做个端庄的淑女!不可以再随便搂抱爸爸,不可以再随便扑进爸爸的怀里……”厉振宇话还没有说完,就发现婷婷的小脸蛋垮了下来。
    “爸爸,你不喜欢婷婷了!”婷婷水汪汪的大眼睛像浸在氤氲雾气里的黑葡萄,贝齿咬着花瓣般的唇,委屈又难过。“婷婷情愿永远都不要长大!”
    看着女孩伤心的样子,厉振宇的心头一软,低声安慰道:“爸爸当然喜欢婷婷!不过姑娘长大了要有大姑娘的样子!你见谁家的女儿长大了还要爸爸抱的?不止你,等玉轩长大了,也不会再让爸爸抱!”
    “不嘛!婷婷要爸爸抱!”婷婷快要哭了,她一方面急盼着自己长大,一方面又惧怕成长。因为长成大姑娘的她就不能像小时候那样随意亲近最爱的爸爸了。“婷婷爱爸爸!”
    看着小猫般紧粘着自己的孩子,厉振宇在心里轻叹一声。也许是他想多了,婷婷只是个孩子!孩子的心很纯粹干净,成人的世界里却太多的污秽和偏见。他却因为那些莫须有的猜测而疏离这个孩子,看来他也是个俗人而已!
    *
    晚餐前,夏雪带着凡凡去后院探视了厉老太太。
    见家里又多了一个孩子,厉老太太慈祥地笑着:“好啊!孩子越多越热闹!现在就盼着你再怀一个,为我们厉家添个重孙女!”
    夏雪勉强笑了笑,没说话。
    “振宇呢?怎么没陪你一起过来!”厉老太太是过来人,目光何等犀利。孙儿和孙媳离家多日,好不容易回来了,该一起过来问好才对!见只有夏雪一个人和外面带回来的凡凡过来,她就知道孙儿和孙媳妇多半是闹别扭了。
    “他……有点儿忙!”夏雪垂眸,片刻之后,又道:“估计晚餐后会过来探视奶奶的!”
    *
    晚餐时,气氛有些僵默。
    平时,杜桦都在自己的居所里单独用餐。今天因为儿子和儿媳离家多日归来,为表庆贺,一家人就在一起用餐。
    夏雪将凡凡抱在怀里,喂他吃饭。玉轩在旁边看得直扁嘴,想哭又不敢哭。
    妈妈不喜欢他了!只对外面捡回来的“弟弟”好,不理玉轩了!小小的人儿伤心欲绝,眼睛里噙着委屈的泪花。可是,见妈妈连看都不看他,他又有些害怕。
    万一妈妈从此再不喜欢玉轩了怎么办?玉轩是个聪明又识趣的孩子,尽管心里万般委屈,但还是怯生生地主动喊了声:“妈妈。”
    夏雪抬起眼,淡淡地觑向儿子。“什么事?”
    仍然板着俏脸,不苟言笑。因为她知道,再纵容下去,玉轩会把欺负凡凡当作日常娱乐的一个项目。必须要让他认识到错误,知道每次欺负凡凡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妈妈,玉轩错了!”小小的人儿并不认为自己有错,但看到妈妈生气的样子,他就很没骨气地主动认错。因为玉轩是个乖宝宝,不想惹妈妈生气。
    听到儿子主动开口认错,夏雪的脸色稍缓。主动给玉轩挟了块他喜欢吃的可乐鸡翅作为奖赏,神情却仍然淡淡地:“玉轩知道自己哪里错了?”
    玉轩认真地检讨:“玉轩不该欺负弟弟!不该惹哭弟弟!”
    “嗯,”夏雪勉强颔首,算是认同了他的检讨。这孩子很懂事嘛!看来偶尔的蛮横纯粹就是故意淘气了。“以后应该怎么做?”
    “玉轩听妈妈的话!妈妈让玉轩怎么做,玉轩就怎么做!”小小的人儿憋屈得快要哭了,但仍然倔强地没有让泪水流下来。爸爸说,男子汉流血不流泪,眼泪很珍贵。除非太伤心太伤心,不能随便哭。可是,妈妈抱别人家的孩子,亲别人的家的孩子,冷落玉轩,就已经让他很伤心很伤心了呀!
    “乖!”夏雪心里的怒气已经消了大半,再说自己的亲骨肉,哪里能当真生气。她将玉轩抱过来,让他和凡凡分别坐在她的膝盖上,她耐心地喂两个孩子吃饭。
    见玉轩终于接纳了凡凡,一旁有杜桦也松了口气。她对玉轩说:“玉轩,到奶奶这边来,奶奶喂你吃饭!”
    其实,她也想喂凡凡的。只是凡凡认生,除了夏雪,跟谁都不亲。
    玉轩哪里肯离开妈妈,哼哼唧唧地缠着夏雪要喂喂。
    旁边的厉振宇老僧入定般,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专心地用着晚餐。其实,心里很不是个滋味。两人还在闹冷战呢,谁也不理谁。可是,他心里煎熬得实在难受。
    看儿子玉轩多么识时务,见他妈生气,小嘴巴赶紧软了,又是认错又是检讨的,现在如愿坐到了他妈的怀里,亲近香泽。
    自己仍然还赌着气,所以继续被冷落,无趣地独自吃着饭,也没人哄没人疼的。
    “爸爸,你吃这个!”婷婷拿起碟子,挟了块厉振宇喜欢吃的剁椒鱼头放到他的面前。
    厉振宇拍拍小丫头的脑袋以示谢意,然后……他借花献佛将碟子端到了夏雪的跟前。
    “你吃吧”!夏雪连头都没有抬,语气有些冷淡,但她也没推开那只碟子。
    厉振宇主动挟了只盐水大虾,亲手剥开虾壳,放到了她面前的碟子里。轻咳一声,说:“凡凡喜欢吃吧!”
    唔,这是给凡凡剥的!夏雪心里的火气早就消了,只是硬撑着不理睬他而已。此时见他主动示好,也就顺水推舟。她撕碎虾肉,喂凡凡吃着。
    “爸爸,婷婷也想吃虾!”婷婷眼巴巴地说道。
    “想吃虾不会自己剥啊!”对于女孩的邀宠,杜桦第一个瞪起眼睛,训斥道:“谁惯得你这些毛病!”
    于是,婷婷赶紧低下头,不敢再吭声。
    厉振宇赶紧再剥了两只虾,一只给杜桦,一只给婷婷,这才算平息了官司。
    偷眼觑向夏雪,见她仍然板着俏脸,但嘴角却微微扬起浅浅的弧度——她已经不生气了!
    厉振宇会心地勾唇,贴近过去,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咳!”夏雪正在尝试饭菜的温度,怕烫到两个孩子,闻言却差点儿被呛到。因为男子在她耳边说——他也饿了,想让她喂!
    *
    夫妻冷战没有超过半天,很快便合好如初了!
    他们共同经历了风风雨雨,让他们学会了珍惜,明白怜取眼前人的重要性。不肯再把宝贵的幸福时光用在无谓的冷战上。
    凡凡的到来的确有些突兀,引发一些小矛盾在预料之中。这些不足以影响到他们夫妻的感情!
    晚上,厉振宇带着妻儿去后院探视了厉老太太,陪着老人说了一会儿话。
    见两口子说说笑笑的,没有什么隔阂,厉老太太也放下心来。
    “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以后两口子好好相处,抚养孩子们长大!还有就是夏雪得赶紧再给我们厉家添个后人呐!”厉老太太乐呵呵地提醒道。
    “嗯,奶奶放心,很快的!”厉振宇笃定地下了保证。“因为夏雪准备动手术才拖着没要孩子!现在她手术完成快三个月了,我咨询过专业的医生,可以要孩子了!”
    厉老太太混浊的眼睛都亮起了光,满是希翼和期盼:“那就好!奶奶可是望眼欲穿地盼着你们俩的好消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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