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反应过来,大概是前阵子《归途》引发了一系列动荡,以及顾廷川情绪紧张的事他们都心中有数,却又都束手无策,如今他恢复精神,她也算是有些功劳了。
    谊然知道盛如不会再说的更显露,她急中生智地回应:“妈,你这样说就是见外了,你一直照顾廷川比我要辛苦多了。”
    盛如被这话哄得满意,转身去招呼大家准备开饭了。
    小顾泰刚进屋,本来坐在沙发上的高挑女子就向他跑过来,将他抱了一个满怀:“小心肝,今天上课辛不辛苦?妈妈亲一个。”
    谊然看到这一幕有些讶异,本以为能把儿子留在国内不管不顾的女子大概是犀利高冷的类型,没想到顾泰的母亲还是挺可爱的,不过,她也确实是御姐型,穿着优雅的及膝长裙,长得似模特儿一样身材纤瘦,皮肤晶亮,妆容恰到好处,一双大眼睛长得就像仙女儿。
    她与顾泰结束交流之后,转头看到了站在边上的谊然,面色生动地亮起来:“你好,今天我们两个总算见到了,我听顾廷永说,这段日子多亏有你照看顾泰。”
    她看向谊然的目光或多或少有些好奇,而后者也早就习惯了,捏着发端笑了一下:“没什么,我也是他老师嘛,应该的,况且……他还有这么帅的叔叔。”
    谊然的玩笑让她们之间的气氛变得轻松,林苑妤回头瞧了一眼正在饭桌旁低声交谈的那两兄弟,撅了撅嘴说:“顾家的男人一个比一个帅,我也是吃了‘外貌协会’的亏。”
    尽管林苑妤的穿戴和容貌,乃至一举手一抬足都是名门千金的范儿,但谊然发现,比起顾泰来说,这妈妈倒更像小孩子心性,对于她之前的所作所为……好像也不难“理解”了。
    也许是顾家的变化来得太突然,谊然这顿饭也是吃的云山雾罩,饭毕,她本来想和林苑妤一样去陪婆婆聊天,这时顾泰扯了扯她的衣服,说:“我们去那边玩游戏吧?”
    谊然听到这句话双眼发光,立刻就拿眼色去问身旁的顾廷川,在得到男人的默许之后,她就被小正太拉着坐到超大屏幕电视机前的地毯,一人拿了一个操作手柄。
    顾泰漆黑清澈的眸底浮现那些跳动的色彩,面色自若地问:“你和叔叔吵架了吗?”
    “啊?没有啊……怎么了?”
    “你没发现他有什么‘难言之隐’?”
    谊然脑子里隐隐浮现出下午顾廷川在开车时好看的侧颜,与平常相比,确实要更沉默一些。
    但是……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啊,还是说,他的剧本遇到难题了?
    两人打了几局,右侧客厅传来林苑妤清朗的声音:“小心肝,快过来,奶奶要找你说几句话!”
    谊然憋笑,撇头看着小侄子说:“快去吧,小心肝。”
    顾泰黑着脸爬起来,刚走没多久,她就听见身后有脚步声,起初,还以为是顾廷川过来了,回头一看,才发现竟然是手中拿着餐后酒的顾廷永。
    他将杯子搁到一边,气质与顾廷川大相径庭,但面容确实有几分相似,他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谊然还没和大哥单独相处过,简直如芒在背。
    “前阵子发生的事太多了,对我弟弟来说,也算是一波三折。”他对她笑了笑,压低嗓音说:“家里向来都有他担着,我这个做哥哥的其实没什么用。”
    她有些不好意思,又暗暗地斟酌该如何回答,就回头带了些小局促,说:“大哥你太谦虚了,顾廷川和我说过,正因为有你支持他,他才能没有后顾之忧地去拍电影。”
    顾廷永摇了摇头,他似是而非地提到:“过去这些年,他对什么人都冷漠,说话刻薄,也有过精神紧张和自闭的时候,我一直担心他会不会有什么轻微的焦虑症,但看他现在放松的时候也比过去多了,要谢谢你陪着他。”
    “我没做什么特别的,而且,很多问题现在也处理的不够成熟。”谊然垂着眸,假装看手中的手柄,一字一句小声地说:“但如果他需要我的话,我会陪着他。”
    顾廷永一直以来都不明白弟弟会这样专情的原因,但,就算相识多年的夫妻,有些人也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更遑论是面对如此性情多变的顾导演,如果他们不是心意相通,不会这样情意缱绻。
    他看到顾廷川注意到他们正在谈话时的神色,隐约有些维护的意思,想到本来的顾导演是如何难以靠近,但现在有了谊然,好像他就该是这样的,有了平常人的感情。
    而谊然侧过脸,看到顾廷川从客厅那端走过来,手里还给她端了一盘色泽温润的柚子,蓦然心头一暖,弯着眼睛俏生生地笑着:“顾廷川,你以后也给我买游戏吧?”
    顾廷川眉目淡淡地看过来,眼神却是专注地凝着她:“买,只要你别沉迷了。”
    谊然很自然地扯住他的衣袖,对他笑起来:“那要看你表现。”
    这画面顾廷永简直不想再看下去,与之相比,他和林苑妤之间的隔膜还未消去,两人的相处生硬多了。
    第45章 四十四小鲜肉
    第四十四章
    陪顾泰玩了一会儿,顾廷川就把小朋友喊走了,他带了谊然去二楼的室内窗台消磨夜色,她垂眸看着被他牵住的手,又抬头直直地看他,灯光下男人显得格外矜贵,看得她都心跳失常起来。
    要说谊然今晚的感受,大概就是有钱人的世界她还是不太懂的。
    她知道,一个人即便精神世界再强大,物质世界的差距还是显而易见,就像顾廷永与林苑妤,过惯了精致奢华的生活,听他们聊那些财经和政治,她才发觉尽管林苑妤性情率真,可她的才识绝不在肤浅的层次。
    这就更让她觉得,本来与顾廷川该是如何毫不相关的个体,如今他却是触手可及的枕边人,他们的婚姻真是一种神奇的存在。
    两人一路走到透明的窗台旁,与楼下热闹的氛围不同,这里清静不少,装潢雅致,桌椅也是欧式风格,顾廷川倾身在她脸颊上亲了亲,她站在原地愣愣地回看过去,片刻,才笑了笑:“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顾廷川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寻了一把藤椅坐下来,他眼下只穿了衬衫和黑长裤,气度温和,面色和缓,看了她一眼,就说:“想和你独处,就非要是有话说?”
    就在这温柔的月色里,他安静地回望着她,谊然走到他面前,没有坐下来,反而是姿态惬意地向后靠着桌子,她没有模特似得大长腿,但那腿部又直又匀称,裹在牛仔裤里的臀部挺翘,此刻微微压在桌边,更显得诱惑。
    他轻握住她的手,就是不说她想要知道的重点,而是漫不经心地问:“要不要喝茶?一旁的橱柜里有茶叶,茶壶和杯子也有,都是洗过的。”
    “不劳烦顾导演亲自动手,我来就好。”
    谊然款款转身去拿干净的茶具泡茶,看着她纤瘦娇小的背影,顾廷川眸色转深,终于,弯着嘴角笑了笑:“我在想,既然我们是‘夫妻关系’,是不是该让你更深刻地意识到这个问题?”
    她惊讶地回过头,杯子敲在瓷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我哪里没有自觉了?”
    “对于‘追求者’,不应该保持距离吗?”
    谊然心中隐约猜到了什么,但还有些不敢置信,克制着嘴角的微笑,把泡了热水的茶具端起来,下一秒,顾廷川起身从她手里接过餐盘,稳稳地放置于桌上,握着壶柄缓缓斟茶,一时安静地只剩下茶水的流动声。
    她挑眉看他:“追求者?那是谁?”
    “……姚隽追求过你吗?”
    谊然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分明胸口已经跳的不像话了,但还是装作平静地说:“完全没有吧,而且,他刚对我表达一丝好感的时候,我就已经结婚了……哎?堂堂顾大导演,居然也会这么‘小气’嘛?”
    顾廷川瞪了她一眼,正色着问:“以前,也没有喜欢过别的男人?”
    谊然“噗嗤”一声笑出来,谁知下一刻,突然就被男人一把拉到怀里,他双臂将她紧紧地抱住,这下是再也笑不出来了。
    此时,透过窗台照入的月色压不住她清雅灵动的五官,反而,更显得他怀里的女孩心思玲珑。
    “我又没有谈过恋爱,最多就是暗恋过操场上打篮球的学长,要翻‘旧账’的话,肯定比你的还少。”
    顾廷川看到她得意的神色,凑过去在耳廓处轻轻地吻了一下,让她浑身触电似得想要逃离,但又根本挣脱不了他的力道。
    谊然决定放软姿态,讨好他:“不过,如果在学生时代遇见你的话,我肯定也会暗恋你的吧。”
    顾导明知故问:“为什么?”
    谊然从没见过他这么在意过谁,大概,她真的是能得到这份“殊荣”的第一人。
    “除了帅,也有别的原因。”她不敢凝视他的眼睛,看着桌上的茶杯,才说:“刚才和你哥聊天的时候,他说,你从小就和别人不一样,以前你们在同一所初中,他放学来看你,就发现其他同学都在玩,只有你……在月色中,倚在墙边的路灯下念书。”
    她甚至可以想象那是多美的情景,他一身干净的校服,黑发沉亮,身形清朗的少年神色如蕴了一方幽静月光,不知该让多少女生为之倾倒。
    “我对你这种文艺青年,真的没有任何抵抗力啊。”
    也不知她这话到底是促狭还是褒奖,但顾廷川认为她的表现算是过关了,“警告”似得点了点她的唇瓣,说:“以后记得,要和姚隽保持‘距离’。”
    谊然还没来得及答话,男人已经搂着她的肩膀吻了下来,他眼底有细碎的光亮,神色里索求不言而喻。
    她就这样撞进他的眼睛,顾廷川的瞳孔似蒙上柔和而幽深的情愫,他在那软软嫩嫩的嘴唇上循序渐进,也不管这是在谁都能路过的窗台前。
    而谊然也全心全意地沉醉在这个浓郁的吻里,无暇再去顾及其他了。
    ……
    孩子们的寒假在期末考结束之后,正式来临。
    除了顾泰一如既往考了全班第一,郝子跃的成绩也有了明显的提高,谊然深感欣慰,不枉她之前还自愿加班,给他恶补了一下作文的写作技巧。
    至于施祥,已经被校方革职倒台,年后会有新的校长来接替他的位置。
    谊然除了娘家、婆家两地跑,还要监督顾廷川在身心健康的状态下进行工作,尽管这男人在除夕到年后的这段时间休息了几天,同时,他已经在着手筹备下一部电影的各种事项,本来和她说好的“蜜月”,恐怕一时也不能兑现了。
    谊然不是没脾气,而是在这件事上能完全理解顾廷川的立场,他需要用下一部影片重新证明自己,如果做不到重回巅峰,也就不能真正的放下过去这段低谷。
    顾廷川的剧本大纲出来之后,时常要去公司与制片人一起找各个主创部门开会,并与众人讨论分镜头,回到家就润色剧本。
    与之前相比,谊然不但随时能进出他的工作室,甚至,他会就剧本上的问题来找她一起探讨。
    公司的制片部开始各种前期筹备工作,导演部门也为顾廷川物色了不少演员,这次的男、女主角他心中大致已有一个形象,而男演员方面他打算启用新人,最终人选已缩小范围至三人。
    谊然放假也没什么事做,在不打扰顾导工作的前提下,会去公司找他一起用餐,顺便带些爱心餐食。
    如今,她的身份也是不同了,微博上粉丝一堆不说,到人来人往的这些地方也需要戴个帽子,压低帽檐,颇有些大明星家属的范儿。
    豪华轿车停在大厦门前,谊然已能驾轻就熟地坐着内部电梯,当抵达顾导办公室所在的顶楼高层,她手里拎着一袋水果,见到小赵的时候,亲切地笑了笑:“怎么啦,顾导不在这儿?”
    小赵让秘书先接过她的水果,然后,带她又绕回到电梯处:“顾导和副导演在楼下试镜间,面试男主角的候选演员。”
    谊然一下子就被挑起了兴趣:“我听说,男演员打算启用‘小鲜肉’?我可以去看几眼吗?”
    小赵笑了笑,不疾不徐地领着顾太太来到选角的房间外面,走廊上站着几位候选人,她仰头看过去,真是赏心悦目的画面。
    目光聚焦到距离最近的那位男演员身上,男孩看着比她还要小几岁,也就二十来岁光景的模样,站在会议室门口东张西望,注意到她的那一刻,面上露出一些疑色。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他走过来,侧目看她想了一会儿,“你是顾导演的……老婆吗?”
    谊然微微诧异:“……你还真认得出来啊?”
    男孩子刚踏足娱乐圈,也没什么心机,口无遮拦地说:“我爱看八卦杂志嘛,上次你和顾导在酒店门口打kiss的照片我见过!”
    他身边站着的大约是经纪人,此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好让她闭上嘴别说话了。
    “不好意思,顾太太,这是我们公司的新人,不懂事……”
    但被他这样一提,站得略远一些的另外两位年轻演员,也向谊然投来好奇的目光,交头接耳一阵之后,纷纷过来与她打招呼:“你真是顾导的太太?年纪这么轻,又漂亮。”
    “顾太太,您好,幸会了,我是电影学院毕业的……”
    谊然心中暗自窃喜,没想到凭借顾廷川的面子,她也终于享受到一回被帅哥们“众星捧月”的滋味,难怪有钱的富婆要保养小白脸,讲道理,这种感觉简直太棒……!!!
    她和他们正聊得火热,不经意地发现试镜间的那扇门被人从里打开了,副导演路善为面露笑意地对着她点了点头,随即侧过身,顾廷川从里面走出来,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那群英俊帅气的年轻人,眸光微微闪烁。
    小赵在旁留心到老板的神色,机灵地收起笑意,叮嘱大家:“好了,顾导演要先休息十分钟,下一位面试者提前做好准备。”
    第46章 四十五正在热恋中
    第四十五章
    顾廷川的出现让本来和谐的气氛变得立刻紧绷严谨,那些经纪人和演员们统统噤声,都不敢大口喘气,像是在观察他的脸色。
    顾导本人却对这些视若无睹,尽管他最近对姚隽的事都提出“抗议”,但也绝对不是乱吃飞醋的男人,此刻,只粗略扫了一圈人脸,目光定定地落在谊然脸庞,嗓音柔和的不可思议:“什么时候到的?”
    谊然微微一笑:“刚来一会儿,是不是我们聊天的声音太大,吵到你们了?”
    路善为张了张嘴,看向导演,而顾廷川面色丝毫不改,带着几分莞尔的笑意看着她,低声道:“没有,是我想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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