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照侧头,在她耳边低语:“我想你,没顾得上加外套。”
    他很有心机地把音量控制在合理范围内,声音不大,可是几步之外的林樘一定能听清。
    这是明晃晃的示威。
    林樘岂能不知。
    他的理智渐渐回笼,攥紧的双手,复又□□裤兜,恢复他优雅的做派。即便心里再生气,他也绝对不是那种能直接上去给秦照一拳的人,这种粗野的做法有失风度。
    同样的事,秦照不仅敢想,而且做得出。
    林樘输在起点上。
    “秦照,好久不见。”
    林樘皮笑肉不笑地勾了一下唇,目光在秦照的身上扫了一圈,淡淡道:“几个月没见,你还是这么寒酸。”
    秦照微笑,不接话。
    他现在是手里握有王牌的人,无论林樘怎么挑衅,他都能淡然处之。他不是不想和林樘撕破脸,只是要给安安面子。如今哪一方是气急败坏、无计可施的落水狗,哪一方是胜券在握的绝对赢家,局面一看便知,毫无悬念。
    面对秦照从容不迫的笑容,林樘也很快意识到这一点。
    他落于下风。
    自己竟然会被这么个一穷二白、满满黑历史的诈骗犯压在头顶?
    开什么玩笑。
    林樘将攻击的重点转移到何蘅安身上,他扶了一下眼镜,淡淡地问:“安安,你确定这个人真的喜欢你、关心你?前几个月,你发现尸体、惊慌失措的时候,怎么不见他的人影?”别忘了那个时候是谁及时赶到,关心你拥抱你的。
    林樘冷冷地说:“据我所知,这几个月他应该都不在吧,不知道又去哪里偷鸡摸狗。连他的底细都没查清,居然贸贸然将他带回家。何蘅安,这不是你的做事风格。”
    “不要以为你当过几天心理咨询师,就比其他人更了解人性。你明白,心理学不过是一门需要借助各种仪器和测量手段的无聊科学,谁也没有一眼把人看透的本事。这个人,懂得伪装,天生的诈骗犯,掩藏极深——”他顿了顿,瞥一眼秦照:“他绝对会害死你。”
    何蘅安失笑:“你都说心理学没用了,怎么还敢随便断言一个人的品质?”不是自相矛盾吗?
    她伸手摸了摸秦照蹭过来的脸,对林樘笑道:“师兄,我很谢谢你的关心,不过我真的喜欢他,也相信他。所以这种话,请你以后不要再说了。”
    啊!
    自己听见了什么!
    安安说喜欢我!
    她喜欢我!她亲口说的,还是当面对这个灵堂说的!
    啊啊啊!
    秦照心花怒放。
    绽放的不是一朵一朵的小花,而是大大的、绚烂的烟花,“砰”的一下,漫天盛开,炸得秦照整个人晕乎乎的。
    他是真有点晕。
    短袖短裤冷了点,他晃悠两下,半个身子的重量靠在何蘅安身上,稳住,蹭她颈窝,取暖。
    恶心。林樘冷冷看着像条狗一样扒着何蘅安的诈骗犯,恨不得把他一脚踹开。
    但是只是想想而已,他做不出这种事。
    何蘅安感觉到他可能是不舒服,抬手摸摸他的脸,柔声说:“乖,回去休息。”
    啊,她的声音好温柔。
    好想录下来。
    录音笔忘记带了。
    秦照抬起眼皮,瞥一眼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林某人,继续蹭何蘅安取暖:“你陪我。”放你一个人面对这家伙?
    呵,怎么可能。
    秦照感冒了,嗓音哑,又带着点鼻音,很性/感。说话时无意识的撒娇,又好可爱。
    何蘅安简直腿软,完全无法抗拒。
    “好,我陪你。”
    顿了顿,她露出十分为难的表情,看向林樘:“林师兄,他在生病,我今天可能不能好好地招待……”
    “我有事,先走了。”林樘冷冷地打断她:“有两个酒会等着我,不像有的人,要什么没什么,专靠一张脸围着女人转,废物。”
    他说话实在很难听,连带也侮辱了何蘅安,可见他的确是在气头上,口不择言。说完之后,林樘自己也意识到说得过分,但是他不屑道歉,冷着一张脸,硬邦邦扔下一句“我先走了”,然后转身走出,用力关上大门。
    “砰”的一声巨响,好吓人。
    呵呵。
    气死了吧。
    秦照对这种小动静无动于衷。他的鼻尖在何蘅安的肌肤上蹭啊蹭,呼吸进的气味都是香香的。
    好幸福。
    “他喜欢你。”秦照轻描淡写地揭开林樘的心思。
    “我以前不知道,后来才明白。”何蘅安叹了口气。
    “不过,我觉得那不叫喜欢,叫占有。”
    秦照的眸子里浮起一层雾气,疑惑:“有区别吗?”他喜欢安安,所以就很想占有她啊,连她用过、摸过的东西都很想全部占有。
    何蘅安扭头,瞥他一眼:“交叉关系。”
    嗯?
    这样一说,好像很深奥,有点意思。
    秦照沉思。
    何蘅安没给他思索的机会,她拍拍他的脸:“回床上去。”
    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秦照肆无忌惮,咬她耳垂,低语:“你也来。”
    这种程度,她才不会轻易被诱惑。
    “你想把感冒传染给我?”何蘅安问。
    嗷~
    不想。
    他喜欢安安照顾自己。
    可是,如果能和她一起生病,一起窝在被子里睡觉,那也很不错啊。
    秦照纠结又桑心地躺回床上。
    何蘅安给他揩被角。某人感冒虽重,色.心不死,眼神滴溜溜在何蘅安身上乱转:“安安,你早上穿的那套睡裙真好看。”料子少,嘿嘿嘿。
    给根杆子就顺着往上爬的主。
    如果是昨天的这个时候,秦照绝对不敢在她面前说这种话。
    不得不说,林樘的确起到帮助秦照建立信心的积极作用。
    何蘅安承认,自己放任林樘跟着她回家,带着私心。
    对不起了林师兄。
    希望这种信心能建立得越来越牢固吧。
    她摸摸秦照的额头。不知道是因为自己手凉还是他的体温高,他额头挺热,何蘅安不能确定他是不是又发烧,问:“上一次是什么时候量的体温?”
    “半个小时前,37度。”秦照心不在焉地回答。他的视线黏着在何蘅安身上,怎么都看不够。看她整理床头柜上的药和水杯,帮他收拾昨晚换下的衣服,准备拿去洗,忙忙碌碌的,他心里既觉得欢喜,又觉得惶恐。
    真怕这是一场美梦。梦醒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安安,你怎么不问我,这几个月去哪里了?”秦照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开口,问她这个自己很在意的问题。
    林樘刚刚还质问来着,她居然毫无反应。
    是不是李爱国又跟她打小报告?
    人民的好警察李爱国真是无辜被冤枉,何蘅安不是不问,而是在等他自己乖乖招供。
    坦诚这种事情,他要自己有意识。
    “那你说,你去了哪里?”何蘅安沿着床坐下,顺着他的话问。
    “我……我去帮警方抓了一个杀人犯,”秦照不安地在被窝里扭来扭去,小声说,“顺便进了一趟看守所。”
    啥?
    何蘅安吃惊:“你干了什么?”又被抓起来?!
    “哈哈,那个,”秦照干笑两声,“这个你可以问李……”啊,不行,秦照顿住。
    不知道李爱国会在安安面前怎么抹黑自己,对于上次他好心送自己回家,自己却让他中途停车的事情,李爱国很有意见。
    他还是自己交代吧。
    “我查那个杀人犯信息的时候,不小心入侵几个网站,顺便黑了他手机,”秦照东看西看,眼神乱飘,声音越来越小,“调查案件情况的时候,办了个……嗯,那个假证。”最后两个字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她的预感还真没错,他果然干了点不得了的事。
    骂他吗?
    当然不。
    “难怪瘦了。”她揉揉他的头发。秦照的头发又多又密,长了之后,没有短的时候那么粗硬,她觉得揉起来很舒服。
    “你的问题,公安不会再追究了吧。”
    “不会,我已经接受过处罚了。”秦照立即表示,顺便舒服地眯了眯眼。
    他喜欢她抚摸自己,任何部位,他都喜欢。
    脑袋被她揉得好舒服,秦照的头本来有点昏沉,她揉的时候相当注意力道和穴位,所以舒服得不行。可是他不能就此睡过去,秦照努力撑着眼皮,继续辩解:“安安,我查这个案子是有原因的,虽然动用了一些非法手段,但是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这样做!”
    是么。
    再说吧。
    何蘅安不可置否,只朝他微微一笑,安抚:“什么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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