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想跟踪你呢,不过,没办法,谁叫我们每次做事都同步了,那叫偶遇,不叫跟踪,懂?”芽雀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头,“上次你的不杀之恩,我记住了,以后你若被我抓到了,我也会放你一命。”
    卫斐云拂去她的手,“真的有那一天,再说吧。”说完,他拿出一段绳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绑住了芽雀的双手,“你偷听了这么重要的话,我不能放你离开去传话,等事情结束后,我会放你出来。”
    芽雀低眸,看着绳索,“你确定这个困得住我?”
    “芽雀,别逼我再杀你一次!”卫斐云忽然低沉地说道,抬眸,那乌乌沉沉的眼眸里似乎熬出了血丝。芽雀一愣,莫名地觉得心里苦,老兄,我们真是一边的呀……
    算了,既然如此,她也放弃了挣扎,“现在我只有一件事情还没有办好,那就是史姜灵,太后娘娘的侄女,她被你刚才见的两个家伙带走了,希望你可以救出她还有她的孩子,不要让无辜的他们卷入这件事情里。”
    卫斐云顿了顿,不置一词,芽雀诚恳地看着他,“这件事很重要,请你一定要救他们。如果你答应了,我可以告诉你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如果这个任务失败,她就真的无法延长寿命时间了,更不用说回到自己那个世界去。
    他还是不语,芽雀有些着急了,“作为交换,这个消息绝对很重要!”
    卫斐云这才有了一点兴趣,抬了抬眼皮,将绳索打上结,说道:“好,我答应你。说吧。”
    “那个小主子,就是前几天从宫廷逃出来的蔻婉仪。”
    ……
    永宁宫里,史箫容垂眸,看着面前的亲笔信,是护国公夫人的信,她竟然有办法通过御医传信进来。
    小公主和小皇子需要定期检查身体,因此御医和医女会定期来访,每次都是呼啦啦一群人来,因为唯恐出了差错,每次都要三位御医以上来问诊。等他们走了,史箫容才在桌上发现了这封亲笔信,因此并不知道是谁帮护国公夫人传递了这封信。
    但这样一件事情,也足以说明护国公夫人在京都里还有人肯给她卖命。
    她独自坐在屋子里,展开书信,护国公夫人提出要见她,说要告诉她当年的真相,不是她生母去世的真相,而是她父亲逝世的真相。
    那一瞬间,史箫容瞳孔一缩,手里的信已经被她揉烂了,这个面,看来非见不可了。
    两个小家伙已经能够踉踉跄跄走几步路了,但是走不远,刚刚半扶着走出永宁宫门,就要母亲抱抱了,无奈,史箫容只好弯腰抱起一个,剩下的小皇子就只好交给宫人抱着了。
    走在路上,还要顾及一下委屈的小皇子,走得甚是艰难,中间不得不停下休息一下,所以说,这就是同时养两个孩子的烦恼。
    快要到琉光殿的时候,两个孩子又吵着要下地走路了,大概是知道来看父亲的,变得很兴奋,嘴里一个词一个词地冒出来,史箫容仔细听了听,原来是在叫“父皇”。大概端儿是女孩子,说话比小皇子要来得快,明显厉害一点。
    后来等他们能说句子的时候,小皇子十次里有八次是说不过端儿的。
    在琉光殿里陪着两个小家伙玩了一会儿,终于将他们哄睡。史箫容这才说起正事,她将书信递给了温玄简看。
    “当初她以有疾为借口,留在京都里,陛下答应了她,没有将她往绝路上赶,是因为她身上还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吗?”史箫容在军驿站的时候,听到哥哥抱怨当初为何不直接将护国公夫人也流放出去,那时她便想到了,把护国公夫人留在京都,皇帝是另有安排的。
    温玄简点点头,这才说道:“自从她被关押在那间民宅里,已经有三次遇袭了。有人要趁着她落难之际,出手取了她的性命。看来当初她提出假病留在京都,便是料定了路上会遭遇不测。留在京都,有王室护卫看守,她还能活命。只可惜这三次的刺客有两次被对方逃脱,最后一次倒是抓到了,却是死士,一刀结果了自己。”
    “她也有仇家,一心要致她于死地。”
    温玄简看了她一眼,然后说道:“但是通过抓到的最后一个刺客衣饰与配件,可以看得出他出身军队,以前很有可能是个军人。”
    “军人……”史箫容一惊,然后看着神情莫测的温玄简,“你在怀疑哥哥……”她凝眉,摇头,“不,不太可能,史轩虽恨她入骨,但绝不会用这种见不得光的手段……”
    温玄简长叹一口气,“我也希望不是他。”不然岂不是白白保护了这个女人。
    “她说要告诉我当年父亲去世的真相,要害她的人,一定跟这件事有关,等我见过她,自然知道了。”史箫容镇定下来,“我今天就出宫见她。”
    “她现在已经走到了绝路,我只怕她急了会对你不利,没有必要去见她。要害她的人非常迫切,下次一定会再来,抓到对方,也可以弄明白事情。”温玄简下意识地拉住她的袖子,神情凝重地看着她,“你不能去见她。”
    “且不说对方会不会再次动手,就算动手,也不一定被抓到。若是偏偏这次被他们杀掉了护国公夫人,那我们就永远无法知道她身上有什么秘密了。”史箫容却心意已决,“你若不放心,可以多派护卫跟随,不会有事的。”
    温玄简眼中闪过一丝挣扎,看着她,说道:“你一定要小心。如果对付不了她,就把这个消息告诉她吧。”他从袖子里摸出一折奏章,递给史箫容。
    史箫容疑惑,低头展开奏折,看到了里面的内容,面色肃然。
    一辆低调的马车从宫廷中疾驶出去。温玄简心神不宁地看着窗外的景色,始终不放心,转身换了衣裳,决定也出宫一趟!
    作者有话要说:  注意上半章卫斐云说的话,他是皇帝的人,所以皇帝其实已经知道了……所以,先打个预防针,本文最大虐点要来啦~~~
    ☆、帝王之爱
    史箫容再次踏入那间屋子,看到护国公夫人正坐在窗前的坐榻上, 膝盖上铺着一张画像, 是史琅的画像。这个世上,对她最重要的人,就是这个儿子了。偏偏, 这个儿子被她惯坏了,一无是处。
    雨后初晴的阳光洒进红木窗子里,珠帘微微晃动,护国公夫人听到声响, 抬头, 看到一袭森绿宫裙的女子立在珠帘后面, 白瓷般的脸庞渐渐清晰,比之前丰腴了一些,就像春天开花的桃树在夏季开始结果了, 成熟的女人韵味越发明显。
    护国公夫人的目光紧盯着这个女子, 看着她朝自己慢步走来,一如当初, 那个女人,朝着自己走来,恍惚间,仿佛看到她正挺着肚子,快要生了吧,那时候她牵着史琅,紧盯着对方的肚子,嫉妒恶毒地想:这个孩子决不能让她顺利生下来。
    现在,这个孩子一晃眼已经长成如斯,美丽优雅,比她母亲还要美上几分。命,也比她母亲好太多。
    史箫容驻足,立在不远处,目光冷淡地看着她,说道:“母亲最近似乎过得不太如意。”
    “你还肯叫我一声母亲?”护国公夫人笑了笑,“我以为你恨不得扑上来杀了我。”
    “没有必要。”史箫容目光看向窗外,树上蹲着几个蓄势待发的侍卫,还有屋顶上,这座民居守备森严,足以抵得上负责关押死囚的牢狱了。
    “你竟然肯来,你应该知道,那只是我骗你,就算你来了,我也不一定告诉你。”护国公夫人把膝盖上的画像叠卷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在旁边的桌上,然后站起来,眯着眼睛,打量着史箫容,试探着问道,“你生过孩子了?”
    “你不是更应该问问灵儿的情况。她毕竟是你的亲孙女。”
    护国公夫人微微一愣,她只想着史琅,都快把这个小姑娘给忘了,下意识里会觉得史箫容怎么恨自己,也不会迁怒到史姜灵。“她不是被你保护了起来,她怎么了?”
    史箫容看着对面神情有些焦急起来的老妇人,不像是作假,看来她还不知道史姜灵有孩子的事情,既然不知道,那就没有说的必要了。“你传信进来,说要告诉我关于父亲的真正死因。”
    护国公夫人见她不肯回答了,抿唇,不乐。
    “既然你不想说,那我先回去了。等你想告诉我的时候,我随时奉陪。”史箫容转身,手抓住珠帘,就要掀帘而去,护国公夫人在后面喊道:“等等。”
    立足,回头看着她。
    护国公夫人叹气,“我叫你来,是希望你可以告诉我关于琅儿的近况。”
    史箫容垂眸,说道:“你先告诉我关于父亲的真正死因,史琅在流放之地如何了,我也会告诉你。”
    护国公夫人迟疑地看着她,“若你知道了,不肯说了怎么办?”
    “史琅也是我的兄长,我没有必要在这件事情隐瞒你。希望你最好不要骗我。”
    护国公夫人想了想,然后斟酌着说道:“你父亲当年中箭而亡,并非死在战场上,而是被救回了营帐,在那之后才去世的。”
    “在营帐里发生了什么?”史箫容手一紧,盯着对面的人。
    护国公夫人面色凝重,“这件事非同小可,外面都是护卫,你过来一点,我只能让你一个人听到。”
    史箫容移步,走近了一点,见她警惕成这样,护国公夫人只好起身,朝她走去,快速说道:“在营帐里发生了……”
    “别动!”
    匕首横在了史箫容的脖颈间,而飞身进来的护卫只来得及将刀架在护国公夫人的肩头上。
    “原来你的身手还不差。”史箫容也没有料到护国公夫人的身手竟可以敏捷如斯。
    护国公夫人看着那雪白的脖颈,忍不住用了一点力,鲜红的血珠沁出,那护卫只好忍痛放下了佩刀,让出一条路来。
    “箫儿,你还是太小瞧母亲了。”护国公夫人将她挡在自己面前,背靠墙壁,沉声说道,“我叫你来,就是让你来当我的诱饵,这个道理,你不懂?”
    “我早该料到的。”史箫容神情黯然,“但我想看到一个结果,看不到,我不甘心。”
    “你不甘心什么?”
    但已经没有时间了,来接应护国公夫人的人来了。
    是个身携大刀的大汉,因为太后娘娘被对方挟持了,护卫们不敢动作。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大汉穿过院子,护送着护国公夫人往外面走去。
    史箫容看着前方,目光里闪过一丝悲凉。
    几乎是刹那间,院子外头忽然飞身而来十几个蒙面刺客,显然已经潜伏已久,目标是护国公夫人!
    这里潜伏着至少三方力量!
    护卫现身,开始与刺客缠斗在一起。那大汉随身护着,始终不离半步,渐渐地把后方打斗成一团的两队人马给落在后面了。
    护国公夫人盯着握在自己手里的史箫容,目光一寒,她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匕首开始用力,血越来越多地沁出,史箫容一动不动地立着,目光看着不远处角落里立着的人。
    看来自己是猜对了,诱饵,到底谁是谁的诱饵……她垂眸,看着染湿衣襟的鲜血,在匕首就要刺入她脖颈的时候,她冷声说道:“史琅死了!”
    握着匕首的手瞬间凝滞,旁边的大汉不明所以,催促道:“夫人,快点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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