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客气,”展昭道:“出门在外——”
    话还没说完,就见那人胳膊一抖,从袖子掉出一把匕首拿在手里,转个身贴在山壁上,就往展昭刺了过去!
    “你!”赵碧嘉立即伸了爪子,冲着那人也扑了过去。
    只是展昭的动作更快,他不过是轻轻往上一跃,那人便刹不住闸一般,两步冲到了栈道边上。
    这栈道两边的护栏差不多在赵碧嘉腰上,也就是说,对个成年男子来说,怕是刚过大腿根,这人撞了一下,连人带匕首都翻出了栈道!伴随着一声长长的惊叫,他跌倒了悬崖底下,不过一两息,叫声戛然而止,就算不见人,赵碧嘉也知道他这是凶多吉少了。
    这么一看,对面那几个人就很是可疑了!
    展昭一个欺身而上,同时又对杨和安吼了一声,“看好他们两个!”不过三两步,他便到了那两个同伴身边。
    那两人先是对视一眼,又同时将手里包袱往地上一扔,便冲着展昭跪了下来,“大爷饶命!小的们有眼无珠冒犯了大爷!看在我们二人并未动手的份上,求大爷放过我们,这些财物我们愿拱手相让!”
    赵碧嘉松了口气,是打劫的就好。
    只是展昭并没有理会他们的言语,甚至手上动作都没停,上去就将两人的穴位点了,又将他们手里的包裹丢给杨和安,道:“去前面平台,这些人是来堵我们的!”
    赵碧嘉并不知道展昭是如何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头看出这么些东西的,虽然这两人对视的那一眼看着的确是有点可疑,不过解释成都有了投诚的意思,互相透个气儿似乎也能说的通。
    她皱了皱眉头,原本因为美好景色带来的愉悦心情消失的差不多了,她转身拉着赵暄的手,紧紧跟在两人身后,看着展昭提着那两人一起到了前头不远处的一处平台,又为了怕被人打扰,专门沿着小路又往里头走了走。
    展昭将这两人扔在了地上,不急不慢道:“你们是打劫的?”
    两人急忙点头,“的确是打劫的,没想栽在大爷手上了!”两人又对视一眼,其中一个明显年长些的山贼道:“大爷是个行家,不如去我们山头做个头领如何?”
    展昭笑了笑,问道:“你们这山头在哪儿?”
    年长的山贼道:“就在前头不远处。”
    这下不用展昭,就连赵碧嘉也听出点不对劲儿了。
    这儿离山下可没一两个时辰的路,要说翻过这山就算是走官道……他们上回也用了差不多五天,走这种狭窄的栈道就更不用说了,怎么也得七八天功夫,要打劫也是在中间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地方比较好……这里山下不过一两个时辰的山贼,这些年居然没有被剿灭?
    这话说出来连赵碧嘉都不信。
    赵碧嘉冷笑了一声,杨和安已经翻了他们两人的包裹,“这就是你们打劫的东西?”
    杨和安抖了抖手上的布匹,“我要是当劫匪,我肯定只要银子。”
    那年轻的山贼脖子一伸,又道:“我们看上你这年轻的小娘子了,想抢回去当个压寨夫人!”
    赵碧嘉还没怎么呢,展昭先不干了,他一脚踢在山贼身上,踢得他往后翻了两个滚才停下,起来的时候嘴角都有血了。
    可是还没算玩,杨和安上去啪啪扇了他好几个耳光,停手的时候,他脸上已经肿的脸说话都是支支吾吾的了。杨和安看着他的眼神就像看着一个死人,道:“也不用多说什么了,我来问吧。”说着,他掏出来一直随身携带的银针,道:“你们在外头亭子里歇歇,我一会就好。”
    展昭看了他一眼,拉着赵碧嘉走了。
    要说杨和安的审讯功夫,赵碧嘉也是很想看一眼的,只是她每每回想起他那个意犹未尽,还让人胆战心惊的浅笑来,就觉得自己还是没有勇气的。
    赵碧嘉跟展昭拉着赵暄的到了主路边上的凉亭里头。
    赵碧嘉忽然道:“他其实就看见你一个人的脸了!那个拐弯,后头的人他都看不见。”
    “嗯,”展昭点头道:“况且我身上不过一个小包裹,身上还有剑,怎么看也不是行商,不会有山贼真的打劫我们的。”
    不过说了两句话,杨和安便回来了,重重往石凳子上一坐,“果真是濮王!”
    听见这话展昭就想起身,杨和安道:“没有证据,我搜过了。全身上下从衣裳到匕首,没有一个能质证濮王的。”
    一时间没人说话了,凉亭里头很是沉默,直到白玉堂从山下过来,看见他们这个面面相觑的样子有点疑惑,“这是怎么了?”
    展昭将方才的事情说了,白玉堂一拍桌子道:“那两个人呢?带回去给包大人!没有物证也算是个人证。”
    杨和安抬眼看他,道:“我都问过话了,况且你觉得濮王会承认?”
    白玉堂吸了口气,“真是憋屈,要么我们去把他做了?”
    展昭看了眼一言不发的赵碧嘉,起身道:“还是先去苗疆吧,剩下的事情……回来再说。”
    不过既然已经有人露了马脚了,白玉堂也不用顾虑太多还跟他们装不认识了,当下几人结伴而行,这一路上七八天的路程,在两头又遇见三次袭击,只是可惜他们这一队里头有两个武林高手,还有一个深藏不露的杨和安,就是赵碧嘉,现在也是能帮着挠两爪子了,而且很有出其不意的功效。
    因此这加起来四次遇袭,没有一次是他们吃亏,反倒是那些人都留在这大山深处,尸骨无存了。
    第126章 很顺利
    八月十五那天早上,几人终于从山里翻了出来, 离九月一号还有半个月, 后头的路程也好走了许多, 赵碧嘉松了口气, 道:“要么我们今天歇一歇?”
    几人相互看看, 不约而同都点了点头。
    白玉堂跟杨和安两个去山里打野味, 赵碧嘉则跟展昭带着赵暄在山脚下寻了一处干净的客栈投宿, 不多时白玉堂两人提着山鸡野燕子等物回来,交给厨房仔细打理了,又去买了两壶好酒,几人终于坐下来好好吃了顿饭。
    白玉堂还给赵暄也倒了小半杯米酒, “这个年纪也该尝一尝酒是什么味道了。”
    赵碧嘉没有反对,给自己也倒了杯酒喝上了。
    这一路翻山越岭的确是很累, 这酒一喝上就刹不住闸了, 加上今天是八月十五,在场的几个人又都不在家里, 很是生出了几分离愁别绪来,这酒喝的就更多了。
    所以喝到最后, 除了赵暄, 基本是人人都喝高了。
    半夜,赵碧嘉正迷迷糊糊的睡着, 耳边忽然听见一声猫叫,这倒是没什么稀奇,当年她在宫里也曾养过猫, 况且这客栈养两只来抓老鼠更是稀松平常,因此她不过是翻个身便又睡了。
    可是睡着睡着,这猫叫的声音非但没有停下来,反而越发的扰人清梦了,赵碧嘉不由得翻身坐了起来,下意识就像将这猫赶出去,只是等起身之后,这猫叫的声音似乎变了腔调。
    方才那几声听着很是恼人,可是等她醒来之后,这声音听在耳朵里有点痒痒的感觉,似乎有什么小爪子在她心上轻轻的搔了搔,浑身上下都觉得很是舒服。
    赵碧嘉不由自主跟着这声音又走了两步。
    “你要去做什么!”
    “啊!”赵碧嘉猛然间清醒过来,低头一看自己的手被展昭紧紧攥着,他一脸的紧张,见她转头,又问了一遍,“你去干嘛?”
    赵碧嘉皱了皱眉头,这才发觉自己已经不知不觉走过了院子里头的天井,再往外两步就要出远门了,而且她一只手被展昭拽着不假,可是另一只手已经伸了出去,打算开门了!
    “我……”她晃了晃脑袋,又转了过来,回头看见被他们两个进行的赵暄正站在门口揉着眼睛看着他们俩,赵碧嘉给展昭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回去再说,又两步快走将赵暄推了回去,“外头风大,早点睡觉。”
    展昭还拉着她的手腕,紧紧跟在她后头,一前一后进了屋子。
    赵碧嘉有点疑惑,还有点紧张,展昭拉着她上了床,两人对面盘腿坐着,展昭将她已经有点冰冷的手放在怀里暖着,赵碧嘉仔细回忆了方才的梦,道:“我一开始听见猫叫了,后来……后来觉得有人在叫我。”
    展昭皱着眉头,看着她头顶上不由自主冒出来的耳朵,道:“你体内的内丹呢?可有什么动静?”
    赵碧嘉仔细品味了一会,摇了摇头道:“察觉不出来什么。兴许是累了,晚上又喝了酒,你看咱们两个折腾这么久,他们两都没什么动静,反倒是没怎么喝酒的赵暄给醒了。”
    只是展昭依旧不太满意,“你睡里头。”他让赵碧嘉先躺下,又将巨阙压在枕头底下,这才睡了。
    “你这是要做什么?”赵碧嘉平白觉得有点好笑,“咱们两个的床上你放把剑,你这是要砍谁?”
    可是展昭一双眼睛很是执着的看着她,赵碧嘉没办法也只能败下阵来,“你放放放!”说着她拉着杯子躺下来。
    展昭左右看看,也紧紧挨着她躺下,还伸了胳膊压在她被子上,似乎要把她整个人圈在怀里。
    赵碧嘉转过身来,掀开他被子一小角钻了进去,又将两个被窝合成一个,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腰,“这下你放心了吧。”
    展昭点头嗯了一声,道:“睡觉。”
    两个人抱在一起睡自然是要更热一些的,早上赵碧嘉起来的时候,发觉身上的被子只剩了一张,不过展昭的怀抱很是暖和,就算不盖被子也是一样的。
    她没忍住在展昭脸上偷偷亲了一下。
    好好歇了一天,赵碧嘉觉得自己又是精力十足了,当下几人整理了行装,再一次上路继续往南走。成都府算是大宋能排进前三繁华的地方,人口更是第二多,换句话说治安很是不错,自打进入成都府之后,他们再没遇上劫道的了。
    而且这十来天,赵碧嘉也没有再做过任何跟猫有关的梦,夜夜都是一觉睡到天亮,当然大概一开始是因为展昭不太放心,后来兴许是天气冷了的缘故,反正两个人的都没说不,就这么一直抱着睡了下来。
    转眼便是八月底了,某天白玉堂小心去找了八贤王的人拿回来两罐子熬得浓浓的汤药,几人整理了行装上山了。
    山间的寨子是彻底的荒废了,不过一年的时间,里头爬满了蜘蛛网,又是杂草丛生,似乎还寄居了几只大型的动物,赵碧嘉他们不过在寨子门口看了一眼,就沿着后头的小路继续往山上走了。
    还是一样的路,可是这一次的心情跟上一次完全不一样。
    “按理来说凌云应该能猜到我们的目的地……”眼看山顶就在眼前,赵碧嘉忽然想到这个问题,停下脚步略有迟疑问了一声,“怎么进了成都府反而安静了?”
    “他不过一个道士,能有多大势力?”赵暄不太在乎说了一句,“就算是跟濮王勾结,濮王又能有多大势力?”
    赵碧嘉点了点头,本朝的王爷们一直都是被养起来的,虚职不少,实权的一个没有,濮王显然也是个没有什么实权的王爷。
    “而且这还是成都府。”赵暄自从被封为太子之后,已经开始看奏折议政了,对这些事情很是了解,说起来头头是道。
    “山里头没什么人烟,他派些人进去怕是查不出来,可是这里就不一定了,又是靠近边境,去年——”他扫了一眼自家姐姐,“你搞了那么大的动静出来,成都府尹都要被吓死了好吧,所以这一处现在是查的最紧的地方了。”
    赵碧嘉笑了笑的,道:“所以还是我的功劳。”
    白玉堂笑了一声,只是察觉展昭瞪他,急忙又解释道:“凌云不一定知道这处地方,再说他要是什么都能算出来,他早就得到成仙了。”
    两句话说的众人心情都轻松了起来,赵碧嘉也道:“我们几个有男有女,还有个小孩子,一路都是畅通无阻,可是不管是凌云的手下还是濮王派来的人——”她想了想山里那些装作劫匪的人,“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又是三五成群一起上路,无论哪个关口都会小心盘问的。”
    “正是!”展昭一声叹息,指着前头的小路,“到了。”
    赵碧嘉抬眼,已经能看见那处通往山顶的洞穴了,虽然一年过去了,不过周围的草木不多,想必是受了当初那个阴毒无比的蛊的影响。
    “上次来都收拾干净了,”许久没说话的杨和安道:“前前后后都用公鸡血洒过一遍,我亲眼看着他们办的。”
    展昭点了火把走到第一位,赵碧嘉紧跟其后进去了。
    虽然说当初用了公鸡血洒过一遍,不过已经一年过去,似乎也没留下什么痕迹,没有难闻的气味,深色的岩石壁上也看不出来什么奇怪的痕迹。
    赵碧嘉悄悄上前握住了展昭的手,没想展昭扭头回来看了她一眼,将火把递到了她手上,“我背你。”
    赵碧嘉不由得瞪圆了眼睛,虽然有点惊讶,不过还是喜悦居多的,她强忍住回头张望的冲动,心想反正他们两个已经成婚了,再说没成婚的时候都敢背呢。
    她嗯了一声,跳上了展昭的背。
    紧跟在两人后头的杨和安,他默默叹了口气,回头对赵暄道:“前头路不好走,我背着你。”说着还微微侧了身子,叫他看见前头那两个已经腻乎在一起的人。
    赵暄原本还有点想坚持的表情一下子破功了,老老实实爬上杨和安的背,道了声谢。
    走在最后头的白玉堂看了看前头要么背人要么被背的人,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行礼,加快脚步填补了因为少一个人走路而造成的空缺。
    走了约莫一个多时辰,赵碧嘉再次来到阔别一年多的洞穴。
    上一次她在昏迷中出去,这一次看见现场,虽然基本没剩下什么,但是也能想到当时的惨烈,还有当时的心情——赵碧嘉拉着展昭的手越发的紧了。
    时间还早,几人上前稍稍收拾了祭坛,看着月光一点点的上移。
    赵碧嘉忽然叹息一声,道:“我也不知道会不会成功,上一次他们点了奇怪的火焰,我们没有,他们还要唱奇怪的歌谣,我虽然听了好几次,不过也就只会前头两句,而且——”赵碧嘉想起一开始是前头两百来人一起滴了鲜血,他们这儿只有五个人。
    而且她现在这血……也不知道能不能用,但是事到如今不能用也只能硬上了。
    几人默默等着月上中天,按照上回看来的古怪仪式,将能做的都做了一遍。
    最后一个上场的是赵碧嘉,拔下头上的银簪子,一下往自己心口刺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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