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海说:“再后来你突然失踪, 我听到了一些风声,说你在傅家父母消失之后也不见了,似乎被你哥哥迁怒了。”他叹了口气, “那时我觉得自己是个勇者,可以打败恶魔救出公主。可惜我并没有成功, 反而被家里送到了国外。”
    纪安宁没想到自己和傅寒驹的纠葛会影响到阮清海,不由抱歉地说:“对不起。”
    阮清海说:“没什么,都过去了。谁年轻时没有冲动过?”他转头打量着纪安宁,“他知道我要过来吗?他能放心让你来见我?”
    纪安宁脸色一红。她也不知道傅寒驹到底放不放心, 但昨晚傅寒驹借题发挥把她折腾得受不了。纪安宁说:“我和他说了的。”
    阮清海摇摇头说:“你这软脾气,以后肯定会被他吃得死死的。”知道纪安宁已经和傅寒驹结婚了,还和傅寒驹有了两个孩子, 阮清海放下了少年时冲动多于理智、多于爱欲的念想。
    纪安宁和阮清海吃过饭,突然接到傅寒驹的电话:“结束了吗?”
    纪安宁愣了一下,看了看收工的摄像大哥, 又看了看身旁坐着的阮清海,声音下意识地小了一些:“结束了。”
    傅寒驹说:“出来吧,我在外面。”
    纪安宁与阮清海、萧穆阳说了一声,起身走出酒店,一眼看到了站在车旁的傅寒驹。
    傅寒驹神色自若:“你刚吃过饭,要不要先走一走?”
    纪安宁知道傅寒驹如今脸皮日渐增厚,也不追问傅寒驹怎么会跑过来。她大大方方地牵着傅寒驹的手,与傅寒驹去挑给纪念和纪禹的礼物——每次出门都给两个孩子带点小礼物是她一直以来的习惯。
    两个人回到家里已经九点多,两个小孩早在宋姨的照看下睡着了。纪安宁分别摸到她们房间,把礼物放到她们枕边,好让她们一觉醒来就能看到。
    纪安宁看完小孩回房间,发现傅寒驹一直在打喷嚏,心里咯噔一跳,突然想到自己白天一直和猫呆在一起,身上说不定带了不少猫毛。傅寒驹对这个过敏!
    纪安宁忙跑下楼找宋姨,自己去洗澡换衣服,傅寒驹则在宋姨指导下找药吃药。等纪安宁从浴室出来,宋姨已将不在了,傅寒驹鼻头红红地坐在那里,一贯的冷峻被破坏了大半,瞧上去有点古怪。
    纪安宁闷声说:“你不该过去接我的。”他明明知道自己对猫过敏啊!
    说归说,纪安宁还是给予傅寒驹无微不至的照顾,并难得地强势驳回傅寒驹履行“婚内义务”的要求。
    傅寒驹认真地说:“看来下次还真应该注意。”说完他也没再挣扎,亲了纪安宁一下,在纪安宁的注视下合上眼,乖乖睡觉。
    纪安宁一直盯着傅寒驹看,直至眼皮张得有些累了,她才沉沉地睡去。这天夜里她又做了个梦,梦见他们都还小,她总是软弱得很,很容易流眼泪;而每一次忍不住哭出来的时候,傅寒驹总是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纪安宁睁开眼睛,转头一看,傅寒驹的脸近在咫尺。她的目光落在傅寒驹紧闭的眼睛上,接着是傅寒驹笔挺的鼻梁、偏薄的唇。这样平静地从梦中醒来、睁开眼看到傅寒驹躺在自己身边,是她以前从未想象过的日子。
    但是这半年来,她和傅寒驹都认真经营着他们这段突然到来的婚姻,努力让自己和孩子都拥有一个完整而美满的家庭。
    每一天、每一天,被彼此爱着的感觉都会变得更真切。
    他们一直、一直都是相互喜欢着的不是吗?
    只是那个时候他们还不知道那种令他们躁动不安、令他们进退不得的感情是喜欢。
    纪安宁顿了顿,悄悄地凑上前,往傅寒驹唇上亲了一下。没等傅寒驹醒过来,她自己脸就红了,麻溜地爬起床去洗漱。
    纪安宁跑进浴室之后,傅寒驹无声无息地睁开了眼睛。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感受着上面残留着的浅浅的温度,脸上露出一丝掩不住的笑容。
    傅寒驹在南边呆了半年,过年定然是要回北边去的。纪安宁和纪念、纪禹商量过后,决定带他们回傅家看看。
    傅寒驹和纪安宁各自把工作收了尾,便买了机票准备往北边飞。
    傅寒驹虽然不在傅家老宅住了,宅子却还是有人认真打理着,和他们离开前没什么区别。纪念和纪禹看到大大的花园,有点小好奇,但还是乖乖被纪安宁和傅寒驹牵着。进了主屋,纪禹好奇地问:“妈妈,你以前也住在这里吗?”
    纪安宁一愣,点了点头,领着纪禹和纪念去看他曾经住过的房间。那是一楼靠近花园的房间,一打开窗就能看到花园,四季都能嗅到花香。
    纪念和纪禹跑进去一看,马上注意到了那亮亮的窗子。纪禹高兴地说:“这房间好好!”
    宋姨在一边笑。
    最初纪安宁母亲给她安排这房间是想眼不看为干净,把纪安宁放到偏一点的地方。可纪安宁很喜欢这里,觉得阳光很好,花园很大很漂亮。
    这两个孩子性格各不相同,骨子里却和纪安宁很像,眼睛那么亮,笑容那么纯粹,简简单单地就能开心起来。
    过年期间傅寒驹带着纪安宁和两个孩子到各家拜访,以最直接的方式让所有人都知道纪安宁在他心里、在傅家的地位。
    傅寒驹的态度决定了其他人对纪安宁母子三人的态度。每个人都绝口不提他们的过去与两个小孩的出生,只夸纪念和纪禹长得可爱、聪明又机灵。
    一家人去拜完年,家里又迎来各方拜贺的人,一连几天过得比工作还累。这天晚上纪安宁早早睡下了,不是睡在以前的房子,而是睡在傅寒驹的房间里。
    早上醒来时,明亮的阳光已经从窗外照进来。纪安宁睁开眼,转头看了看,发现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伸手一摸,上面有点凉,傅寒驹大约起床挺久。
    纪安宁坐了起来,拍拍自己的脸颊,噺  鮮让自己清醒点儿。她穿上拖鞋下了地,走到浴室洗脸刷牙,换上衣服走出房间。
    一阵琴声从走廊尽头传来。
    纪安宁愣了一下,抬眼看去,走廊尽头可以看到棵高高的树,那树上堆着的雪都化光了,露出光裸的枝桠,上头缀有点点的嫩青,仿佛预兆着冬天将要过去,春天即将降临大地。
    纪安宁呼吸了一口冬末清晨的空气,走向走廊尽头那间宽敞的琴室。
    琴室依然是记忆中的模样。
    干干净净,敞敞亮亮。
    傅寒驹坐在钢琴前。
    他修长的手指落在黑白相间的琴键上。
    与从前不同的是,两个半大小孩好奇地趴在钢琴旁边盯着傅寒驹。
    那个小男孩问:“您真的会弹吗?”
    小女孩说:“笨,这还用问吗?听他弹一首不就知道了。”
    傅寒驹脸上带着一丝笑意。
    他抬起眼,看到了门边站着的纪安宁,双手便在琴键上悠然地游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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