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握成拳,指向眉心。
    付耐耐的声音嘹亮,清透空明。
    高一的光景还历历在目,眨眼闭眼的时间,离高考就只剩下一百天了。
    十年磨砺,励志凌绝顶
    百日竞渡,破浪展雄风
    立凌云志,做栋梁才,
    百炼成钢,白日流芳。
    誓词昂扬热切,学生们昂首激扬。
    陈开杞目光温柔的看着台上纤瘦坚定的少女,满心自豪。
    宣誓完之后,又是校长,教导主任,年级主任,你方下台我登场。长篇大论,思想政治教育轮流洗脑。
    “十年匆匆,马上你们迎战高考,想一想你们挑灯夜战的样子,”总而言之,他们励恨不得用激情澎湃的语言来摒除学生们的一切杂念,让他们脑子里只剩下四个字,学习高考,高考学习。“只有一百天了,在坐的诸位只要用好了这一百天,我相信未来你们会受用一辈子,你们的人生还有很多个一百天,但是高考前的一百天就只有这一个。”
    付耐耐回到高三二班的队伍里,陈开杞目不转睛。
    付耐耐抿唇微笑,抬抬头,示意陈开杞好好听听年纪主任的发言。
    陈开杞摊手,表示不好听,我家耐耐的最好听。
    付耐耐站好位置,眼波示意,老徐来了。
    陈开杞干咳一声,挺直脊背。
    付耐耐回首,刚好看到隔壁班的一个熟识女同学,她超她笑了笑,那个女生也回以微笑。
    付耐耐眉心微蹙,怎么感觉怪怪的。
    好不容易挨过了大谈特谈的一个小时,听到解放两个字,同学们一窝蜂的全散了。
    徐真牵着付耐耐,“耐耐,我记得去年我在教室里听到的就是这些话,是我记错了吗?”
    “我也是。”付耐耐偏头,“你没有记错,我们的教导主任每年都是换汤不换药。”
    徐真点头“他只换学生,不换台词。”
    讲台上,走了几步的校长又调回头,阳光正好,他下定决心,“陈主任。”
    教导主任回头,“校长有什么事?”
    “你的发言明年能不能改一改。”校长直戳主题,他心累,十多年了啊。
    教导主任坚定摇头,拿出每年的说辞,“校长,这份发言稿我可是找专门的心理学专家研究过,他说的这是最能激励同学们奋发向上热情的发言。”他语气一如经年,“我真不能换。”
    校长望天,天蓝云白,一切都很美丽,只是为什么呆板固执的主任是一个磨人的小妖精,这有悖常理的啊。
    回到教室,付耐耐直接向陈开杞伸手。
    陈开杞二话不说,拿出英语卷子“耐耐,给你。”
    付耐耐仔细检查,目前陈开杞最差的一颗就是英语,英语是一个还需要积累的科目。
    “耐耐,不加听力”陈开杞凑合着满意,“我晚上睡觉前听得都是英语原声。”
    付耐耐一丝不苟的检查,“陈开杞,这个改错我给你说过多少次。”她再次强调,“这个人称代词错误你又不重视,是them不是they”。
    语气恳切,恨铁不成钢。
    见付耐耐脸色不好,陈开杞急忙保证,“耐耐,下次,不,没有
    下次了,我一定注意。”
    付耐耐面色稍缓,重申道,“既然这样,以后你不准再这样了。”管家婆气质大大的有。
    陈开杞点头。
    付耐耐直直的的看着陈开杞,“你要知道高考的一分就是可以拉几百乃至几千的名词,你一定要注意点。” 他殷殷叮嘱。
    谢燃表示艳羡,女朋友辅导作业什么的等他大学在实现这个梦吧。
    一切都很平常,教室里的同学们收拾好心情,开始奋笔疾书,泼墨挥毫。
    啪的一声,如大物坠落的声音,忽然一部分同学一惊,四处张望,什么东西掉下去了。
    付耐耐只是被啪的一声惊住了一瞬,然后又回归到学习上来。
    但安稳只平息了几秒钟,外面的嘈杂声越来越大,模模糊糊的声音越来越明显。
    “你听到了吗?”徐真心跳惶惶,“我似乎听到了跳楼两个字。”
    付耐耐屏息以待,她好像也听到了啊。
    两人呆呆相望,似乎,似乎真的有人出事了。
    忽然,一声尖叫冲破了学校的宁静,“快叫救护车。”
    全校动荡起来,高三二班沸沸扬扬,全部涌出教室,付耐耐愣着一张脸,随着人流也去了阳台。
    陈开杞走在她的后面,心生冷意,结果猜的七七八八。
    阳台上密密麻麻挤满了人,有不少女生看到那一幕,有些尖叫,有些泪盈于睫。
    是触目惊心的红,是血肉模糊的身躯,是蓬松四散的头发。
    付耐耐睁大了眼睛,徐真的声音颤抖,“耐耐,好像她是隔壁一班的赵晓恩啊。”
    赵晓恩,她们的高一同学,那时候文理还没有分班,她们曾是一个班的同学,也是付耐耐第一个同桌。
    学校的老师们,校医已经围成一团,还有几个女生在那个身体旁哭,付耐耐模糊糊的听道救护车,救护车来了没。
    陈开杞立在付耐耐的侧面,挡着拥挤的人群,拍了拍她的肩,“耐耐,你们别看了。”
    隔壁班的呜咽声传开来,赵晓恩,赵晓恩。
    哔~啵、哔~啵、哔~啵的救护车声音明明片刻之间就到了学校,但有些人却觉得无比漫长。
    “回教室。”老徐突然出现在教室的走廊里,“你们回去上课。”
    付耐耐一偏头,这条走廊不仅是老徐来了,其他的班主任也陆陆续续的到场。
    四十多个同学静默瞬间,没有反抗的进了教室。
    付耐耐觉得有一点不真实,刚刚宣誓的时候她还看见那张青涩的脸庞朝气蓬勃,怎么一瞬间就暗淡无光下来。
    老徐殿后,进了教室,“同学们好好学习,”然后又毫无底气的补充了一句,“医生们会努力的。”
    一上午的课似乎并没与不同,只除了偶尔还是失神的同学。
    下午还没有上课,小道消息已经在整个学校传播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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