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成彦轻轻切了声:“吓死我了,我还真以为我赛亚人的身份被你发现了。”
    “能不能正经点?”
    “好好好,我正经点。”他漫不经心地说,“你是想问你被人打的那天吧,那天我跟黑子去的时候看到你正躺人家怀里呢,手抓着他衣服怎么都不肯松。”
    “就这样?”
    宋成彦手盖在眼睛上,“不然你以为呢,我们是去救你,又不是去救他,然后我们就把你带走了。”
    南柠忍了忍,“……真是好样的。”
    “谢谢,不用太感谢我,实在觉得过意不去的话,给我发个红包吧,没有988发个88也行。”
    南柠手准备按下挂断键,“行,一会给你发个8.8。”
    “小气,”宋成彦想起那天的事来,“哦,白陆他当时也受了伤,被那几个小瘪三的烟头给烫到了。”
    南柠默默抬头看一眼对面的人,目光落在他左边的眉骨上。
    上次她就发现了,那儿多一小块烫伤疤。
    她对宋成彦说:“嗯,我知道了。”
    宋成彦起了八卦的心思,“怎么,你们现在又碰到了?想旧情复燃了?”
    “睡你的觉去,”南柠挂断前满足了他的愿望,“一会给你发个88,多吃多喝多想会小白兔。”
    挂了后,南柠也没对白陆提起他那个伤疤的事。
    饭后回到学校,到宿舍大门外,南柠踮脚匆匆摸了下他的眉毛,“上次你问我的那个问题,我支持你自己的想法,你想去就去。”
    白陆以为她已经忘了,没想到她还记得。
    不出意外的话,他妈妈这学期就会搜集全证据与白海平打官司,争夺白季冬的抚养权。
    其实最主要的决定权在白季冬手上,高娴想得到白季冬的抚养权,也要有白季冬本人点头。
    白季冬一向听白陆的话,高娴希望白陆能够帮她。
    南柠了解到他家里的一些事。她不会改变对方的决定,能做的只有支持他。
    “我知道了。”白陆把书包给她,往后退一步,“你回去吧。”
    他面容冷静,像是对这件事早已做好了决定,而询问她不过是寻求一份勇气罢了。
    南柠手里拎着包,看着他欲言又止。
    所有的话汇聚到嘴边,最终成了一个轻快的笑,她挥手道别,“那再见了。”
    往里走,她脑海里回放着与白陆重逢后的一幕幕画面。
    越是故意气他、远离他,她就越想往白陆身边靠。
    有过很多次,她想就这么放弃算了。医院那次,还有和他在宾馆过夜的那次,她都考虑过跟他一刀两断。
    可白陆就像是温暖而巨大的光源,宛如飞蛾的她只能迎着光靠近。
    哪怕最后遍体鳞伤。
    她也终于明白,白陆离开后的日子里,她为什么能够坚持不懈地走下来。
    她在等,心中还有幻想,对于未来有他的无限幻想。
    两个人能在一起,相处的过程中总会需要有人退让,她不介意当退让的那一个。
    她把爱情压在白陆身上。
    无关卑微,而是勇气。
    南柠突然回头,看到不远处白陆依然安静地站在那看她。
    很多时候都希望是他跑向自己,可谁走向谁又有什么关系呢,最重要的是,他在身边。
    南柠背上书包,迅速飞奔过去。
    晚风扬起她的发,在身后起舞。
    她冲进白陆怀中,又什么话都没说转身跑走。
    白陆被她一系列的动作搞懵,两手微抬着,眼看她越跑越远。
    因她突然的撞击,心脏砰砰紊乱跳动。
    白陆按了按胸口部位,直到看不见南柠的身影才离开。
    回去的路上,他接到妈妈高娴的电话。
    高娴没别的事,主要就是想问问他最近的身体状态如何,有没有再出现耳鸣或者头痛的症状。
    其实是有,不过眼下告诉高娴也只会令她担忧。
    高娴最近一直在准备法庭上需要的资料,她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过问白陆的事情了。
    想起几年前的那天,高娴如今依旧胆战心惊。
    那天是白陆高一上学期开散学典礼的日子,她中午突然接到来自白家那方的电话,说白季冬出了车祸已经送往医院。
    高娴慌里慌张地丢下工作往医院赶,途中给白陆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人却是白家隔壁的那个小丫头。
    小丫头哭哭啼啼地抽泣着,她好容易才听明白。
    白陆又被白海平揍了,而且是在医院里。
    等高娴赶到急诊室外,看到的是围堵起来的一群人。
    有劝慰的声音,也有她熟悉了十几年的男人的怒吼。
    扒开人群,高娴霎时间在原地僵了几秒,悲痛的情绪愤涌而上。
    蜷缩着躺在地上的人,是她的大儿子,白陆。
    医院里光滑干净的地板钻染上了零零散散的红色血迹,那一滴滴鲜艳的红仿若是从她心头滴落,高娴觉得那一刻她恨不得杀了对面那个红了眼的男人。
    医务人员拉开了白海平,这才得了空将白陆抱上担架车推到另一间急诊室。
    高娴二话不说给情绪仍然激动的白海平一巴掌,然后头也不回地跟着担架车离开。
    白陆已经失去了意识,躺在担架上还维持着刚才蜷缩的姿势不动。
    他很疼,哼唧着说不了话,半边脸颊被血迹染红,已经凝固。
    高娴这是第二次在他面前哭。上一次,是在白海平失智冲她扔椅子,白陆拦在她身前的时候。
    因为救她,白陆左耳听力受损。
    这一次,他伤到的还是这只耳朵。
    两兄弟一前一后被推入急诊室,首先醒来的人却是白季冬。
    白季冬能醒,说明已经无大碍。而没醒的那个,才是高娴最担心的。
    白陆在术后第二天醒来一次,喊了几声疼,没撑多久又晕过去了。
    他脑部受到重创,再次刺激左耳神经。
    高娴和赵虎仁商量着,将白陆转到之前的医生那边接受治疗。
    同时也为了避开白海平。
    高娴辞了工作专门去照顾他,他国内的学业也拖赵虎仁帮忙处理好。
    白陆受伤的事赵虎仁没对白陆班主任坦白,只说他旧伤复发,需要住院接受治疗。
    毕竟这也有关白家的家事,不可外扬。
    白陆的病情在一天天转好,可高娴却不见他有半点高兴的情绪,也或许是因为他本身就是这种性子。
    在国外的那段时间,除了吃药休养,白陆的事情就剩下看书写题。
    高娴帮他请了中国老师来。
    那是高娴不愿再去回忆的一段时间。
    白陆变得更不爱说话,整个人十分阴沉沮丧,经常单独坐在窗前写写画画。
    她见过他偷偷给人打电话,可每次都是失望地挂断。
    高娴查看过那个号码,国内宁市的一个陌生号。她试着拨过去,听到的却是: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她没在意这件事,白家那边亲戚的号码她有些没保存,以为会是其中之一。
    白陆受伤的事,更加坚定了高娴与白海平争夺季冬抚养权的念头。
    两个孩子,无论是哪一个,她都不希望再次受伤。
    .
    正式开课前,南柠所在的计科院被通知先参加金工实训。
    没有统一的服装,院里辅导员强制学生们必须穿军训时的迷彩服到实训场地。
    第一天开会加参观就耗掉了半天的时间。
    中午参加实训的学生比学校其余学生早放十分钟,饭点到了食堂人没那么拥挤。
    南柠跟谢琳琳她们坐在一桌吃饭,边吃边听她们讲趣事。
    隔壁桌是两个男生,谢琳琳激动地偷偷告诉她们是院里的大二学长,篮球打得好,还是学生会的。
    谢琳琳刚八卦完,就见那桌又坐过来两人。
    两个女生,宗欣荣和她的一位舍友。
    谢琳琳一手扶额,冲南柠几人挤眉弄眼,“啊哦,完了,学长女朋友有危险了。”
    她们吃着饭,还能听到宗欣荣的糯糯笑声。
    南柠吃完撇头看一眼,对上宗欣荣看过来的眼睛。
    对方微挑了挑眉,又继续去跟她的学长讲笑话了。
    211里另一位女生赵波看了眼宗欣荣,压过头来说:“搞不懂她想做什么,前脚还跟1班的团支书打得火热呢,在两个班的群里互动得那叫一个暧昧。”
    南柠起身离开,没加入她们的话题。
    谢琳琳端起餐盘,跟着南柠离开,“哎呀,有的人就是喜欢这样,你有对象的时候看不顺眼偏要插一脚,插足了又立马翻脸不认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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