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眼里的侍卫们:“……”这角度,眼色接收不到的吧?
    背对着宣统的宣凝毫不犹豫地说:“好吧。”
    侍卫们:“……”难道接收到了?
    顺利将宣统的眼色交接给宣凝的宣净露出了迷之微笑。
    被遗忘在旁的利多兵目瞪口呆。原来这样就符合礼仪了。他忙道:“我替家师约战厉倾城和她相公。”
    宣凝毫不犹豫地说:“不去。”
    利多兵极惊愕:“这又是为什么?”
    “路太远。”宣凝随口敷衍了一句,就拉着端静转身回家。延王爷屁颠颠地跟着。很快,家门口就剩下利多兵和几个侍卫。
    利多兵说:“我可以走了吗?”
    侍卫们嘿嘿嘿地笑。
    里面。
    延王爷迫不及待地跟进偏房,顺手关上了门,双目灼灼地看着端静。
    宣凝:“……”没让他们独处果然是正确的。
    延王爷说:“你真的是厉倾城?天下第三的厉倾城?”
    端静说:“难以置信吗?”
    延王爷坦率地点头:“的确。”
    端静安慰他:“要不别信了。”何必勉强自己?反正她无所谓的。
    宣凝忍不住笑起来。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媳妇儿怎么看怎么顺眼。
    延王爷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国难当前,你空有一身绝世武功,难道不愿意出力吗?”
    端静很认真地想了想:“可是,皇上是害我相公被抄家流放的人。他落难,我不落井下石,就很厚道了吧。”
    宣凝脸色微变,想要为她开脱几句,转念又觉得他们与皇帝的关系就是糊了层窗纸,谁都知道纸后的难堪,只是不戳。可端静戳破了也就戳破了,反正,他总会护着她的。皇帝的反复无常与忘恩负义,宣家早已领教过了,也在提防,心态既不比从前,又何必像从前战战兢兢。
    延王爷说:“陷害宣家的是韬王,皇兄也是受他蒙蔽。”
    端静说:“这样是不是证明了韬王比皇上聪明?”
    延王爷顿时无言以对。
    他想了想又想了想,终于想到了皇兄的一个优点:“但是皇兄比韬王善良。如果韬王当上了皇帝,宣家就不是抄家,而是满门抄斩了!”
    所以,对皇帝和韬王来说,皇位之争是蠢与坏的对决;对宣家来说,皇位之争是抄家与满门抄斩的选择吗?
    听起来都很可怕。
    连宣凝都恍恍惚惚地反省4着自家继续效忠皇帝的决定是否正确。
    端静慢吞吞说:“这样的话,看他们两败俱伤比较好吧。说不定你就可以当皇帝了。”
    延王爷:“……”
    此后,端静、宣凝和延王爷三人都对这一日的谈话只字不提。
    ☆、天下不太平(二)
    利多兵还是被放走了,临走前交了点赎金,因为想揍他一顿的侍卫们发现自己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这些赎金交给延王爷的时候,王爷的表情精彩万分。
    “你们觉得这点钱就能泼本王的冷水?”
    侍卫们委屈地说:“他身上只有这点钱。”
    延王爷说:“是钱的问题吗?本王是缺钱的人吗?”
    送他到门口还没走的宣净突然来了一句:“王爷若是不缺钱的话,可否先补偿一些财物。抄家之后,我们手头委实有些拮据。”
    延王爷:“……”
    东西是皇兄抄走的,现在被韬王拿着,为什么要他来补偿?
    延王爷的内心在咆哮,可面上和蔼到了极点:“应该的应该的。”转手将侍卫上供的赎金给他,“这些你先拿着,剩下的皇兄一定会给足的。”
    宣净说:“皇上现在何处?”
    端静的话多少让延王爷有些防备。宣家吃了这么大的亏,难保不会心生怨愤,报复皇帝。他胡扯道:“已经逃到西边去了。”
    话音未落,就听到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
    马未止步,一个白净的中年男子就从马背上滚落下来,匍匐在延王爷的脚边,哭喊道:“王爷救命啊!皇上被抓了!”
    延王爷寒毛直竖:“怎么回事?”
    男子说:“皇上听说合邕知府勾结山匪,跑去责问,然后被扣下了。”
    宣净插|进来:“西边也有个合邕吗?”
    ……
    延王爷面不红心不跳地说:“皇兄可能迷路了。”
    离开了两次的延王爷又走了回头路。这次的主题是解救迷路帝。
    宣老太太看了看天色,叹气道:“备饭吧。”
    “不必了,救人如救火,我们还是即刻启程,将皇兄救出来吧。”延王爷催促道。
    宣统问:“王爷准备如何救?”
    延王爷说:“合邕知府敢扣押皇兄,必然是韬王的同党。看我们要用硬的了。”
    比起他怒火中烧,宣家人都淡定自若。
    宣统说:“先听听前因后果。请吕公公将当时的情形原原本本地复述一遍。”
    吕公公便是催马求援的白净男子。他擦了把进门到现在就没断过的眼泪,抽抽噎噎地说:“今日皇上用完早膳,出门消食。见到有几个人跪在知府衙门的门口,周遭百姓议论纷纷,说是知府将刚抓的山匪无罪释放,苦主有冤无处申。皇上心系百姓,带着苦主上门责问,谁知一进门就被拿下了,我见势不好,急忙找王爷报信。”
    宣凝抓重点:“皇上有没有自报家门?”
    吕公公想了想道:“没有。皇上说,要微服私访。”
    延王爷松了口气。没有暴露身份就好,暴露了身份再被抓,那是妥妥的造反,皇兄必然凶多吉少。他褒奖完吕公公的机灵,转头就眼巴巴地看着宣家诸人。
    宣家对惹事精皇帝也很是头疼,都落难到这个份上了,还要搞事情。戏文里的皇帝敢微服私访,那都是有依仗的。不是身负绝世武功,上蹿下跳不怕跑不掉,就是大军开拔,正在赶来的路上。像这位皇帝这样没头没脑就往知府衙门里送的,也是奇葩。
    他们能怎么办呢?
    再无奈也要救啊。
    皇帝被捕加速了宣家的计划。
    宣家被抄之后,北疆军就落入郭督手中。郭督出身威远侯府,韬王是他的姐夫,关系不用多说。尽管宣家经营北疆多年,根深蒂固,但时日一长,难保变数。所以,他们商量再三,决定让宣统带着宣净、宣冲直赴北疆。其他人留下来营救皇帝。
    营救计划分三路。
    延王爷亮出身份,牵制住知府的注意力,试探他对韬王造反之事是否知情,又是什么态度。宣络以皇帝家人的身份去大牢打探情况,看能不能把人贿赂出来。端静和宣凝暗中潜入,见机行事。
    计划一定,延王爷又准备告辞。不过到了门口,他没有出去,而是派侍卫先出去看看,前后左右有没有人,确认没有突发状况之后,才一溜烟地跑走。
    翌日下午,延王爷大张旗鼓地出现在知府衙门门口,将知府吓得够呛,连滚带爬地出来,伏低做小地将人请进去。同时,宣络也带着吕公公出现在了大牢门口……
    宣凝买了两条鸡腿,与端静一起坐在衙门围墙外不远处的食肆里,慢慢地啃。
    端静吃得一脸满足:“师公也喜欢吃鸡腿。小时候,师公嘴馋又懒得下山,就去后山打鸟吃,打完才发现我们都不会烤。”
    宣凝:“……”打完才发现……该称赞行动力十足。
    端静说:“后来,我们就请隔壁师太给我们烤。”
    宣凝说:“师太烤得怎么样?”
    端静叹了口气:“她快烤好的时候,手一抖,掉进火里了。我们在柴堆里扒拉了半天,也分不出哪里是鸟哪里是柴。”
    宣凝:“……”
    “后来,我就决定发愤图强!”
    宣凝挑眉:“你会烤了?”
    端静认真地说:“我立志要嫁一个会烤鸟的相公!”
    宣凝:“……”
    端静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每一道秋波都是发自内心的期盼。
    宣凝伸手擦掉她嘴角挂的肉丝,问道:“如果我不会呢?”
    “学啊。”
    端静理直气壮得宣凝哑口无言。
    “如果我学不会呢。”宣凝顿了顿,“我记得宣净会烤鸟。”貌似不经意,私下却为她的答案攥紧了手掌。
    端静眼睛一亮:“都是一家人,我想大伯不会吝啬手艺的吧……怎么了?干嘛这么看着我。”
    宣凝对光而坐,眼睛亮得吓人。
    他嘴角不自觉地勾起笑,如含苞欲放的花蕊忽然在春风中盛放,艳煞了旁人。
    端静呆呆地看着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却一个字儿也听不进去。
    宣凝说了半天,见她一脸花痴相,就是一声不吭,忍不住捏住了脸:“你到底听到了没有?”
    “嗯?听到什么?”端静吸口水。
    宣凝说:“我说我也会。”
    “咦?你刚才不是说不会吗?”
    “我是说如果。”
    “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为什么还要如果?”端静一下子从宣凝的美貌中清醒过来。人果然没有十全十美的,长得这么漂亮,脑子却不清不楚,这大概是上天给予的平衡吧。
    虽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有预感自己知道之后一定会气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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